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水梁沙》迂夫子

2、惊灭·乙

　　昼夜宛如漆墨，无月之光，无人之声。灰蒙蒙一整片暗鸦之境，却下着暴雨，稀里哗啦地倾盆大雨，每颗水珠都有豆大，拍打在数百列铁甲军兵铠甲上噼里啪啦。嚯嚯地整齐有序的声音焕然四周，是一支支黑铁甲军队一步步整齐划一走出来的嚯嚯声，声势浩大。黑夜里，如此庞大之人数仿佛看不见，即便涌动处人流，也被黑铁炭色之甲所掩埋。此刻气氛压抑，唯有排兵布阵齐齐队列的铠甲唰唰作响的声响和暴雨轰鸣的哗啦声，阴沉且潮湿不已，不知云谋什么…
　　“起令！”某处粗犷男声快速吼喊带过。“对令！”又一道沙哑男声响起对应。随即所有数以万计的黑漆漆的铠甲群蚁出动，化为向里扩散的隐隐约约的沙子。待似乎摆好阵，齐声豪情唱道“君不见长征路南！吾等将士百花残！愿为京冢世禅粒！借神偿还人定还！”数万人齐唱，场面宏图，气势滔天，引来一道巨雷炸响，更添士气。如果没仔细瞧，定发现不了，还有两个铁甲兵在人群中乱撞，不过只是快步行走，动作也与其余士兵一样左手挽腰刀，右手直立垂下摆动，步伐稳健，看不出与众不同也正常。
　　“刀哥刀哥，我等将士去往何处啊？”身子瘦小的那个不敢扭头，只是朝着走路方向僵硬问道。那名刀哥之魁梧军士也是一动不动回道“去送死…”正当瘦小士兵迷茫之际他又紧紧匆匆慌慌忙忙快速说“其实大明国心已亡，输已成定局，此次去西乱是最后计划，明王已撤，做了最坏打算，拿明国数万将士无秩序抵抗，胜率为零，不过是去送死罢了。如今不过装装样子，吓一吓敌军，那十几位将军皆是忠义之士，为君而死别无他命，他们隐藏真相，让士兵觉得此为胜仗，固然声势大涨，这帮死狗！”
　　“怎是如此…”瘦小士兵神色暗淡下来“刀哥，那我们逃吧。”
　　名刀哥男子猛地停下，瘦小士兵撞在了他的后背。刀哥握紧拳头咬牙道“我也想…但是我们无路可退，看到大军营营口了吗。”
　　瘦小士兵捋了捋宽大的头盔看向营口处，那里被重重包围，大多是将军心腹，皆是忠义之士。
　　“虽然还未有人，但只要有人退出，便会在营口悄无声息的抹杀，因为一个人的惊慌会影响军心，不容的此事发生。”
　　夜班正值二人，待半军之数熟睡，二人再此思虑主意。
　　瘦小士兵看了同排的几个士兵昏昏欲睡，才敲了敲身旁的刀哥悄悄说道“刀哥，我有一计，如果我猜的没错，此地是大明最大的军营，定然依旧关押着十年来敌军的大奸大恶之辈，我等若是...”
　　未说完便被刀哥打断“我早已想到，可逃出去呢？他们一定恨透了大明士兵，下一个只会是我们。”
　　说完，示意瘦小士兵好好守岗，因为巡查队随时在周围巡逻。
　　瘦小士兵虽收回了言论，但眼珠子不断打转，心中已经有了一套完美的计划，只不过需要一个人完成。
　　这一夜，瘦小士兵窜出营地，打晕了一位解手的兵了，换上了巡逻衣光明正大的走到营地出口。
　　“喂，你谁！”几名士兵径直围上。
　　“那个，几位大人，军师找我前来布置明日的战术，特来此地观测地形。”瘦小士兵勇敢的抬着头与几人四目相对。
　　“嘿，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个巡逻兵。”
　　“那是自然，我本就是军师身边的人。”瘦小士兵没心没肺地说谎道。
　　这几人相视几眼后点点头“出去吧，早些回来。”
　　瘦小士兵大喜，这也太好骗了！于是乎大摇大摆出了营地门，来到了外处的荒郊野岭，期间还不忘负手而立，颇有高人风范。
　　谁曾想后方几位士兵再次对视，说罢便拿起四只大弓对准了瘦小士兵。“哼，军师？不过是送死，何来军师。”
　　一声血肉划破的声响贯彻黑夜，瘦小士兵背脊受箭，参军前作为王家最后的人自然不是等死，隐约可见瘦小士兵眉心一朵兰花的纹路，正是门人三象之一兰心象！
