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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我掏出手机,给唐礼斌发消息:【我打算回家了。】

      很意外?却不意外。不回家迟早要面临千夫所指,我还没那个勇气。或者人生就是一场赌博,当我赌输了还能够埋怨是别人怂恿我的,这能让我心里好受些。

      我跟领导说我要回去的时候,他说欢迎。一年了,他想我得紧。

      我笑笑,觉得职场上这些虚与委蛇还有几分意思,你融入这个环境,又将灵魂抽出□□旁观。所有的所有,都变得那么虚伪、可笑。但是虚伪之外又有些感动,毕竟他说欢迎总比直言你是别回来的好,让人心里舒服些吧?也不怪乎有人沉溺温柔乡了。经历得多了,多的是装睡的人,他们心里门清,又如何能叫醒呢?

      更何况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要追求的本我就是在职场中说着真心话的我吗,若是真这么简单,我早就饿死了。

      搬家那天,唐礼斌特地请了假驱车五小时来这里,我有些受宠若惊。他却更感奇怪,大笑着编排我:“你不要一惊一乍的,显得我对你多差似的!”

      嗯……怎么不算呢?

      他在我的房间里翻翻动动,收拾得很有干劲。我倒觉得很累,有时候就这样,突然就提不起劲。也不知道唐礼斌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乐得帮我收拾卫生起来。

      他走到衣柜那里,我看他久久不动,我好奇地走过去问他,“你干什么呢?”

      他闻声转过头看我,转动的速度很慢,很像机械故障的扭头人形玩偶,唐礼斌定定地看着我,把我看得心里直发毛,心里嘀咕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是不应该啊,我听说他要来,早就把卢卓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该成双成对,该不属于女性的,我都扔掉了。难道还有漏网之鱼?这样一想,我心里也打鼓,看着唐礼斌的视线也没一开始淡定了。

      片刻,他把头转过去,从衣柜里掏出一个熊玩偶,他把玩偶塞到我的怀里,“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东西了?”

      我讪笑,“我一直喜欢啊,你不知道?”

      “大学那会儿你喜欢得很,没想到都这个岁数了,还喜欢呢。”

      “你说你这人啊,一天到晚觉得我幼稚不成熟,把我当小孩。现在我买个熊玩偶,你也大惊小怪的。”

      唐礼斌看了我一眼,“是吗?”他幽幽地问。

      我点头,见他没发现什么端倪,只是无端表现得很奇怪,于是又理直气壮起来,反过来将他一军,“你说你!对我这么不了解,是不是特讨厌?”

      “你还来劲了。”唐礼斌点了点我的额头,“去客厅坐着吧,别来监工,不然我被盯毛了,我也不干了。”

      我嘀咕:“不干就不干,谁稀罕?”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迈步往门外走。唐礼斌收拾得兴起,我这个既得利益者没必要拆他的台,这不纯纯损人不利己吗?

      我的东西不多,一大部分早已打包好邮寄回家。另一部分必要的,才拜托唐礼斌开车送一趟。这么说,我算是搭了我的东西的顺风车。

      “我有时候也会想,你会不会离开……”他突然这么说,我坐在副驾驶,本来在发呆,听到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细细品味他的这句话,又是一头雾水。

      “我听不大懂。”我直言。我正襟危坐,预感接下来的话题是一个陷阱,我需要全心全意面对。窗外是疾驰的景色,呼啸的风带走了车内的沉寂与氧气。唐礼斌没有继续往下说,我渐渐感到有些窒息。

      我催促他,“你说什么?”

      唐礼斌看着前方,他抿着唇,表情有些奇怪的沉闷。这种沉闷不似他平时那种待机的表情,而是能看出来明显的克制。这是他难得表达自己的心声,上一次,我已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一切发生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意识到某些前情一定与我脱不了干系。于是我特别焦躁地催促他继续把话说完,不然我的应急预案甚至拿不出来。

      “之前,我有感觉你对我态度的变化。”他才细细说下去,“偶尔,特别是从你前阵子很少找我的时候,我突然冒出来这个念头。”

      我笑着安慰他,“我们俩隔那么远,总有些情绪波动的时候。”

      他摇头,“不,我能感觉的出来。”

      车子路过分岔口,唐礼斌转动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开去,方向牌上显示我们要到达第一个休息站。

      唐礼斌继续说道,“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一种陌生的气息。”

      男人的第六感也这么厉害吗?

      我惊诧,“你怎么会这么想。”

      “感觉。”他说,“其实我在工作中也常常运用感觉,这是老天爷的恩赐,我开始学会相信他,在无数次印证后,我开始珍惜这种感觉。但是,我不知道我对你的这种感觉,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呢?”我问,我支着下巴打量他,突然想到我们俩之间的肢体接触已经很少了。没有触碰。我不期待他的触碰,唐礼斌似乎也想不到我们之间还能发生触碰这件事。

      车子在休息站的停车场停下来,透过茶色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的人,他们都很匆忙,有的充满期待,有的双目无光。唐礼斌将车熄火,飞速向后的空气终于悬停空中,我可以呼吸。

