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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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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开在床上的春.宫图。两个男人交缠,互相抚慰。
扑过来的少年,耳边“玫瑰膏,桂花油”的喊声,经过治疗能够使用的双手,捏起话本,愤怒地砸过去:“滚!”
他怒不能平息,咬碎牙关,骂出一句:“下流!”
崔九手忙脚乱地拾起话本,他心绪不宁,没功夫反驳青年,从耳朵红到脖子根,臊的不行,拍拍衣服上的土,藏着书赶紧出门。
一出门,就对上正在门口纠结的两人,像是一对夫妻,夫妻俩害臊的不敢看崔九,嗫嚅道:“可以小点声么?”
崔九:“……”
脸更红了,他埋着头,低低嗯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碰到这种事?
他知道断袖上床是用后面,可当初他给小二说玩的花,意思是鞭子蜡烛绳索啊。
难道小二是以为,后面流血了?
崔九头撞着栏杆。
想起夫妻俩躲闪的眼神,耳廓烧红。
吹了会儿风,吹得那股燥热冷却,崔九没脸回房,脚趾扣地,不敢去房间见萧十四,他坐在堂上,要了纸笔,写下七个字:霸道王爷小娇夫。
断袖话本这么值钱,他也要写。就拿摄政王赵缺月做原型。
写摄政王时,取名肖京,他文思泉涌。
写赵缺月时,他卡壳了。
诚然,文字取源于生活对生活进行加工并非必须忠实于生活。
可他现在,只知道赵缺月曾经是小倌,他在话本中决定沿用这个设定。
小倌,是什么样的?以前钱财充足,崔九随师父游历四方,增长见识,从未进过南风馆。因为他不是断袖。
当然,他也不进青楼。一是因为严打青楼,二是因为青楼女子多是被拐卖,他钱财不足以赎买天下娼妓,权势不足以将禁娼令落实,不能解救,又何必进去助长拐子气焰。
世间不平之事何其多,一人绵薄之力,杯水车薪。
所以他上京来考科举,来做官。
想远了。圣人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少年叹气,还是先解决自家事吧。
娘患有心疾,不知道老家药材够不够。
阔绰时都不去南风馆,落魄时更不可能去。
小倌……崔九笔杆戳脸,缓慢地,将视线投到二楼中央。
他和萧十四的房间。
夜渐深,寒意袭来,灯油费钱,小二关好门窗,笑吟吟着来,委婉提醒:“客人,您还不睡么?”
灯火扑闪,原来飞蛾扑火,扑的火苗扑闪,光亮忽明忽暗,小二嘟囔着抱怨:“好烦的虫子。”
崔九懂他的意思,看纸张墨迹干掉,收好放在怀中,笑道:“你腊月的时候,用雪水浸过灯草,晒干收藏好,燃烧这种灯草,就永远不会有灯蛾扑来。你可以试试。”
“真的?那我试试您的法子。”
“试呗,听我的。肯定有用。”崔九笑着从他手中接过被褥,他打地铺。
用脚轻轻推开门,紧张得手心冒汗,崔九慢腾腾挪进屋,探进头见床上青年蹙紧眉头,双目紧闭。
睡着了吧?
崔九蹑手蹑脚地进门,凉席铺在地上,床铺铺好,轻轻关上门。珍重取出一万块字据枕在枕头下,崔九满意的躺进被褥里。
平躺了会,少年侧身,背对萧十四。
还是这样好。
少年累了一天,不一会儿,呼吸绵长。
室内昏暗。
榻上青年睁开眼,于高处凝视少年凌乱的长发,侧过头,面朝墙壁。
地板潮湿,寒气入侵,崔九睡相不安稳,踢被子,滚来滚去滚到地板上,后背一片冰冷,又硬又冷,崔九迷迷糊糊地坐起,抱紧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又沉沉睡去。
他是被冷醒的,冷醒后萧十四还没醒,他手冷脚冷,套上靴子,双手合拢对着掌心哈气。
白雾弥漫,入秋了,天气渐渐冷下来,再穿着薄薄的衣服,会冻死的。
客栈还没开门。
崔九热水洗脸,地龙烧起来,热气蒸腾,冻僵的手指得以屈伸。
“今年的冬天,应该比往常都冷啊,昨天泼出去的水都结冰了。”
崔九听一耳朵,想起老家的家人。驿馆到家,少说一个月的进程,就算他现在突发横财,寄到家的时候,也是深秋。
客栈开张,等候门前许久的白面大夫笑盈盈道:“可否借厨房煎药?”
只有他一个客人,自然可以。
白羽和崔九目光相撞,白羽颔首,崔九回他一笑,转头愁眉苦脸。
他在堂上等了会儿,吃了馒头热菜,在脑中温习功课,和举人账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转头见白羽下楼,假如是家属,他必得和大夫聊聊病情,可他只是个路人,保持基本礼貌微笑后,端着剩下的半盘菜上楼。
白羽下了楼,回想漂亮少年手中端着的半盘菜,不禁扶额轻笑。
崔九给萧十四拿了一双新筷子,青年坐在床上,看向那半盘菜,面露不虞:“吃剩的?”
“不是。”崔九道,“拨了一半给你。”
再次看到青年,崔九尽力遗忘昨晚的囧事。玫瑰膏桂花油,没一样给他用的我没说谎!
就算真给他用,我这般貌美如花人见人爱也是我吃亏!
少年给自己洗脑,摸冷烧红的耳廓,他反坐灯挂椅,支颐看青年吃饭。
大口咬,咀嚼快,狼吞虎咽。
还说自己是燕王。
皇室子弟用膳会这副德行?
撒谎也不打草稿。
“怎么样,帮不帮?就替我美言几句,搞定徐进。”少年笑嘻嘻的,“以后我免费伺候你。”
有一万入账,不亏。
青年慢条斯理取过帕子:“我有个条件。”
“说。”
青年瞥过目光:“把字据烧了。”
屈辱状态签订的字据,如鲠在喉,不能释怀。
“……”
崔九殷勤笑意渐渐淡去:“没有人,可以从我手里拿走钱。”
他挠着头发,别开视线:“那不用你了。你欠我一万零九百。”
青年早有预料,冷哼一声。
他对钱迷书生的容忍度,早在一次次僭越中变高。
谁会对兔子耀武扬威而心生怒意呢?只要这兔子安守本分——
“你家王爷是不是去过南风馆,他喜欢赵缺月?”
兔子化身狐狸,跳起来用尾巴狠狠抽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