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恋人是偶像》林夕桐

24、第 24 章

　　夏末依旧炙热，安然从包里拿出一个路上领的广告扇，给自己扇了扇风。
　　黑色口罩不透气，却只能闷着。
　　薄薄的肩膀上被人用力一拍，她回过头，见高瘦的编辑和照片上一模一样。格子短袖衬衫和纯色长裤，笑盈盈的模样像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可这人今年都三十二了。
　　编辑上下打量她一番，问：“我没找错人吧？是君君？”
　　安然点点头，说：“我还以为你用的是你年轻时的照片，没想到真人也这么年轻。”
　　一团乌云爬上，编辑一手撩了把头发，自信满满道：“我本来就很年轻。没想到你是女的！那合同上的身份证是你爸爸的？”
　　安然点点头，难不成还能是我爷爷？他老人家现在颐养天年，只会用电脑玩个象棋。
　　“你说的，只要我参加这次本土签售，就给我两张阿格里奇的票。你要是敢食言，我立马开新文，发天窗，半个月更新一章。然后说你天天打击我，让我没信心没动力更新！”
　　胡乱一通威胁，安然藏在口罩下的嘴角笑意浓浓。
　　要不是那个阿格里奇的票一票难求，她也不用干这麻烦事。而阿格里奇，是顾廷安非常喜欢的一位钢琴家。安然第一次听说这位钢琴家后，曾上网搜过相关讯息，当她看到那位大师的年龄之高后，就更想买到一张票去听现场了。
　　可惜，这位年事已高的女士，出票太快。至于编辑怎么弄到手的，就不关她事了。
　　这会，编辑把双手从兜里拿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像是哄小孩一般。
　　“不给你，我是小狗，行吧？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和男朋友去吗？”
　　说话间，他带着安然走向图书大厦旁的院子里。
　　“嗯，两张票多少钱？”
　　“其实我也没花钱，借花献佛而已。只要你今天乖乖签售。”说罢，他指了指院子里大厦的一侧墙壁说，“一会我们从后门进去。”

