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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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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父神!”涵月迷惘无措的质问。
青帝默然的走过他,一步步走到宝座前,背对着涵月,面对“自己”。
良久后,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又在大殿中响起,“巽族一战中,我受了伤。后来为了寻找你母神,又加重了伤势,几乎无法维持本身。为免族人惊乱,便与诸位长老一同列下这个法阵来保持躯身。
在这法阵中,可以湮灭一切的失常。”
而后青帝转过身,眼中含着几分歉意,“那日灼云被巽族用计刺伤,陷入了混沌,神识差点被吞噬。但他不知何故,拼死回了天长山。我感应到他的变故,赶去将他捉了住。
就如所说的变数,他当时的力量远超过了本身,竟一时被他挣脱闯入了内殿。不得已,我启动了阵法。”
“那时早处在法阵中的你,无法自察,看不见失去神识无法控制力量的他,更看不见他的真身……你的眼中只有他的幻影,只有这个阵法幻化出来冷漠注视着你的幻影。”
青帝一默,又说出了另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真相,“而他眼中,只有看到他真身后恐惧着推开,而后逃离的你。”
“那日,他在我眼前现了真身?!”涵月浑身一颤,身子僵的可怕,
幡然醒悟后,他双目赤红,质问青帝,“父神,你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为什么要制造这种假象?!”
傻瓜,真是傻瓜……
涵月终于明白了,灼云这些年冷漠态度背后真正的缘由,还有那句“我不信你”真正的含义。
可他根本不在乎!他不在乎什么巽族或者变数,他只认识他所知道的灼云!
然后这样一方阵法,这样刻意造就的误会,让他们两个都受了一千年的折磨!
青帝猛一闭眼,而再次张开后,歉意消失了。
“因为在嗅到你气息的那一刻,他失控了。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回来是想带你走。
作为我的私心,这种情况,我绝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涵月心神巨颤,无法支撑将欲垮倒的的身躯,慢慢滑落着跪倒在地。他匍匐着身子,双拳一下又一下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数道闷响。
真是混蛋!青涵月,你真是天下间最混蛋的混蛋!
他能谅解青帝,却无法原谅自己,无比悔恨!
在那样的时刻,你竟抛弃了他,背弃了他。在最该呆在他身边的时候……
那种感受涵月再明白不过,被族人否定、被最亲近之人疏远,看不见希望也看不见明天,孤独又疯狂的感受。
难捱的让人想发狂!
而且这种错误曾有挽回的机会。
一想到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在那样的幻境过后,还是放下了所有的骄傲来找他,涵月心就绞痛到无以复加。
灼云那时的心情怕比他夜上东极山,忐忑难熬千百倍吧……
可那时他又在做什么?对了,他沉溺在无边的晦暗情绪中,又一次拒绝了灼云。
他躲在杞山,听到了灼云急切呼喊他名字,却把头深深埋进膝窝!
有清泪从脸颊滑落,落在了地上。
青帝轻叹一声,宽袖一挥,明珠的光芒瞬间泯灭,室内一下归于昏暗,吞没了涵月伏地孤单的身影。
青帝站在殿门口,望着天幕,神情沉静道:“他那样的存在,结局已是注定,你们还是分开的好。”
当年因为偏执他漠视了涵月,也亏欠了涵月,等到再重视时,却不想涵月对灼云生了情。
两情之事,本不欲管,可偏偏造化弄人,灼云是如此无法掌控的异数,这迫使他做了决定。
若不制止,涵月会变成灼云的软肋,然后摄入险境。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为了这点保护涵月的私心,他刻意诱导了误会。
而如今看来,他更不后悔。巽族对灼云是绝不会放弃,而他们也没有办法分离灼云的元神,早成了无解之局……
“巽族究竟想干什么?挑起九阴之战,险些导致族灭却仍不放弃,此次又挑起南境之战。他们一定要得到灼云,是为了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追问,青帝心头一颤,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涵月。
涵月强行站了起来,心绪强烈波动下双手还在不断发颤,顽强又可怜的模样。
“对付巽族,竟然需要五方天帝合力,而众神族又无人知晓。它们一族究竟有何特别?
要说彻底泯灭一个生灵的方法不是没有,天帝如此忌惮它们,却留下了灼云,一定有特别的理由!”
柔亮的天光照亮着连绵山岗,山风中传来一些细碎的响动。
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放弃吗?
