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花落满地》袖舞蓂荚

4、第四章 密谈

　　魏延接了吴堃坐上了挡风玻璃前贴着特别通行证的轿车，吴堃舒舒服服地坐在里面，整理着自己采访所需的东西。
　　其实齐子靖的官邸并不远，只是若是不坐车，莫说见到齐子靖，就是靠近官邸都会被门口一排排的官兵给拦劫下来。
　　吴堃看着那排场，不禁撇撇嘴，暗自嘟嚷；“用得着这么夸张吗？搞得一副随时有人刺杀他的样子。”
　　魏延看了后座上了吴堃一眼，显然听见了他的话，却只是蹙眉，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顾忌着什么似的沉默了。
　　“你是头一个被请到这里的记者。”魏延替吴堃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你这小子能耐果然不是一般的！”
　　“我是不是该表现得感激涕零一些呢？”吴堃歪着头，朗然一笑：“不过这次多谢魏先生帮忙，否则恐怕我也没有这么容易得到将军的同意。”
　　魏延耸耸肩：“我可没有帮你什么忙，是你自己帮了自己。将军看过你的评论，他选你也是相信你能够公正的看待一切。”
　　“这是当然，身为一个优秀记者的基本品质。”吴堃耸耸肩，笑道：“魏先生跟了将军很多年了吗？”
　　“嗯。”魏延点点头，笑道：“我从将军还是参将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将军，少说也有快五六年了吧！”
　　“五六年？将军今年不是二十八吗？二十二岁就参将了啊！真是年轻。”吴堃微微眯眼：“将军祖籍是山东的，不知道和山东济南的齐家有什么关系吗？”
　　“小子真是逃不掉记者的习惯！”魏延朗笑起来：“你不用探我口风，将军虽然是山东的，可是和济南齐家没有任何瓜葛，将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靠着他自己的能力，至于其他的，你还是自己去问将军比较好。”
　　吴堃撇撇嘴：“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些更客观真实的信息而已。”
　　“那你就去自己好好问问，看你有没有本事从将军口里探听点什么特别的。”魏延含笑看着这个倔强的年轻人，赞许地点点头：“小子，要是你肯进部队来，绝对不会逊色任何人！真不要考虑一下。”
　　“魏先生挖墙根都挖到了新闻界了，难道真是我堂堂偌大中国无人了？”吴堃笑着调侃道：“我怎么能和这些正规军人比？”
　　魏延也不恼，笑着摇摇头：“不勉强你，只是如果你想通了，我随时欢迎。”
　　正说着，车已经停在了大院的门口。齐子靖的官邸是江南沿海特有的古色古香的大院子。分成了前后两个院落，前院是会客所用，中间两道石拱门间夹了一处花园。
　　“吴记者请。”
　　前面院落的门缓缓打开，里面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婶，看了魏延一眼，又看向吴堃，慈和地笑道：“这位就是吴公子吧！将军在里面等了很久了。”
　　“谢谢您，您还是叫我小吴就好了，叫吴公子……”吴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感觉很奇怪。”
　　大婶顿时一双眼睛笑得弯成弯月状：“好好，小吴，快进来吧！你叫我刘嫂就好了。”
　　“刘嫂，小吴就劳您带上楼去见将军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魏延冲着吴堃一笑：“小鬼，加油！”
　　刘嫂带着吴堃踩着紫檀木的楼梯上了二楼，打开最里面的一道门，笑道：“你在会客厅等着将军，很快将军就过来了。”
　　“嗯，您忙您的去吧！”
　　吴堃走进去，会客厅不大，外面隔了一道落地帘子，挑起帘子便是一个平台。
　　吴堃走到平台上，正好能望见官邸的后院和花园。青翠而又简单，和别的那些百花齐放的政界要员的家很不同，有种很军人的感觉，大气干脆却又有着江南的婉约。
　　“我这里如何？”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后边响起。
　　吴堃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齐子靖正打量着她，不由昂起头，笑道：“那将军可又觉得眼前的人如何？”
　　“哈哈！果然是个有趣的人。”齐子靖微微露出笑容。
　　“那也希望我们这次的谈话会很有趣。”吴堃笑眯眯地回到会客厅里面，坐到了齐子靖对面：“在开始之前齐先生不认为我们应该先倒两杯茶吗？我想接下来会需要水润润嗓子。”
　　齐子靖怔了怔，随即从檀木桌子上拿起紫砂壶，斟了两杯茶，递了一杯茶给吴堃，点点头说：“齐某失礼了。”
　　吴堃盯着齐子靖良久，蓦地朗声笑了起来：“能让齐先生亲自斟茶，吴堃可是诚惶诚恐。”边说吴堃一边在本子上面写下了什么。
