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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小镜湖旁述过往 ...

  •   “你只说在哪里见到的他们,闲言碎语便不必说了。”

      见她神情急切,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阿紫颇为自得,笑嘻嘻道:“段家妹子,你的轻功这般了得,我若告诉了你,难保你不会弃我独行,还是让我来为你指路吧。”

      段玉很不喜欢这个狠毒自私的少年,但她温柔软和,想到阿紫的确帮了她一次,便默不作声,显是默许了阿紫与她同行。

      阿紫眼眸灵动,喜上眉梢,身上挂饰叮叮当当作响,段玉瞥了一眼,只见他脖上红绳细细,正栓着一片薄薄的金锁片。她知道这些平安锁、富贵结是大人祈求孩子安康所用,并不以为意,阿紫却横了她一眼,将金锁片暗暗地掖进了衣襟。

      他二人因怕丁春秋赶来,自郊外的农家借了些干粮,也不敢于集市城镇走动,走的都是山野小道。阿紫几次叛逃,江湖经验比段玉更足,一路生火御寒,打猎做饭,倒把段玉照顾得妥妥贴贴。但他向是个不省心的性子,几次三番地作弄同伴,显得乐在其中,段玉心地宽厚,从不与他计较,阿紫自觉无趣,便收敛不少。

      他二人年纪相若,时间长了,段玉便说些在大理、江南的趣事,阿紫也听得津津有味。这一日,因谈到琴韵小筑两位妙书僮,段玉想到,阿朱阿碧作为僮仆,自然随姓慕容,她自和阿紫相识以来,却只知他叫“阿紫”,身份来历一概不知,遂问道:“阿紫公子,你姓什么啊?”

      阿紫眼皮一动,将枯枝拨火道:“我不知道,多半是姓阮。”

      “你是宋人?不是西域人士?”

      阿紫骤然抬头,驳道:“谁说我是西域人士了?”

      段玉“咦”地一声,定睛向他,见他肤色微黄,鼻梁不高,一双星眸熠熠生辉,虽然年齿尚稚,显见得是个汉人的英俊少年,遂笑道:“我瞧你年纪虽小,身材却高,又生长在星宿海一带,只道是西域人士。若有得罪,还请公子别放在心上,大人大量……”说罢便深深一躬,引得阿紫笑出声来:“你这人倒也有趣。我是个孤儿,是师父云游中原,才将我带回星宿海来,是以我久居西域,鲜少踏足中原。”

      丁春秋本一念善意,自阿紫长成后却变了心思。她生性风流,男宠面首没有两千也有两百,眼见得阿紫俊美,每日价戏谑调笑,手脚上占尽便宜,引得少年欲心微萌。阿紫懵懵懂懂,又无可靠之人引导,只觉得此事不妥,便想着逃离师父,但这些终究羞耻,对段玉更不便宣之于口。

      他二人防备虽深,一路上也不妨说说笑笑。阿紫虽心性狠毒,段玉内力深厚,对他又恭敬有礼,自也没有害她的必要。两人一路逶迤,不知不觉向南方折返。段玉沿途问询,果然听路人说道,有一个白衣的青年公子独自一人往东边走去,她大喜过望,一路往东行进,不知不觉,两人已到了信阳城郊。

      这信阳原称义阳,为避本朝太宗名讳,才改名信阳,虽不及六朝烟粉、江南烟柳,却也是物资丰厚、南北通衢之所在。此时太阳西斜,将近傍晚,段玉腹中饥馁,随意抓的狗尾巴草摇摇晃晃,她与阿紫同来,途中风餐露宿,疑惑愈深,遂问道:“阿紫公子,你骗我一路往信阳来,究竟所为何事?”

      阿紫见她不信,狠瞪了一眼,说道:“你愿意和丁老怪去擂鼓山送死,我可不愿意。你若不相信我,不妨自此地分别,你自去找你的汉子,我另有要事去办,可不怠理会于你。”

      听到他的解释,段玉更加奇怪:“先前要和我同行的是你,现在要就地分别的也是你,莫不是你另有所图,今目的达到,便要弃我而去?”

