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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第十三章

      这年的元旦,因为某些原因,我错过了回家的高铁。三天时间,我一时迷茫,在新城市中不知道何去何从。放假前一晚,我和妈妈打视频电话,我汇报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我给他看我的房子。我给他看我照顾的那盆多肉,勃勃生机。

      妈妈突然问我:“你和礼斌,现在怎么样?”

      我一时哑然,反问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

      “见你很久没提了。我还以为……”

      我和唐礼斌……啊,这真是一个久远的议题,我要好好想想怎么表达我们现在的关系。首先,他在我心中的印象还是个好人;其次,我依旧坚定不移地认为他不适合成为恋人。饶是如此,我们也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既不如以前那般紧张,也不似陌生人的生疏。

      不过,用个老土的词汇形容我们的关系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有些抬举了。

      我有时候会想,唐礼斌会不会突然跳出来跟我说:邢温,我们分手吧。曾几何时,面对我之于异地恋的担忧,他是这么安慰我的:我觉得不会做脚踏两条船的风险之举,如果我真的遇到一个我更喜欢的女生,我会先跟你说分手。

      冷漠无情,听得我心生惶恐。分明还什么也没发生,他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我和那个还未出现的女生就比较起来。

      现在我已经不恐惧了。随便他吧,如果他要做这个恶人先分手,我倒乐得轻松,可是这样想后,唐礼斌那边再也没有这样的动静。

      “没有的事,妈。”我宽慰道,“我们俩关系好着呢,哎,毕竟这么多年了,哪能一直黏黏糊糊的啊。”

      “他还没准备回来吗?你都二十六了,不小了……”

      我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暗示,但是……“有什么的,他比我还大一岁呢。”

      要论年龄焦虑,怎么也轮不到我先来吧?公平公正,凡事还是要讲个先来后到。

      12月31日,假期的第一天,我睡了个懒觉,一直到日照三竿才起来。还不是我自然醒的,是被门外的门铃声叫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开门,唐礼斌站在门外,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嗬!”

      他拖着一个行李箱,穿着宽松的束脚运动裤和T恤,越过我径直往家里走来。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你怎么来了?”

      行李箱靠墙放置,唐礼斌给自己倒了杯水,熟门熟路,一点儿也不客气。“这么久了,你也不找我来,我就自己来看看。”

      “你有假期了?”我摸了摸后脑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唐礼斌睨了我一眼,“你比我老板还能push。”

      我腆着脸笑,“绝无此意。”

      “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了,见到我来才吓了一大跳。”

      我一边抢救般收拾我扔在沙发上乱七八糟的衣服,一边为自己大声辩解,“绝无此意!”

      “你就会这两句。”我好像听见某人从鼻子里发生的轻哼。

      我浑身冒冷汗,后知后觉地庆幸卢卓很久没来了,前阵子我闲下来大扫除,又把他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放进柜子里。不知道唐礼斌会发现什么?我用余光看着唐礼斌,他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单手玩手机,时不时打字。

      “哦,我在女朋友家呢。”他发了条语音给对面。

      “跟你兄弟聊天呢?”

      “是啊。”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这次来,不会是被你兄弟怂恿的吗?”

      “我就不能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主动来看看你吗?我在你心里面,就这个形象。”

      我也嗤之以鼻,“你自己清楚!”

      唐礼斌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轻咳了一声,“不过确实,他们都找对象跨年去了。”

      “你有安排?”我问。

      “你有?”他也问我。

      我们俩面面相觑。我把衣服一股脑全扔进卧室的床上,然后把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我打算十点熄灯,十点半入眠,在睡梦中跨年。”

      “好主意。”唐礼斌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他又站起来,估计是无聊,到处走了走,我这才想起来该兴师问罪的,“你来之前不跟我打个招呼?”

      他左右踱步,一副领导做派,我内心悄咪咪戳他小人。

      “一定要打招呼吗?”唐礼斌转过头看我,他背对着光,脸上是暗的,我看不清他的神情,“还是说,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我佯装镇定,“能是什么事情?”

      “你最近倒是找我找的少了。”

      他都感觉到了,那我是真的找他找的少了吧。不过这种话,只有恃宠而骄惯了的人才会说出口。哎,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啊。这算不算人的劣性根?

      “最近工作忙。”

      唐礼斌蹙着眉头,“最近赚大钱了?”

      “跟你比还是差远了。”

      他叹了口气,“你还是喜欢阴阳怪气的,我努力工作是为了谁?”

      “谁知道?”

      “你不知道?”唐礼斌挑眉,他走进我,站在我的面前,缓慢地吐出这句问话,“你、不、知、道?”

