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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酒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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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正是夜里八点半。
刘刀坐在车里,眼前是霓虹闪烁的陌生街景。
陌生的窗外的环境的逼促下,刘刀赶紧准备起身,但是身子被安全带紧紧束缚着,他就摸索着去解。
他不知道这玩意儿咋弄开,就一顿摸索瞎倒腾,尽然也给松开了,可是安全带猛地回缩的时候,弹了他的脸一下,有些疼。
完了他准备下车,可又不会开车门。好在他看见老流氓正站在车窗外抽烟,就爬到驾驶椅上,拼命拍打车窗。
老流氓听到声响,扔了烟头转过身来。刘刀尴尬地看着他,扯着嘴笑了一下,又慢慢退回到副驾驶椅上。
“敲敲敲,敲个毛。”老流氓骂咧一句,打开了车门,从车子里一把将小流氓提拉了出来,“走,带你去玩儿。”
一出车门,热烘烘夹杂着尾气的空气立刻包裹住刘刀,他有些想吐。
“去哪玩儿啊?”他问。
老流氓没理他,只直接把他往一个看起来金碧辉煌的楼里带。
他打算替这小流氓开间房。
前台是个挺机灵的姑娘,她看闵良平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怕他是个人贩子,非要看刘刀的身份证。
闵良平倒是挺大方,他看了看刘刀:“小子,身份证拿出来吧?”
闵良平知道这小流氓没证件,因为他穿着自己的衣服,他的衣服里能有小流氓的证件吗?况且小流氓进网吧从来没开过机子,没准离家出走得匆忙,根本没带身份证。
“爸,我忘带了。”刘刀眼巴巴看看老流氓,又一副怯怯的样子瞅了瞅柜台那姑娘。
姑娘心里寻思着,真是父子啊?就让步说:“那没事儿,有你爸爸的身份证也差不多了。”
办完了证件,有服务生上来领路,刘刀跟着老流氓一块儿,噔噔上了三楼。
房号是308。
刘刀对这个房号嗤之以鼻。
他没看大楼的招牌,进去了才知道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楼是睡觉的地方。起先因为老流氓说带他去玩,他还以为是打游戏或者看电影的地方呢。
等关上门,他就问老流氓:“不是说带我去玩吗?”
“那不得先把睡觉的地方找好了吗?”老流氓嚷着解释。他要是先带着这破孩子去瞎跑,完了大半夜去开房,那才容易引起误会。
把他误以为是什么人贩子倒还罢了,要是有心思更重点的,以为他是什么恋童癖……
“行了,你坐坐,但是,”老流氓指了指角落一个金属质感的饮水机,“别喝这里边儿水,你要是想喝,我一会下楼买给你。”
闵良平上酒店,除了睡觉,从来不碰其他玩意儿,这是他的习惯,顺口就从嘴里溜出来了。
他一边脱下长裤往床上一扔:“我先去洗个澡,完了你最好也洗洗。
“诶,好。”刘刀虽然不明白老流氓的告诫,但还是难得乖巧地点了头。他现在还不太想喝水,但确实需要洗个澡,下午在河水里泡了一会不假,他可是穿着汗涔涔的衣裤就下去了,身上根本没洗。
眼看着老流氓进了卫生间,刘刀坐在白净的床单上犯无聊。他瘪瘪嘴,又搔搔头发,两个小腿儿晃了晃,目光不经意停驻在老流氓的裤子上。
靠,他想看看他裤袋里装了多少钱来着。
他一想,我就是看看,我又不偷他的钱,就着手翻起老流氓的裤子来。
他先在左边口袋掏了掏,一串钥匙,一包烟,一个火机。他又在右边口袋掏了掏,一个人造皮材质的深棕色钱包。钱包边角遍布缺缺口口,好些皮已经磨蹭掉了,看来是用了很久很久了。
想不到,这老流氓,还挺节俭的。
刘刀手里紧紧握着钱包,心跳开始加快,他在想老流氓的钱包里会不会藏着情人的照片呢?就打开了那个钱包。
钱包内遍布很多小夹层,小夹层里插着三张卡外加身份证。刘刀对银行卡没啥概念,也没太多兴趣,那玩意儿反正没“真金白银”能让他兴奋,他就抽出那张证件看了看。
证件上赫然印着,老流氓确实叫闵良平,住址是市里面一个什么地方,他看了也没用,他连县城都是头一次来,市里哪儿跟哪儿的,他压根儿搞不清楚。
但这老流氓居然是城里人。刘刀开始琢磨,该不会这人其实手里沾着什么大案子吧?为了躲藏法网,才置身在一个小破镇里做网管?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但刘刀的心思被钱包里一小沓红色钞票所吸引,他就把身份证放回去,又把钱都抽出来,舔了舔大拇指,有模有样地默数起来。
一二三四五……
靠,三十七张,真有钱。
刘刀感受了数钱的快乐之后,就原封不动把钱放回去了,可放钱的夹层旁边还有一个带拉链的夹层,他想了想,不看白不看,就拉开了拉链。
隐藏的夹层里,放着一张照片。
刘刀抠拉出那张照片,歪头瞅了瞅,又瞅了瞅。
怎么说呢?那是张男孩的照片。
照片里的风景是摆上去的画布,地板是普通的瓷砖地板,一看就是在照相馆照的。
那男孩要怎么形容呢?他长得,还行。
虽然不符合刘刀对男生的那种硬气向往,但平心而论,这个明朗秀气,带着淡淡笑容的白皙少年,就五官而言,确实要甩一大票男生好几条街。
照片本身也没什么奇怪的,可刘刀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老流氓随身钱包里带着一男孩子照片儿干啥?
