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水梁沙》迂夫子

3、惊灭·丙

　　“嚯！”前一声气势如虹。
　　“哈！”后一声惊神灭胆。
　　惊水门广场依旧百人晨武天长彩头。杨程杨门主如往常坐在书阁大门，石台上的红木椅上。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位惊水弟子，正是这杨擎欢。
　　台下弟子虽练武有序，齐声嚯嚯，但心中鄙负。无非是想着三个疑问。其一便是：这琼卿师兄何时也会来晨武了？其二即是：看师父这架势，莫不是琼卿师兄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其三可就是女弟子了：琼卿师兄默不作声立于师父身旁的样子着实羡煞人眼，气势潇洒，美不胜收比喻都无不可。
　　“欢儿。”杨程抿一口茶淡淡说道。
　　“父亲，有何事？”杨擎欢应声低下头，悉听吩咐。脸上看不出喜乐，也罢，怪的他从小不与人交涉，只爱游山玩水所致。朋友也仅有季椿茗与季邱峰两个，亦是靠打斗认识的。习惯了面不改色，人便会稳重许多，但杨擎欢内心却是鲤鱼狂跳，他觉得父亲是要训他昨夜之事。
　　杨程嘴角微微上扬，因为他知道杨擎欢知晓此消息时是何种表情，犹生笑意，“你大哥苍浅来信，此番已在归乡路途上。”
　　杨程育有二子，一为杨冯，字苍浅。二为杨擎欢，字琼卿。大哥即是杨冯。
　　不明而来的喜悦涌上心头，虽然大哥杨冯是父亲杨程的亲生儿子，自己不是，却并不影响两人感情，可谓好之又好。可惜杨冯自小并无修习能力，只好夜读医术，七年前便下了子峰，出了君子山峦，说是要靠医术求得繁世最盛之名。
　　强压下喜悦，杨擎欢点点头退回原位。
　　见杨擎欢并无反应，杨程轻笑一声提醒道“欢儿，你先莫退。”杨擎欢疑惑不已再度靠近杨程俯身倾听。
　　只见得杨程用端茶杯的手靠了靠台下数百名弟子，“下去，陪几个师弟练练，让为父也看看”
　　论年纪，自己算是岁数最低的，可不论境界能力，亦或是身份辈分，这全门上下都要叫一声琼卿师兄。如此一来，不免有离江印的先辈甚至第二印秽清印的同门弟子与自己对战。
　　杨擎欢下意识看向父亲的脸，不愁不变，于是认命一般走下台去。
　　众弟子见杨擎欢走下石台，全数停下习武动作，他越是靠近广场地面，弟子们便越是绕出一条道来。直至广场中心处。
　　“师兄这是做什么？”
　　“不清楚，就看师父如何算。”
　　“难道师兄是要宣布何事？”
　　惊水门规模虽小，但悠长岁月前仍称得上君子山峦一霸主，故门中水土面域不小，广场筑有石板，刻有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卦字目。
　　这中心处，即是一排浪刻，杨擎欢负立于其上眼目四周，“诸位师兄弟，余齐比斗一二，乃师父之意，请赐教！”声音不大，却钟如盘山，压在弟子心头不免带有鄙夷。
　　不少弟子眉头微皱，对其言语之色而感不满。亦是有人摩拳擦掌，领会其意。免责寥寥几人与未开象的少年少女退去。余下的尽皆是凝成离江印，更或是秽清印，倒是第三印关岐印全门上下唯有门主与其身旁的达冉师叔，故除了秽清印者寥寥十人毫无胜算，其余离江印者还可一争高下。
　　只见得杨擎欢低吼一声闷哼，靠背的匣子里径直飞出一把浪刀，莫名的刀意凌厉使得不少人退后，不过并不放在心上。
　　“哈！”门人弟子齐喊，整齐的动作尽数人各飞出一把浪刀紧握于手。磅礴的如涌流般的刀势压过。杨擎欢所长之气顷刻间破碎，聚集之气势竟化为实质冲聚而至，使其不得不竖刀抵挡，迫使两腿蹬直向后滑出一段距离。
　　此股气十足万金之重，不以人力所当！
　　“残水！”心中默念口诀，杨擎欢眉心凝聚一抹离江印，右手提刀跃入半空，刀光一闪化为圆弧宛如轮日带江滔滔劈去。身躯落地即紧随轮日刀气之后刀砍横劈，一面十字水波气势如虹向弟子众人冲击而至，所过之地留下重重沟渠。
　　前排离江印弟子眉心亦是凝成了一缕青丝纹，各显神通抵御此一击。十字水浪一处众弟子打出水光之威力消失殆尽。
　　“果然，以一己之力本就难敌众人。”杨擎欢此招耗费大量气力，大口喘气的同时并未对此结果感到诧异。反之观察起这数百人不起眼的角落。