　　齐子靖沉默了一阵，泯了口茶：“咱们开始吗？”
　　“齐先生不好奇我还没有开问就已经开始写了吗？”吴堃笑了笑，歪着头问道。
　　“我相信葛生。”他平静地吐出五个字。
　　吴堃一愣，身子微微一僵，讶然望着齐子靖。她不由自主地嘴角竟然忍不住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谢谢你。”吴堃很真诚地一笑：“我采访了那么多的政要人物，齐先生是头一个说这种话的。也是头一个亲自动手给客人倒茶的人。”
　　齐子靖微微点头，说：“这点小事不必麻烦他人。”
　　“齐先生可知道，对于一个记者来说，虽然公正是必须的，可是采访的时候第一印象却也很重要。往往一个人的人品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吴堃笑着饮下手中的茶：“这很容易左右一个记者的认知和写稿的角度。”
　　“原来刚才你在试探我。”齐子靖不露喜怒地眯了眯眼，放下茶杯：“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开始了，我下午还有会。”
　　吴堃笑了笑，点点头。
　　从齐子靖的家世背景到他如何被盛都皇室看中派到这里再到他现在对整个沿海一带的情形，吴堃一点都不放过，但凡有一丝的疑点都追根究底盘问了个清楚。起初的语气和问话方式还算柔和，甚至是试探性的，到后来愈发的犀利尖锐，直指整个军政的弊端。
　　虽然中途几次险些惹恼了齐子靖，可是好在吴堃毕竟是才思敏捷，加上能说会道，总能把僵局化解了。
　　“照齐先生的意思，军方是希望保我中华大地的每一寸土地的主权；可是现在政府要员包庇沈家和扶桑人，这件事情军方却似乎完全没有回应。军方是否是放纵政府所为，还是说如今军政分家，军方有所顾忌，所以放任政府如此行为？甚至是不是军政双方达成了什么协议？”吴堃眼睛一亮，锐利地盯着齐子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齐子靖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情涉及到军事机密，我不能回答。但我能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不会不管。”
　　吴堃撇撇嘴：“军事机密，这倒是个好借口。既然如此军方什么时候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难道要任由省政府这样下去直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你不用套我话，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处理的。我堂堂华夏大地，岂容那些扶桑人染指！”齐子靖眸中陡然犀利起来。
　　吴堃满意地点点头，埋头记录着，继而又抬头一笑：“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
　　“其实齐某倒是有一点很好奇。你的性子直来直往，这样的性子出去采访，竟然还能安然无恙。”
　　吴堃耸耸肩：“这个啊！记者最基本的一门学问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付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手段。齐先生这样耿直的军人，我又何必顾忌呢？若是面对那些政界要员，自然不能用这套。”
　　齐子靖一愣，看着一脸狡黠的吴堃，竟是微微地勾唇一笑。
　　“再问最后一个私人的问题。”吴堃眨眨眼，笑道：“这是替我朋友问的，如果不方便齐先生可以不用回答。齐先生自从未婚妻去世之后一直未娶，是否当真没有再娶之意。”
　　齐子靖不想她最后来这么一个问题，僵了半天，有些尴尬地别过头，良久不语。
　　“就算我唐突了。”吴堃忍住笑意，站起来：“今天多谢齐先生了，时间也不早了，不耽误您正事儿了，我先回去了。”
　　齐子靖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说：“吴记者算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记者本色，我也期待作为葛生的你的报评。”

　　“没想到小吴真的采访到了齐子靖！”梅书惊诧地看着吴堃的笔记，又是诧异又是欣赏地笑道：“小子，有本事！就冲这个都该让老秦给你涨工钱。”
　　吴堃挠头笑道：“其实齐……将军人挺好说话的，就是看着有点霸道，不过在军队待久的人难免都有点威武气魄。”
　　“总之号外专访就交给你了，我们可都期待着啊！”
　　婉澈笑着看着吴堃，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捅捅她的胳膊：“不错嘛！看样子收获很大？”
