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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杏仁花 ...

  •   “我来帮您吧。”吴堃去花园溜达了一圈,虽然齐子靖在这里的官邸挺大的,可是大概由于他生性好静,所以后院的人很少,只有那么几个下人在忙活,加上本来这样古色的院落就衬得清静,愈发的有些沉寂。她闲散地晒着太阳看了一会儿书,磨叽地蹭回大厅,看见刘嫂在准备午饭,便上前帮忙。
      刘嫂笑了笑说:“别了,你手使不得力,还是我来。要不你去帮我把将军叫起来。”
      吴堃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点点头,一溜烟儿地就溜到楼上了。齐子靖的房间在整个二层的最里面。是一个小套间,套间里有一个外间,放着桌子和一些资料,里面才是内屋卧室。吴堃一时玩心大起,想要吓吓这个一向一脸严肃的将军大人,便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溜了进去。
      谁料,吴堃刚刚踏进里屋,忽然觉得左手胳膊猛地撕裂般的疼痛,身子顿时腾空。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东西,随手一捞,似乎抓住了什么,顾不得手上的伤口用力一带,顺势倒向了床上。似乎那个将她摔过肩的人也意识到她是谁,一把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两个人顺势滚到了床上。
      “你!”刚刚睡醒的齐子靖有些怒意,瞪着吴堃。
      吴堃却蓦地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两个人的鼻息都清晰可查,四目相交,距离不到一指,连一根根睫毛的数量的清晰可辨。更何况为了让吴堃不摔得太惨,齐子靖紧紧地抱住了吴堃,两人过于亲密。
      “那个……你能不能先站起来?”吴堃结巴地眨眨眼,嘴角有些抽搐,脸上仍是一脸羞窘的粉色。一阵属于齐子靖特有的男子气息浓浓地包裹着她,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齐子靖也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微微有些尴尬地站起来,瞪着她说:“谁准你进来的?”
      吴堃龇牙咧嘴地捂着左手,有些羞恼地反瞪了他一眼:“谁知道你这么暴力!?我不过是想要开个玩笑而已。”
      齐子靖沉下脸,冷冷说:“以后不要这样了。如果不是我今天反应快意识到来的人是你,很可能你已经毙命在我的枪下了。”
      吴堃撑起身,发现在她身子底下,也就是刚才齐子靖搂着她腰的手放着的地方正躺着一把手枪。
      齐子靖收起枪,良久,开口道:“我睡觉一向很防备,抱歉。”
      “是怕有人刺杀你吗?”吴堃收敛起满脸的不满和郁闷,凝视着齐子靖一直就抹不开的眉头,微微叹息:“要练成这样的反应和习惯,应该是长期在压力和紧张状态下才行吧?你……你睡觉都这么不安稳?”
      齐子靖沉默了一阵,说:“像在餐厅里那样的刺杀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两次,或许哪一天在夜里的睡梦中我就会被暗杀。”
      吴堃心微微僵了一下,长叹一声:“光鲜浮华的背后总是这样的黑暗。”
      忽然齐子靖眉梢一挑,盯着吴堃的胳膊:“刚才我拉的是你的左臂?”
      吴堃下意识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左臂,竟然又渗出血迹来了,染红了大半截的袖子,甚至床单上也是猩红点点。这时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尖锐的痛楚,不禁低低地□□了一声。
      “该死!”齐子靖低骂了一句,大步跨到门口,冲着楼下吼了一声:“刘嫂,把李大夫请过来。”
      吴堃缩了缩脖子,看着齐子靖微微有些怒色的脸,吐吐舌头笑道;“没事啦!就是伤口撕裂了,重新缠一下绷带就好了。”她忙从床上爬起来:“我先回房间去。”
      刚刚要往前走,许是失血,又或许是因为在床上躺太久猛地起身有些眩晕,险些往前摔了过去。一双大手及时地搂住了她。
      齐子靖微微有些责备地盯着她:“别胡闹。回床上躺着等大夫来。”
      “不要!”吴堃固执地挣扎着:“拜托,我一个女孩子躺在你床上怎么一回事啊?我先回我自己那里等大夫就好了。”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齐子靖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个聒噪的女孩子:“你现在倒是想到自己是女孩子了?”