你说他到底干啥?
靠,他该不会是个恋童癖吧?
难怪他对自己这么好?
刘刀只觉得细思极恐,脸颊涨得通红,他一时间又愤怒又害怕起来。床头的时钟提醒他老流氓兴许快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急急忙忙将照片塞回暗袋里,拉链也忘了拉上,就匆匆把钱包什么的重新塞回老流氓的裤袋。
刘刀做完这一切,正巧老流氓光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他下身穿着平角短裤,手上拎着根酒店备的白色毛巾。
他看这小屁孩儿脸色有些不大对劲,还以为他下午泡水里生病了。
“怎么了?”老流氓擦拭着头发,问刘刀。
“没,没怎么。”刘刀根本没心思回答老流氓任何问题,他这会儿只想着怎么逃跑,想来想去,他就先逃到了浴室。
他锁好浴室的门,胡乱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捣鼓出喷头里的水之后,就开始清洗身体。
靠,我到底为啥要跟他混一块儿?还想着入伙做流氓?刘刀,你是不是他妈有病,脑子被狗吃了你!
刘刀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光,这下他那张小黑脸就更难看了。
从浴室出来之后,老流氓一看小流氓那猪肝色儿的脸颊,配上那种无精打采的神情,就更加笃定他生病了。
“不舒服呢?”老流氓从床上站起来,伸手摸了摸小流氓的额头,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刘刀因为刚洗完热水澡,老流氓却吹了一会儿空调了,体温自然要比刘刀低,这倒是让他认定了刘刀一定是泡冷水感冒了,就要带他去买药。
老流氓拉着小流氓走到门口,刘刀这会心里紧张得要死,他支支吾吾:“去哪儿啊?”
“医院。”老流氓回答他。
这是要割肾呢?还是要割心啊?
“我又没病,我去什么医院?”刘刀开始挣扎起来。
老流氓见他这么大劲儿反抗,可能是不想出去,就松了手:“行啊,那你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我真没病。”刘刀强调。
老流氓气得想踢他,他咬牙切齿指了指刘刀:“你他妈等着。”就摔门出去了。
刘刀趁他一出门,就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思前想后一阵子,他赶紧往楼下跑,也不管房门锁没锁。
楼下前台那姑娘见刘刀慌里慌张的,就问他:“小孩,你怎么了?”
刘刀撇撇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前台姑娘编谎话,他怕越扯越说不清,就说:“姐姐,我爸呢?”
“噢,你爸呀,他刚出去。”
刘刀站在酒店大厅门口,东张西望的,前台姑娘是越看他越奇怪,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弟,你老实告诉我,那男人,就你叫爸的那个,是不是人贩子?”
什么?人贩子?
刘刀有些怔愣,原来老流氓在外人眼里看来,也他妈是个流氓样,干坏事的主。
“是不是啊?”前台姑娘见刘刀愣着不说话,心想自己八成猜中了,连忙摇晃这孩子的胳膊,“你快回答姐姐啊,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啊?”刘刀回过神瞅瞅姑娘的脸,她长得还不赖,“什么?”
姑娘都快晕了,问这么半天这孩子居然都没在听?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我说,带你开房那人,到底是不是人贩子?”
“他是我爸。”
刘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本来是想肯定地点头的,但是他看到老流氓刚好提着一个塑料袋进来,他就怂了。
闵良平只觉得麻烦得要死,他开房的时候就察觉,前台那姑娘对自己有怀疑,没准已经和同事们都说了。这会刘刀站在大厅,指不定被她威逼利诱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他干脆地走到刘刀身边,拉着他到前台,冲那姑娘扬扬下巴:“小妹妹,给我们办理退房手续吧。”
前台姑娘连忙陪笑:“诶,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