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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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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燃的心化成一池苦涩春水,鼓鼓的,有些矛盾的在他心间滞留。
他没法拒绝檀墨任何要求,自然拒绝不了这一声类似哀求。
半蹲着送上身体,被踏踏实实抱个满怀。
檀墨扭头深埋,眼睛正好在夏燃的脖子附近,睫毛湿漉漉的,随着眨眼一根一根轻扫他的皮肤。鼻息呼在锁骨处,有间隙的,很规律的热气也是轻轻的。
激的夏燃好几次都想缩脖子,但他忍住了。
夏燃贴着檀墨的耳朵问:“我是谁?”
檀墨紧了紧抱住夏燃的手,没有回答。
等了很久,腿蹲的有些麻。
又等了很久,腿麻的发酸。
夏燃想再问,但没有开口。
耐心耗尽,夏燃有些沮丧。
他不知道此时他这位夏大公子在干嘛,是被人当公仔抱了还是被人当成别人在抱,抑或是这个抱他的人仅仅只想要个暖呼呼的柔软东西安慰。
想退开。
夏燃向来想什么就做什么,行动力超强。
先半弯着腰慢慢站起,发麻发酸的腿站直后手用了些力,想掰开檀墨树袋熊似攀附着他的双臂。
檀墨盯着夏燃,目光执着又脆弱。
夏燃没再心软,忍着不看檀墨的眼睛。
可檀墨的力气出奇的大,拖住夏燃不肯放。拉扯时重心不稳,两个人一起跌到床上滚倒。
床挺大的,宽度比长度还长。
夏燃挺瘦的,檀墨的皮带扣撞上他的胯骨,两人一起呼痛。
不知怎么的,夏燃眼前突然天旋地转,用一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发现檀墨刚才短短一瞬居然翻身在他身上了。
檀墨压住夏燃单手解开皮带抽出,动作熟练速度飞快。
夏燃瞪圆眼睛看了一会,回过神后迅速护住自己的皮带。
檀墨并没有接着动作,解皮带的手搭到夏燃腰间,另一只手撑起身体,双眼锁住夏燃,像在认真分辨眼前人是谁。
“我是谁?”夏燃燃起希望,又问。
檀墨皱皱眉头思考,可隔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回答。
夏燃彻底失望了,不想再理檀墨,双眼看向天花板。
直到檀墨撑不住,闭上很早之前就在耷拉眼皮的眼睛,弯下努力撑着身体的手的手肘,半个身体压到夏燃身上。
很快呼吸平缓,可能睡着了。
夏燃重新有了动静,推推檀墨:“你不能这样睡。”
檀墨没动,自顾自以匀速一呼一吸。
夏燃悄悄从他身下迅速移出,花很大的力气轻轻把他搬正——头枕枕头,脚放床尾。拉过被子盖上,掩了掩被角,把半蒙住檀墨脸的被子压到他下巴下。
看着被他精心安放的檀墨,夏燃有些自我感动。
他什么时候这么照顾过人呢?就连自己也是随便蒙头乱睡的。
檀墨是天上地下第一个。
夏燃自觉大功告成,走到门口关上灯,檀墨马上睁眼。
“别走。”悠悠夜色中,醉酒的檀墨轻颤颤的说。
夏燃已经迈出房门,两手搭在玻璃移门的把手上,还没有拉。他迟疑着,不知道该重新进去还是转身就走。
“想喝水。”檀墨的语气还是轻颤颤的,听起来有点怕夏燃不肯给他水喝的样子。
夏燃扶额,只穿袜子的双脚“哒哒哒”小跑下楼,去厨房冰箱里拿一瓶冷藏的瓶装水。手心碰着嫌太凉,又接了小半壶水烧,水不多,很快烧开。取一个杯子,将凉水热水混合成可以喝的温度,很小心送上楼,一滴没洒。
打开灯,扶从他进来就一直看着他的檀墨坐起。
“没走。”夏燃说,说完喂檀墨喝水。
大概是真的渴了,檀墨的嘴唇一沾上杯沿就没松开,直到大口大口把水喝干。
檀墨的房间没有桌子,也没有床头柜,夏燃没地方放杯子,想放外面去。但檀墨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夏燃不小心漏在外面的衬衣后衣摆,抓的紧紧的。
“你说不走的。”
“我放杯子。”
“放地上。”
夏燃和檀墨僵持着,檀墨像小孩一样一定要夏燃履行“不走”的承诺。可夏燃是真的没有说过。
可能平时越讲道理越有分寸感的人喝醉后就越不讲理越没分寸吧。
夏燃哄孩子式,试图说服檀墨放他走:“天黑了,你要睡觉,我也要睡觉。”
檀墨掀开被子,把夏燃重新拉上床。
檀墨睡眠轻,卧室窗帘是自动的,感应到外面的亮光就会自己拉开,光线进来檀墨自然会醒,不需要闹钟。
