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花落满地》袖舞蓂荚

16、第十六章 争吵

　　“魏延。”齐子靖冷冷的声音响起。
　　两人惊讶地抬头，看到齐子靖站在楼道的另一头静静的看着两人。
　　吴堃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而魏延也下意识地放开吴堃，退开一步，挺直了腰板望着齐子靖，正色道：“将军。”
　　“你去替阿堃叫辆马车，你先送她回去。菱衣已经醒了，我晚一些再带菱衣回家。”齐子靖没有再看他们，神色有些冷漠，只是吩咐了一声，又转身拉开了房门进去。
　　吴堃往前迈了两步，又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些犹豫。
　　“算了，回去再说吧。”吴堃又转身看了魏延一眼，轻叹：“咱们去找马车吧。”
　　魏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回头再看了一眼蔡菱衣住的病房，微微摇摇头，便带着吴堃离开。
　　吴堃回到了齐子靖的府邸，魏延劝了她几句之后才离开了。吴堃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发呆。一反常态的平静。
　　刘嫂听到声响，从小屋里出来，看到吴堃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大厅，也不点烛台，心下咯噔一声，忙拉着吴堃问道：“菱衣小姐和先生呢？”
　　吴堃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颜：“刘嫂您别担心，去睡吧。菱衣小姐已经醒了，齐大哥说等会儿就带菱衣小姐回来。”
　　刘嫂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总算是平安无事。咦，阿堃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也不开灯。夜里天凉，回屋里歇着去。”
　　“我想等菱衣姐回来。”
　　刘嫂奇怪地看着她，刚刚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你不是说菱衣小姐没事儿吗？怎么……是不是你瞒着我什么了？”
　　“没有没有！”吴堃忙摆摆手，解释道：“今天的事情都是我闹得，如果不是我提议带菱衣姐去那种地方吃东西，怎么可能……所以我想要给菱衣姐道歉。”
　　“哎哟！”刘嫂一拍脑门儿，抱歉地看着吴堃：“这事儿都怪我，临走前没有给你们交代清楚。丫头，你别等了，先生回来我去解释，这事儿我也有错。”
　　“刘嫂，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做错事就得承担后果。我不想再当一个逃兵，自己的过错都不敢面对。”吴堃拉着刘嫂笑了起来：“您才是快去休息吧。每天照顾我们够累的。”
　　刘嫂心疼地看了一眼吴堃，进了屋。
　　过了会儿又见刘嫂拿了一堆针线出来，坐到吴堃身边：“反正我在屋子里也就绣绣花，倒不如出来陪你。”
　　夜渐渐深了。外面额外的寂静，只有偶尔有虫鸟的声音。终于在上半夜快要结束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车子的声音。
　　“我去开门。”刘嫂搁下手上的活计，拉开了大门。
　　齐子靖抱着蔡菱衣进了屋。蔡菱衣环着齐子靖的脖子，靠在他胸口，闭着眼，似乎是疲累的睡着了。
　　吴堃身子一僵，嗫嚅着走上前去：“菱衣姐她……我……”
　　齐子靖蹙眉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漠地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菱衣睡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吴堃眼睁睁地看着齐子靖把蔡菱衣抱上去，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一股莫名其妙的苦涩溢满心头。
　　吴堃和刘嫂道了一声晚安，步伐沉重地走上楼。
　　又是一夜未眠。天还蒙蒙亮，吴堃就一骨碌地爬下床，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口袋。好在她本来就是意外地又来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行李。
　　可是就这么一走了之吗？吴堃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于情于礼她都欠蔡菱衣一声抱歉，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也没有脸再见齐子靖了，不管是因为她别样的情绪还是因为之前的喝斥。
　　正在吴堃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她贴到门上，听到有人走下楼。这个时间，除了齐子靖定然没有别人。吴堃做贼似的蹑手蹑脚拉开房门，透过栏杆的缝隙盯着楼下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齐子靖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吴堃彻底的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蔡菱衣本是也醒了，在她自己的屋子里躺床上随手拿了本书翻看着。忽地听到了敲门声，她眸子眯了眯，轻笑道：“进来吧。”
