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乙方大人》蝉不休

27、第 27 章

　　檀墨在整理他的琴，后背对着夏燃。
　　夏燃就走到他旁边用手指戳戳檀墨的手：“喂。”

　　宴会开场前檀墨在舞台旁边，站在竖着的舞美道具后面。从他这里能看到宴会场地，看不到全貌，但能看见摆着印有夏燃两字座位卡的座位。
　　夏燃坐过来的话是背对着他的。

　　夏燃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和这个说说，朝那个笑笑。

　　没过一会儿陈莘莘拉着他去舞台另一边，他要从那边上场。他等了很久主持人才说到他的节目。
　　上场前又朝夏燃的方向看了一眼，上台后也看了几眼。
　　夏燃有时候在看他，有时候在看别人，比如说卓然，或者陈莘莘。

　　是的，夏燃和以前，和没向他表白时一样。
　　檀墨安下心，也沉下心了。

　　檀墨斜飞一眼，余光里看见夏燃，扭头叫道：“夏……”顿了一下，没把“总”叫出来，“台下人很多，我不知道看谁。”

　　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夏燃也说不上失望，总比不理他要好。
　　但夏燃是趁主持人在台上，周围一片黑的时候撩开幕布贴着墙找进来的，偷偷摸摸的，像个小贼。

　　后台人很多，等着要上场的，准备上场的，表演完等结果的。
　　看似混乱，但乱中有序。
　　大概是大家都穿着旗袍长衫，溜进来一个同样穿着长衫的夏燃，没多少人在意。
　　再溜出去当然也不会有人注意。
　　但夏燃不太甘心，总想和檀墨再多说几句话，他低了低头，又抬头说：“我们……又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檀墨眼神躲闪，不再看夏燃，专心看琴。

　　“你……回公司了吗？”夏燃把目光黏在檀墨眼角。
　　檀墨的眼镜还戴着，只有从侧面才能看到没有镜片挡住的眼睛。

　　檀墨低着头垂下眼，问：“回哪？”
　　夏燃觉得檀墨是明知故问，他不大想说这个名字，说的时候语速很慢，还把眼睛飘来飘去：“林深寻鹿啊。”
　　檀墨说的就很快了：“我不会回去的。”

　　“哦……”夏燃一边点头一边把嘴巴圈成一个小小的圆，闭上时还保持着嘟起的模样，檀墨对夏燃的表白冷处理，对旧情人林深的态度也没见有多好，“那你，做展会设计吗？”

　　听见夏燃不再说喜欢或者不喜欢之类的事，檀墨松了很大一口气。没有乱七八糟的情感纠葛，只谈合作，人际关系就简单很多。

　　檀墨转身与夏燃面对面，他本身就离墙近，夏燃贴着墙，他一侧身，就和墙一起把夏燃夹在中间了：“是什么展会？”
　　“下月初，加国的多伦室内装饰展。”
　　“只有一个月准备时间？”

　　这是夏燃计划外的事，他本来只想参加明年国内的展会，但是加国的展突然邀请了“燃木”，据说是原本准备要去的国内公司出了状况：“是啊，国家给补贴的，宣传一下我国的文化，也宣传一下我的燃木。”
　　“展台面积是多少？有没有定主题呢？预算定了吗？”

　　夏燃扬眉，果然，一说到工作，他和檀墨就有话题了：“展台图纸在我电脑里，其它都还没定。”
　　“还没定？”檀墨反问一句。

　　夏燃也是刚刚才做的决定，展会的设计檀墨愿意接，他就去，檀墨不接就算了，时间太紧了：“我的燃木从logo到品牌推广，设计都是你在帮我做的，一下子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找谁嘛。”

　　檀墨轻轻眯了下眼：“我一个人做不了，需要有人帮我。”
　　“好啊，我让段思明找几个人帮你。”

