《契约恋人是偶像》林夕桐

32、第 32 章

　　那一巴掌后，世界安静了几秒。
　　安然抬起头，从未用如此冷淡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提醒她。
　　“别让我再听见你说一个字。”
　　手掌心火辣辣的，像是要燃烧了。沈鹿的脸上，五个指印鲜红，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血。

　　安然说完，迈着大步向外走。推开门，见到门口一张张笑脸，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嗓音略微嘶哑。
　　“谢谢你们对我的喜欢，抱歉，本人不打算谈恋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
　　说完，她低着头快速跑开。
　　排练室的门再次打开，师兄背着黑色背包追了出来，里面还有沈鹿尖锐的呜咽声。

　　排练层的电梯间，安然就蹲坐在角落，胳膊抱着双膝，头深深地埋着。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人却无声。
　　追出来的师兄一目了然，却只能给澄海打通电话。
　　这时候安慰不当，反而减分。他是个明白人。
　　约莫有十分钟，澄海气喘吁吁的来了。他望着角落发抖的人，和师兄耳语几句，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哥哥带你兜风去。”

　　初秋晚上的风少了闷热，多了一丝凉意。刮在脸上却没有冬天的那般锐利，柔和中带着一丝寒，能让人清醒大半。
　　安然靠着副驾驶位，眼睛瞄着窗外的五光十色，一言不发。
　　直到，车子路过顾廷安的宠物店，她才弱弱的说了声“停车”。
　　一切都是从这开始的，那就从这结束吧。
　　她站在黑漆漆，关了灯里面锁着门的宠物医院门口，一声不出。
　　澄海走下车，痞里痞气的站在她身旁，一只胳膊搭在她肩上，问：“要哥哥帮你出口气吗？”
　　“出什么气？”
　　“不是劈腿了吗？”
　　“谁说的。”她笑了，流言蜚语真害人。这么一会，她就成了一个被劈腿的可怜女人。
　　“你别管。”澄海另一手挠了挠脸。
　　“不是。性格不合而已。他这人嘴太损，我受不了。以前我肤浅，觉得人帅，又会拉琴又会给动物治病，挺有爱心，就……就陷进去了。接触久了发现，感情史需要三观契合的，聊天都聊不到一起，没必要在一起。”
　　“真的？”澄海挑起一根眉毛，有些不信。
　　为了让他相信，安然咧起嘴笑了。
　　“真的，不过还是怀念他的颜值，小腹肌真是……啊，手感不错。”
　　澄海松开胳膊，向后退了两步，靠在车身前，双手插兜满是不信：“行了，别胡说八道了，其实你真不打算考虑下我？好歹咱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不考虑，你不是我的菜。”
　　“真伤心哟。”澄海吹了声口哨，却一点伤心的样子也没有。
　　“其实我也明白，咱俩真就只适合做哥们，我想开了，所以……”他略带害羞的伸手挠了挠脸，带着歉意抬头，望着安然的背影，“我脱单了，对不起了兄弟。”
　　安然转过头，问：“谁啊？”
　　“小学妹，我打算重新考研了，研修班认识的。”
　　“恭喜喽。”
　　“改天带你认识。”
　　安然转回头，继续望了会，干脆利落的转身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的说：“我们走吧。”