      我喘着气,想把头撇过去,但是身体不受控制地看着唐礼斌。我看着他,妄图从他冷漠如冰的脸上观察出什么神情,以此做解读,为这段对话添上注解。

      “很烦。”他沉声,烦什么,他却不说下去。我用眼神鼓励他,他却偏过头过来吻我,我推开他,他却压上来更紧,一点也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只是推了两下,最后也缴械,任由他索吻。这个吻,是霸道的,是荒唐的,是负责的。我可以确定的是,唐礼斌想用这个吻确认某些东西。比如我和他正在进行时的关系,以及他对我的掌控。

      “身上都是汗,臭死了。”吻毕,我才假惺惺地抱怨。唐礼斌不反驳,虽然车内的空调开得很足,但他还是出了汗。

      他把身子往后退,最后将车椅背完全放下里,自己则躺下去,看上去一派轻松。我的反应愉悦了他,至少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僵硬了。

      僵硬的人变成了我。

      “我从来不担心你跟我说分手。”他的声音低低的,很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他知道再轻的声音我也能辨明。窗户紧锁,空气不流通,他这话原原本本地悉数进入我的耳朵。

      我笑骂:“自恋狂。”

      他耸肩,不置可否。我讨厌他的安全感,会让我觉得我自己下贱。我的自轻自贱换来了另一个人的安全感,这很病态。他凭什么没有危机意识?我不服气。

      我我看着唐礼斌,他闭上眼休息,怡然自得。我想起卢卓,有一天早上,我的门铃被按响,我睡眼惺忪地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卢卓。我打开门,他一个箭步冲过来紧紧地抱着我说:“我很害怕。”

      我拍着他的后背,问他,“怕什么?”我又问,“你不是知道密码吗,怎么不自己开门?
      ”卢卓摇摇头,他在我的脖颈里拱来拱去,我被他弄得很痒,窝在他的怀里大笑。我混然不懂他的恐惧,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能共情,自然更觉得好笑了。

      他却苦恼极了,双目瞪圆了,本来红红的,我就用大拇指摩挲他的眼下,“怎么啦?这也要哭鼻子?”

      他才轻轻地说:“我害怕自己按了密码,但是我进不来。”

      我吃惊,“怎么会呢?”

      他才解释,昨晚他做了噩梦,梦见我要和他分手,他说他梦见另一个男人牵住我的手要我跟着走,他苦苦挽留,可是我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连个白眼都没有!”卢卓怨怼地说,“我问你你爱我吗,你没有回答我。以前,你都会回答我的。”

      “我爱你。”我亲亲他的额头,“当时你哭了没?”

      “嗯?”他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我。

      “你要是流泪了,我一定会留下来给你擦眼泪的。”我又亲亲他的眼角,“你知道我最舍不得你哭了。”

      “变态。”他嘟囔,“每次我哭你都笑得可高兴了。”

      “因为你可爱呀。”

      “我希望这是我的错觉,邢温。”唐礼斌休息够了,他才起身发动车子。他的叮嘱听上去特别的无聊,“我觉得这种事你应该做不出来。”

      我问他,“为什么?”

      唐礼斌愤愤地说:“特别的不道德。”

      我内心暗笑,表面上却四两拨千斤,“你对我是有了解的。”

      “嗯,我知道你的。”一个其实并不了解我的人,说这种话?

      “回去就准备结婚的事情吧。”车子继续行使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夜幕渐渐降临,路灯的残影串成一长条,在车窗上构成没有边际的长线条,我看着窗外,头靠在窗户上,随着汽车的颠簸撞来撞去。

      唐礼斌的这句话早已铺垫够了,我听进去不意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头不疼吗?”唐礼斌侧头看我,“后座有个靠枕,你要不要?

      “不用。”

      “好吧,随你。”

      其实是疼的,疼炸了。但不是我的头皮,我感受到大脑深处的一种神经错乱,他们在打一场混乱的群架。

      我的眼前有个黑色的人影文质彬彬地弯腰表示对我的欢迎,他的身后有一扇木质大门正缓缓打开,从门内透出晃眼的白光,这让我连连后退。人影上端三分之一处裂开一个笑容般的口子,他用俏皮的声音说:“欢迎回到现实世界。”

      我头疼欲裂,直接闭眼一直睡到回家。

      结婚是个遥远的话题,与我而言,一直都是。这种遥远并不会随着我年纪的增长越来越近,只会越来越远——因为我增长的恐惧。

      对于婚姻,正如我前文所说,一旦意识到婚姻的本质是什么,或只是窥见一角,也再没有回头路。除非掩耳盗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正是我面对唐礼斌的求婚……求婚?不,还没到这一步。我们只是在商量,或者说是唐礼斌单方面的通知。

      他能感觉到唐礼斌的内心还存在一丝疑虑,这让他不得不保留后手,防止被我偷袭老家,最后赔得血本无归。如果把我和唐礼斌的这段关系比作一场博弈,那么我应该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唐礼斌就是那个守着财宝的土财主,敌暗他明,瑟瑟发抖。

      当两个人利益还没有趋于一致的时候,甚至是还没有一致的迹象的时候,求婚就显得太冲动了。因为那天在路上唐礼斌的暗示,我一直在思考他是否已经知道了我早就不是和他双向奔赴的倒霉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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