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乙方大人》蝉不休

22、第 22 章

　　周洁云从檀墨那回来就一直和夏燃说话，说些有关檀墨的话。

　　比方说檀墨的手机响了好几下，可他就是不接，不接就不接吧，不响了倒看起手机，可手机屏幕是黑的，好像在等谁联系他。
　　饭做好了过很久才吃，吃的时候慢吞吞的，好像在嫌她做的饭菜不好吃。
　　洗干净的被套床单明明香喷喷却说不好闻当要垃圾扔了，她不舍得，收起来了。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都是琐碎小事，可能是说了太多话，周洁云把平时心里嘀咕的也说了出来：“他也不出门，就穿件睡衣晃来晃去，对着电脑点点画画，养养花游游泳，要不是你说他是做设计的，我还以为他是被包养的。”

　　夏燃已经用过饭，想去喂天蓬，听到这句拿狗粮的手顿了顿：“他是正经工作。”
　　“是咯，自由职业。倒也是有人跟他视频，讲些这里怎么改那里怎么做的话，我是听不懂的。”

　　“你说他扔床单被套？”
　　“是啊，灰灰的一套，丑死了。”
　　“洗干净了还扔？”
　　周洁云不大开心的说：“是啊，我洗的，用的还是你最喜欢的那瓶洗衣液。”
　　夏燃也不大开心了，放下狗粮问：“你放哪了？”
　　“洗衣液？”
　　“床单。”
　　周洁云不明白夏燃为什么要问檀墨扔掉的床单的去向，眨眨眼：“我拿回家了呀，给我婆婆用了。”
　　夏燃不说话了，重新拿起狗粮，倒进天蓬的狗碗里。

　　天蓬吃的很香，边吃边看夏燃。
　　夏燃怏怏的蹲着，摸着狗问：“我就这么遭他嫌弃吗？”
　　“你嫌弃我吗？”
　　“为什么要扔我睡过的床单啊？洗干净了还扔。”
　　天蓬只顾吃。
　　夏燃摸狗的右手换成左手，酸痛好了很多：“你为什么不理我？”
　　“连你也不理我。”
　　天蓬抖抖耳朵，吃粮间隙拿湿淋淋的舌头舔一下夏燃的手，继续吃粮。

　　夏燃朝北看了看，看到的是夏家欧式复古的阳台。

　　然后站起来，去洗手。

　　晚上夏燃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又做了很久的梦，醒来没记得多少。下午出门遛狗。
　　是天蓬想遛的。

　　秋天的桂花香遍整座城市，尤其这边种的是金桂。
　　桂花香好像有天然的治愈功效，闻着甜甜的，秋天的风不冷也不热，吹在脸上正好。鹅卵石小路两边有些叶子绿，有些叶子黄，有些叶子红，一簇一簇的，或拥挤，或疏散。

　　白色院墙里亭亭如盖的凤尾竹没什么变化，风吹来一阵，它们就沙沙作响一阵。

　　——夏燃走到了小路尽头。
　　天蓬抬头看看夏燃，狗爪子扑向白色木门。

　　“干嘛呢你？”夏燃揪紧狗绳往回走。
　　走到小路中段，手机响了。

　　夏燃又不是檀墨，听到手机响不接，他见来电提醒是檀墨，马上接了。

　　檀墨说：“那天不好意思。”
　　夏燃问：“哪天？”
　　“那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
　　夏燃轻轻“哼”出个鼻音。
　　“你不要放在心上。”
　　夏燃牵着狗往家里走，不依不饶的问：“为什么你觉得我还放在心上？”

　　“我看见你在遛狗，遛到我的院子门口，又回去了。”
　　“所以你就打我电话了？”夏燃挑挑眉，弯弯嘴角。
　　檀墨说：“是的。”

　　“放不放心上，和去不去你家，有联系吗？”夏燃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小白楼二楼开着窗，檀墨站在阳台上，迟疑了一下：“大概有吧。”

　　“你在意我的心情？”夏燃很直接的试探着问。
　　电话那头檀墨沉默半晌：“我当你是朋友。”
　　“如果我不想只当你的朋友呢？”
　　檀墨沉默。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去找你。”夏燃嘴角更弯了，但他没有立即转身去找檀墨。
　　他要先把天蓬送回家。

　　夏燃去敲檀墨的门，檀墨很久才来开，穿的不是睡衣。夏燃本来就止不住在笑，看见后一双桃花眼比以往更迷人，酒窝甜甜的，白牙很晃眼。

　　“夏总，你……你如果来喝茶，找我聊天，或者谈合作，我随时欢迎。”檀墨嘴上逃避着，眼睛却一直看着夏燃。
　　“茶要喝，天要聊，合作也要继续。但……”夏燃看檀墨直挺挺杵着，没有请他进门的意思，收起笑容不满的问，“不让我进屋吗？”
　　檀墨好像贪恋夏燃的笑容，见他不开心，立即说：“请进。”
　　夏燃重新开心起来。