　　顷刻间，瘦小士兵使劲跳脱了原地，化为一道影子消失在荒郊野岭。
　　“人呢！哪里去了？”士兵众人迷惑，但随即作罢，一个逃兵而已，大明都没有了，还管此作甚。
　　此刻的瘦小士兵并不好过，背脊的血不断流淌，浸湿了军衫。那支箭在他晃动的躯体上摇摇晃动，不断施云疼痛。
　　“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王世诚。”一头安慰自己，一头奋力奔跑。不担心士兵追击，而是这荒郊野岭到了夜里并不是太平。瘦小士兵其名王囵伟，字世诚，是王家最后一脉人，传承了引以为傲的《叁祁经卷》，号称开象最快法象之书，虽此刻已化为记忆流传于王囵伟的精神上。
　　拖着如万斤负重的身躯在山林间行云流水显然支持不久。王囵伟脸色逐渐泛白，已经无法为自己的行动付出气力。
　　就在他绝望即将倒下时，他忽闻几声尖叫！随即便是磨人耳蜗的磨刀声和砍人此类血肉横飞的声响，着实骇人。
　　果不其然我，王囵伟见不远处茅庐火光，是山寨的样子，约莫还在干着杀人的勾当。王囵伟眉头一皱，虽体力不支，但此地确是不宜久留。于是乎，绕道而行，绕了不知多远已然不见火光，但几会儿时间，面色凝如白蜡的王囵伟眼瞳上翻，径直昏迷在一处山道上，同时磕破了头，背脊衣裳与额头的血交杂不清淌下一大片...
　　“呼，着实未想，此番回那孤乡野僻的故乡，如此偏僻的大明后山北面山腰这种死地还救的着生人”青年的话语充满抱怨，却依旧拥有救人的喜悦。显然，这番话是说给马车上正侧躺的王囵伟听得。
　　此刻王囵伟满身布衣，甚的甲胄过于繁重，故早已卸去。面色红润了些，嘴唇却是惨白，救了他的正是这位喂他食菜的马夫，亦或是马夫打扮的书生和秀才。
　　“你是...”王囵伟瞳孔微张，干裂惨白的嘴巴艰难地询问道。
　　青年放下手中的汤水菜肴，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兄台可是大明军士？”。话问，王囵伟却是直勾勾盯着他，似是不愿回答。
　　“哦，抱歉。”青年轻笑着放下茶杯抱拳道“在下名杨冯，是位上韩朝求名之医。兄台可以称呼在下苍浅。”
　　说罢，青年再次端起茶杯欲要扶起王囵伟喝茶。王囵伟并未抗拒，只是对于青年的身份略感惊讶，既不是名讳人物，自报家门也无不可，小心翼翼道“在下姓王，叫王囵伟，的确是大明军士，先谢过杨大夫救命之恩。”
　　喝了这口水，王囵伟欲要行叩头之礼，被青年阻下，“作甚，你莫要谢我，此次路上少人陪伴，有了你岂不快活。倒是这大明啊，昨日全军覆没，兄台倒是命大遇上了在下。”
　　听得大明已亡，王囵伟并未诧异，只是愣神片刻便恢复正常，问道“杨大夫，在下不知要随您去往何处？”
　　王囵伟看了看能自识路途的正在飞奔的白马，无需驾驭，虽有差异，但看过这山路方向却越显浓密山林好是疑惑。
　　杨冯顺着他的目光见着了白马，敷衍着放下碗筷坐到了马车前沿象征性地拿起了鞭绳，好不做作。又有谁知，这马并非凡马，只是怕王囵伟一介凡人吓怕而已。
　　目视前方的杨冯这才应声“哦，去在下的故乡，说来兄台也不闻此地的。”
　　“何地会显树林茂密至此？”王囵伟显然是饿了，下意识动起碗筷，如狼似虎地开始吞咽，问题也是模糊不清。
　　谁知杨冯却是眼神上调，满目萧然，踌躇一般的神情木讷道“啊，是很茂密。大概是天藏内最无人知晓的地方吧。”
　　“叫做君子山峦，兄台可曾听闻？”
　　问题问出，已然听不见回答，原是这王囵伟吃的入神，最后撑了背脊伤口倒地满脸狰狞嘶嘶地叫着。
　　对此，杨冯惬意的脸上唯微微一笑带过。任由这清风拂面，发丝飘柔，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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