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俞》叶小六六

21、林公子

　　第二十一章林公子
　　对面的那个公子与成域举杯后，便低头和身旁的人聊起了天，倒是较为安静，成域听着他身旁的人一直管它叫“常公子”。成域一时到没有回味过来，这钱塘城似乎未曾听过这样的人家。不过看来显然这位常公子只是想解一时之围，无意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但是刚刚的豪掷一举是他想低调安生也无能为力的，四处都是探讨的目光，到底是何方神圣。果不其然，一会儿就又来了个敬茶的人，一身打扮规规矩矩。
　　“公子果真仗义疏财，人中豪杰，可否给个面子，吃小生一杯茶水呢？”这人虽说来敬茶，但语气与面容都让人觉得一丝来者不善，常公子也微微皱了皱眉，不予理睬。
　　“不好，”成域惊呼一声，飞身离席。只听得又一声巨响，看客一齐抬头，成域已经用折扇狠劲劈倒茶杯，并用身体挡在常公子前方，满杯滚烫的茶水洒在那人手上，让他发出悲鸣的嚎声，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当真不知道，这位不知何姓之人面相冠冕堂皇的，却这么爱背地里下黑手呢？”成域敬常公子的解围之举，因而更加恶狠狠地讽刺这个小人。
　　常公子也是没有料到这一幕，在成域一声惊呼之后，还没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着成域将自己护在身后了。等明白是这个无耻小人的肮脏手法之后，着实气氛，看着成域手背也有点点红印，华府之上斑斑水痕，心中一丝感动。
　　“你莫血口喷人，我只是想要给这个叛徒一点教训罢了，领着钱塘人的名义，却去施舍这些‘北蛮子’，不是叛徒是什么。”这个人还是一脸倔强，临死时分总不忘嘴硬。
　　“你这才是真正的恶人先告状，众目睽睽之下，趁人不备，使什么阴招，若是真有本事，上北境杀敌去，只知道在这里挑拨情绪，逞小人之勇。”成域厌恶这幅假仁假义、不辨是非的虚假嘴脸。
　　“北境杀敌是朝廷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是替大家教训这个叛徒。”其实这个人心里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位的对手，不敢真的动武，只是想着煽动众人情绪，好占个口舌上风。
　　“北境杀敌是朝廷的事，可是你一个人心存险恶，拿着一杯热茶，故意去毁伤一个公子的面容，只不过是你自身的嫉妒罢了，这也是大家的意思？你可真是会有污众人藏。”刚刚嘲笑那个北方客人时，这个无赖最为猖狂，见着常公子逆他意，自是不开心。其实这种人才是可悲，本身也非真英雄，却最爱以小人之姿为荣。对付无赖之人不可说理，直接戳穿他的狰狞面目便是。
　　虽说这人抓住了大家不喜与北人接触的心理，可现下与他争锋相对的明显是个本地人，更何况他自身理亏在先，又想让众人任由其摆弄，太过轻敌。春熙楼在钱塘名声甚广，向来是富贵云集之地，且春熙一向是酒楼与雅舍齐名，附庸风雅之人不在少数。谁都不愿太过折损颜面，另外看这位常公子出手如此阔绰，虽然面生，但必定非富即贵，给他帮腔的两个公子亦是没必要为了这样的无聊之举，无聊之人，给自己买个祸根。眼见看客们没了兴致，自己又寡不敌众，胡乱争辩了几句，便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多谢公子搭救。”常公子深深作揖感激。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二人回礼道。
　　之后四人干脆同桌对饮，这时方知道，这位常公子姓林，名常如，是城东林家的公子，另一位是常年跟随的手下。城东林家成域并不十分熟悉，在这满城纸醉金迷之中，显得十分平淡。继续听下去，这位公子十分特立独行，因自身酷爱游历江湖，一年中大半时日都在外地，因而在钱塘露面极少。这次多日未回，发现钱塘有些改变已经悄无声息，以前只是捕风捉影的难堪现在已经甚嚣尘上，猖獗繁衍，很多事情让他是无能为力。不过如他所说，他是不能逆转乾坤，但却也能坐视不管，任由自己与尘埃淤泥一体。
　　酒行已至，四人出了客栈，辔马同行，准备一道回府。春熙路门前的道路人群总是熙熙攘攘，成域与之晏二人便在前方开道。即便如此，四人还是不时闲聊两句，成域与之晏频频回首。
　　以至于上官寻远远见成域与之晏走来，想他们招手示意，二人也未注意。
　　“四皇子，谈公子，别来无恙啊。”上官寻无奈，只好走近向二人行了礼，这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甫然一见上官寻，前面两人只是突如其来的一丝惊吓，后方这两人才是稳实的冲击。林常其实注意到了远处的上官寻，以为他是寻着自己来的，便躲在了成域身后。常如虽是男子，身量却较小，正好可以避开视线。没想到上官寻奔着自己方向来了，正准备笑脸相迎，可是此刻听到上官寻的称呼，这才是眼珠眦圆，跟着上官寻便重复了声，“四皇子？”。
　　上官寻听到熟悉的嗓音，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的林常，明显也是一惊，正准备脱口而出时，却受到林常突如其来一记眼神，一时有些发愣，转而问到，“常如，你怎么与四皇子同行呢？”
　　成域一开始未显露身份，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与多费口舌的解释，因而出门在外都带着些微服私访的意味，今日也是看着春熙楼无熟人的情况下，便也未多做解释，倒并不是对林常守着提防之心。这下可好，出师不利，身份隐瞒刚不到半个时辰，便因为上官寻而原形毕露，成域一时无语凝噎。不过他了解上官寻也是无意之举，既然无需再多隐瞒，成域索性便爽朗地抱拳道，“小兄弟莫怪，我不是有意隐瞒身份，实在是春熙楼人多口杂，不便表明身份而已。”
　　林常迅速从震惊中苏醒，下马斯文行礼回到，“见过四皇子，在下明白皇子顾虑，还望四皇子恕在下礼数不周。”
　　看着两拨人你来我往地施礼，道歉，又施礼，复道歉，上官寻倒是从心里觉得有一丝趣味，更带一丝玩味地看着这两拨人。
　　“不过上官兄，你与林公子两人也是相识呢？”之晏突然一下发问，让看戏的上官寻有些措手不及，旁观者突然入戏，上官寻难得略带痴傻地回到，“是，是，是啊，林家公子嘛，我们以前便认识，不过只是见过几面，因而刚刚都有些迟疑。更何况最近几年林公子似乎又放下钱塘富贵，去游历江湖了，一年在钱塘待的时日不多，更是许久未见了。”
　　“是啊，上一次与上官兄相见还是在家父生辰宴上，不过上官兄放心，待我回去休整几天，定再去府上拜见。”林常接过上官寻的话茬。
　　上官寻听闻此言，面庞上是藏不住的喜悦，赶忙回到，“必定恭候，必定恭候。”
　　成域见大家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也是喜悦，“既然大家都相识，那便最好不过了。”成域自然乐意志趣相投的人相互结识。
　　三伙人又同行了一会，便叙旧新聊，往各自府邸方向奔去。