　　加国多伦国际室内装饰设计及用品展的合约是第二天檀墨到夏燃的公司，在夏燃办公室签下的。

　　卓然虽然不是很理解，但还是取出了仓库里现存家具套件的图纸和照片。
　　“空山新雨”是绝版，不可能再造，“繁花”的客厅十一件套是新做的，可以参展。此外“明镜”的书房，“曲水流觞”的卧室，以及新设计的“一期一会”茶桌茶椅也可以考虑一下。

　　“没有新的了？”檀墨翻了下卓然提供的图纸。
　　“有是有，是客户定制的，拿去展出不合适。”卓然说。
　　燃木七月初才创立，短短五个月能设计研发出五套原创家具已经完成的很好了。

　　“最好能有新品，一期一会不错，茶文化也可以宣传一下，繁花也可以。其它两套风格太现代，檀老师，你说呢？”夏燃坐在第一次招待檀墨时坐的沙发上，檀墨也在那次坐的位置。他说话时微微一扭头就能看到檀墨淡漠的脸。
　　檀墨说：“产品你们定就好。”

　　卓然和秦天时分别坐在他们对面。

　　夏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秦师傅，放古琴的桌子，明式家具中有没有现成式样？”
　　“当然有，还可以根据古琴的木材和颜色做桌凳。”

　　“嗯，古琴，和明式家具的气质比较搭，我们在展会上摆一架古琴，请人弹奏……”夏燃故意看了檀墨一眼，檀墨也看向夏燃，眼神中略带疑惑，但他没有说话。夏燃接着说，“当然不会让檀老师弹古琴。请一位古琴大家吧，让吴红找一下。”

　　“我……”檀墨欲言又止。
　　即使这个“我”说的很轻很短，也逃不过时刻关注檀墨的夏燃，他怎么可能放过：“檀老师想说什么？”
　　“我可以问一下，参展那天我的师兄师姐们哪一位有空，愿意去的话我帮你约。”

　　夏燃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卧蚕在眼下伏着，眼神迷离，显得极其多情，嘴上却极尽客气：“檀老师费心了。”
　　檀墨躲不掉夏燃的目光，只好用尽量冷漠的语气说：“我和夏总是朋友，应该的。”

　　夏燃把眼睛往别处看一眼，重新看向檀墨时眼神还是迷离，他说：“嗯，朋友，合作愉快。”

　　他们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事。
　　檀墨可能是真的不在意，不提是求之不得。
　　夏燃就不同了，谈工作时还算平静，谈完他就不大开心。

　　他是藏不住心事的人，送檀墨时明明只送到电梯口就可以，他非要和檀墨一起坐电梯，一直送到地下停车场，到檀墨的车子旁。

　　他绕到檀墨的车尾，粗略一看，没有撞过的痕迹，上手摸了摸。
　　檀墨也把手搭到车后盖上：“早就修好了，本来就撞的不严重。”
　　“路上小心。”夏燃说完打算走。

　　檀墨把他叫住：“夏总。”
　　“嗯？还有事？”
　　“我……其实我很无趣的，和我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你这么鲜活明亮，我……我不值得。”

　　深秋时节，冷空气来袭，室内开着暖气，停车场就没这么好的条件，纵使开着很亮的灯，也抵不过地底渗出的潮湿和阴冷。
　　夏燃出来时忘记披外套，身上只有一件白衬衫，有些冷。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的，和你无关。”说完这句话，有冷风灌进了夏燃的眼睛，他眼圈发冷泛红，“你放心，我是喜欢你，但我不会缠着你、非要跟你怎么样，我不做丢分的事。”

　　夏燃先走了，昂着头，身姿挺拔的很。

　　檀墨站在车尾，看穿着白色上衣的夏燃跨着很大的步伐走到电梯前，等电梯，进电梯，进电梯后转身……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见面，跌在他面前的那一团雪白。

　　檀墨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夏燃再早几年出现，夏燃不是夏氏集团夏董事长的儿子，夏燃……对待感情再慎重一点，再成熟一点，他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