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天空》吾本格格

13、第 13 章

　　洛航接了下电话，示意余涛让他先去酒店，他走到自动大门前讲了会电话。

　　辛小小没有遁掉，原因是她正要走时，乘务长常娟正好朝她走了过来。

　　小小头皮一阵发麻，因为常娟身边还跟着一个狐假虎威的萱萱，她不用猜也知道萱萱跟常娟说了什么。

　　不过小小也是奇怪了，为什么一个三十出头的长得挺漂亮的女人居然不会笑？

　　常娟那目光是笔直地朝着小小而来，饶是她现在想遁走，恐怕也有难度，只能硬着头皮站着没动。

　　“辛小小，你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么错吗？”常娟口吻冷硬，萱萱则一副‘坐等大戏开锣’的表情，要多恶心人有多恶心人。

　　小小慢慢地抬起了头，因为换了便装的原因，小小的头发没有扎起来，此时一头柔软飘逸的长发垂在脸旁，遮住了她半张脸。她那副不卑不亢的神色躲在头发后面，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她几分气恼。

　　“对不起乘务长，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常娟皱紧了眉头，可能也没有想到一个新人居然敢如此顶撞她。

　　“辛小小，乘务长都问你了，还不知道端正态度？”萱萱借机很大声地数落她一句。

　　小小在心里叹了口气，即使是委屈，也不想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若是换了其她的空乘，低个头认个错，说两句好话也就过去了，但小小有骨气，她没有错就是没有错，她绝不会低头认错。

　　常娟见她赌气似的不言语，周围出机场的人潮虽然不多，但难免有人侧首观望。

　　她只能压低了声音，尽量态度婉和，“空乘守则，在飞机上不能和乘客有私人交集，可你呢，在飞机上差点公然坐到人家身上去，这成何体统？”

　　小小辩解，“乘务长，那是因为飞机颠簸，我没有站稳……”后面又不服气似的咕哝了一句，“那个男人长得又丑又胖，眼瞎了才会坐到他身上去……”

　　“你说什么？”常娟忍无可忍地又拔高了声调。

　　小小低着头咬了咬唇，知道自己若是再火上浇油，今晚就别想再睡觉了。

　　常娟紧紧地瞪着她，也觉得数落她数落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心里就是有股子火气发不出去。

　　萱萱见她们都不讲话了，生怕这场好戏就此打住，忙不迭地又指控道，“那刚才呢？我们都看见了，你和那位乘客还不是拉拉扯扯……”

　　小小对常娟还有些敬畏之心，但对萱萱，尤其还是下了飞机后，她没有道理再忍受，她冷笑了一声，故意气她，“下了飞机是我的私人时间，难道这些公司也管？”

　　“乘务长，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萱萱说不过她，就恶人先告状。

　　洛航讲完电话本来想离开了，但他神色一滞时，人却向反方向又走了过来。他一只手斜斜地插在口袋里，挺拔的身姿不用讲话，就有一种天生自来的威严。

　　“乘务长，我能证明，刚才是那位乘客单方面的要求，辛小小并没有答应什么，而且她刚才处理的很好，没有损害公司的形象……”

　　常娟和萱萱皆是一愣，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洛航居然为辛小小开解。据说这个洛航为人十分冷淡，还很严厉，从不跟女人多说一句话，活脱脱一个冰山。

　　而这个冰山现在居然为一个女人开解，她直觉这俩人必然有什么事情，只是很难想到，洛航，和小小？

　　不愿相信归不愿相信，洛航都开口了，常娟也不好再为难她。

　　“原来是这样，洛机长既然都开口了，看来是我们误会小小了。”常娟也是不得不笑了笑，领着萱萱越过他们走去了酒店。

　　萱萱狠狠瞪了小小一眼，明显不服气。

　　小小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刚要跟洛航道谢，他却已经转身走人。她追了两步，笑嘻嘻，“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洛航目不转睛地朝前走去。