　　从后门走进去，通过狭长的通道，二人来到一楼大厅的后半部。
　　宽大的展台就摆在正中央，围栏昨晚就设立好了，附近还围着安保人员。乌央乌央的人按照号牌顺序乖乖排队，每个人手里拿着不同的书。为了控制签售在一天内完成，每人只能带一本书。
　　看那些人，安然觉得手指头不保，为了两张票……算了，都站在这了想反悔也没用。
　　签售预计十点开始。
　　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编辑拉着安然见了一众领导员工后，安排安然走上展台，落座。她身后站着几个保安和图书大厦的工作人员。铺着猩红桌布的长桌上，摆着几只签字笔，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够用。
　　工作人员开始拿着喇叭维持秩序，台下的人议论纷纷，都以为臭豆腐君是个相貌丑陋的矮子，没想到，居然是个女的！
　　女的混男频！！
　　矮不矮先另说，这相貌……
　　“人都出来了还玩神秘，戴口罩干嘛？”
　　“目测是个美女，你看她大眼睛水汪汪的，我操，她在看我！她在看我！”
　　“别放屁了，明明是在看我！”
　　“为什么不穿连衣裙啊，好失望。”
　　“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干瘪老头，没想到是个姑娘……”
　　……
　　议论声几乎快把喇叭的声音淹没住，工作人员例行讲完话，将喇叭递给安然。
　　二十几岁的姑娘，接过大喇叭，气沉丹田上来一嗓子镇住全场。
　　“安静！闭嘴，麻溜的！”
　　三组词，让场子彻底肃静下来。安然微微一笑，眼睛完成一轮月，目光散着暖暖的柔光，又换上一副温柔相。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我的签售会，我是臭豆腐君。在此，我感谢每一位朋友，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臭豆腐君，同时我要感谢平台……”
　　叽里呱啦的各种官方感言完事，安然清清嗓子，进入正题。
　　“我们马上就要开始签售了，麻烦各位小哥哥，小弟弟们排好队，不要插队不要着急，每个人只能签一本，再次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这和我见面。我是臭豆腐君，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安然拿着喇叭的手向下一挡，按住衣服给书迷们鞠了一躬。
　　台下又是一片沸腾。
　　“这小声，太你妈温柔了！”
　　“声音好甜啊，爱了爱了！”
　　“露个脸就更完美了。”
　　议论归议论，签售一开始，大家还是规规矩矩的排队，按照规定，没有人提出合影要求，也没有握手。
　　约莫过了一小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安然头顶响起。
　　“麻烦帮我签，给我的好兄弟，集客。”
　　安然顺声抬头，见一面相秀丽的大男孩露着贝齿站在面前，他身姿挺拔，完全和印象里的黑客不是一个模样。他低着头，冲安然眨了眨眼。
　　“嗯。”安然笑笑，拿着笔在空白处写了“给我的好兄弟，集客——臭豆腐君”。
　　送走集客，安然拿着签字笔再次埋头，机械化的签名。
　　约莫俩小时，手指尖渐渐开始酸痛。到了中午，安然和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便猫到准备好的一间小休息室里吃饭。大厦配备的盒饭并不好吃，菜不新鲜，还有股闷半天的怪味。
　　匆匆吃完，下午的签售很快开始。安然甩了甩酸痛的手，像是机器人一样头也不抬。
　　约莫两点钟左右，她听见庞护士的声音。
　　“能和我们合个影吗？他腿都这样了非要来，说拿不到签名死不瞑目呢。”庞护士穿着便装，脸上没戴口罩，表情看起来有些悲壮，好像轮椅上的人得了什么绝症。
　　顾廷安咬了咬牙，心里把庞护士揍了一百八十遍。
　　一旁的工作人员张口解释道：“不好意思，今天没有合影安排。”
　　安然的目光落在顾廷安身上，又是混搭风。她转头对编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编辑立刻心领神会，开口道：“特殊情况，可以拍一张，就一张啊。”
　　语闭，安然依旧坐在那不动，庞护士把顾廷安的轮椅转个圈，自己捡着空地向后退了几步，拿出手机，给这隔着桌子的二人合照。
　　旁边，记者们也跟着拍了几张，算是有点素材回去交差。
　　毕竟全场都是胳膊腿健全的，坐轮椅打石膏也要来的，这还是头一个。签售会全程除了作者是个女的之外，再无什么报点，这下，也算是有点东西可以写。
　　合照拍完，安然拿着笔在书的空白处写上“早日康复——臭豆腐君”，再将书照例向右侧一划，接过下一位递来的书，简单的签上自己的大名。
　　直到外面月色撩人，安然结束一天的签售，累得手都抽筋了。她瘫坐在椅子上，摩挲着自己的右手，感觉半天都缓不过劲。
　　编辑和其他人忙完琐事，带着一瓶运动饮料过来，拧开瓶盖递给她，“喝点补充□□力。”
　　安然哦了一声，左手接过瓶子，右手哆哆嗦嗦的摘掉口罩。一次还没摘下，愣是摘了好几次才成功。
　　黑色口罩落地，编辑的视线扫过来，嫩白的小脸娃娃般的五官，她仰起头喝水，杏核眼微敛，闪着疲倦的光。
　　大龄单身汪在心中嗷了一声，青涩的脸微红，喉结上下滚动，问了句：“一起吃个饭吧，中午也没吃好。”
　　安然喝完水，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九点了。还不等她拒绝，肚子先咕噜起来。
　　“你看，你也饿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火锅店。顺便，把票给你。”

　　安然坐在火锅店，时不时的拿起手机回顾廷安的信息。
　　【回家了吗？】
　　【没有，跟朋友来吃火锅了。你想不想去看阿格里奇的演奏会？】
　　【火锅？几点了还吃火锅，我叫庞护士去接你，地点。】
　　【不用了，一会就吃好了，我自己搭车回去。】
　　【你是想我亲自去？】
　　【……我现在就往回走。】
　　对面的编辑还在勾选菜单，安然有些抱歉的盯着他，问了句：“那个……票能给我了？”
　　编辑抬起头，恍然想起来这事，忙转身从包里取出两张票，递给安然。
　　票到手，她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的塞进包里，带着歉意起身。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说来接我，不能陪你吃饭了，抱歉。”
　　“没关系，叫他来一起吃。”编辑脸上失落一秒，又很快恢复正常，起身客套。
　　“不太方便，他不吃火锅。我先走了，拜拜。”
　　话闭，安然迅速离席。想到今天顾廷安盯着自己看那个眼神，百分之百的穿帮了。算了，反正没准哪天她这张脸就会暴露，到时候书迷都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了。
　　走出火锅店，安然站在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去报了地址。
　　身后，跟着跑出来的编辑扯了扯嘴角。
　　“什么男朋友来接，不想吃就直说么，真没劲。”他用脚踢踢了踢路面上的小石子，一手伸进兜里，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喂，出来陪哥哥吃火锅啊……被放鸽子了，撒谎说有男朋友也不愿意和我吃，我在……好，等你。”
　　挂断电话，他折返回去，进门前，又望向安然离开的方向。
　　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