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酒馆》不易流行

16、真相

　　“妈，我来收拾吧。”

　　吃过饭后，楚项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而楚妈也没有再推辞吃过饭就回房间休息了。洗完碗出来以后，楚项就看见自己的爸爸正搬着个板凳在阳台上开着窗户抽烟。
　　他擦干净手，走了过去。

　　“又偷着抽烟呢。”楚项也拉了张板凳学着他爸的样子坐下了。
　　“什么叫偷着抽，你妈说了可以抽但不能让她闻见味儿。这不我就来这儿了。”

　　楚项笑了笑，但是心里揣着事儿，笑的都不那么真诚。

　　“怎么了，笑的那么不由心。刚吃饭就觉得你心不在焉的，是学校出什么事儿了？”
　　楚项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事，男孩子，别婆婆妈妈的，有事就说出来，解决掉不就行了。”

　　楚项看着他爸，犹豫了几秒，然后从兜里掏出那颗被红线穿着的佛珠，将他递到他爸的眼前，佛珠已经被他清理过了，上面没有留下任何液体和异味。

　　拿出来摆到明面儿后，楚项没有放过他爸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包括他爸在看见他手上的佛珠时眼神一瞬间的闪躲。

　　“你拿这个出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好好戴着别随便拿下来…”
　　“我想问问这颗佛珠的由来。”

　　楚项打断了他爸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想，长痛不如短痛。
　　男孩子遇着了事儿就应该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反正他都认定了，不管真相是不是跟那“组合人”说的那样，眼前这人都是他爸。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这不是你7岁那年我和你妈带你去寺庙里求的嘛！来来来，赶紧戴上，没事别瞎往摘……”说着楚爸便要伸手去拿那佛珠，给楚项戴上。

　　楚项把手往回一缩，将佛珠握在手心，抬头看着楚爸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为什么要求个佛珠给我戴上？”

　　楚爸没有回答，也抬起头望向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很棒，从小做事就有始有终，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情，想方设法都会找到答案，而现在，自己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终于也被他发现了。
　　“你知道了？”
　　“您指的是什么？”

　　楚爸看着眼前已经比他还要高的儿子，无奈地笑了笑：“十四年前，凯德拍下一块地皮准备盖一座购物广场，我所在的包工队承包了其中一座小广场的建设，那个广场在整个购物广场规划版图的右后方，我们包工头有点关系，才弄到这个活儿。或许是那片地方正在施工又地处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工程进行到一半，那天晚上正巧碰上我值班，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个姑娘到了我们承包费的那片儿地上……”
　　说到这儿，楚爸停顿了一下，好像很痛苦地回忆到了什么，干脆向后仰到身后的阳台墙壁上，拿起手里的要狠狠地吸了一口，接着说到：“那姑娘带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好像是已经不会动了，但是我没敢出声，就那样看着他把那姑娘埋到了一堆建筑材料之下，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我一开始不知道他就是凯德的少东家，直到他离开时惊慌地往四周张望时我才看清那张脸，原来是他。我很害怕，但是又不敢出来阻止他，那个时候你才刚上一年级，家里的情况也不太好，我不敢……”

　　楚项把凳子往楚爸的方向挪了挪，抬手拍了拍他爸的腿，接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第二天开工，那女孩儿的尸体就被发现了。其实很容易就会被挖出来的，他就那样把那孩子扔在一堆砖头之下，还是他自己家正在建设的广场里，警察顺理成章地怀疑到了他身上。本来听说证据已经搜集完整，就准备判刑了，但是不知道他家里用了什么手段，到警察局转了一圈又平安无事地出来了，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心里虽然可怜那没了命的孩子，但是还是后怕，幸好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出去做什么证，他们财大权大，我们小老百姓哪里斗得过。我以为这件事情到了这也就算是结束了。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花钱买了一条命，虽然说大家讨论、抨击了很久，但是，这些对于他们这种资本家来说，群众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东西，他们健忘的很，他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时间冲刷掉人们心中那所谓的正义感就行了。但谁想，那女孩的爸爸听了这结果不满意，他想要那富二代偿命，是啊，这种事搁哪个父亲身上又会好受呢？总之，那孩子的爸爸闹了好一阵子，到警察局门前抗议，到法院打官司，但是都不了了之。”

　　楚爸说到这里，好像说不下去了似的，大口的喘着气，眼中似有悔恨的泪水快要冲破眼眶的束缚。“我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我恨自己的懦弱，我想如果我愿意去作证的话，会不会那富二代就不会那么轻易洗脱罪名，会不会就会被判刑，那可怜的孩子是不是也能得到一点安慰，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后来，那孩子的爸爸也不闹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了关于这件事情的新闻，我心里记挂，总觉得亏欠了那孩子，后来，我去打听过那孩子的爸爸怎么样了，但是，听他周围的人说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他失踪了。我知道，他那哪儿是什么失踪啊！他那是被人像他女儿一样，被害了啊！”
　　楚爸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哭的很压抑，好像终于把在心里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终于找到了人诉说，他的头埋在手掌里，泪水不断从掌心流出。
　　“我对不起他们一家啊！我是个罪人啊！这么多年来，我经常做梦梦到那孩子的爸爸问我，为什么不帮帮他的闺女，为什么不去帮她的闺女作证，他问我，他问我啊！我不敢回答他，我只能跪下求他原谅!我有罪啊！”
　　“爸，爸，爸！没事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儿子替你承担，会没事的，会过去的爸！”

　　楚项看着在他面前嚎啕痛哭的父亲，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流泪，他抱住楚爸，安慰着他。父子俩一直在阳台待到11点多，才恢复好情绪，各自回房。楚项看着父亲打开卧室的门，却在推开的前一瞬间回过头望着他：“这是我犯下的罪，你不要有心里负担，这么多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也跟我一样，落下块心病。要不是你非要问，这事我是一辈子都不会跟你说的。”

　　说完，也不再理楚项，径自回了屋。楚项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难过的要命。果然，是真的。

　　楚项在家里住了两个晚上之后，就匆匆赶回了海宁。
　　回到海宁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学校，而是赶紧找了个手机店买了块手机。拿到新手机的第一时间，楚项就把那条徐西航就在医院的号码输进去存了起来，然后拨了出去。

　　电话接的很快，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来了，紧接着，楚项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喂？”
　　“是我，楚项。好久不见啊。”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接着道：“好久不见，约个地方聊吧。”
　　“你们学校怎么样，早就想去逛逛了，一直没机会去，听说那可是海宁市的一个著名景点呢。”
　　“行，你来，我在校门口等你。”
　　“好，一个小时后见。”

　　说完楚项就挂了电话，用手机查了一下去海宁大学的路线，坐上公交，往海宁大学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