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俞舟

4、第 4 章

　　夜，愈发的深，愈发地寂静了。
　　暴风雪果然来了。
　　天气难得的像天气预报里说的一样准确。
　　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地连成一片一望无际的寒川。
　　寂静中能清楚的听到风来的方向，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也能听到风雪中的夜行人冒雪而来，踩着雪的沉重的嘎吱嘎吱声。
　　这样的夜，适合偷欢，也适合犯罪。
　　风雪，会掩盖一切肮脏与罪恶，血腥与残局。

　　阴冷的风雪天没有月光，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穿行着一个着一身黑衣的人，不仅黑衣，还有黑色的毛线帽，还戴的口罩。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充斥着凶光和杀气，若仔细看，还能看出来有眼侧一条很长的疤。
　　门是正常用钥匙打开的。
　　黑衣人进门以后，没有做多余的寻找，直奔卧室。
　　第一刀直中男主人胸膛。
　　男主人睁眼的瞬间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可是并没有来得及说。
　　女主人被惊醒的瞬间，大呼一声啊，迅速往出跑，被黑衣人从男主人心脏拔出来的刀砍中背后。她摔了一跤后爬起来踉踉跄跄继续边跑边喊，跑向另一间卧室的时候，已经被从背后左右各砍了一刀，肩膀上被砍了一刀，遍地都是血，殷红的鲜血还在往出喷的时候，侧颈上又被砍了一刀，她向后倒在了血泊里。睁大眼睛往上看着，嘴唇微张，像要叫一个名字，却还未喊出口。

　　黑衣人杀了男女主人，急匆匆把家里翻了翻，没再看见别的什么人，于是把男主人床头柜抽屉里和书桌抽屉里所有的文件全部拿上离开了。

　　陆寒川在他妈喊第一声的时候就惊醒了。
　　他迅速下床打开阁楼隔板门准备下楼时，就看到他妈妈躺在他卧室床边的地上，躺在了无尽的血泊里。她的肩膀上，脖颈上，鲜血成柱状往出喷涌。她的嘴唇微张，没有喊出声来，但陆寒川看懂了。
　　她说的是，“小川，不要出来。”

　　陆寒川疯了一样想要往下冲的时候，刚刚看见发生什麽却还未反应过来的李清尘，从身后紧紧地的抱住他，箍住了他，用右手捂紧了他的嘴，生怕他发出什么声音。
　　李清尘看到林佳宁躺在血泊里，双眼撑圆了，双嘴微张，目露惊愕与担忧，手指蜷曲着像是在指什么地方，又像是在做什么手势。
　　他看到一个黑衣人带着手套，拿着尚在淌血的刀，满屋子翻，翻出来一堆文件装进一个黑袋子里。
　　他感觉到陆寒川在咬他的手，他的大拇指外侧，可能是他太用力捂着他了，也可能是他想挣脱他跑下去。
　　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发出一点点声音。否则黑衣人一定会发现阁楼，会发现阁楼上的陆寒川和自己。他不能让陆寒川冒一丁点的危险。陆叔叔和林姨已经不在了。他不能再让陆寒川有任何的问题。
　　他感觉到手上的血往下流，钻心的疼完之后感觉有些麻木了。
　　他不知道陆寒川现在到底有多痛，可是他知道，一定比自己痛。

　　陆寒川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母亲，还有来回走动了两趟的黑衣人，知道他爸爸大概也出事了。
　　母亲依旧睁大双眼看着他。
　　她倒在一片血泊里。头上，身上，腿上，都是血。
　　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了。有惊慌，有错愕，有恐惧，可能还有担忧。
　　陆寒川忽然注意到，她母亲的右手手指用力蜷缩，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蜷起来，拇指和食指摆出了一个枪的姿势。
　　他感觉母亲想向他传递和表达什么信息，可是脑子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出来。
　　如果不是李清尘抱着他，他一定会马上冲下去到他母亲身边，他觉得她还活着，她还想要告诉他一些事情。

　　时间静到只能听到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和黑衣人走路翻东西的声音。
　　终于听到门啪嗒响了一声。
　　陆寒川要冲下去的瞬间，李清尘更紧得抱住了他。
　　轻声的以只有陆寒川能听见的声音咬着他耳朵说道，“别乱动，怕他回来。”
　　陆寒川静下来了。
　　李清尘第一次看到陆寒川眼里的那种狠绝和愤怒。像无法压制的火苗，就要窜出来了。

　　良久，没有响声继续响起，李清尘才确定黑衣人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想跟陆寒川说他先下去看看，没问题了陆寒川再下来。
　　可是他松手的一瞬间，陆寒川就冲下去了。
　　他怕还有继续的危险，于是迅速地跨下去了。

　　一下楼，脚就踩到了血泊里。
　　陆寒川抓着林佳宁的手，晃着她的胳膊喊着，“妈妈，妈妈，你看看我，妈妈你还好吗。”
　　李清尘回头的一瞬间，看见另一间卧室里，床已经被血浸染成了红色，陆叔叔半靠在床头，胸前全都是血，眼睛大睁着，表情已经凝固了。
　　他感觉世界好像瞬间崩塌了。周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听到陆寒川崩溃的呼喊声。那声音像是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李清尘拍了拍脑袋，让自己经受了惊吓的脑袋暂时能清醒一些，快速走到客厅的电话边上，拨打了110.
　　“是的，平安小区。4栋1单元502.麻烦您赶紧派人过来。”
　　打完报警电话回头一看，陆寒川跑到了他父亲卧室床边抓着他爸的肩膀边晃边喊。
　　于是他又赶紧打了个120，简单说明情况让赶紧派救护车来。
　　其实那一秒，李清尘看着陆寒川父母的状态，基本上不可能再救回来了。可是看到陆寒川伤心欲绝崩溃的样子，他还是心痛到不行，觉得可能还有一线生机都一定要救过来，于是赶忙拨打了120.

　　报完警叫完救护车之后，李清尘又给自己家里打了个电话。
　　李振宇和张芸迷糊中听到大概之后猛地惊醒，迅速往这边出发了。

　　处理完电话的事，李清尘又回到了陆寒川身边。
　　他知道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无法抑制处在崩溃边缘的陆寒川内心的伤痛。于是，他从背后紧紧抱住陆寒川，将头抵在他的背上。
　　“别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以后的事情千变万化，那就以后再说，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