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乙方大人》蝉不休

10、第 10 章

　　“毕竟你了不起，他们自愿跟着你？毕竟你本事大，客户无条件相信你？”夏燃眼中锋芒渐露，里面全是讥讽。

　　“……什么意思？”檀墨不明白夏燃为什么突然激动，也不懂夏燃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你……”夏燃自己也弄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他甚至不明白这些天老隔三差五来找檀墨是为什么。
　　可能第一次见面檀墨给他的感觉很好，所以他总认为檀墨是特别的，他想找出更多檀墨和别人不同的地方。

　　檀墨是和夏燃身边咋咋呼呼的年轻人不一样，倒和夏明城身边整天为利益奔忙，庸俗不堪的成年人差不多——挖人墙角，撬人客户，和秦天时口中钱罄的行为如出一辙。

　　这些成年人比小年轻还不如。

　　去他的小雏鸟，去他的粉蒸肉。

　　但夏燃不好对檀墨说“你让我失望”，他只能一副大义凛然：“你把客户下属都带走，你老板怎么办，公司怎么办？”

　　夏氏当初走了一个销售，就让夏氏旗下的家具厂受到一波冲击。
　　林深寻鹿只有檀墨一个总监，老板不在檀墨就是主心骨，他一走，公司直接倒闭都有可能，更不用说把客户员工都带走了。

　　此刻的夏燃觉得他很站得住脚。

　　檀墨把眼睛一摆：“你说什么？”

　　“我说……”夏燃声音轻了点。
　　檀墨听清了，不需要夏燃重复：“我前公司？前老板？”
　　“是，是啊。”

　　“你为他鸣不平啊？”檀墨慢悠悠的问，目光疏离，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他没否认夏燃说的他做的事，他的重点全在“前老板”上。
　　夏燃不大敢看檀墨了：“我……反正，反正你这样做不道德。”

　　檀墨冷笑：“原来夏总是个讲品格，讲道德的人。”
　　夏燃顿时被檀墨的话臊得脸颊透红，耳朵根也红了。

　　“夏总看不上我，往后要做设计大可以回前去找林深寻鹿……林深找路，林太深找不到路都可以，只要你喜欢。”

　　夏燃认真盯向檀墨，檀墨也不再客气，双目幽暗脸绷紧，稳稳当当坐着，视线由下而上，坦荡与夏燃对视。

　　夏燃心虚道：“我，我要是冤枉你了，你可以解释。”
　　“没必要的，夏总请便。”檀墨淡然道。

　　淡然的让夏燃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说不出口的委屈从夏燃心头升腾而起，升到鼻尖，眼眶，酸酸涩涩，强忍着皱了皱鼻子。檀墨都下了逐客令，他没这么厚脸皮还赖在这。
　　他没能再说什么，也说不了什么，总归是他太冲动，把檀墨惹了。

　　他拉开门走了，没关上门，也没多看檀墨。

　　漫天的孤寂向夏燃袭来，天蓬“呜”了一声。
　　天蓬，只有天蓬，他走到哪，只要他愿意，天蓬就跟到哪，他说了什么，天蓬能听懂的都愿意照做，他不开心了，只有天蓬会安安静静陪着他。

　　夏燃坐在夏家屋檐下的台阶上，狗肥大柔软的红金色身躯团成团蹲坐在身旁。

　　夏日渐长，夕阳余晖缓慢落下，虫鸣鸟叫，清风徐徐，人和狗的影子斜映在走廊。
　　天渐渐暗下去，影子慢慢融入夜色，远处传来几声清脆蛙叫，天蓬抬头，眼睛一眨，耳朵一抖，撑长脖子观望一阵，再看看夏燃，夏燃没动。天蓬仍旧趴下，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夏燃垂落的手。

　　周洁云过来叫了很多次，夏燃兀自坐在门外，狗也坐在门外。

　　“燃木”的雏鸟logo以及各办公室的标示做好了，吴红带人张罗着把它们挂起。
　　夏燃盯着前台后边墙上挂着的最大的暗金色logo看了足足五分钟——没有把它取下来。

　　因为夏明城要带段思明来看当初被他推脱掉的logo现在怎么样了。
　　没错，父子俩再相见是在夏燃公司，夏明城过来只是看看“燃木”的logo。
　　并没有额外对夏燃多说什么。
　　也没有多做什么。

　　夏明城对段思明敲打一番，恩威并施，目的是让段思明配合檀墨，做夏氏旗下另一个品牌接下去的推广工作。

　　檀墨现在是一个人了，品牌推广只是一个笼统叫法，涉及到文案策划，视频广告，宣传册等等制作，的确需要有团队帮忙。

　　自上次从檀墨家离开快一周了，夏燃刻意不多想。
　　又忍不住不想。

　　正如檀墨说的，他和檀墨是合作关系，他是甲方，檀墨是乙方。
　　他自认为的好心其实没有立场，他莫名的火气丝毫没有道理。
　　他的关心在檀墨那根本就是多余的。
　　他完完全全在自作多情！