      瞪了她一眼,顾不得她在那里挣扎,齐子靖一把打横抱起明明已经无力走动,还要嘟嚷的某人:“我送你回去。”
      “你……”没想到她会突然抱起自己,吴堃苍白如纸的脸上蓦地腾起红晕。
      “这么会吵,这么能折腾,嗓门还特大,难怪扮成男人也没有被发现。”齐子靖一面嘴上恶狠狠地说着,一面却轻柔地把她放到床上:“我先让刘嫂帮你止血。”
      “装的一脸凶巴巴,不过内心还算温柔。”吴堃歪着脑袋一笑,随即又疼得龇牙咧嘴地□□起来。

      冲突事件在齐子靖的大力弹压加上澄清之后终于也算告一段落了。
      可是至于那次令吴堃心有余悸的刺杀事件究竟结果如果她却不知道,似乎齐子靖也刻意隐瞒了很多内幕,只是暗示外界行刺他的人懂得忍术,矛头随即就指向了扶桑人,原本就群情激昂的民众此时更加的愤怒,纷纷要求政府出面打压扶桑势力。可是吴堃心里明白,就齐子靖的态度而言,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或许齐子靖心里很清楚主使是谁,可是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揭露出来。
      吴堃因为胳膊上的伤不得不继续留在将军的官邸。
      可是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外面的人如何知道的,竟是开始有传闻将军府里养了一名身份不明的年轻女子,说是将军的新宠。当然,有些人说是上海滩绮丝莱会馆的某某女星,又有人说是某某地方官员送给将军的礼物,甚至还有人说是将军新娶的姨太太。五花八门的答案比比皆是。
      加上最近齐子靖为了避免和政府某些官员有接触,在官邸暗中部署一些机密,所以鲜有露面,最后竟然发展到开始质疑将军的私生活,指责将军在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竟然沉迷于女色,不思进取,枉费民众一番拥戴。导致有人猜测此女子会不会是扶桑人或是宋省长送给齐子靖的,借以凭女子分散齐子靖的心。顿时沸沸扬扬的传闻又把这女子的容貌夸的天上仅有,地下绝无的倾国容貌。
      吴堃看着那些花边新闻,毫无形象地笑得花枝乱颤,似乎一点不在乎自己被报纸上说成那样的不堪。
      “说的我跟祸水妖姬似的。”吴堃开玩笑似的抱怨:“我说将军大人啊!好在没人见过我长什么样,不然我的清白还不都给你毁了。”说着吴堃眉梢一挑:“到时候你可要负责啊!”
      对于眼前这女人的疯言疯语齐子靖已然很有免疫了,头也不抬地继续看书。洋洋洒洒的日光照进小书房,显得分外温暖。
      这个书房是齐子靖平时专门用来看书看报的,并没有存放什么私密文件,桌上也就摆着几本书和笔墨纸砚等物件。加之考虑到某个女人每天无聊地折腾,齐子靖于是决定放她进这个书房看书,求个安宁。
      “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没劲。”吴堃耸耸肩,继续低头看报纸。
      “难道要我说大不了我养你?”齐子靖好笑地摇摇头:“就你这性子,就让你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都不痛快,要真把你养着……我可还不嫌自己太清闲!”
      “我对于像那些名门淑媛一样乖乖待在家里,绣绣花和姨太太们斗斗法可没有兴趣。那样的生活多无趣啊。我女扮男装走南闯北,接触不同的人和事,比那些闺房里面的千金小姐或者阔太太有情趣多了。”吴堃得意洋洋地咧嘴一笑,眼中放出炫目的光芒:“一辈子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和翱翔大漠的苍鹰,谁更幸福呢?所以你想要养我也不够资格呢!”
      齐子靖无可奈何地一笑,这个妮子总是一脑的奇怪思想,真不知道她小时候是怎么被教养大的,思维怎么能这样异于常人。但是齐子靖却并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烦躁,至少面对这样直率这样大大咧咧又这样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的时候,自己还是很放松的,没有平时处理军务时的高度紧张和严肃。
      “将军,魏副将在楼下等您。”刘嫂在门口敲门。
      “让魏副将去会客厅等我。”
      吴堃撇撇嘴,笑道:“魏大哥来了?我去讨礼物,上次他欠我的书还没有给我呢!”
      齐子靖点点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宠溺的微笑。
      “魏大哥!”吴堃贴着门框探出头来,如今魏延和齐子靖都知道她女儿身的身份,也不必再忌讳。相比之下,魏延比齐子靖更有亲和力,和吴堃也谈得来,称呼也是更加的亲密:“你答应我的书呢?”
      “阿堃,你每次见到我都只晓得剥削我,这本书我可是没有少给你跑书店找。”魏延笑眯眯地看着吴堃:“怎么就不见你折腾将军呢?”
