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花落满地》袖舞蓂荚

14、第十四章 心事

　　晚上送走了林婉澈，齐子靖也回来了，满脸的疲惫。
　　“林小姐走了？”
　　吴堃点点头。
　　“看样子你心情好了很多？”齐子靖看了吴堃嘴角还来不及收回的笑意：“等你好些了可以让老马开车送你去郊外走走。”
　　吴堃一怔，微笑着开口：“谢谢。”
　　齐子靖看了一眼吴堃略有些疏离的神色，微微有些不悦，却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你会看账本吗？”
　　吴堃抬头，茫然地点点头。
　　“你待会儿去一趟我书房。”齐子靖喝了一口茶，提着包上了楼。
　　吴堃愣愣地坐在饭桌前，良久，叹口气，咬咬牙还是爬上了楼。
　　“这个账本你能看看有问题吗？”齐子靖从包里拿出一个黄色的档案袋。
　　吴堃接过档案袋，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军备处（机密），不由得一怔，嗫嚅道：“这……合适吗？”
　　“我给你你就看便是。”齐子靖点头允许。
　　吴堃解开封条，拿出里面的两个账本，随手翻看了几页，愣了半天。
　　“怎么了？”齐子靖见吴堃脸色有些奇怪，紧张地问道。
　　吴堃合上账本，微微抿嘴，蹙起眉头：“这些账本很奇怪，一来是用的西方的记账方式，但是二来他又记录的非常的混乱，我估计要三五天一笔一笔的重新整理。而且我怀疑……”吴堃抿嘴摇摇头：“算了，等我弄完了再说，现在也没法儿确定。”
　　“那你每天有空就来我书房整理账目。我让刘嫂再给你弄张书桌上来。”齐子靖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好。”吴堃一口应了下来。
　　蔡菱衣天天出去逛街玩乐，一直都要很晚才回来。二楼一般就只有齐子靖和吴堃在，两个人一个在书房里看看书，批阅些公文；另一个便埋头和那两本账本较劲儿。
　　“累吗？”齐子靖端着一碟点心进来，将点心放到吴堃的桌上：“吃点东西吧。”
　　吴堃一脸感激涕零地抓起点心，几口干掉了半盘，果真是熬夜饿极了。
　　“你先去睡吧。”替吴堃合上了账本，齐子靖揉揉吴堃的头发：“你身体还没有好，不要熬夜了。”
　　“不行，明天起来这部分就要重新算了。”吴堃头也不抬地继续和点心奋斗着，含糊不清地说：“等我把这部分算完了就去睡。不过这做账的人真是能耐，能把好好的账目记得这样凌乱，不简单。”
　　齐子靖脸色一变，自然听出了吴堃的弦外之音，沉声道：“你是说有人故意的。”
　　“很明显。”吴堃这两天都在看账目，被两本乱七八糟的账本搞得是头晕脑胀，没好气地说：“不是我说，以前检查账目的人肯定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这本来就用的咱们中国人不熟悉的西方记账方法，再给搞得这么复杂凌乱，真够恶心人的。这样的账本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吴堃打了个哈欠，本来就困的要死，再看这样的账本就好像看到了周公在冲着她招手。
　　齐子靖沉默了下去，脸色铁青，心里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刘嫂已经睡了，齐子靖看水壶里面没有水了，吴堃又咬着笔头在对付账目，齐子靖只得亲自下楼烧水。
　　待水烧开了，再回来的时候，吴堃却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恐怕也是连着两天睡眠太少，累的荒了。
　　齐子靖叹口气，轻轻地把笔从她手里拿出来，小心翼翼抱起吴堃，送她回房。
　　看着吴堃的睡颜，齐子靖露出淡淡的温柔的微笑，心里默默地反复念了几遍她的名字：吴堃……然后转身关门离开。
　　账目做好之后，吴堃有些凝重地看着账本，犹豫着怎么给齐子靖说。
　　“怎么了？”齐子靖推开书房门，看到吴堃盯着账本发呆，微微点点头：“你直接说吧。不用顾忌。”
　　“不光是我上次说混乱不清的问题，我还怀疑……”吴堃停顿了一下，叹道：“我怀疑有人做假账。用这种混乱的手段掩饰他所作的假账混淆视听。你派去检查账本的人哪有那么好的耐性一点点的重新整理？那头只要稍微给点票子，或者别的什么甜头，不也就糊弄糊弄过去了。这账目上好多收支都有问题，财务有严重的漏洞，有几笔款项都去向不明。”
　　齐子靖紧握着账本，手上青筋毕露，脸色铁青的吓人，一把用力地将账本拍到桌子上：“这帮混账东西！一个个仗着有功勋在身就目无法纪！还真当我舍不得办了他们！”
