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拾榴二三

8、将身心都交给臣

　　金雀对他退后的动作颇为不满，现下从她的角度，她只能看到她姐姐的侧脸。她勾起唇角，一个眼神示意，结儿将酒壶递给她。

　　拿着酒壶，金雀对着皇上皇后道 ：“这是儿臣仿照西塞酒娘的法子，用葡萄酿的酒，封在酒窖里已有月余了。今日特意献上给父皇和母后，还有辽国公子尝一尝。”

　　说罢，故作小女儿状地低下头。

　　有宫女端着托盘将酒呈上台去，还有两位宫女向辽国公子的方向走去，一位用手端着托盘，一位给他斟酒。

　　酒倾入杯中，醇香四溢，李晓夸赞道：“这酒还未入口，香气便让人如沐甘霖。”

　　金雀见他酒还未入喉就如此赞誉，甚为得意，随后往右边一看，问道：“姐姐可否也给妹妹面子？”

　　月白将金雀眼中的微妙尽收眼底，但见她自个儿也喝过她酿的酒，便不加阻挠。

　　当着众人的面儿，公主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于是应下了。

　　金雀悄悄将酒壶转了个方向，亲自将酒斟在杯里，笑着将酒杯推到她面前，道，“姐姐，请。”

　　公主举起酒杯，宽大的袖子半掩住面容，将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一时之间席上的气氛颇有些微妙，金雀这厢献完酒，大公主却没什么表示，倒显得大公主有些礼数不周。而她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准备的，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月白偷偷揪了公主的衣角，递给她一个眼神。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听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启禀皇上皇后，殿下也备了一份礼物。”
　　皇上一挑眉，“噢？且说来听听。”

　　“殿下准备了一场舞剑，欲为这次宴会助兴。” 月白低着头，故意不去看公主投向她的错愕的双眸。

　　“是吗，那便让朕看看，你们的剑舞得怎么样。” 略带一丝兴趣，但是语气冷冷冰冰，与回复金雀的时候截然不同。

　　“那便恳请皇上，恩准殿下和臣稍做准备。”

　　公主被月白扶着手站起来，看到月白眼神中安抚的意味，心下虽安了一些，但还是存了疑惑。

　　金雀看着搭在月白腕上的手，觉得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甚是扎眼。

　　“你疯了吗？” 她们明明什么也没准备。

　　“臣没疯，公主一会儿只管舞剑，将身心都交给臣，臣便是殿下的搭档。”

　　公主脸微红，他在说什么呀。

　　可此事已如同在板上钉钉了，她不得不上。可她们毫无准备，一会儿在大殿上恐怕只有出糗一个结果。

　　“殿下，有我在。” 月白将公主的身体扳过来，看着她，语气坚定。

　　公主对上月白的双眼，心下忽而就平定了，她选择相信他。

　　大殿上，两人缓缓地踏入殿内，一人穿了红衣，另一人则一身白，两人戴着面具，手上各提了一柄明晃晃的剑。

　　二人向前对台上行礼，彼此之间行了武礼，随后拉开距离，举起剑蓄势待发。

　　月白使剑刺过去，公主情不自禁地接着他的招式，一个闪身将剑挡下。她起初还有些跟不上月白的步子，随后渐入佳境，越来越轻松熟练。

　　月白笑了笑，她就知道，她的殿下是有天赋的。

　　殿内的二人身影翩跹，默契非凡。随着高潮迭起，二人舞动的节奏也越来越快，倏然，两人的节奏戛然而止，看得宴会上的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月白身影稍稍向后仰，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胸前抵着公主的剑。

　　舞剑结束，看得入神的众人一下子还未回过味来，静了一会儿，如雷的掌声方才响起来。

　　金雀将眼神从那修长的白色身影上移开，心下心存侥幸地想，戴着面具，舞剑的还不一定就是她的好姐姐。

　　谁知那两个身影站定后，一齐将面具摘了，穿红色的确是大公主，白衣的依旧是月白，她心下顿时一番不是滋味。

　　李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眸里藏了些阴暗，这个白衣男子，似乎武功还不错。

　　“不错，赏。” 皇上明显也有些出乎意料，忍不住满意地点了点头，希望她不会让他失望。

　　席座间，一位带着乌纱帽的官员站起来，道，“不愧是我金国的大公主，光是舞剑，就舞出了上阵杀敌的气势！看来我金国的实力，不输辽国啊。”

　　站起来的正是近来刚上任的一位文官。他这话让皇帝颇为头疼，他到底是对金国的现状盲目乐观，还是想要在辽国公子面前故意挑拨？

　　收到皇上不悦的目光，那文官赶忙老老实实地坐回去。

　　倒是公主，应下了那文官的话，道，“这位大人过奖了。”

