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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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凄凉的雨夜，崔九只感觉到燥热。
他不知道萧旌为何吻他，吻上的那一刻，他从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迎合。
将青年压在身下，身体相贴，耳鬓厮磨，两日前的种种顾虑，都不复存在。
分别不是为了淡忘，更是为了看清内心真正的欲望。
他很喜欢萧旌。
和他分开的每一秒，都过的无比艰难。
感触鲜明，心脏蓬勃跳动。
萧旌还愿意吻他，说明还有解释的余地，还有继续的可能。
这个想法兴奋而雀跃地占据整个脑海，崔九痴迷这个吻，听到萧旌僵硬的命令语调，他撑起一边身子，懒散地坐在躺在床上的青年身旁，身子却朝向青年，一个能更加亲近的姿势，拿起青年青筋暴突隐隐泛青的手，有点忐忑，好声好气道：“先吃饭好不好？对胃不好。”
他比萧旌小很多，此刻的语气，听着却像在哄人。
骗人。
萧旌眼底克制不住的生出血丝，方才一番深吻，用光他的力气。绞刑似的疼痛从胃部兵分两路蔓延，一路朝喉咙，一路朝下肢，疼痛和饥饿剥光力气，每一寸肌肉都酸软无力。
还好是躺在床上，才没让他露出更多的窘态。
寒意漫进门窗，还未进一步攻城略地，已被屋内的暖意镇压。
地龙能阻拦寒冷，阻拦不了滴滴答答的雨声。
雨声敲击廊檐，汇聚成一股细流，哗啦地砸在台阶上。
少年亲昵地蹭他的脸，温度滚烫。萧旌转动眼珠，见少年唇上有被咬出的红痕，有些肿了，红得更艳，更勾人。
那一吻释放了很多情绪，也冰封了太多。
起码萧旌不再会因可能的猜测而动辄恼怒。
一想到这双唇如今的诱人模样，是由自己亲手造成，冷寂了两日的心脏，涨满酸胀的热量。
他能从少年的眼睛中看到爱意。
炽热的、坦率的、果决的。
萧旌习惯性地怀疑一切。
真假？
“你心悦我吗？”
青年嗓音沙哑，干渴而造成的沙哑。他伸出手，宽大的掌心笼住少年精致的轮廓，指端细细描摹。
指端细腻光滑的触感。
崔九一愣，低头往他手心凑方便青年更顺利地抚摸他，那根手指染上自己的体温。
他好似知晓青年无声的疼痛。
伸出温暖的手掌，贴住青年中脘穴的位置。位置在肚脐四指之上，隔着衣物，手掌轻轻按压按摩旋转，缓解胃部尖锐的疼痛。
萧旌高高竖立的冰墙，就在这耐心细致的抚摸下，融化出一层水液。
“有没有好点？”
“你喜欢我？”他固执的寻求一个答案。
“心悦啊情啊，爱啊，说出来太难为情了。”白净的少年羞赧一笑，昏暗的烛光中，明亮耀眼。白皙耳根一点点爬上晚霞般的红，瑰丽诱人。
他的心态好得实在不寻常。
来时忐忑不安，都想好要少说少错捡好听的说了，不过现在和人亲了几口，又抛之脑后想什么说什么了。
在青年藏在阴影下的瞳眸彻底冰封前，崔九又顶着深吻时滚的乱糟糟的头发，扒拉开摸着脸的手，维持住按摩中脘穴的姿势，低头在青年额头亲昵地亲了两口。
狐狸眼原来不仅能出现狡黠，也会出现真诚的光，宛如日光下金色的粼粼波光。
萧旌被这眼神认真凝视，心脏漏跳一拍。
少年放在肚子上手掌的按压有了奇效。尖锐的疼痛不再刺骨鲜明，化作更为温和的、暖和的、缓慢的痛意。
“但是——”
崔九羞赧得耳根发红，坚定点了点头，仅仅是点头还不够，他直视青年，望见青年瞳眸中很好看很好看的自己，就算头发乱了、嘴巴肿了依然很好看。他听到自己郑重开口：“我喜欢你。不愿你因为我生气，伤心，寝食不安。”
点头、言语的力量实在单薄，崔九凑下身，又亲了亲他的嘴：“有没有好受点？”
这次的目的不是满足渴望，是为了佐证言语。唇瓣一触即分，两双情绪不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对视，距离近到眼白中的血丝无限放大，暧昧温热的呼吸轻轻扑在彼此的肌肤上，崔九低声轻语：“我是认真的。”
认真两个字，是气音。
暖热的喷洒在肌肤上，撩拨心底异样的情绪。
“不疼了。不骗人？”
“嗯，我从不骗人。”
“你骗过。”
“嗯？怎么可能？”崔九困惑的眯了眯眼。
“绿豆糕、桂花糕……”
你记太清楚了。
“……但我说喜欢你是真的。绝无虚言。”
少年的神态极其真诚，萧旌拷打过许多囚犯，一双眼能精准捕捉到囚犯微小的表情。一切谎言在他手下无所遁形。
此刻，他探究不出少年是否在说谎，很真诚。
万一呢，万一他下意识忽视某些细节呢？爱能蒙蔽双眼，能使人愚钝。
虚假的爱人，是否存在拥有的价值？
一旦考虑这个问题，已经能说明某种情绪。
他向来果断，不该妇人之仁。