　　“大小姐，我自然忘不了你的好处，我可是专程帮你问了，人家将军如今可是都还没有再有别的女人进门。你要是抓紧了，指不定混一个将军夫人呢。将军夫人，算起来可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呢！”吴堃调笑道。
　　婉澈顿时从脖根到整张小脸都红如苹果，跺脚恨恨地盯着吴堃，嗔道：“好你个吴堃！又拿我开涮！今天我要不治了你，我就不叫林婉澈！”
　　稿子出炉，果然如同意料之中的那样引起了轰动。
　　省内的爱国人士还有那些关注时政的政客无不密切关注齐子靖的动态。
　　“大将风范，愿如其诺。”八个大体字清清楚楚地印在报纸号外的头条上，标题下面还有几个小字：新任将军齐子靖专访。
　　“……虽笔者窃以为其有大将之风，然，未能如实果决回答有关军政事宜，显有搪塞之意，何如以‘军事机密’四字打发？齐公若能一诺千金，则南北局势日益和睦，哲省一带商货往来自由化，且不受制于人。若然无法兑现承诺，恐其威名受损，亦伤沿海群众之心，有违良知，必受谴责……”
　　“这葛生也真敢写。”德隆街边上的一家餐厅里面，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拿着号外看着这条头条专访。不时有人发出感慨：“这葛生这样的作为，恐怕早就得罪不少人了。”
　　德隆街的这家餐厅颇为有名，因为有纯正的各国美食，吸引很多其它国家的使臣的和一些有钱人家的大少老爷慕名而来。
　　“可不是。可是太出名也是个挡箭牌，现在哪个政要敢动他，不是摆明了心虚吗？辰日报社财大气粗的，又有一些上头的人物暗地里支持，就是省长想要动，还要考虑会不会得罪辰日报社背后的主子呢！听说辰日报社把这个叫葛生的护得严实，这样一个人才，要是丢了才可惜。”
　　“哎，你说说这齐子靖会不会真的反了？”一个人压低了声音。
　　“嘘，小声点儿。照我说啊，这齐子靖手握大权，要是真笼络了那些议员，再加上民众的力量，保不齐真要反了去。不过也说不准呢！万一这新将军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到时候军政结盟了，嘿，指不定将来怎么样呢！”
　　一旁穿着中国传统的长袍的服务生把托盘放到桌上：“先生，您要的朝鲜冷面做好了。”
　　“成，咱们快点吃，别在这里说这些，省的给人逮着把柄。”
　　那个服务生转身，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耸耸肩，又继续去工作了。
　　“小吴，快点去把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来自大食的掌柜用着蹩脚的中文命服务生去收拾房间。
　　莫非又有什么政要要来吗？吴堃一面收拾着房间一面思考着，餐厅的豪华房间一般是不对外开放，除非是一些重要人物特地预定，否则是不会让人随便出入的。豪华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且加上所有的餐具和设施都是按照宫廷礼仪来的，所以大部分高官会谈都喜欢选择这里。
　　吴堃铺好了米色蕾丝边的桌布，又放了一个长颈的陶瓷花瓶在桌子中心，再放上一朵红色的月季在里面，拉开薄纱的窗帘，正好能够看到外面街上车水马龙的场景，一切一览无余。
　　“掌柜的，需要多少餐具啊？”
　　“准备五份。”
　　吴堃准备好了一切了，看看大厅的大钟，发现自己打工的时间已经到了。收拾好包，知道他们的掌柜的很有时间观念，所以毫不担心地冲着他说：“掌柜，我先走了。”
　　“哎，小吴你等一下。”大概是周末人手不够，老板忙叫住了吴堃：“我付你双倍的工钱，再干一个时辰。”
　　吴堃想了想，下午正好也没什么事，多一个时辰工作多拿点钱也行。
　　“行。”
　　吴堃又去后面换上了衣服，刚刚出来就见着老板在催促她和另外两个服务生：“快点准备上菜，齐先生已经到了。”
　　端着托盘，吴堃和那两个服务生忙进了包厢。
　　“先生，您的甜汤。”吴堃弯了弯腰，将第一碗汤送到首座上的那个人面前。
　　“嗯。”
　　“咦？”“嗯？”
　　抬头的一瞬间，两个人竟然都是愣住了，看着对方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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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收藏没有评论没有点击也没有浮云。。。。欧耶。。。。继续扑街ing。。。。改的我吐血。。。还是觉得齐子靖应该是比较保守派的人。。。。家里应该是更传统古典的中式庭院。。。而不是别墅。。。。SO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