檀墨醒来后发现床上除了他外还有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
身体给人的感受很年轻,有一股子朝气,即使和他这个浑身酒味的人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晚,闻着也清新,像半生的柑橘。
他几乎半趴在这人身上,头枕着肩膀,手搭着腰,腿搁在腿上。
另一只手被他紧握着手腕放在枕边。
有点强制的意思。
衣服都穿着,有些不整齐。
床是他的床,他认得被子。
人肯定不是他的人……
他的感情没有归属已经很久了。
自大学去外省写生喝醉酒出过洋相,给班里提供了将近一个月的笑料,檀墨就几乎不再碰酒。
他沾酒就醉,醉厉害了大概会做些奇怪的事,或者说些平常打死他也不愿意出口的话。
可能他的脑子里有一种机制,会把醉酒后丢人的记忆清除。以至于檀墨的大学室友认为檀墨称醉酒时发生的一切全部没有记忆是在撒谎。
他们都觉得喝断片后醒来总归能想起点什么,不可能一点都不记得。
檀墨是真的完全不记得。
他调整一个舒服点的睡姿,离怀里的人远点,平躺。房间里弥漫着难闻酒味,旁边躺着的人却睡的很香。
对昨晚的醉酒檀墨有些后悔。
不该因为堵气就去喝白酒。也不该为了节省时间,轻率的喝完白酒喝红酒。
喝掉最后一滴红酒,坐下再站起,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不知道是谁把他弄回家的,更不知道怎么上的床。只记得身旁有一股柑橘香围绕,有时清甜,有时甘爽。
至于抱着睡了一晚的人,只要不是林深,其它人对檀墨来说都一样。
也许也有不一样的。
如果不是房间里太亮,夏燃还能再睡一会儿。昨晚夏燃睡的不是很好,他不习惯有人睡在旁边,也不喜欢睡别人的床。
最重要是不能裸睡。
更何况他左半边身体还压着一个人。
现在这个人没压着他了,他左边是空的。
卧室北面大概是卫生间,里面有水声。夏燃抓抓头发坐起,床边没有拖鞋,不大想赤脚踩地,只好保持坐姿。
身上衣服很皱,裤子也很皱。
夏燃很少在人前这么不讲究。
没过多久水声停了,门从里面拉开,檀墨穿着浴袍走出来,难得用白色遮体,手里一块毛巾。头发没干,偶尔从发梢流下一滴水,可能落在肩上,胸前,背上,也可能贴着脸,耳后,脖子往下淌。
“醒了?”
“嗯。”
以乌七八糟的形象对上刚刚出浴的檀墨,夏燃有些懵。
檀墨却很适应,用着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情绪的表情和更加清冷的声音:“昨晚不好意思,我喝醉了。”
洗完澡的檀墨白的清透,略微嫌长的头发没那么整齐,凌乱的遮住些眼睛。看夏燃的眼神并没有因为昨晚醉酒时发生的一切转为柔和,反而清冷的很,甚至比昨晚之前更疏远。
太阳光斜斜洒进来,把刚刚沾过水的鼻尖照的泛光,淡色嘴唇也泛光。
腰带松松扎了个一抽就能掉的结,任浴袍领子大敞,露在外面的脖子,锁骨,胸前一大片皮肤也泛着光。
当然还有小腿和脚踝。
随意在床尾站着,离夏燃远远的。
一身雪白,满脸淡漠,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夏燃的心好像终于被钝针扎破了,一会儿刺痛一会儿钝痛,情绪涌上来,哽着喉咙说了个“你”,顿了顿,咽下些委屈,问:“你怎么像没事人一样?”
“该有什么事?”
夏燃皱眉。
“你是说我们俩睡在一起吗?”檀墨努力猜测,他是真的不记得。
“你……”夏燃换成跪坐,身体前倾,有些急躁的问,“睡一起之前呢?”
“之前怎么了?”
“怎么了?”
这是什么问法?
睡一起之前要抱抱,不让他走,要听歌,要……差点吻上……
都跟没发生过一样过去了?
夏燃很气,从身后操起枕头就朝檀墨扔,一个不解气再扔一个。
再不解气没枕头了。
扔完揉肩。
昨晚檀墨靠在他左肩睡了一夜。檀墨可重了,死死压着他左边,肩膀本来就被他压的酸痛,用一下力拉扯到肌肉更痛了。
檀墨接了一个枕头,另一个用手挡了一下,掉在脚边。
“……算了。”夏燃泄气,下床,赤脚踩到冷冰冰的地板上。
檀墨拿着个枕头很程序化的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别谢我,谢酒。”夏燃走到檀墨身边推了他一下,没给正眼继续走,快出卧室又不甘心的回头,“你是装傻还是真忘记了?”
“真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