有人又俯下身，亲昵的、眷恋万分地蹭了蹭他的脸，小心拿东西盖住腹部：“吃饭好不好。实话实说，我也饿了。”
像是响应主人的话，肚子适时发出咕咕的声音。
落针可闻的夜，这一声如此响亮，响亮的主人都有些尴尬。
崔九注意到青年游移来的视线，瞪大眼睛努力地同他对视：“你看，你都饿了！”
少年信誓旦旦的想要维持尊严，又在平静的对视中偃旗息鼓。
见少年偏开头努了努嘴，瞳眸中暗沉之色渐淡，萧旌伸出手，像捏住狐狸的后颈般，捏住崔九修长的后颈，五指渐渐收紧，停在手掌包裹住后颈的程度，不会让他觉得窒息，随后按下。
少年顺从力道，又是一个吻，吻在唇上。
门窗外，雨势由急转缓。
屋内温度节节攀升，身上的少年亲昵搂住他脖颈，轻轻咬耳朵，低声道：“不生气了吧？吃点什么好？我什么都解释给你听。”
“吃完了，打我，骂我，都没关系。”
少年言语时，墨眉下的双眸真挚，波光潋滟，忐忑中藏着期待。
手被抓着，往少年自己的脸上轻轻拍打。
少年道：“打我可以，不要打脸。还要见人呢。”
萧旌凝结紧蹙的剑眉，渐渐舒缓。他用积攒的力气起身，没有拒绝少年的搀扶，无声表达软化的态度。
胃痛有所缓解，已经不再难挨，不再尖锐，融融暖意萦绕腹部不散。
坐在食盒前，只有粥尚有余温，萧旌先递给崔九，崔九摇头又推过去，萧旌一言不发，一口气喝了半碗，再推回去。
崔九知道不喝不行，慢慢舀着粥，一喝，马上就冷了，仰头学着萧旌的模样一口气喝完。
食盒中的四道菜全都冷了，两碗牛肉面也坨了，一筷子扎进去，筷子都拔不出来。
萧旌皱眉，单手拎起食盒到外面要人去换饭菜，换上清淡的。
他肩宽人高，不怒自威，拎着精致的食盒，有种绣花的别扭感，崔九稀奇地多看他几眼，见青年转身，又迅速低头，做乖巧状。
“解释。”
“我很抱歉。”崔九低着头，乖乖坐好，两手搁在膝盖上，像犯错的学生在老师面前忏悔的样子，睫毛恹恹垂落，“那时我走投无路，父亲店铺被收缴，母亲病重卧榻，好友也借不了银钱，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不能眼睁睁看着父母祖父无家可归，就寄走全部银钱，债款实在庞大，容不得我一毫一厘地挣。”
他能感觉到，在他说完话后，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说的简单，他知道萧旌该记得破庙。
“又不巧惹上徐进这个麻烦，多番阻挠，双峰堂是俞松的产业，既能挣来快钱，又不怕徐进捣乱。”崔九抿抿唇，小心翼翼撩起眼皮，见萧旌也望着自己，“你人气还挺高的。”
我就蹭了下。
蹭的挺成功。
然后赚钱了。
瞳眸沉静，看不出多少情绪：“徐进死的太容易了。”
“他死了？”崔九脱了鞋，爬上罗汉床，绕过小茶桌，两只胳膊一伸，人挂在萧旌身上，下巴抵着脑袋蹭了蹭，又自言自语道，“死就死吧，为民除害了这是。”
萧旌坐姿端正，由着他蹭，他很喜欢崔九的亲近，长眸微眯：“没人给你饭吃？”
“嗯！”长臂交叉，崔九又贴着青年后背，与青年耳鬓厮磨，“替你报仇呢。也没什么，忠心护主，不要生气啦。我这不出来了？有要辣的吗？”
“没有。”
“噢。其实我有点馋，想要吃辣的。”
“不要命了？”萧旌轻嘲，“空腹吃辣，真敢想。”
“不空腹吃辣我也活不到一百岁啊。”崔九不在意，“我还熬夜呢，好几次查案我还连着好几天不睡呢。”
萧旌不说话了。
崔九蹭累了，维持挂住的姿势，像是小型动物表达喜爱一样，一动不动地贴着人。
等了会，雨停了。
有人送来食盒，在仆役推开门前，崔九刷的收回手，囫囵踩着靴子，接过仆役手中的食盒，笑着关了门，刚转身，就见小茶桌边的青年若有所思：“饭都不给你吃，你怎么出来的？”
手下人的实力，萧旌自己清楚。
崔九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是莫昊放出来的？
崔九眨巴下眼：“可爱的赵缺月放我出来的。他引走人，我趁机逃出来的。我骗他我会走，他真的很想你喜欢他耶。”
话一落，就见原本如常的萧旌，脸色霎时沉了。
赵缺月和崔九关系太好了。
找水洗了把手，掀开食盒，汤面的热气涌上来，少年深深嗅一口香气，馋的探出舌头舔了舔唇，先两手捧出一碗牛肉面，取出银筷放到碗上，碗厚，也不烫手，他捧着先放到萧旌面前，刚捧出自己的，见早一步拿出的面反而没动，隔着热气见青年冷着的脸，想起自己说了什么。
一手拿一只筷子互相摩擦，银筷子不像木筷子，丝滑无比。
挺能吃醋。
“趁热吃呀。”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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