　　“菱衣姐。”吴堃有些踟蹰地挪到了蔡菱衣床前，勉强地咧嘴一笑：“对不起，昨天的事情实在是我的过失。”
　　蔡菱衣噗笑起来，耸耸肩白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昨儿的面其实很好吃啊。”
　　蔡菱衣越是如此说，吴堃心里越是有些忐忑，挠头苦笑着摇头：“不是矫情，只是真的觉得对不起，让菱衣姐差点出事儿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不关你的事儿，是我自己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也没有告诉你。”蔡菱衣嫣然一笑：“我就是想要试试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事没事儿。没想到结果还是不行。可怜我没有口服了。”
　　吴堃尴尬地站在那里，看着蔡菱衣一脸的无所谓，一愣。蔡菱衣竟是如此把自己的生命当作可以试验的儿戏吗？昨天仅仅是那样，齐子靖就已经忍不住的怒火冲天了，若是蔡菱衣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打住……吴堃深吸口气，怎么想着想着又想到齐子靖那里去了？她吴堃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了？更何况明摆着是她单方面的意愿。
　　“阿堃。”蔡菱衣叫住刚刚要出门的吴堃，慵懒中带着一分犀利：“我想要问你，也希望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子靖哥？”
　　吴堃握住门把的手刹那间定格，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魂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蔡菱衣忽然笑了起来，摇摇头：“吴堃啊吴堃，你永远是这样的直白，虽然不说话，可是行动已经替你说了一切。”
　　“菱衣姐误会了。”吴堃再转身的时候，露出惯有的飞扬轻松的神色，眉梢一挑：“我只是被你的问题吓到了，我怎么会喜欢齐大哥？他和魏大哥都是我大哥。”
　　蔡菱衣冷哼一声，显然不怎么相信，斜觑着她，娇笑道：“说这话将来可别后悔喔！”
　　吴堃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我很少后悔。”
　　说完，吴堃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吴堃深吸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房间，轻轻关上门，整个人靠在门上，叹口气。都结束了。
　　刘嫂看着提着包袱下楼的吴堃，大吃一惊，忙的拦住了她：“阿堃，你做什么呢？”
　　“我……”吴堃迟疑了片刻，随即笑道：“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刘嫂赶紧地拦下她：“怎么好好的要回去？你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回去做什么？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这么两年多我也一个人过来了，什么大病小病没有遇到过，没事儿了。”吴堃云淡风轻地一笑：“我在这里混吃混喝了这么久，再留下去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该走了。更何况我很久都没有回报社了，再不回去恐怕这个铁饭碗也该丢了。”
　　刘嫂叹口气，松开手：“还是等将军回来再说吧。”
　　“不用了。”吴堃拉开门，笑着摆摆手：“我走了，我有空会回来找您的。”
　　“阿堃！”刘嫂追了出去。可是吴堃早就大步流星地奔出了府邸。
　　刘嫂心里觉得不妥当，赶紧去了前院，让人去通知齐子靖这件事情。
　　齐子靖在屋子外听到来人说吴堃竟然私自离开了，刹那间勃然大怒起来，就差没有把手里的杯子直接砸到桌上，脸色顿时铁青。
　　“怎么了？”屋子里正在和齐子靖商量关于魏延看齐子靖怒气冲冲地进了屋子，吓了一跳。
　　齐子靖深吸口气，神色刹那间恢复了冷静，摇摇头：“咱们继续，等办完公事再处理。”
　　魏延点点头，看来是私事。齐子靖一贯公私分明，就算私事再着急再另他愤怒，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私事影响了工作。
　　“关于码头的事情你怎么看？”
　　魏延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这件事咱们恐怕得慢点来。要想夺回码头又不开战，唯一的办法就是兵不血刃的处理了宋平原。沈家没有了宋平原这个靠山恐怕立刻气焰就短了。但是宋平原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了，要轻而易举地撼动他是没有可能，恐怕除了一步步向他施压，暂时没有更好的方法。”|