青帝背过身,悠悠长长的叹息,“这就是我们无能为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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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的变化,天长山的空气从肃穆变得躁动,又从躁动变作紧张的戒备。
直到夕阳西下之时,又重归了平静。
天边夕阳如画,山上蒸腾的淡淡薄雾被染成了一片淡粉色。
天长山深处的偏殿中,橘红色温暖的余晖从窗口溜进,慢慢爬上一道弯曲的背脊。有人伏倒在大殿中,一动不动,宛如一尊亘古的石像。
随着乾坤流转,夕阳渐渐往青山后落下,那橘红色的光芒也逐渐被拉长,而后越过了那人的肩头,落到了指尖上。
这美丽的夕阳之光,像极了一团深红的火焰,仿佛被灼伤般,那修长的手抖动了下。
然后,石像苏醒了。
依稀从一个长久的梦中醒来,涵月慢慢直起身,走出了神殿。迎着霞光,那墨色的眼瞳清澈明晰,又有着决绝的坚定。
他已经在这呆了两天,虑尽百计千方想找出出路,但已经没有多的时间了。
他必须要整装待发,去往南境了。
而在这之前,他还要再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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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山,左安宫。
水如月半倚在一株粗壮的银星树上,玩着青叶百无聊赖。
远处一轮红日耀目,而青空之上,大片大片空寂的云被镀上了霞光,太过壮美反倒令人感到一丝悲伤。
她摊开手,接过夕阳,手心多了一点微弱的温暖。但这样柔弱的光,力量还不足以驱退寒邪,寒风一吹,便冷了掌心。这清寒的风令她想起了北国,万里飘雪白雪皑皑的北国。
也不知她家的小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时会不会有一点点想她,想她想得直磨牙?比起猜不透的灼云和戒心极强的小月儿,它可好玩的多……
水如月刚无声的叹上一口气,忽然双眼一亮,坐起身可怜巴巴道:“小月儿,你可回来了,人家一个人好生无聊的!”
轻啸的南风中,涵月现出了身。
他越上银星树,在水如月面前半蹲下.身,了然道:“果然你还在。”
“不然月儿认为我该去哪呢,干脆回北国,还是去西方远游一番?”白皙秀巧的手腕轻拖着下巴,水如月笑问。
看着巧笑焉然的水如玉,涵月的目光暗了三分。南境之战刚刚开始,他没有时间和任何人玩游戏,或做无聊的猜测了。
所以,他直接道:“公主,我不管你私下和灼云的任何约定,也不论你我有何渊源。
我只问一次,在这个时间恰好出现在我眼前,你想要的是什么。”
盯着涵月严肃的面容,水如月知道他是认真的,认真到自己不答也许会扭头就走的地步。
月儿除了她,还有诸多未知的机会可以察觉,但自己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了……
是以水如月利索的解了术法,手腕间一对金环显露了出来。她摇晃着给涵月看,“呐,这个!”
“寻雨金环……制约……”看清了那上面的符文,涵月疑惑了。
寻雨金环,天下间最约束神族神力的法器。传说是为了捉拿一位叛出神族的天神,由先武神亲自锻造。带上金环,再被下了制约,任你法力再强心思再叵测,也翻不出风浪。
“对呀,是不是很厉害!”水如月一脸的得意道:“能让他忌惮都这份上的人可不多,我是很高兴,但这东西总归太麻烦了。”
“你是想找到灼云后,让他为你解除金环?”
原以为水如月是想要母神留下的一下东西,听她这样说,涵月更是迷惑了。
“他才不会给我解开!”水如月皱了下鼻子,又甜甜地笑道:“而且有你,我也不需要他了。”
涵月身形一顿,奇怪道:“以我的力量如何能解开?寻雨金环除了施术之人,若要强行拆开,恐要帝君之力才可。”
“何必如此,只需是你便能解开。”水如月竖起食指,异色双瞳直勾勾的盯着涵月,轻言轻语:“月儿,我知道的,数百年前在东极山我就知道了。快想起来吧!”
她越说涵月越糊涂,灼云的法术他如何能解开?可她笃定的态度,又不像是戏弄他的信口开河。
“这是一个秘密哦,月儿想起来了吗?要不要我帮帮你……”红艳的唇莹润又丰满,一张一合,不停说着令人难以理解的言语。
水如月尾指勾起一卷青丝,姿态优雅又妩媚,然对于这样带着剧毒的美色,涵月无心欣赏。只是初见水如月时胸口那种奇怪的鼓动,又开始了。
而后脖间突然传来一股酥痒,涵月狐疑的伸手覆上,视线中全是那一抹晃动的艳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