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房东那些事儿》忆西洲

11、第 11 章

　　五分钟之后，程家兄弟俩隔着餐桌面对面坐着，切牛排，“所以，你是跑到医院见你心上人了吗？”
　　“是的。”程远程心情十分的好，于是一边吃一边一股脑地把今天他如何跑到医院去检查并且顺利地利用自己的厚脸皮在齐修远的诊室里面待足了一个小时并且争取到下一次的见面机会。
　　“你在他的门诊室里呆了一个小时？”
　　“对啊。”
　　“齐修远真是好涵养！”中午十二点，饿着肚子被这么一个家伙给烦了一个小时竟然还没有把他给轰出来？
　　“不过我觉得到了最后他似乎感觉很不耐烦。”
　　“不会不耐放才有鬼吧？”大医院里的医生，每天要接受多少病人？哪里经得起这么浪费时间？而且就自家小弟的这股啰嗦劲，正常人都受不了。
　　“因为我发现他给我开的药方里面写的字我竟然一个也看不懂。”程远程表示很委屈。
　　“乖，医生么，开的药方正常人都看不懂。你文阳哥开的药方我也看不懂。”
　　“但是我看到他给上一个病人开的药方写的字都很漂亮，一手特别有力度的行书，就像练书法一样，还有我看到了他桌上的那些病历本，写的也都特别漂亮。为什么写给我的药方就是我看不懂的狂草？”程远程更加委屈了，“哥，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烦？”
　　废话，是个人都会觉得你烦，但是说出来的话是这样的：“乖，这才能显示出你在他心里的不寻常。”程大哥昧着良心对他说反话。
　　“真的吗？我在他心里面真的是与众不同的嘛？”
　　程大哥低头吃牛排，敷衍的“嗯~”了一声。
　　于是程远程马上又开心起来了，嗯，今晚的牛排吃起来不错。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老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好像这段时间就回国了，你准备好去相亲了吗？”这可是关乎着自家大哥的终身幸福，一定要谨而慎之。
　　“……”为什么要提起这个？程远征无语。“没有。”
　　“哥，我觉得你还是找个人一起结婚生活吧，你这样一直孤身一个人也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程远征无所谓的说，继续低头切牛排，已经有些冷掉了的牛排其实不是很好吃了。
　　程远程其实不愿意提起自家大哥的旧事，但是今天突然就觉得有必要提提，“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忘不掉那个女孩？”
　　程远征拿刀叉的手顿了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切着牛排，“没有的事。”只是入口的牛肉却已经没有任何味道，甚至似乎还带着一点苦涩。
　　“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忘记她，可是哥，她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离开你了，现在不知道在世界哪个角落里过着她自己的幸福生活，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你闭嘴。”程远征脸色一变，扔下刀叉，金属与瓷器碰撞的声音在这沉寂中显得特别明显。
　　程远程闭嘴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家大哥看，他知道，大哥的那个前女友是任何人触碰不得的逆鳞，那段时间的程远征，感觉人生简直是绝望，但是原因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程远程和苏文阳就是其中之二，就连当年的在国外出差回来的爸爸也不知道程远征为什么在那一段时间那么堕落，但是还没等他深究下去，程远征就突然正常了，跟往常一样学习，甚至更加努力，一边完成课业，一边学习着如何打理公司。
　　程远程至今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才十岁，父母虽然离婚，但是母亲并没有限制他回家，只是那一次回家，见到的却是一个喝得烂醉，被文阳哥背回来的醉汉，在他的小小的心里面，大哥一直是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超人，无论他想要什么，大哥就会给他弄回来，大哥会笑着揉着他的脑袋骂他是长不大的顽劣的小孩。
　　但是那一次程远程永远也忘不掉，那天晚上哥哥靠着床坐在地板上，一边哭一边苦笑着对自己说：“小程，我失恋了，怎么办？”从来都是别人问他怎么办，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问别人怎么办！