      为她说中心事,阿紫不怒反笑,说道:“你大理段氏自诩武林世家,门下的弟子竟如此愚笨,当真是丢脸至极。”

      有道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段玉心性再好,被他这般讥讽,也有些怒上颜色,正欲与阿紫争执,忽然听得左首传来一声惊呼,更有人大声号叫,却是南海鳄神的声音,似乎遇上了什么危难。段玉好久不见这位弟子,没来由竟有些想念,说道:“是我徒弟!”便急赶去查看。阿紫不愿落单,也跟了上去。

      两人向号叫声传来处奔去,转过几个山坳,见是一片树林,只听金铁之声铮然,一个高大汉子以鱼竿为器,与一高瘦男子战得正酣,南海鳄神上窜下跳,臂上鲜血汩汩流出,一会儿便洇湿了一片,在他三人身旁,一名白衣少年衣发尽湿,一声不响地躺在草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两人走近看时,正见这少年嘤咛一声,转过脸来,段玉“啊”地一声,眼眶已然红了。

      那少年正是她朝思暮想、无时或忘的王语晏。

      “段姑娘……我我这是在梦中么?”王语晏脸色酡红,挣扎着起身。

      段玉凝神看去,那高瘦男子长发飘拂,轻功了得,可不就是四大恶人中的穷凶极恶云中鹤?那使鱼竿男子高大结实,古铜皮色,自有一股英气勃勃,不是四大护卫的禇万里是谁?

      禇万里见到段玉,正是惊喜无限,高喊道:“小郡主!”心神一分,被云中鹤钢抓带到,肩上登时落下道血痕。

      段玉心急如焚,对阿紫道:“阮公子,这竹篙子不是个好人,你快打他!”

      阿紫星眸粲然,笑嘻嘻不以为意:“你说打他,我偏不打,你武功可好的很啊,为什么自己不出手?”

      听到他这样说道,云中鹤心下一凉,他自遇上段玉便频频出事,先是失了内力,后与同伙内讧,如今见到克星,忍不住腿下一软,登时便想逃之夭夭。

      谁知旁边一人,朗声喊道:“这竹篙子的武功授自西域,禇大叔以鱼竿击他左肩,他非露出腋下罩门不可。”却是王语晏出声指点。

      云中鹤恶念陡生,心道:先捏死你这嘴碎的小白脸,再拉这夹缠不清的死鳄鱼垫背,老子逃得远远的,总能留得命在。思罢便一声清啸,将钢抓绕过禇万里,直冲王语晏而去。

      “竹篙子,别伤了王公子!”
      段玉情急关心,指尖真气沛然而出,嗤地一下弹开钢抓,震得云中鹤手掌发麻。

      南海鳄神见此情状,油然乐道:几日不见,小丫头进益神速,连云老四都吃了大亏,改日让她在天下英雄面前露上一手,看谁敢笑我岳老二拜错了师父。

      云中鹤见到段玉,心中一怵,另一只钢抓慢得半分,禇万里见势大好,将鱼线一甩,硬生生地将他的吃饭家伙扯了过去,铮地一声落在地上,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云中鹤脸色灰败,正欲借轻功遁逃,段玉,将他击了下来,南海鳄神见势不妙,叫道:“段……那个师父,你快饶了云老四吧!今日全靠云老四救了你这个……你这个老公……我这个师公……不然的话,你老公早已一命呜呼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王语晏脸色微红,不自觉地望向段玉,适才段玉为了王语晏而焦急逾垣之状,阿紫一一瞧在眼里,迨见他神清骨秀,眉目如画,自有一股弱不胜衣的别样风情,遂揶揄道:“段家妹子,这可是你的心上人啊。”

      禇万里见他二人行迹亲密,只道小郡主已放下旧事,另外觅得新欢,谁知是错配了鸳鸯,不禁微微一笑,待见阿紫星眸俊颜,竟有股说不出的眼熟之处,便不自觉地看了好几眼。阿紫心下愠怒,暗暗地将他记了一笔。

      南海鳄神见段玉、禇万里均未阻拦,自顾自说道:“今日我们哥俩随老大前来,到小镜湖一带,要找你父亲……呸呸呸……段正淳这老小子算账,刚好见到这小白脸投河自尽我们看到他时,他已走到了河水中央,连泡也不冒一个,云老四水性一般,没救得及时,唉,他本来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突然改做好事,不免有点不自量力……”

      云中鹤虽处于下风,对南海鳄神仍极不客气,破口骂道:“谁说我是要做好事了!我是见这王公子博学多才,想抓回去给赫连将军请赏!你奶奶的臭鳄鱼!我们四大恶人向来同气连枝,见到我落水,你竟也不搭把手!”