　　檀墨的院子里多了一些花，也多了几丛树。
　　夏燃跟在檀墨身后，跟的很紧，到客厅檀墨停下，夏燃差点撞上他。

　　客厅没有变化，檀墨也没有变化，表面看的确没有。
　　“请坐。”檀墨指指沙发说。
　　夏燃故意和他作对似的，没坐。

　　檀墨走到哪，他跟到哪，想说话，又想不好说什么。

　　“夏总？”檀墨站定，先开口了。
　　“你真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夏燃与檀墨面对面，眸光坚定。
　　檀墨不由得退后一步：“我真不记得。”
　　“我帮你回忆一下。”夏燃微笑着上前，“你摸我脸。”
　　檀墨不知道什么意思，退后一步，愣愣的问：“什么？”
　　夏燃点点自己的嘴唇上前一步：“你还想亲我。”
　　檀墨才明白夏燃说的是酒醉那天他做的事。

　　“你抱我。”
　　“你不让我走。”
　　“你要我睡你身边。”

　　夏燃每说一句，檀墨就后退一步。
　　檀墨后退一步，夏燃就上前一步。

　　“你压的我一大半身体都是酸的，酸痛了好几天。”

　　檀墨退到贴上墙，无法再退，窘迫的叫了声：“夏总。”
　　“嗯？”

　　檀墨先前喝醉也没人这么较真的：“这些都是醉酒后无意识……不能当真的。”
　　“如果我当真了呢？”

　　夏燃的绯闻上过热搜，传说中男女不忌。一见到漂亮女孩就抛媚眼，约会对象生日当天礼物让助理准备，假期汇集一群男女去岛上开趴……
　　以夏燃的开放程度，那晚发生的事是小儿科才对。

　　所以檀墨说：“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大事……”
　　“不，对我来说事挺大的。”夏燃坚持说。
　　檀墨只好说：“我都忘记了。”
　　夏燃收起笑脸：“我忘不了。”

　　檀墨紧皱眉头，想推开夏燃，但是并没有伸手。

　　“那晚你醉了才想亲我。可我是清醒的，我也想亲你。在你这喝茶那天我就想亲你。”夏燃眼睛里闪着更亮的光，一手撑住墙壁，另一只手握住檀墨的手腕，把他圈住。

　　“你……”
　　夏燃比檀墨稍矮一点，靠的太近了，檀墨和他说话时要微微低头，呼吸交错，视线交汇，意乱情迷。

　　“我现在也想亲你。”夏燃说。
　　檀墨不大相信。
　　可夏燃已经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欺身向前，抬头，双唇恰好碰上檀墨的嘴唇。

　　檀墨没有喝茶，也没喝酒，他的嘴唇是淡粉色的，相对夏燃的暖，檀墨的嘴唇有些凉。
　　夏燃想把这双嘴唇吻红。

　　夏燃不怎么会接吻，只用嘴唇贴住檀墨的唇。
　　他没闭眼。
　　他心脏跳的很快，可能比檀墨快。

　　檀墨也没闭眼，夏燃的气息很烫，嘴唇很软，轻轻的，短促的碰一下，又碰一下，痒痒的。
　　他吻的小心翼翼，像个青涩的中学生，一点都没有情场老手的样子。

　　檀墨没来得及推夏燃，夏燃自己就怯生生退开了。

　　“这次你没喝酒，我真的亲了你。我喜欢你。”夏燃说话时声音微微发抖。
　　檀墨紧抿住嘴唇不算，还压了压嘴角。

　　“你呢，喜欢我吗？”夏燃问。
　　檀墨看了看夏燃，没有说话。
　　“你喜不喜欢我？”
　　檀墨还是没有说话。

　　夏燃也不敢再说话了。

　　檀墨和夏燃不同。
　　檀墨对一个人有过懵懂的好感，可能这份好感就是夏燃说的“喜欢”。
　　但是檀墨没有表白。
　　他和他喜欢的人暧昧着，他也享受这份暧昧。他错以为对方和他一样。

　　檀墨带他见了檀青，檀青花很久才接受她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后来他们一起办了公司。
　　后来他喜欢的人结婚了，和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女人。

　　檀墨接受了一切，被动的履行和公司签订的合约，被动的看他和他的妻子同进同出，被动的迎接他女儿出生。

　　檀墨对感情向来没什么需求的，爱情没有，友情不维持，亲情……他只有一个不大靠谱的母亲，母亲比他还不需要亲情。
　　很多时候檀墨不明白他存在的意义。

　　“喜欢”，对夏燃来说可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他感受到，他就能很轻松的表达。
　　檀墨对此不敏感，却又很矛盾的慎重着。

　　林深是檀墨进大学校门后第一个看到的人。
　　檀青并不想檀墨去学费比一般大学高昂的美院读书，美术生平时购买画材等等用具也需要额外费用。所以檀墨入学前和檀青吵了一架，檀青好几天都住在外面。
　　檀墨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进校门，林深用很深邃的眼睛看他，用轻柔嗓音与他聊天。

　　林深问他：“一个人啊？”
　　檀墨回答：“嗯。”

　　林深带他去宿舍，去办入学手续，交学费，领书……

　　檀墨以为林深是学长，后来才知道他是辅导老师。

　　檀墨的生日在夏末初秋，正好学校放假，林深会领他回家，准备蛋糕，做一大桌子菜，下一碗代表祝福的面。
　　檀墨想兼职，林深帮他找设计公司。
　　檀墨生活拮据，林深帮他垫付学费。

　　深邃目光下的好意在秋天的风吹拂下分外温柔。檀墨不想以恶意揣摩林深，在履行合约的十年里，他更愿意相信他和林深之间存在误会——在他这顺理成章的互有好感，暧昧，在一起；在林深那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你有困难，我来搭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