　　程远程不知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知道了，十岁的孩子也理解不了这种感情，他只知道，哥哥交往了好几年的恋人喜欢上了别人，跟着别人走了。他知道，哥哥一直都很喜欢那个姐姐，甚至为了她去学习很多他认为很没有必要，也很没有用的东西，去学习怎么做一个浪漫的人，虽然他也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程远征觉得这样对弟弟发火很不好，于是整了整心情，“抱歉，我不该对你发火。”毕竟从小到大，他基本上就没有真的对这个弟弟生过气，就算有的时候被他气的想把他轰出家门，但是那也是无奈多于气愤。
　　就连苏文阳也有的时候会调侃他，“你这是养弟弟还是养儿子呢？”
　　“哥？”程远程不明所以。
　　程远征转移话题，“最近画廊筹办的怎么样了？资金够吗？不够的话跟我说。”
　　“够了啦，你投的已经够多了，而且画廊的筹办快好了，再有两个月就可以顺理开展了。”程远程顺着他的话转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那个曲作做的怎么样了？能按时完成给别人吗？”
　　“可以啊，这个再过几天就可以弄完了。”程远程走到柜台前，把大哥珍藏的红酒拿出来，一点都不心疼地就给开了，又去拿了两只高脚杯，倒了两杯一杯递给自家大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怎么处理好自己的工作的。”
　　“是啊，怎么就长大了呢？“程远征喃喃道，然后把手中高脚杯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生日那天我送你的房子去看过没有？”程大突然问。
　　“看了。“
　　“觉得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在那边买房的？”
　　“不是你想让我知道的吗？”挑好了房子，决定好了装潢，连室内设计图都做好了，然后明目张胆的放在起居室茶几上翻开来，不就是为了让他看的吗？
　　程远程干笑，他其实有考虑是要让哥哥给他建议还是直接给他买下来，因为如果他自己买的话，在嘉林市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肯定是买不起的这二百八十平的房子，而且为了离齐修远近一点，他特意挑了离他医院很近的地方的房源，那个地段的房子也不比大哥住的这个高级小区的房子便宜到哪里去。
　　程远征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看着里面红色的液体在里面流动，“我其实是想给你提点建议，但是想想也算了，你喜欢就好了。”
　　“你想给我提点什么意见？”对于自家大哥的意见，程远程一向是非常重视的。
　　“你一个人住的话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房子？”
　　“不止一个人，再过不久就是两个人了。”
　　“两个人来说，那个房子也还是有点大，房子太大打扫起来很麻烦。”就自家小弟不喜欢让陌生人进自己的屋子，碰自己的东西这点毛病来说，绝对不会请保姆或者钟点工。而且就算以后真的和齐修远修成了正果，一般医生都会有超乎常人的洁癖，那就更加只能自己收拾屋子了。“而且就你这个极度懒惰的个性，就算以后有了同居对象，一定也是不会收拾屋子的人，所以你打算让他一个人打扫那么大的屋子吗？”
　　“对啊，这是个问题。”程远程有点为难。“要不，我重新买一个小点的房子，把这个房子租出去？这个地段，这个房子的造价，租出去应该能赚不少钱。”
　　“你掉钱眼里面去了？你忘了你是一个小清新艺术家？你不是视钱财如粪土吗？”程大惊讶看着他，转性了？
　　“没办法，我也要生活呐，我也要独立起来啊，不然一直依靠家里面一定会被修远看不起的。”其实作为一个颇有名气的抽象派画家兼珠宝设计师，虽然设计师这个职业他现在不怎么接单了，但他的收入是绝对不低的，虽然他也不知道凭自己赚的钱到底有多少，但是他还是想要学着脚踏实地一点。
　　“……”原来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呐。这么飘的一个人都能想着要踏实生活了啊，这算是浪子回头吗？瞧瞧他这几天连穿的衣服风格都变正常了不少。
　　“你还想要什么，趁着你现在还没有彻底踏实下来，我再满足你一些东西，等你踏实下来，我可就放手不管你了。”程远征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特别大爷地说道。
　　“其实我回国之前，是设想着能在北戴河买一片农场，然后放牧，雇些人来种田，然后我就可以自自在在地当个地主。”
　　“……”果然期待他踏实下来还是痴心妄想吗？
　　“事实上事到如今，我还是想要跑到京城然后在北戴河买块地。”程远程笑眯眯。
　　“这么想种地你为什么不直接到农村去？体验一下乡村生活，增加一下你的生活阅历，说不定还能激发你的灵感，让你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在北戴河买牧场买农场？你咋不上天呢？
　　程远程一脸憧憬，“我也想啊，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追求我的终生幸福呐。等我追求到了我的真爱，我就带他一起去体验生活。”
　　程远征：“……”人家齐修远会跟你去才是有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