　　檀墨无所谓的态度让人抓狂，也让夏燃很恼，抓心挠肝的恼。

　　反正都多情了，再多点也不亏。
　　夏燃午饭后顺便去了趟林深寻鹿。

　　林深寻鹿和燃木距离不远，开车过去，不堵的话十分钟。

　　夏燃到的不巧，有人在吵架。
　　也很巧，是陈莘莘揪着林深在林深寻鹿门口，两排办公室中间的走廊上吵。

　　林深是林深寻鹿的老板，林深，林深寻鹿，和夏燃，燃木一样，听着就很有归属感。

　　午休时间，公司里人都走光了，来办公楼层的人也不多。两人刻意压低了嗓音，没旁人围观。

　　看陈莘莘的样子好像吵了很久，胸腔起伏，气喘吁吁，快要进入中场休息。
　　林深戴金丝边框眼镜，人瘦瘦高高，穿着深灰色西服套装，气质儒雅，一副知识分子作派，吵架亦不羞不恼，站姿如松。

　　他们俩的样子跟那天夏燃突然气呼呼的站起来，檀墨还不动如钟的坐着如出一辙。

　　夏燃不免摇头，为陈莘莘叹息，气势就输了，话再多有什么用。

　　“我师兄真是瞎了眼，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这话一出同时引起了林深和夏燃的注意。
　　林深明显重视起来，厉喝陈莘莘：“你说什么？闭嘴！”
　　说完还迅速谨慎的看向左右两边，最后盯住夏燃。
　　陈莘莘大概也觉得不妥，真的闭嘴了，跟着林深的目光回头看，看见夏燃。

　　架吵的两颊发红的小姑娘马上掩住嘴，狠狠瞪了林深一眼，小声嘀咕：“我呸，敢做不敢认！”

　　说完撇下林深，跑跑跳跳来到夏燃跟前：“小帅哥，你怎么来了？我师兄没跟你说吗，他最近都不会来这啦。”
　　夏燃说：“我不是来找他的。”
　　“你来找谁？”
　　“找……”

　　“不会是来找他的吧？”说着陈莘莘白了一眼身后，林深还在门口站着。
　　“他是？”
　　“老板！”
　　“胆子这么大，跟老板吵架？辞职了？”夏燃指指门口，有一个放满杂物的收纳箱，在陈莘莘原来的站位旁边。

　　“跟你说不着。”

　　陈莘莘的确辞职了，今天来整理她的私人物品，整理好已经中午。出来正巧碰上檀墨在时见不上几面的老板林深，没说几句话就吵了起来。

　　檀墨和林深的事她知道一些，知道的不全，但足以让她站队檀墨。
　　即使一点都不知道，她也会死死和檀墨一边。

　　陈莘莘没回答，走到门口蹲下身，去搬她沉沉的箱子。
　　“我帮你。”夏燃手快力气大，先她一步搬起来。
　　“谢谢。”

　　因为“师兄真是瞎了眼，到底看上你什么”这句话，夏燃多看了林深一眼。
　　林深也在打量他。
　　眼睛对上，林深目光深邃，厚镜片都挡不住的迷人。
　　夏燃马上移开视线，心里骂道：什么鬼。

　　写字楼一层有些饮品店，简餐店，夏燃径直走向一家奶茶店：“上次喝了你一杯奶茶，今天赔你一杯？”
　　陈莘莘是个不好弄的，脸往斜对面一抬：“我今天不想喝奶茶，我想喝拿铁，喝那边那家，左岸。”
　　夏燃跟着看过去，咖啡馆挺大，里面蛮暗，没多少人，头一别：“走啊。”
　　率先跨着大步走向对面。

　　“等等我！”陈莘莘腿也长，没夏燃长，小跑都追不上，要不是东西在夏燃手上，陈莘莘是不愿意跟着去的。

　　夏燃在前面等了会儿，陈莘莘到他边上：“你没女朋友吧？”
　　“嗯？”
　　“没风度，不体贴，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夏燃看陈莘莘几眼：“我都帮你拿东西了，怎么就没风度不体贴了？”
　　“走太快了！”
　　夏燃无辜道：“正常速度。”
　　陈莘莘只想翻白眼。

　　再走的时候夏燃放慢速度，尽量与陈莘莘平齐。
　　“还是太快了！”
　　“什么毛病。”
　　“你连女性朋友都没有吧？”
　　夏燃想了想，他是没有关系不错的女性朋友，不过他不在意。

　　到咖啡馆坐定，夏燃问：“你师兄看上你老板是什么意思？”
　　“跟你说不着。”陈莘莘除了点咖啡外还点了份简餐，“你吃了吗？”

　　夏燃被堵回来，兴致也没了，怏怏道：“吃了。”
　　陈莘莘吃了几口她的奶油蘑菇意面，心情好了点，与夏燃聊起天来：“我们老板是师兄的大学老师，平常都在学校，公司全是师兄管理。但师兄并没有额外的工资领。师兄也不在意这种事，但是吧……”陈莘莘迟疑着，“跟你说不着。”

　　“说点跟我说得着的，林深寻鹿除了你师兄，水平高点的设计师能推荐我几个吗？”

　　“怎么？要换设计师？”陈莘莘停了挑面的手。
　　夏燃耸肩：“我也不想换啊，只是你师兄……我和他起了一点争执。”单方面的争执。
　　陈莘莘惊讶的张圆了嘴：“我师兄跟你起争执？我师兄会跟客户起争执？我师兄怎么可能跟人类起争执？说，你是怎么惹他的？”

　　“没……我就是，我其实是好心。”夏燃把那天发生的事，他的心情，包括钱罄，都跟陈莘莘说了。

　　陈莘莘把叉子拍到桌上，夏燃被吓了一跳。
　　“你开什么玩笑，根本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