      南海鳄神暴跳如雷,骂道:“胡说八道!我怎地没有救你?若不是我拉你一把,只怕你和这个小白……我师公都喝饱了水,喂了真的鳄鱼……倒是这个大理国的家伙,才是真的夹缠不清,我和云老四刚架着师公爬上岸,他就不由分说,拿着鱼竿便要寻我们两个的不是,还说我叫做南海鳄神,这个鱼竿专钓鳄鱼……”

      段玉道:“岳老三,你今天做了好事,那是大大的不错。但这位禇万里禇叔叔是我的长辈,你可不许无礼,否则便是乱了辈分。”

      南海鳄神吹胡子瞪眼道:“你奶奶的!哪里来的这么多叔叔伯伯!我偏不认!”口中却不再放肆。阿紫见他二人一个娇美潇洒,一个粗疏狂放,居然以师徒相称,忍不住格格发笑。

      段玉向着禇万里道:“第三、第四恶人已在此处,想来第一恶人段延庆、第二恶人叶二娘亦不远矣,父亲他是否仍在近边?以我之见,还是趋避他处为宜。”

      禇万里道:“郡主所言极是。但是主公义字当头,想来是不肯听的。”

      段玉微一皱眉,说道:“父亲他现在何处,还劳烦禇叔叔先带我………”她自见到王语晏,心中眼中便尽是一个他,此时见王语晏衣衫湿透,神情委顿,无限柔情上涌,忍不住小意恳求:“王公子,段玉自识得公子,便知公子博学多才,于各家武学如数家珍。今家父蒙难,孝道所在,段玉斗胆,请公子随往一行,助家父抵御恶敌,段氏上下皆感激不尽。”

      王语晏外表高傲,内里却极心软,见到段玉温柔款款地望着自己,圆圆的眼中尽是依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啧啧啧,真肉麻。”
      阿紫眉毛一挑,冲着他二人不住地吐着舌头。

      段玉冷眼看去,低声道:“适才阿紫公子也说过,你有要事在身,想来是不便与我们同行的。”

      阿紫心下恨极,面上却笑得灿烂:“可是我偏想看看这热闹呢。”

      知道这小子又要借机生事,段玉亦无可奈何,眼见他们即将转身离去,南海鳄神道:“师父,使鱼竿的朋友,再加上这个病怏怏的公子,你三人一起算上,对付我老大却还不够。”见他三人呆愣在地,挥手喊道:“我要去了!”说着便放开脚步,带着云中鹤径往远处走去。

      段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着禇万里道:“还请禇叔叔带路。”当下一行人向小镜湖行去。

      任阿紫趾高气昂走在前头,段玉放慢了脚步,只见王语晏垂头丧气,一双妙目黯然无光,显是受了挫折。那日在太湖中,他能以一己之力拉出水性不佳的段玉,如今的落水受伤,自然也不是意外所致。

      “王公子,王公子。”
      见到段玉满脸关切,王语晏压低了声音:“多谢段姑娘了。只是……只是我……我还是死了,免得受这无穷无尽的煎熬。”

      听他这么一说,段玉慌的不知道做什么好,忙道:“王公子这么说,必定是段玉做错了什么,只要你高兴,我向你赔罪就是。”

      “段姑娘说的什么话……这事体……这事体同你有什么关系……”想到意中人声色俱厉,直斥自己浅薄无知,全帮不上半点忙,王语晏就悲从中来,眼中尽是失意,所幸禇万里走的甚快,碧水垂柳,椋鸟飞过,一派美景已印入眼帘。

      众人再往前行时,只见一片小小竹林,竹杆都是方形,掩映着几间竹屋,显得格外的清幽雅致。

      突然间阿紫哎呀一叫,信手拾起枚石子,将树上的鸟儿打了下来,原来是椋鸟无眼,将屎尿遗在了他身上。

      见鸟儿落地,阿紫一脸得意,掏出匕首便削去了一侧羽毛,将瑟瑟发抖的鸟儿往湖里一丢,看着它不停挣扎,却一点点下沉,乐得直拍手叫好。

      禇万里看不过去,将鸟儿捞起,口中道:“你这少年年纪轻轻,行事恁地狠毒。野禽无知,你和它计较做什么?”

      阿紫拍手笑道:“这畜生不长眼睛,惹恼了小爷,可不就是自行寻死?你又凭什么管小爷的闲事?”

      他向来精乖,对着禇万里背后就是一指,道:“谁来了啊?”

      禇万里回头一看,不见有人,知道上当,急忙转过头来,已然迟了一步,只见阿紫眼疾手快,将他的钓杆往湖心一掷,嗤的一声轻响,登时无影无踪。

      这鱼竿是禇万里身家性命所在,眼看着强敌来犯,自己却失了武器,他急得跟什么似的,伸手便往阿紫肩头抓落。阿紫笑道:“救命!救命!”躲向段玉背后。禇万里不敢冒犯,只能闪身来捉,身法甚是矫捷。段玉一瞥眼间,见阿紫手中多了件物事,似是一块透明的布匹,若有若无,正不知是什么东西,张口呼道:“禇叔叔小心!”