　　结识新友的欢愉迅速又被现实的惆怅消磨，刚回府的两人又被一众旧老围住，原来周敦出府办事时，马车却偷偷被人放了火，带火的箭头虽没伤着人，也只烧了车轩一点，但是老人家却被吓得不轻，命人顺着箭的方向去抓凶时，满街的路人居然众口一致，从未看见什么可疑人物。气的周敦当街破口大骂，“钱塘啊钱塘，满路皆贼，众人成凶。”一时间群情激愤，也不管周敦什么来路，欲群起攻之。若不是手下两个激灵的，带着周敦仓皇逃走，恐怕这条性命都难保。
　　于是周敦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去各家哭诉，年近花甲之人，也完全不顾颜面，衣衫不整，蹲坐大厅痛哭流涕，说着自己死不足惜，可是这些南夷连朝廷重臣都毫无敬畏之心，日后怕是天子颜面也都任意践踏了。这一番痛斥，帮他纠结一众人员，围住成域，讨要说法，成域虽费劲口舌，极力安抚，却难抚激愤之心。最后逼的成域、逍遥王、文昌侯联名承诺，两个月内，定交出真凶，给出解决方案，才遣散了众人。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成域刚为南北矛盾日益加深而头疼脑热，自己之前拉拢南人的措施刚有些成就，就面临如今着局势，时常被众人笑话。
　　以前冲突只是民众之间的互相攻击，如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用带火箭头攻击周敦，这虽然与周敦平时处处与南方人作对有很大关系，但这次行动明显不是要周敦性命，更多的意味是给成域一个警告，南北局势已经不是暗流汹涌，大家把问题摆开到明面了，若成域再无行之有效的政策，恐怕面临的是刀光剑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