　　“哎，你也别太气。”吴堃暗自懊恼，早知道就换个缓和的方式告诉齐子靖了。
　　“谢谢你。”齐子靖深吸口气，冷冷地看着账本。
　　吴堃习惯性地拍拍齐子靖的肩头以示安慰，手刚刚拍下去便意识到不对劲，讪讪地笑了笑，退开两步，保持距离。
　　齐子靖看着吴堃一副疏离的模样心里甚是不悦。加上心底本来就因为账本之事憋得一肚子火，脸色顿时变得冷酷起来。
　　吴堃识时务地缩了缩脖子，心跳加快地赔笑道：“齐大哥总不至于因为我拍脏了你的衣服就生气了吧？”
　　齐子靖侧过头看了一眼还残留着点心碎末的大衣，愣了愣，随即僵硬的神色也恢复了淡然和清明，轻轻弹了弹肩头，淡淡开口：“行了，没事儿。你先出去吧。”
　　过了几天，几乎所有报纸不约而同的头版头条都是关于军需处的人事调整。军需处处长孟治调到后勤部秘书处做处长，底下几名重要人员也分别调往了各部门。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军需处是后勤部的肥缺，秘书处虽然等级上高了一截，可是在待遇和享有的权利上却比军需处差了那么一截。这样的人事安排实际上是明升暗降。
　　孟治也算是跟了齐子靖不少年头，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军需处处长这个位置，却不料有如此下场。一夕之间军需处彻底翻天覆地。新调来军需处的几名官员都是据说在其它部门有铁腕之称的官员。
　　记者纷纷打电话致电齐子靖的秘书室以及相关人员，却都没有人知晓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将军突然下令进行人事变动。
　　于是便有记者猜测是否是军需处的账目出现了问题惹恼了齐子靖。
　　齐子靖却在此时三缄其口保持沉默，反而更加令人无限猜测，不少人更加确信了这个猜测的可信性。
　　“嗯，我知道。你明天把新来的那几个人都找过来，我要单独和他们谈谈。绝对不允许再出现第二个孟治。”齐子靖深深吸了一口烟，脸色铁青：“若非看在他跟了我多年，我一枪毙了他！我稍微纵容了他一分，他竟然就敢贪污了这么多钱！要不是怕丢了咱们部队的面子，别说秘书处了，我立马给他扔大牢去！”
　　魏延点点头，叹道：“没想到孟治这么贪。本想着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贪点倒是也情有可原，可是他这样的……”
　　“下次找点错处，把他职务慢慢都给解除了。”齐子靖弹了弹烟头，冷冷地走到窗户边，拉开会客厅的窗帘。
　　“昨天下午孟治他们几个都过来找过我了。”魏延冷笑一声：“居然还有脸来找我替他们求情，要我说……”
　　魏延一愣，发现齐子靖的目光有些奇怪，含着淡淡的怒意又似乎有些无奈。
　　“行了。这件事你处理吧，我相信你。”齐子靖转身出门：“今天你也别走了，就在这里吃过晚饭再走。”
　　魏延看着匆匆忙忙离开的齐子靖微微一怔，走到会客厅的阳台上，往后面的花园望去，花园的杏仁树下有一张竹榻，竹榻上一个人惬意地躺着，拿了一本书盖在脸上，显然是在晒太阳的时候睡着了。
　　不一会儿见着齐子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拿起那人面上的书，不是吴堃又能是谁呢？
　　吴堃似乎是睡得正香甜，动了动，却没有醒。
　　齐子靖竟然弯下腰，轻轻地抱起了吴堃，叹口气，向后边的楼里走去。
　　魏延一怔，有些走神。从他跟了齐子靖这么多年来看，齐子靖这般熟稔的动作，必然不是第一次了。
　　齐子靖和吴堃……魏延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微微握紧了拳头。
　　吴堃此时像只贪睡的小猫，蜷在了齐子靖的怀中，睡得像只收起了张牙舞爪的爪子的小猫。一张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齐子靖摇摇头，真是拿这个丫头没办法。告诉了她多少次她伤还没有好，不可以在外面睡觉会着凉，可惜怀里这只小猫似乎就是喜欢晒太阳，但凡天气好就跑到杏仁树底下睡觉。
　　齐子靖上楼左转往吴堃的房间走去，却没有注意到右边有一间房间悄无声息地打开。蔡菱衣手里夹着一根烟，云吞雾绕地斜倚在房门口，看着齐子靖抱着吴堃进了房间。蔡菱衣轻轻地掐灭了手里的火点，嘴角扬起怪异的笑容，径直走了下楼。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蔡菱衣看着一个人站在杏仁花下的竹榻边上魏延，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微笑。