      我摇头。

      他冷笑,“以前是哪个小姑娘说要跟我结婚的。”

      我浑身发冷,尴尬得脚趾扣地。

      我嘴硬,把脸撇过去,“随便你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打算明年年中就申请回来了。”唐礼斌突然公布这个消息,“你呢?”

      我哑然。

      过了半晌,我艰难地说:“你一定要在这种一点也不严肃的氛围里,问我这么重要的问题吗?我甚至还没好好思考。”

      “你应该考虑一下了。”唐礼斌说,“明年年中,你也待一年了吧。”

      所以呢?我看着唐礼斌,觉得他有点变了,要是以前,他从来不会对我的决定多加干涉的,因为他的人生是他的,我的人生是我的,我们虽然是男女朋友,但也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谁也不影响谁。之于唐礼斌,一条平行线并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他不需要花费任何精力。

      现在,他竟然考虑和我结婚,还要我想想工作?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

      后来回想,那时候我真没把唐礼斌的话当一回事。唐礼斌在我心里,早就信用破产,我对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任,自然也不会把他的话当真。纯粹当他是一时兴起。之后再想,才知道唐礼斌一直是那个唐礼斌,他从来没变,我在他心中的意义也从来没变。

      改变的,只有时间。

      但是这已经足以改变一切。

      我搪塞过去,“再说吧。”

      “没事。”他搂着我,“还有很久可以想。”

      “我一定要给你回复吗?”

      “随便。”他说,“因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要回来的。只是你给我个答案,我好做准备。”

      什么准备呢,他要和我结婚?我抬头看着唐礼斌,仍然觉得他很陌生。他是个谜,我看不透。他这话背后的隐喻,应该是指结婚吧。但是对于和我结婚这件事,我却持保留意见。

      人类的三大问题——“晚上吃什么?”

      “你要吃什么?”

      “我现在在问你。”

      我诚惶诚恐,“还没想过呢。”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装傻,把问题抛给我。我讨厌你不动脑子,只会条件反射地回复一句,“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讨厌别人回答我的选择题,用“随便”来搪塞。我厌倦了在细枝末节的事情上浪费精力和时间。

      就算是你的女朋友也不能吗?

      因为是我的女朋友,就更不能了。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包容你?我没有这个义务。

      好吧。

      叹气。我解锁手机打开软件,开始翻阅最近感兴趣的餐厅。嗯,要好吃的,不辣的,评价好的,不用等位太久的,然后离我家要近一点,最好呢,周围还有其他的娱乐项目可以度过饭后的漫漫长夜。

      难挨。

      唐礼斌蹙着眉毛,“你没有想吃的吗?”

      “有啊。”我抬头看他,找出之前种草的那家店,打开页面给他展示,“喏,就这家,创意日料,看起来很好吃吧。”

      “那就这家。”

      “太远了。”我阐述理由。

      “打车去,有什么麻烦的。”唐礼斌看了眼时间,“这家平时排队吗?”

      “不知道。”我摇头。

      “早点去吧。”他拍板,“再逛逛街什么的,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我送你。”

      这么大方。

      我瞠目结舌,“老板,你发达了?”

      他拍了拍我的脑袋,“邢秘书,大腿抱紧了吗?”

      我受到鼓舞跃跃欲试,“那我们吃完晚饭去看烟花吧!一起跨年!”

      “看烟花啊。”唐礼斌思索片刻,“人一定很多吧……”

      我打了退堂鼓,“那算了。”

      “好的,那就去看烟花吧。”

      看烟花,坐摩天轮,雪地撒欢,我愿称之为邢氏烂俗恋爱桥段TOP3。毕竟谁没看过所谓的人潮汹涌中,我们头顶着灿烂盛放的烟花,在人群中悄然拥吻;又有谁没听过那个迷信童话,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时刻亲吻的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又有谁不向往皑皑白雪中,两颗跳动的心脏,□□的相拥,以此来升温呢?

      不过,我跟唐礼斌一起坐过摩天轮,在最高处,我看着窗外,一点想接吻的欲望都没有。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们感慨今天的天气好热,室内好闷,都急不可耐地下去吹空调。

      我也在冬天和唐礼斌一起玩,下着第一场初雪,没有任何浪漫,我们被冻得瑟瑟发抖,白雪与我们无关,我们更愿意在室内吹着暖气吃火锅。走在路上,我们都双手插兜,防止手被冻得没知觉。

      我想应该要浪漫一把,于是要和他牵手,两秒钟后我就选择放弃。我用肩膀撞了撞唐礼斌的胳膊,问他要不要堆雪人。

      唐礼斌好笑地看着我,“你觉得,南方的雪堆得了雪人?”

      也是,我一脚踩进路边的雪堆里,一下子全化成了水,第二天起床,地面上都差不多干了。雪娃娃的故事一定是发生在北方吧,若是在南方,怕是活不过第二节。

      好了,现在我们要一起去看烟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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