　　双脚发力，杨擎欢如先前那般遁失原地，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角落的一位离江印弟子背后悄无声息将他击晕。在众人未及反应之时，有一位弟子被杨擎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晕。
　　数息之间，倒下弟子十人有余。
　　众人紧凑靠拢，不认杨擎欢有可乘之机。“同为离江印，差距竟是如此之大。”不少人菲薄。
　　“错了。”包裹在人群中间位置的一位眉心生点纹的老成弟子缓缓说道。附近数人目光转向这位师兄。“若是，我等将气感附于双脚，莫不比琼卿快。”
　　闻言，诸位弟子开始效仿，从眉心游走出一条条青丝下游旋绕至双脚，竟显得轻浮！不少人稍一用力，即跨出数米之远。
　　“原是如此，感情是琼卿师兄早些发现此类用途了！”对于新的技巧和战斗方式众人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说起用途，惊水门人子弟缺少实战，亦是杨程最懊恼的部分。不同于杨擎欢，杨擎欢自身喜好游山玩水，偶遇凶猛狼兽鲜有发生，这气附双脚即是逃命手段，速度可想而知。
　　仅一炷香的时间，广场上多不少飞窜横影，不少人化为风行。这让石台上方的杨程倍感欣慰，感叹此番决定深有妙计。
　　越是捉不着弟子，杨擎欢越是急的满头大汗，甚至身后被追着几个离江印弟子。目前此类情况，其可捉到的仅有广场上那屹立不动的九人，但杨擎欢绝不会去招惹，那九人与杨擎欢关系不错，主要原因还是这九人眉心一黑点纹，此则秽清印，为了不欺负杨擎欢才原地负立。想必杨程也是算到这点，才放心下令。
　　像先前传授技巧那位便是九人之一，相较于运用，对于这几人，离江印甚是熟能生巧，融会贯通，然，何以至秽清印之境。
　　在杨擎欢一头躲避追兵，一头追逐落兵时。
　　与此同时，进入君子山峦，已离子峰不远的杨冯与王囵伟正谈论着各自家世。
　　“原来如此，王兄竟是王家后人，那叁祁经卷倒是惹不少麻烦事。”杨冯淡淡说道，颇有调侃之意。期间，晓得王囵伟也是修习中人，倒也不再遮遮掩掩，两人四时光景相处交谈甚欢。
　　“杨大夫未曾想一睹？虽我王家坐立大明朝，仅在这天藏中小有名气，但所传之叁祁经卷可是那伏海之圣物，即是立土贸易商宦不可往来，理应甚远，却依旧名声在外。天藏内可能也就如杨大夫所述君子山峦此类地才不知晓此物。”王囵伟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真如他所说那般会俯允杨冯一睹，定是不可的。
　　相较于大家出身的王囵伟，杨冯年幼出山历经沧桑，倒也显得稳重，只是提醒道“人，还需低调，大明国一事，天藏十六国少一国，王家遗孤定会掀起一番寻找，张扬此事还是不妥。”
　　笑意从王囵伟脸上消失，扭头看向杨冯不禁失了神，看其模样，似是回忆起了亲人。杨冯亦是感叹至此，想必年幼目睹过至亲数亡的滋味不好受吧。
　　“嗯，我知道了。”王囵伟小声嘤过。就像听了一位大哥哥的话模样乖巧，倒也是，杨冯至少大王囵伟四岁有余。
　　“什么？”正悲天怜人一般替王囵伟身世失神感慨的杨冯被一语道醒。王囵伟小偏稚嫩的瘦脸上微微一红，不再回答什么。
　　杨冯摇了摇头，再叹了口气，心中已然自嘲，或许便是自己如此多愁善感，此次才拖不得一名正言顺，满载荣誉地回到故乡。通俗些，杨冯求医学医，甚至上过韩朝这种天藏十六国第一大国的考御医，却下针不够狠，做人犹豫不决，断送了一身的好医术。
　　他的老师便是韩朝前御医太守，贾廣礼，也是瞧见了杨冯的天赋收其为学生，赋予厚望。杨冯因为考医失败，十二御医身边助医又满，来年考医年龄就偏了大，一身医术再无法重用，而为了让杨冯不抛弃医道，贾廣礼不得不贬杨冯回乡。临行前贾廣礼眼眶湿润地激动喊道“小冯，你是良医！良医啊！”在韩朝永为传唱，只因这是贾廣礼的最高赞誉。
　　回忆到这，杨冯双目模糊，泪湿眶底。
　　一抹红尘泪，难修重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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