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第四十章 ...
-
崔九一向敞开了聊,所以收拾完小院,翌日畅通无阻跑去找赵缺月,赵缺月称病不见。
他躲着我。
小三上门挑衅,原配闭门不出。
想来一把心酸泪,小三替原配憋屈。
五年感情,比不过一个狐狸精的甜言蜜语?!
小三崔九想想都替原配吐血,体贴而善良的不去打搅原配。
府中人都猜,一山不容二虎,赵缺月铁定要被早早地放出府去了。
王爷已经替他张罗亲事,筛选人家了。
说来,赵缺月临近及冠,为延续赵家血脉,是该早早定下婚事。
他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兄长为国捐躯,于燕王有恩,偏偏命运多舛,又是在小倌馆长大,脱了贱籍,长在人心中的偏见和狎侮,岂是轻易能洗去的。他虽说是个清倌,到底沾过那些腌臜事。
是以高门之女不下嫁,寒门之女相匹配,又难免寒了人心。
娶妻,赵缺月打心底里不愿意,又缺乏当面拒绝燕王的胆量,便总想燕王幸他。
幸了他,婚事也就吹了。
谁成想杀出个程咬金!
一切全都乱套了!!
他心里生了气,仔细一对比同进同出的时间,赵缺月惊觉他是天下头一号的傻子,无形中竟然帮了他们一把。
委屈又鼻子发酸,索性称病不见人,每天窝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管不住嘴不迈开腿。
想讨好的人都有爱人了还挣扎什么!
要是寻常纨绔,花天酒地娶妻纳妾□□,赵缺月迎难而上,不择手段也要爬上人的床。
偏偏是不近男女色的燕王,不近男女色,摆明了专一。再行勾引之事,这条性命还要不要?兄长清誉岂不是会毁在他手上?
赵缺月笨是笨,还没笨到不知好歹。
崔九时不时跑去慰问病患,病患没慰问到,某人又醋劲大发了。
燕王吃醋,不动声色,并不会单刀直入地吵架。
他玩消失。
用膳时消失,就寝时不回房。
崔九沐完浴擦干净头发躺床上等待侍寝,躺到昏昏欲上下眼皮打架,打着哈欠幽灵般飘出去:“怎么还不回来?”
他也不等谁回答,又幽灵般迈过门槛,往书房走去。
疑心又有什么大事搅得萧旌吃不下饭,崔九拿了两包包好的芡实糕。
到了书房门,两名侍卫拦住他。
“不让我进去?”崔九皱眉,目光越过两名侍卫,望向不远处的书房。
更深露重,寒意吻过肌肤,灯笼微弱的熹光照亮檐下的小片青砖。
四道黢黑的影子落在窗棂上,影影绰绰,寂静的夜色下,隐约传来苍老的男声,像是有人议事。
萧旌原本有意冷一冷崔九,没成想晚间出了旁的事,假消失变成真繁忙。
崔九不疑有他:“王爷没用晚膳,我给他带了包芡实糕,垫垫肚子,劳烦了。”
他走远了,听拿他芡实糕的两人不带恶意地笑着夸赞他:“贤惠!”
事关尊严,崔九走老远了不忘小跑着回来,瞪圆狐狸眼,义正言辞地纠错:“体贴!”
“体贴体贴。”两人连说了十遍,崔九昂着头满意地回去睡觉。
独守空闺一整晚,崔九丁点没有发觉独自生闷气的伴侣,睡得东倒西歪,第二日孤独寂寞地用了早饭,吃了半饱,在花园小径散步消食,撞上双眼通红的赵缺月。
眼睛哭肿,天真的杏眼被迫眯成一条缝,稚嫩的娃娃脸冻得惨白,细白柔弱的手指揪紧衣服,抿着唇缓慢踱步行至崔九跟前。
他垂下头,不像从前昂首挺胸。
委屈心酸。
作为旁观者,崔九轻而易举洞察他的无助,无奈一笑,摸一把他的头:“怎么哭这么惨啊,等着我来哄你?也不是不行,叫声哥来听听。”
无奈的叹息,多少带点哄人的温柔。
赵缺月听了,避如蛇蝎,却又想哭了。
他年幼时家贫漂泊孤苦,少年期在秦楼楚馆耳濡目染,十五岁被接回王府当宠物养着,既无良师更无益友。交际面窄,信息闭塞,因而一根筋,很认死理。
死理即——他唯一有价值的是身子。性格却矛盾,既胆小又幻想被世间最有权势的人养一辈子。
况且,燕王不近女色,那不就有可能喜欢男人么?
他从前怀着痴念。
痴念既碎,再死抓不放,伤人伤己。
说来他蛮喜欢崔九的,把他当朋友,能说会道,吵吵闹闹。
也正是这朋友,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
还勾走了燕王!
勾走了燕王,性质不一样了,他拥有燕王默认的权力。
也许……可以求情帮忙。
寒风料峭,他忍住满腹心酸,披了白色狐裘披风,寻到崔九时,竟像被下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委屈。控制不住的低头躲避。
比他小两岁的人,高他两个头。
被摸了把头,调笑似的口吻,他又觉得委屈,想跑开,硬生生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控制在原地:“我想请你帮个忙。”
“全力以赴,必须帮你。”崔九柔和了嗓音,晨光明亮,寒风避让,低头看了眼埋头向前的人,没忍住嘴贱了一句,“找个地坐?站着对我脖子很不友好。”
他这话,说赵缺月矮呢。
你才矮!你全家都矮!
赵缺月不服气,怒从心起,攥紧拳头克制住,埋头指了昔日二人常常晒太阳的八角亭:“去那。”
因为愤怒,喉咙间的哽咽不复存在,硬邦邦的。
崔九偏头看去,笑了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