　　***

　　健身俱乐部里，小小在跑步机上挥舞着汗水，她只想把自己压抑的情绪都挥散出来。高幸和南博一个在举重，一个在跳操，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小这面。

　　不知道她又抽了什么风。

　　中场休息的时候，小小用毛巾擦着脸，她是运动的吊带背心和一条小短裤，一条大长腿均匀修长，在休息区一坐下，马上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高幸喝了口水，奸笑了两声，一掌朝着小小的屁股拍了一下，吓得小小叫了起来，“你干么，有毛病？”

　　“我是要男人，一定把你锁在床上……”高幸猥琐地朝她挑了下眉。

　　“混——”小小拿毛巾抽了她一下。

　　南博运动完过来，一遛烟坐了下来，累得成八字型倒在了椅子上，“我说小小啊，你天天锻炼，身体底子好，我可受不了……”

　　“对了，你到底又受什么刺激了，非要来这里发泄？”高幸从衣柜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

　　小小灌了几口，还差点因为喝的太急而呛到，她用手指擦了下唇，又因为这个动作，引来了几只眼睛。

　　“别提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们了，机组的人都在针对我，尤其是徐娘伴老的那个乘务长，总看我不顺眼。就拿前两天来说，有个乘客非礼我，她居然还骂我？”

　　南博像诈尸一样又站了起来，激动地大声喧哗，“谁，谁非礼你了？”

　　后面的几位男士都露出了手臂上的六块肌，目光不善她看向南博。他又跌回了椅子上，还用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其实也不算非礼，就是那个乘客一直语言挑衅，还非要给我留电话……”

　　小小刚发完牢骚，后面一位换好衣服的男客人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面对小小地目瞪口呆，他倒是有礼貌地掏出了自己的名片，“小姐，我是私家拳击教练，绝对可以保护小姐不受人欺负……”

　　高幸兴灾乐祸地喝着水，看小小尴尬地对着那人笑了半天，名片也没有接。

　　她摇头，跟美女出来，就是遗憾，她的光环全让小小给遮盖住了，真是交友不慎。

　　交友不慎的高幸还是够义气地替小小解了围，“她有男朋友，空军，在天上一发子弹能打死人的那种……”

　　拳击教练嘴角抽了下，道了句‘不好意思’就越过她们继续昂首挺胸地前进。

　　小小扶着高幸的肩膀，虚脱道，“真有你的。”

　　“就冲这个，中午饭你请……”高幸纯属敲诈。

　　小小还欠着老妈的钱，虽然欠老妈的钱比欠高利货强，但也算是一种债务。所以小小有气无力地对高幸比了个‘ok’的手势。

　　南博又像是梦游归来一样跳了起来，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左右顾盼，好似一脸懵圈，“怎么了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小和高幸翻了个眼，异口同声，“你继续睡。”

　　有了刚才的经验，小小不敢再大声抱怨了，只敢小声抗议几句，高幸也是如此，“咱们新人就是这样，我的机组也好不到哪儿去，什么活都让我干，忍忍吧。”

　　南博一脸不解，“为什么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我没遇上？”

　　国际线的空乘和乘务员相对都比较稳定，南博又是空少，难得在十几个小时的枯燥飞行中，还有个帅哥养眼，谁也不会再刁难了。

　　稀有品种，果然待遇不同，早知道她当年就应该拒以力争去报考空军，那她辛小小现在没准也是一堆绿草里的一朵花了。

　　高幸的小眼神也在四处乱瞟，这会儿瞟到了一个四十岁男人的身上，那男人不像是健身教练，却在姿势暧昧地教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玩练臂器。

　　她小声地吹了一记口哨，“看到没有，那个男的，别看年纪不小，但是还挺有魅力，你看他那一身的肌肉，多紧实，简直就是完美的倒三角。”

　　小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男人的确身材不错，但目光如此猥琐，真是糟蹋了一副好皮囊。