　　“菱衣小姐。”魏延回过神来，尴尬地笑到：“只是看到这杏仁树长得不错，所以在这里观察。”
　　“哟，我们的魏副将什么时候成了研究这些花花草草的花匠了？”蔡菱衣调侃起来，递过一支烟给魏延：“魏副将看上去心绪不宁呢！”
　　“菱衣小姐说笑了。”魏延目光有些躲闪，勉强的一笑。
　　“说笑？”蔡菱衣眉梢一挑，娇笑道：“怕是有人心底起疙瘩了吧？哼哼，我混迹风月这么久，连你们这点小猫腻都看不出来，我蔡菱衣哪能混到今天这名头？你喜欢吴堃，我没有说错吧？”
　　魏延一愣，抿嘴不语。
　　“从你送她衣服我就看出来了。”蔡菱衣吸了一口烟，眼珠子一转，笑了起来：“不过很明显，你告白失败了，而吴堃在躲你。”
　　魏延又是一愣，自嘲地摇摇头。
　　“说实在的，要我是男人，我也喜欢吴堃。”蔡菱衣眯了眯眼：“这妮子，有意思。”
　　魏延沉默了一会儿：“菱衣小姐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如果真的喜欢吴堃，就要加把劲得到她的心，否则说不定很快她就成别人的人了。”蔡菱衣眉头轻佻，笑得花枝乱颤：“吴堃自认为自己男人味十足，除非瞎了眼，否则没有人会喜欢她。谁知道偏偏是有两个‘瞎了眼’的看上了。”
　　魏延身子一僵，猛地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蔡菱衣：“你是说……”
　　“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你的对手可不弱噢！”蔡菱衣大笑一声，转身飘然而去。

　　吴堃从睡梦中醒来，揉揉惺忪的睡眼，一愣，自己又跑到房间里面来了？难道又是齐子靖……可是不是他去处理军备处的事情了吗？
　　吴堃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只可能是齐子靖给她抱回来的，隐隐约约似乎她确实记得有人抱起了她，有一个很温暖的怀抱？吴堃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热，心跳隐隐有加速的趋势。
　　“出来吃饭了，懒虫。”蔡菱衣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蔡菱衣的声音仿佛是一道魔咒，抑制了她所有的情绪。吴堃一愣，底气不足地应了一声。怎么会和齐子靖反而越走越近了？这样可对不起菱衣姐，她不要当第三者。
　　哀叹一声之后，吴堃推开门，勉强冲蔡菱衣笑了笑：“菱衣姐早。”
　　“早？”蔡菱衣噗笑出来，直指楼下的国外进口的落地钟，白了白眼：“都几点了，吃晚饭了还早！你迟早睡晕过去！”
　　吴堃脸上笑容一僵，尴尬地傻笑两声，说：“睡糊涂了，咱们快去吃饭吧。”
　　蔡菱衣好笑地看了吴堃一眼，又扫了楼下两个男士一眼，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齐大哥好。”吴堃打了个哈欠，这一觉真是睡得骨头都酥了，她揉揉眼睛，一愣，下意识地低下头，轻轻叫了一声：“魏大哥好。”
　　魏延盯着吴堃，良久，不易察觉地叹息，却仍旧笑了笑，说：“可算起来了，还以为你又不舒服了。”
　　“没有没有。”吴堃忙又是摇摇头又是摆摆手，她可不敢说不舒服，不然改明儿李大夫来了又得开那几包黑不溜秋的中药，齐子靖又得成天盯着她喝药。
　　“都坐下来吃饭吧。”齐子靖灭了烟头，微微蹙眉，有些恶狠狠地瞪了吴堃一眼：“每次都不听说，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睡在院子里就直接让刘嫂拿桶冰水泼醒你。”
　　“哇！”吴堃大叫起来，心虚地吐吐舌头：“不用这么狠毒吧？我看外面天气好，所以晒晒太阳而已。”
　　“那你便等李大夫来看你吧。”齐子靖冷哼一声。
　　魏延见到吴堃一脸委屈的模样，轻叹道：“算了，这丫头也还是个孩子心性，贪玩。下次让她别这样了。”
　　吴堃使劲地点头，心里腹谤着齐子靖。
　　“只怕我为了某人好，某人心里还腹谤着。”齐子靖不经意地扫了吴堃一眼。
　　吴堃的笑意顿时就僵硬了，低下头，吐吐舌头。
　　蔡菱衣噗笑出来，目光游离在三个人身上。
　　吴堃听到蔡菱衣的笑声心头却咯噔一下，顿时连那最后半分笑意都没有了，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哟。。。。JQ暧昧又来了。。。XD。。。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