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是你，右手敬礼》》惜绿

9、1.8 控制和审讯

　　“现在是这样，刚才见线人的时候我们掌握到的情况是，这次交易数额比较大，除了两个交易方之外，还有一个道上人称‘刀哥’的军师在幕后策划和指导整个的交易行动。”
　　“这个人身份比较神秘，我们目前对这个人也没有任何掌握，据线人说，这个人在他们团伙里的级别也非常高，又是武警出身，反侦察意识应该很强。金湾迪厅的负责人能接触到他，但是我们现在对这个人还没有实施控制。”
　　“所以我们得分成两个组，蒋成军你跟厉如蓝回局里，提审徐杰，看他能提供什么有关这个‘刀哥’的有效信息，郭骁你和我去一趟金湾迪厅，对嫌疑人实施控制。”

　　“队长，我有个问题。”郭骁皱着眉头，神色有些苦恼。
　　“讲。”
　　“金湾迪厅有我们的人吗？我们要怎么把那个负责人带出来还不被起疑？”
　　“我们联系管片儿的派出所吧，让他们配合一下，我们进去带人，他们负责演戏。”
　　“什么名目呢？”
　　“扫黄！”季桓咬牙切齿。

　　“还有问题吗？”
　　“没了。”“没。”“没问题。”
　　“好，那出发，郭骁你开，先去局里把这俩撂下。”

　　“队长……”车开出去一段路程，一直沉默着的厉如蓝仿佛忽然想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了身边闭着眼睛环着胳膊岿然不动的季桓，声音有些不确定的低声叫了一声。
　　“嗯？”季桓很快睁开了眼睛，眼神儿清明，看样子也并没有睡着。
　　“我忽然想，我可能不是审讯这个徐，呃，徐杰？的最好人选，”厉如蓝认真的侧着头，看着季桓，微微皱着眉头，这让季桓在某一个瞬间想起了小时候那种做工粗劣的儿童动画里戴着大大的眼镜的小科学家的样子。
　　“怎么说？”
　　“我不熟悉案情，之前也没有提审过徐杰，这都是审讯的大忌。”
　　“不让你去迪厅也是有原因的，那地方……啧。”季桓想了想，只是颇为嫌弃的咂了咂嘴，话没说完，很快重新开了话头道，“没事儿，你说的这几点我都考虑过了，徐杰这人是个老油条，加上这回不是协助调查，是我们掌握了真材实料要判的，不受看押时间的限制。你这样，回头回了局里，给你半个小时，让阿军和楚笛把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和前几次审讯的记录调出来，你快快过一遍——再说了，这次主要是要问他关于这个新人物‘刀哥’他能提供什么信息，和之前的关系不是特别大。”
　　厉如蓝点点头，心里暗道，原来队长已经想到了，想到的还远比她多，难怪人家是队长。一时间方才心里那点儿委屈和惧怕忽然又被这种崇敬冲淡了些。
　　很快就听见季桓继续道：“你之前在省厅的时候不是就在预审吗？那时候接触审讯实务了吗？”
　　“接触了，不过不多。”厉如蓝老老实实的承认，“在学校我的审讯学的不差，但是理论和实际总是有差别的。”
　　开着车的蒋成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说起这个，队长啊，”郭骁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要不干脆，让小厉装个省厅专家，诈那个老狐狸一下吧？这老狐狸这几天天天对着我们，估计都把我们认全了，这忽然换个口味儿，没准儿能给唬住？”
　　“估计悬，”季桓说着上下打量了厉如蓝半晌，撇嘴摇头，“就她这小模样儿，一看就是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啊，还省厅专家呢，说出来鬼才信。”
　　“哎呦是哦，这可咋整……”一旁副驾驶上的蒋成军也跟着凑热闹，伸长了脖子就着后视镜向后看了看，颇有些忧愁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别瞎起哄，”季桓低声喝止，明显是听出了前面俩人语气里的揶揄，翻了翻眼睛，“按部就班，问就行了，阿军你要是觉得他会对着你耍滑头就让小厉主导，你打配合，”季桓想了想，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睛，刚闭上又像想起点儿什么似的，猛地坐直了身子，侧向厉如蓝，“哎对了，你到时候问话的时候灵活一点儿，底气足一点儿，不要怯，也不要太死板了昂，这不是上学的时候交作业，听到没？”
　　“好的。”厉如蓝真诚的点了点头，心里虽然有些小小的不悦，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第一次参与真实的审讯的时候，得到的评价就是“太死板”。

　　“阿军啊，你发现没有，”一直目不斜视的开车的郭骁忽然在季桓和厉如蓝结束对话之后，揶揄的笑着转向了蒋成军，“这小姑娘的待遇和咱们就是不一样哈？”
　　“嗯？”蒋成军嘴上简单的应了一声，忍着笑冲郭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作死捋季桓的虎须。
　　“你看队长刚才，他原来给咱们布置任务的时候哪儿有这么大的耐心啊，还给人掰开揉碎的讲，搁我们，那估计就……”
　　“就什么啊？臭小子活腻味了是吧？你队长我还没嗝儿屁呢，还在后面坐着呢！”季桓说着伸手欠了欠身子，一巴掌呼在了郭骁的脑袋上。
　　郭骁夸张的呼痛，故意踩了一脚刹车，车里所有人都跟着他往前狠狠一仄。
　　“我靠你丫神经病啊！好好儿开你的车行不行！”蒋成军在副驾上没系安全带，他个子又大，猛的往前一冲之后脑袋狠狠的装上了车窗边的把手上，于是不满的嚷嚷了起来——其实季桓刚那一下一多半打在了副驾驶座椅的靠枕上，根本就没打到郭骁。
　　车里的气氛瞬间活跃了不少，厉如蓝原本还沉浸在方才季桓那一通大发雷霆中，这时候也被逗得微微抿嘴笑了一下。

