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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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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九想过,是委婉含蓄呢?还是开门见山呢?
委婉含蓄,萧十四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崔九选择开门见山。
说说八卦怎么了?八卦是人类天性!
少年开门见山:“你家王爷是不是去过南风馆,他喜欢赵缺月?”
换个舒服的姿势,少年带着椅子磨蹭地面向前,椅子角拖拽发出声音,头探出,少年双目明亮:“赵缺月很美么?有多美?”
全然不察青年不虞,或者说,即便他发现了,也只会觉得青年无理取闹。
崔九伸出条腿,踢踢床沿:“说话啊,我有急用。”
脚踢在床沿上,并不重,发出轻轻的响声。却牵动萧旌神经,青筋直突,萧旌声音冷沉:“好好说话。”
少年收回腿:“那你回答。”
回答个鬼!
摄政王心中怒然,面如寒霜,剑眉拧成结,眉心拧成川字。
“你不会不知道吧。”崔九嘹亮笑道。
沉默不语,不会得到清净。
这东西不撞南墙不回头,执拗得很。
就如报酬、徐进,少年非要逼他做出决定,才会罢休。
一日光景,少年在他神经上蹦哒多次,教他比过去一年生的气都多。
萧旌喉结滚动,怒沉闭上双眼:“没有。”
给你个答案。赶紧消停。
消停是不可能的。
崔九仰起头,他懒散趴在椅子靠背上,注视脊背挺直的青年,眸中光亮破碎:“赵缺月几岁进的王府?他美么?”
眉毛拧动,青年压下躁意:“十五岁。”
“他有多美?你怎么一直不回答呀。”少年趴在椅子上言笑晏晏,“不会你没看到过他吧。”
青年避而不谈,眉头颦蹙:“与你何干?”
“我听了个八卦。”少年爽朗笑道,“听说他艳绝汴京,是南风馆的头牌。我没见过小倌,好奇嘛。”
“好奇?”男人齿间将这二字咀嚼。
视财如命,居住破庙,断袖春.宫,挟恩图报,萧旌想起少年在大堂激动时,嘹亮的笑声,赌博。
还真是五毒俱全。
穷困潦倒,赌的,贪色弄的吧。
青年冷嘲,心脏一沉,莫名烦躁,眼前少年从聒噪变得碍眼,再变得面目可憎,目光侧瞥,眼神鄙薄:“你想点他?”
点他。点头牌的意思?
崔九随口道:“不然呢,我自己好看,也对好看男人感兴趣。他进王府几年了?”
“四年。”青年嗓音低沉。
大抵是崔九错觉。青年语气,和这两日,有所不同。
“他怎么个美法?”
“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语气这么冲。”崔九见问不出什么,偃旗息鼓,嘀嘀咕咕,“难怪一万块给的扣扣搜搜,燕王身边不受宠吧,或者年老色衰了?连赵缺月都没见过。”
少年语气笃定,再次激怒闭目的燕王:“我说了,燕王不喜欢他!”
“噢噢噢。”崔九敷衍点头,摆明了不信,“燕王喜不喜欢,轮得到你一个不受宠的人知道?”
“轮得到你知道?”
“对啊。”崔九嘻嘻一笑,故意气他,“萧旌唯爱赵缺月。萧旌赵缺月天生一对!萧旌赵缺月锁死!燕王疼赵缺月,还在下面,行了吧。”
他无视被气的面色铁青的萧十四,哈哈大笑带着纸笔去一片僻静地。
太容易生气了哈哈哈。
崔九眉宇间笑意未散,想那容易发怒的萧十四虽然不受宠,但给出两条信息。赵缺月十五岁进王府,今年十九岁。
小倌……他沉下气,笑够了青年生气的模样,摊开纸张,翻了翻从账房那拿的话本,不是和尚思凡,就是救风尘,俗套,决定弃用。
他想起断袖情.杀案。那是一出叔嫂乱.伦所引发的悲剧,包含断袖、调.教、乱.伦、情.杀众多因素,在柳州当地引起轰动,人们争相交谈,密切关注,村头大妈津津乐道,商户之女四方打听。
可谓横扫各大年龄段,受众广泛。
案件细节,少年至今历历在目,一个有趣的点子,不需要套用赵缺月小倌身份,在少年脑中形成,他歪了歪头,狡黠一笑,文思泉涌。
写话本时,崔九发现青年对自己愈发冷漠。这话并非指青年对自己热情过,而是说,青年开始厌恶自己。
他不会碰自己碰过的馒头,不要自己送给他的水,不要自己碰他,他好像嫌脏。
午饭时,崔九后知后觉发现这一点,他想不出缘故,心中不宁,要开口问你发哪门子疯不是不行,转念一想,萍水相逢,救他一命,银货两讫,哪来那么多感情纠葛。
遂只问“一万零九百还算数吗?”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崔九彻底放手,将照顾青年饮食的任务交给大夫。
而且……崔九目光掠过笑意温和上楼的白大夫,他坐在大堂,笔杆敲脸,猜测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一次出诊就够了,为什么顿顿出诊,就好像,不会让萧十四的药假手他人。好心过头了,没有其他的病患吗?