      “谁让你自己说我这个当妹子的想要什么你就送我啊!再说我让将军帮忙,他这个大忙人还不是会把责任推给你们。”吴堃歪头做了个鬼脸,一把夺过书,看了背后正缓缓走来的齐子靖,笑道:“不打扰你们两个大忙人聊机密了,我回书房去了。”
      看着吴堃笑着远去,齐子靖皱了皱眉,关上门。
      “查到吴堃的身份了吗?”齐子靖低声问。
      魏延摇摇头:“她的来历很简单,是个孤儿,十六岁开始走南闯北求生活。应该和这次刺杀的事件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问题,我也不用再继续把她留下来了。”齐子靖点点头:“等她养好伤就可以放她离开了。”
      魏延不自觉地勾唇笑了笑:“其实她倒是个很有趣的小丫头。女扮男装这么些年没有被发现,还去过码头、工地这种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地方工作过,虽然做的都是一些账务或者翻译的工作,可是那种地方哪里是女孩子待得的?性格还这样火辣洒脱,我看有这样的女孩子也就这一个了。”
      “是个好女孩。”齐子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将军,您都单身这么些年了,不考虑……反正外面不都传着将军金屋藏娇吗?”魏延开玩笑地眉头一挑。
      齐子靖微微一愣,身子没来由地一僵,随即脸色一冷:“别开玩笑了,说正事。盛都内阁那边怎么表态的?”
      “谢首相说会遵守南北协议不动武,但是如果南方闹政变,盛都也不能坐视不管。”
      “威胁我?”齐子靖冷哼一声:“这次刺杀恐怕也和盛都那边脱不了干系。”
      魏延神色也逐渐严肃起来:“杀手虽然都是扶桑人,可是我查过了,这三个扶桑人不是职业杀手,是扶桑一家武馆的武士,事情不那么单纯。”
      “这件事自然不可能简单。宋平原想要杀我的心思是有的,可是还没有摸清咱们底线之前,他没有确切的把握,动手的可能性确实不多,就算要动手,他也一定不会给我留下退路和追究的机会,找来的定是最顶尖的杀手。反倒是盛都那头。盛都一直想要进一步剥夺皇上手上的权利,所以在这个敏感的时机找来的人,挑起我和宋平原的战争,坐收渔利。可是显然找武士很可能杀不掉我,反而引起我的调查。只是我们会这么想,他们未必不会这么想,所以这件事情,魏延,你还要继续查,一点的蛛丝马迹都不可以放过。我晚些时日会给皇上写封书信,恐怕这事儿需要请皇上想办法帮忙查证了。”
      “还有沈薄说想要请咱们吃饭。恐怕是担心这事儿闹到他头上,怕咱们借机打压他们,想探探口风。”
      “哼,如此也好,挫挫他们的锐气……”
      …………
      “你在做什么?”刚刚回来的齐子靖还走在花园的池边回廊上,就看见吴堃蹲在花园花圃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吴堃抖抖身上的尘土,笑着回头:“刚才突然发现绿树成荫的花园里面居然有一颗杏仁树的小苗。等到冬末就可以看到满枝头的杏仁花了。”吴堃笑得分外的灿烂,一身白色的连锦袍衬出她姣好的身段,再配上这样的笑容和周围鸟语花香清泉小湖竟是显得一张清俊的小脸露出一丝淡淡的、不可察觉的妩媚。
      “果然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还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齐子靖下意识地伸手揉揉吴堃原本就有些蓬乱的头发。
      吴堃抬头一笑,头一次没有因为齐子靖欺负她年龄小而生气,轻轻说:“以前,我姨……告诉我,每一种花都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含义。春夏繁花似锦,我最喜欢的却是开在早春料峭的杏仁花了。知道为什么吗?杏仁花的意思是——希望。我一直坚信,只要还存在有希望,我一定可以幸福快乐,可以自由自地飞翔。如果一个人连希望都没有了,那这个人就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齐子靖看着那种充满希望和幸福的脸,蓦地心头忽然觉得微微有些悸动。一个坚强而又充满活力的女孩子,那张脸上的绚烂笑容,远远比他所见过的任何笑容都炫目。心里某一处竟然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小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齐子靖微微有些不习惯地别过头去。
      “似乎你这个大孩子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吧!撑死了十岁!”吴堃吹了个口哨:“将军大人就不要在我面前装老成了。”
      齐子靖一脸无可奈何地顶着吴堃。
      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渲染着这点点滴滴的笑意和温柔。

  •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小小暧昧。。。欧啦啦。。。。
    话说那啥连锦袍乃们就想着旗袍大概什么样。。。比旗袍稍微内敛一点就对。。。主要这个历史是架空的。。。没有清朝,也就没有旗袍这个称谓。。。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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