　　回到局里，蒋成军和厉如蓝下了车，并排走进了办公楼。
　　上楼梯的当儿，他歪过头看着厉如蓝一脸的严肃，笑的露出那颗严重损害他一脸正气的小虎牙：“嗐嗐嗐，要不要这么一脸如临大敌啊？”
　　厉如蓝瞪了嬉皮笑脸的蒋成军一眼，然而很快撇了撇嘴，黯然道：“我只是不想再犯错而已。”
　　“哟？看来是被队长磋磨的不轻，”蒋成军看着厉如蓝明显的一脸低落，叹了口气，“哎，你别往心里去了，咱们队长他就那样，发起脾气来凶了吧唧的，但是过了就过了，他就是有的时候吧……怎么说呢，太担心我们了？又或者太担心出岔子了。他也不是针对你的，他对你还是挺好的，你知道不啊？”
　　“嗯，我知道，他能容忍我犯蠢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其实……新人又怎么样？我也不是第一天当警察，新来不是我犯错的理由。”厉如蓝苦笑。
　　“不是啊，我说的不是他收拾你那事儿，我是说，你知道他为啥非要你回来局里而不是跟他带人吗？”蒋成军看着厉如蓝自责的样子于心不忍，“迪厅那地方真的太乱了，你一个姑娘家去了还真不安全，我们之前有实习生，女的，参与过类似的抓捕，结果差点儿出问题，那之后吧，咱们队长就能不让姑娘家去那样的地方就不让去了。”
　　厉如蓝愣了一下，想起季桓用一个“啧”盖住的后半句话，心里有一丝丝轻微的暖意。
　　“好啦，走吧，我带你熟悉熟悉案卷。”蒋成军依旧笑的没心没肺。

　　在楚笛和蒋成军的辅助下，厉如蓝很快的用半个小时过完了那许多的案卷，脑袋有些发胀。她合上那本审讯记录本，轻轻呼了口气：“阿军哥，我们走吧？”
　　“好，走。”蒋成军拉开椅子就要往外走，却被厉如蓝叫住，“嗯？有事儿？”
　　“阿军哥，我们把这些都抱进去吧。”厉如蓝说着指了指桌子上那一摞卷宗。
　　“为啥啊？这些……也没啥大用吧？就是些流程啥的，关键证据也……也就那么回事儿吧，主要是监控什么的，”蒋成军有些困惑。
　　“这个徐杰可能就是吃准了我们证据不足，需要他自己提供一些口供上的漏洞，所以才有恃无恐，”厉如蓝认真的微微蹙着眉头，“我们把这些都抱进去，就放在桌子上，也不为什么，就给他造成一种我们这些天又搜集到了其它证据的错觉就好了，反正我们今天主要也不是问他之前的那个事儿，给他点儿心理压力总是好的。”
　　“哎，这倒是可以，行啊你，啊，省厅专家？”蒋成军笑着打趣道，顺手抱起了桌上的几只厚厚的卷宗，“走咯~”

　　嫌疑人带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发现坐在审讯位置上的换了人，虽然目光在桌上的卷宗上停滞了一下，但是在看见厉如蓝的时候还是微微抿了抿嘴。
　　“坐吧。”厉如蓝沉声开口，一旁的蒋成军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毛，这一声坐吧说的相当有气场啊，怎么听怎么觉得……好像还有点儿耳熟，忘了是谁，嫌疑人带进来的时候好像也喜欢说这么一句。
　　然后更让蒋成军惊讶的是，厉如蓝居然起身，从角落的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放在了徐杰面前，居高临下的直视着徐杰的眼睛，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波澜，要说有，从蒋成军的角度看，似乎是带着一点儿冷笑，就听见她不疾不徐道：“你不会还以为我们有七十二小时的看押期限吧？别搞错了，那种情况不适用于你。喝点儿水吧，今天我们聊久一点儿，我们不着急，你也别急，想清楚再回答我们的问话。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们这里还有一种东西叫‘零口供定罪’，也就是说，你也不一定要开口。不过你考虑清楚，交代一些有价值的情况总是有好处的，而满嘴跑火车对你没有丝毫好处，说不定只会让你罪加一等。明白吗？”
　　厉如蓝的一大篇话是极为连贯的、严厉的，完全不给人喘息之机，仿佛兜头兜脸砸将下来，很能打的人措手不及，别说是一开始就有些轻敌的徐杰了，就连一旁的蒋成军听了都有些愣怔。

　　“想清楚了吗？”厉如蓝说着转身回去，走到自己座位前拉开椅子坐下，打开了面前的审讯记录本，“想清楚了我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