不过这不关崔九的事。懒得管。
入夜,崔九整理好书稿,检查墨迹干掉,粗粗扫视一遍,自觉满意地点点头。
这么劲爆,一定能让双峰堂起死回生。
明早就去给稿子。
第一天睡觉格局已定,崔九道:“六百两。”
那人只嗯一声。
崔九坐起来,盯视青年侧颜。他已经能平躺睡觉,侧着头,脸上渐存血色。
青年面容俊朗,高鼻深目,风吹日晒出的小麦肤色,健康均匀,合上眼时,锋芒尽敛。
崔九知道他没睡,提醒:“你不要逃债,逃了我去官府告你。”
那人背对他,冷声:“闭嘴。”
翌日,崔九出门,他借了小二的斗篷,将身形裹得严严实实,戴上兜帽,又借了隔壁异装癖的女装穿——徐进这个杀千刀的,派人在城门口监视他。
大前天进城,就是被他一路尾随追赶。
崔九给自己画的病恹恹的,戴上面纱,身形佝偻,时不时咳嗽两声,掌心出现嫣红的血。
很好,就这个样子。检查好手稿,崔九进城!
秋意凉爽,委派在客栈装作客人保护王爷的侍卫见那漂亮小子走远,胳膊肘捅了捅身旁伙伴:“你说这小子,是男是女啊,忒好看。”
“女。”聪慧机智的萧风自信一笑,“这么好看,必须是女孩子。”
萧林摸着下巴:“女扮男装考科举。很可信,可以和咱们王爷凑一对。”
白面大夫捧着药碗过来,面含微笑:“说什么?”
和威严不可侵犯的王爷比,白羽先生就可亲多了,萧林坐直:“咱们不派人保护崔九吗?”
白羽面含笑意,温柔可亲:“为什么?这是哪位的指令?”
简单的询问,意思昭然若揭,二人虽遗憾,也不会据理力争,重新坐在桌前,唠嗑嗑瓜子,融入插科打诨的人群中。
双峰堂地处繁华,两侧挤挤挨挨几座书院,和对面的茗香居比起来,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老板和账房书童围坐在柜台前嗑瓜子,看对面人挤人,抢到新出版的风月佳人,大户千金家的小厮喜极而泣。
“庸俗。”老板呸一声。
账房吐口唾沫:“哗众取宠!”
书童:“两位说的都对。”
齐齐叹气,老板拨弄算珠,想下半个月,再没有达到东家要求,就要倒闭了,收上来的话本,庸俗不堪没有新意,还抄袭对面的。
老板头疼地抵着脑袋,大不了回家种地。
“老板老板老板!”书童突然激动地戳他,结结巴巴的,“快看快看!”
“看什——”
老板看向门边,突地失神。
初秋阳光如霜,撒泻一地。女子眸如秋水,轻纱遮面,若隐若现。虽着布衣,通身气质纯粹,身形高挑,快步走过来,先是一笑,随后开口,佩玉相撞般,清脆悦耳:“我能让你们的书馆起死回生。”
语气干脆,眸光坚定。
老板一下子,就从懒散的状态中清醒。
……
“毒素清除得七七八八。”白羽收回探脉的手,恭谨垂首,“下午,您就能行动自如。是否现在回京?”
“军心不稳,需要您出现,稳定大局。”
青年握紧拳头,感受到肢体力量的回归,面容冷肃,他冷静的目光,率先停在地铺上,凌乱不堪,也不叠被子。
一个嫖客。肮脏又下流。
少年在道上小跑而来,双目明亮,鲜活耀眼的样子在脑海中回放。
他似携光来。
一万两千,两不相欠。
“回京。”青年沉声,目光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