　　“这场舞剑不过是为辽国二公子助兴罢了，望公子看得开心。”说罢，转身回席位上。

　　刚坐下，她觉得手臂上有些痒，她没在意，忍了下来。

　　大殿上又响起丝竹之声，乐圩坊的歌女们排在大殿两方，有人吹笛箫，有人弹箜篌，而在中央，十多位穿着长裙水袖的舞女舞袖翩翩。

　　歌舞升平。

　　公主只觉得手臂上的痒越来越强烈，皮肤上还传来了轻微的烧灼感，肩膀上也传来烧灼的感觉。

　　月白见公主的神情似有不对，低声地问她，“殿下，怎么了？”

　　公主摇了摇头，道：“没事。”

　　月白看到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抓紧了她的手。

　　公主看着他坦诚道，“有些不适。”

　　月白瞥了一眼案上放的白玉酒壶，再瞟了一眼左边坐着的二公主，心不由得冷了下来。

　　她虚扶住着公主，坚定地说：“殿下，臣提议先回去。” 公主点了点头，向着台上二人请求：“父皇，皇后娘娘，儿臣有些不适，想要早些回去歇息。”

　　皇后率先开了口：“如此，便回了吧。” 她是觉得这小杂种越早回去越好，正好不必再看见她。

　　公主向辽国二公子欠身，道：“二公子，失陪了。”

　　李晓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三人离开大殿。喝了两杯酒，便借口前往如厕。

　　身边陪着小厮，李晓走得倒也不慌不忙，端详着周围的路。

　　“公主，那辽国二公子长得真是俊呢。” 跟在身后的春儿一脸的花痴相。
　　“嗯。”

　　“我还是第一次见鼻子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呢。”

　　月白扶着公主，小心地替她提着裙角。

　　春儿压低了声音，悄声道，“公主，春儿刚刚听其他婢女说，辽国国君真正看中的人呀，是二公子，此次派他来的目的呀，就是为了锻炼他呢。”

　　月白扶着公主，闷闷的回道，“听说这位辽国二公子，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在军营里历练了。据传言，他还很喜欢金国的文化。”

　　春儿恍然大悟，“哦，难怪他穿的是金国的服饰，梳的是金国男子的发髻呢。”

　　“公主，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月白斜了春儿一眼，道，“你才知道？” 语毕，她转头，看到殿下的脖颈处爬上了一些红点。

　　月白心下慌了神，催促春儿道，“许是宴会上食物出了问题，快回宫。” 她将公主抱起，加快脚步，终于看到了西殿的大门。

　　进了宫，月白将公主放在床上，吩咐春儿，“快去备热水。”

　　“公主这是怎么了，脖子怎么红了？”
　　春儿担忧地看着公主，急得揪紧了衣袖，眼泪在眼底打转。

　　“快去备热水，晚了就不成了。”
　　看月白的神情很着急，春儿手脚麻利，从屏风后将水桶拿了出来。

　　月白伸手想去碰公主的脖颈，察觉到有一双眼盯着她看。她低头跟她道歉，“一时情急就忘了殿下是女儿身，是臣的错。”

　　说完便想起身等春儿进来服侍，手却一下子被公主捉住。

　　公主柔声道，“月白，本宫疼。”

　　“殿下，春儿一会就进来了。”

　　这次却听不到她的回音，只是手被她紧紧抓着。她无奈，又真真实实地看见她头上冒出的冷汗。
　　“水来了。” 春儿推开门，手上提着一桶热水。

　　月白将二人握住的手塞进被窝里。“春儿，给殿下洗个澡。”

　　“好，秋儿已经去找御医了。”

　　月白点了点头，将一个瓷瓶交给春儿，道：“一会给殿下洗澡的时候，将这个倒下去，殿下就不会感觉那么疼了。” 她离开房间，合上了门，在门口守着。

　　听着里面的声响，她此刻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等房门再次打开，春儿再提了一桶水出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公主已躺下了。”

　　院中一个白胡子，穿蓝衫带乌帽的御医背着个药箱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婢女。

　　月白请了御医进屋，领他到公主床前。

　　公主又冒了汗，迷迷糊糊地用手去抓身上的红痕。月白见了此状，急忙上前拦住她的手。

　　御医眼睛眯着瞧了瞧，“坏了，快扶公主去沐浴。”

　　月白答道：“刚刚已经洗过了。” 御医投来一个赞赏的目光，随即将药箱放下，取出一个布包，双手消了毒之后，取出针一一扎在公主身上的穴位上。

　　“公主这是中毒了。” 御医一边忙一边道，“这毒一旦发作，在身上会扩散得很快。孙某现先用针灸将毒性封住，再去调配解药。”

　　“如此，便劳烦御医了。”月白看着针一下一下地施在公主的身上。

　　御医带了秋儿去煎药，春儿和月白则守在公主床前。忽听门外有敲门声，春儿便出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两张异域的面庞，是李晓和他身边的小厮达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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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月白说着梦话：殿下，臣想要，给臣好不好？
公主耳根红了：给……给什么？
月白：收仓……和……瓶纶……
公主：？
亲爱的小天使们，你们明白了吗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