　　小小晃了下脖子，颈椎咯咯咯地响了几声。她拿着包包刚要走，突然看见刚走进来的一个女人时，眼球一紧，慌忙中还知道马上躲在了高幸的身后。

　　“快快快，让我躲一下啦！”真是冤家路榨，好死不死地在这里碰到了常娟。

　　小小因为紧张，没看清常娟此时的一脸怒容，还以为她也是来健身的。可是又不想跟她打招呼，只能先躲起来。

　　高幸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南博，后者也同样耸了下肩表示不理解。

　　“我机组的乘务长啦，你们掩护我一下，我不想跟她讲话。”小小在高幸身后探了个头，急急地解释了一句。

　　高幸抻着脖子好奇地去打探那个女人，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小小说的那么冰硬。可谁知，人还没看到，她就听见了一声掴巴掌的声音。

　　健身俱乐部里都安静了下来，有几个人站在跑步机上忘了跑，就这么被带倒滚到了地上。

　　小小从高幸的身后又钻了出来，正好听见常娟哭喊的声音，“你抢我老公，你个狐狸精，骚货，”她边喊边动手还要打那女人。只是她老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根本不顾及夫妻之情，当众也掴了她一巴掌，“你闹什么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识相地赶紧滚回家去，要不然明天咱俩就离婚。”

　　常娟被打倒在地上，捂着脸痛苦，她老公却在安慰着另一个女人。

　　小小突然就心塞了一下，从她的角度看，常娟的头发正好遮住她的脸，如果不听声音，真感觉不到她在哭泣。

　　那个天天对着她冷冰冰，没有好脸色的乘务长，原来竟然如此可怜。

　　常娟哆嗦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涣散却又倔傲地转身，她脸上还挂着泪，只是已经干涸，像凝固的胶水，痕迹却是清晰可见。

　　她向外走时，正好迎面看见了小小，却只是冷哼了一声，跌撞着冲了出去。

　　小小是完全忘了尴尬，她现在有些心疼常娟了，如果她有一个健康美满的家庭，又怎么会整天崩着张脸？

　　***

　　下午的英文课，小小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着常娟最后痛苦的表情，楚阳的课大半都没听进去。

　　下课后，楚阳笑着走过来问她，“怎么了？我的课枯燥无味到如此地步吗？”

　　小小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在想事情，真是抱歉，我一直在走神。”

　　楚阳看了下表，“走吧，我请你吃饭……”

　　小小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了，我还是回家去吃吧。”她目光闪了下，楚阳自然明白。

　　这个女孩表面乐观开朗，但有时也固执的很，就像她不想接受他，就一定不想让他误会什么。

　　“那送你回家吧，你给我讲讲到底什么事让你分神，”顿了下，迅速又道，“我有学生不能好好上课，我是不是有义务了解一下？”

　　他都讲得这么委屈了，小小也不能再拒绝。

　　这一路上，她把事情的原委跟楚阳讲了一遍，“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楚阳开着车，问她，“你是怕她会变本加厉找你麻烦？”

　　小小想了下，摇摇头，“其实我不怕她找我麻烦，只要我自己努力工作，问心无愧就好……”

　　“那你还怕什么？”他用余光笑着问她。

　　小小叹了口气，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是啊，她到底在怕什么？

　　“我就是觉得她很可怜……”

　　楚阳开玩笑地告诉她，“以我这个年纪的阅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她以后至少不会再刁难你，因为她有把柄在人手上。但是你是避无可避的，除非你辞职，或是换组，否则就只能面对。至于怎么面对，我想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们又不是私交甚熟，有些恶意的话，你没必要太在意，就当，她是一个跳梁小丑，在逗你开心……”

　　“这样也行？”小小哭笑不得。如果常娟整天以一张虚以委蛇的脸对她，那她宁可挨骂。

　　“试试看，也许效果不错。”

　　小小告诉自己，以后不管她说了什么，她都当作天边刮来的一阵风，给只耳朵听；不管她以何种面具待她，都当作没有看到…..

　　楚阳的车子刚到小区前口时，小小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破天荒的，打来电话的人，竟然是洛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