　　车子离开没多久，宠物医院的灯亮了。顾廷安穿着白大褂，站在开关旁，静静的望向窗外。

　　三天后，助教沈鹿提出请假。
　　校论坛炸开了锅，一个帖子名为【震惊！某助教不为人知的一面】成功登顶论坛热帖之首。
　　帖子里，除了一些沈鹿的八卦以外，还有她坐在一间屋子的沙发上，从一个男人手里接过大把钞票的照片，照片上，她的眼睛盯着那厚厚的人民币放着光。而最重点的是，她身上的衣服。
　　那是一件兔女郎的特殊衣服。
　　帖子闹的沸沸扬扬，一夜之间，沈鹿成了全校的笑话。连停职公告都出来了。
　　“解气不？”何潇潇坐在化妆间里，给安然打电话。目光落在镜子里，觉得自己又美了一层。
　　安然这边，她坐在琴边拨着弦，淡然道：“不关我事，没什么解不解气的。”
　　“指不定又得罪谁了，这人可没你那么心软。你去论坛看看，保证惊喜。”
　　挂了电话，安然打开网页，输入校论坛的地址，很快找到关于沈鹿的帖子。
　　打开帖子，照片上只露出男人的一只手，那只手手指修长，指腹上有厚重的茧，明指还带着一只十字架戒指。
　　是谁，她一目了然。
　　父亲一直教导她，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过于仁慈，她还是打开微信，给澄海发了条短信。
　　【帖子是你发的。】
　　【是啊，怎么了？她需要钱，我需要一个听话的女人，各取所需。但是她不那么听话了，我就得给她点颜色。】
　　安然不知道该接什么，澄海突然变得不像他。或者说，是自己一直被保护的太好了，根本不明白这世界的另外一面是黑色的。
　　约莫过了一分钟，澄海又发来一条信息。
　　【沈鹿要不是那种人，她也不会搭上我，别觉得我怎样，她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然然，你只需要知道，我对朋友什么样，对你什么样就行了。我整天骂何潇潇，她出事，我还是会帮，因为她是我朋友。】
　　安然没回，她退出微信，知道澄海手里不止这些。说不解气，是骗人的。她心软，但还没到圣母的地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己又能说什么。
　　屏幕一亮，澄海的话还没说完。
　　【其实沈鹿在学校已经混不下去了，能力不行，最高也就是助教为止，与其让她继续红眼病，还不如早点送她离开学校，不是么？我要是她，我早辞职了。】
　　她想说，也许吧，第一个字还没打出来，沈鹿的电话先来了。
　　“见一面，谁干的你知道。我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等你，别让我去学校找你，到时候咱俩谁也不好看。”

　　这次赴约，安然想了很多种可能。沈鹿的秉性，就是现在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
　　果然。
　　她坐在沈鹿对面，否认是自己叫澄海发帖的时候，迎来了沈鹿泼过来的一杯冰水。
　　入秋了，她早就穿上高领打底和大衣。冰水顺着她的头发，滴在她的衣服上，浸湿一小块胸口的皮肤，凉的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冰块砸在脸上，生疼。
　　是为了泼她，特意点的冰水吧。
　　沈鹿坐在对面，咬着牙把以往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原来，自己是母亲的替罪羊。
　　安然从桌边抽出纸巾擦了擦脸，冷静的盯着沈鹿，像是在看一只受伤的动物。
　　“与其嫉妒别人，不如做好自己。琪琪多用功，你比我清楚。我妈也不是你嘴里那种偏心的人。谁是什么材料，谁在琴上下了多少功夫，她清楚。你有发泄的时间，不如多放在本职工作上。”
　　说罢，她扔掉纸巾，端起身前的热咖啡喝了一口，暖暖身子，继续道：“你不适合继续留在学校，还是走吧。”
　　沈鹿攥着拳头，恨恨的说：“不可能。”
　　“那要不要我送你一程？琪琪参加比赛，本来能拿金奖结果因为有些人在她的琴上动手脚，没拿到，就像我第一天排练那样。我妈在校晚宴上表演之前，琴弓丢了，还有……琪琪的琴价值五十万，如果我把证据交给学校，连同之前的，这事是不是会更有意思？”
　　周围的人开始时不时的把目光投向这边，沈鹿已经看到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她压低声音，有点不相信。
　　“你不可能有证据。”
　　“学校后台有个监控，很少人知道，我就是其中之一。学校那有正本，我这有副本。这事被我妈压下来了，琪琪也知道。大家不过都想给你留条活路。要么，故意破坏他人财产，你是不是要判几年？琪琪的爸爸做什么的，你应该知道吧？”
　　沈鹿不说话了。琪琪家是搞房地产的，公司里的金牌律师可以轻轻松松把她送进去。
　　“如果我是你，辞职。换个地方从新开始，做个人。”
　　沈鹿咬了咬牙，目光怎么也没勇气再去看安然了，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她拎起包，起身打算要走。
　　安然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我妈叫你去找她，人总要有地方吃饭不是。”
　　沈鹿没作声，直接扭头走了。
　　咖啡厅里逐渐安静下来，安然再次抽出一张纸，擦了擦还没干的头发，打了个喷嚏。
　　微冷的咖啡厅，墙壁上挂着大屏电视，她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给澄海打了通电话，想叫他帮忙送个帽子之类的，以防感冒。
　　屏幕上正在播娱乐节目，受邀嘉宾，是从不接受采访的神秘歌手——K。
　　那声音很耳熟，只是看不到他的模样。他带着一个很大的面具，声音从面具里传出来，闷闷的，
　　“……嗯，近期是要举办首场歌迷会，限量的，所以人数控制在两百人以内……会通过各大平台转播……”
　　他穿着白衬衣，领口的第一粒扣子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