      禇万里听到一愣,不知怎的,突然间脚下一滑,扑地倒了,跟着身子便变成了一团。他急怒攻心,再顾不得段玉的面子,厉声大骂道:“野小子,你弄什么鬼花样,以这般妖法邪术来算计我。”

      阿紫满不在乎,笑道:“你骂,骂好了,你再骂一句,我便在段姑娘面前打你的屁股。”禇万里闻言一怔,满脸胀得通红。

      段玉看不过眼,低声对阿紫道:“禇叔叔是一时性急,还请你手下留情。”

      便在此时,湖西有人远远说道:“褚兄弟,什么事啊?”湖畔小径上一人快步走来。众人望见这人一张国字脸,四十来岁、五十岁不到年纪,形貌威武,但轻袍缓带,装束却颇潇洒。这人见到段玉,眼中喜悦无限,急得一个箭步,抱住了她。王语晏脸色一变,急上前要将他推开,口中斥道:“阁下偌大年纪,行事怎如此无礼!”

      段玉睁圆了眼睛,笑得直不起腰,过了半晌方说道:“爹爹,原来你在这里。”

      这人正是大理的镇南王爷段正淳。他一生猎艳无数,看人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毒辣,他见王语晏星眸如点,红唇似漆,高挺的鼻梁如玉山堆积,挺拔的身段似不胜衣衫,心中不自觉叫一声好:“玉儿的眼光一向不错,这公子俊雅高华,竟不逊于晚卿孩儿半分。”

      他走近身来,见到禇万里被缚,很是诧异,遂问道:“禇兄弟,这又是怎么回事?”禇万里满面羞惭,道:“这紫衫少年使妖法……”

      段正淳闻言,不自觉地向王语晏瞧去。阿紫笑道:“不是他,是我!”

      段正淳哦的一声,弯腰一抄,将禇万里庞大的身躯托在手中,伸手去拉他身上。众人此时看得清楚,禇万里偌大一个身躯,被一张韧性极大的渔网罩住,越动便收缩越紧,轻易挣扎不得。

      段正淳微微一笑,向段玉问道:“玉儿,这紫衣公子可是你的朋友?”

      阿紫哈哈一笑,抢先答道:“要做我的朋友,这丫头可不够格。”

      段正淳道:“你得罪了我褚兄弟,没什么好结果的。”阿紫道:“是么?我就是不想要什么好结果。结果越坏,越是好玩。”

      段正淳脸色一变,左手伸出,搭向他肩头。阿紫陡地向后一缩,闪身想避,不料段正淳更快,手掌跟着一沉,左掌便牢牢粘在他肩头。

      阿紫眼露厉色:“快放开手!”左手挥拳欲打,但拳头只打出一尺,臂上无力,便软软的垂了下来。他大骇之下,叫道:“你使什么妖法邪术?快放开我。”段正淳微笑道:“你解开我兄弟身上的渔网,我就放你。”阿紫怒道:“你得罪了小爷,没什么好结果的。”段正淳微笑道:“结果越坏,越是好玩。”

      阿紫笑道:“这再容易不过了。”走到禇万里身边,俯身去解缠在他身上的渔网,左手在袖底轻轻一扬,一蓬碧绿的闪光,向段正淳激射过去,段正淳袍袖一拂,一股内劲发出,将一丛绿色细针都激得斜在一旁,纷纷插入湖边泥里。

      见这细针碧油油的,显是喂了剧毒,段正淳心下恼怒,自己和他初次见面,无怨无仇,怎地下此毒手?

      王语晏见到细针,脸色微变,颤声道:“他……他是星宿派的?”

      段正淳看了他一眼,右袖跟着挥出,袖力中挟着掌力,呼的一声响,将阿紫的身子带了起来,扑通一声,掉入了湖中。

      这一下兔起鹘落,连段玉都不及反应。这小镜湖并不算深,阿紫又长在星宿海边,众人只道过不了多时,他便能浮上水面,谁知他“啊哟!”一声之后,就此影踪不见。

      众人越等越急,段玉水性极差,王语晏又刚自水中出来,段正淳无意伤人,心内已生歉疚,只见他背手转了几圈忽然往远处呼道:“阿星,阿星,快出来!”

      远远竹丛中伟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什么事啊?我不出来!”

      听这女子声音娇媚,却带着三分倔强,段玉脸色尴尬,知道是镇南王的红粉佳人。

      那女子说得强硬,行动却并不慢,只见她婀娜袅娜,自水面雾气中缓缓走出,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贴身水靠,更显得纤腰一束,一支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粲烂,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似乎单是一只眼睛便能说话一般,容颜秀丽,嘴角边似笑非笑,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众人听了她的声音语气,只道她最多不过二十一二岁,那知已是个年纪并不很轻的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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