　　“若不是估计到北平谢家，哼，凭他一个宋平原我还怕了！”齐子靖提到宋平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宋平原和沈家一丘之貉，勾结扶桑人垄断贸易，这笔仗迟早要找他们算清楚的。魏延，你等会儿去给刘安发给电报，告诉他秘密地随时准备待命，让盯着宋平原的警备厅的那几个人机灵点儿，盯紧了。”
　　“嗯。”魏延应了一声。
　　两人一直商讨军务到了晌午，齐子靖蹙了蹙眉，看着外面的天色，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似乎有些担心。
　　“中午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你让秘书处的人通知军需处那几个人过来开会。”齐子靖脱下军装，换了一身平常用的外衣，便要出门。
　　魏延点点头：“需要叫车吗？”
　　“不用了。”齐子靖摇摇头，人已然远去。
　　吴堃早已回了自己的狗窝，当她看到地上厚厚的一层灰，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地东西，不由得哀号一声，赶紧开始打扫房间。
　　正当吴堃把地擦干净了，锅碗都洗干净了，床单也都泡到水里，打算先吃个饭休息一下的时候，门却响了。
　　吴堃诧异地应了一声门，拉开，整个人刹那间就僵硬了。
　　“齐……”她发现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看着脸色铁青得吓人的齐子靖，微微有些心虚地僵在那里。
　　齐子靖一把拉住她，大步跨进屋子，狠狠地关上门。
　　“谁让你自己回来的？”齐子靖沉声喝道：“我怎么告诉你的你都不听的吗？”
　　“我……我已经好了！”吴堃在齐子靖盛气凌人的气势下有些声势无力地反驳：“再说了，哪有一直赖在别人家的说法！？我都没事儿了，怎么不可以回家？”
　　“你还有理了？”今天的齐子靖有些奇怪，说话十足的火气，脸色也是难看的让吴堃有种逃走的冲动。
　　吴堃退开一步，立刻警惕地看着齐子靖：“齐大哥有话好说，别动气。”她认命地闭上眼，又认命地睁开眼：“我知道错了，昨天都是我的过错，我已经向菱衣姐道歉了，如果您还不解气，那随便打我吧。我一定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齐子靖强压下心里的不悦，冷哼一声，开始打量起这个屋子。他还是头一次到吴堃这里来，这里就一间小屋，十分拥挤地摆了一个单人床，一个衣柜，一个小桌板，桌板上是一小截蜡烛，旁边是一个摇摇晃晃的书架，还有一个看上去是堆杂物的架子，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小火炉，炉子上放了一个小锅，旁边放了一个大的破旧的碗。
　　齐子靖心里的怒气渐渐被惊讶取代了，虽然知道吴堃家境不好，十分省吃俭用，却没有想到她这样一个女孩子这样一个有名的记者竟然住在了这种地方。
　　吴堃见他盯着锅不松眼，尴尬地傻笑一声：“齐大哥不会还没有吃东西吧？”
　　齐子靖回过神，盯着她有些躲闪的眸子，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被齐子靖看得心虚了，吴堃缩了缩脖子，哂笑起来：“我这里可能还有一把面，要是齐大哥不嫌弃……呃，还是算了吧。”吴堃想起了蔡菱衣，笑得更僵硬了：“这种东西应该不能吃，还是算了吧。”
　　“跟我回去。”齐子靖冷冷地看着吴堃。
　　吴堃‘啊？’了一声，觉得自己心里说不出的五味翻腾，是酸是甜是苦是辣她都分不清了，只能低下头苦笑道：“我真的没事了，还是回自己的狗窝好。”
　　齐子靖依旧盯着她，又缓缓地重复了一遍：“跟我回去。”
　　吴堃疑惑地看着齐子靖，他是没有听清楚还是……为什么她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可是他却非要让她再去那个地方？她算什么？凭什么去？她赖在那里天天看着齐子靖和蔡菱衣金童玉女心里找不痛快？她又不是吃错药了！
　　吴堃心底有些冒火了，干脆索性坐在床上，冷冷别过头：“不去。”
　　“吴堃！”齐子靖吼了一声，一拍桌子，那可怜的桌板的一个角刹那间四分五裂。
　　吴堃差点尖叫一声跳起来，愤怒地盯着齐子靖：“你……你干什么？你以为你是将军就了不起啊！跑到我家来耀武扬威的！”
　　“我耀武扬威？恐怕是你吴大小姐在耍性子吧？你知不知道这里多危险？宋平原如果真的想要除掉你，你继续留在这里就是送死！”齐子靖一脸怒意地拉住她：“跟我回去！我不是告诉过你，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不准出去吗？昨天你胡乱跑了，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今天倒好，彻彻底底的给我收拾包裹走人！吴堃，你还真以为我就治不了你了？任由你整天这么胡闹！？”
　　吴堃一听，火气也涌上来，使劲挣脱了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的死活干你屁事儿！？你是我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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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爆发了要爆发了要爆发了。。。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