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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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肆在储藏室里，听着刘威的声音越来越远，松了口气。
要死，这储藏室里怎么全是羽毛，沾了他一身。刚才可能是把一个麻袋子给压破了。
出来的时候，林肆活像只鸭，浑身羽毛没掉下来。因为储藏室跟后厨是连着的，有个厨师看到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简单地拍了拍身上的羽毛，要不是见这里是厨房，他肯定一口痰吐在那人的脸上。
餐厅的老板林肆认识，就住在他们对面楼上，叫刘芳艳，开了个餐厅叫刘家饭馆，特别能干，都开了几家分店儿了。刘芳艳正坐在前台边儿，手里不停，算着账。
“今天谢谢刘姨了。”林肆朝刘芳艳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谢啥，咱都认识，不就借个地儿么。”刘芳艳放下手中的笔，朝林肆摆了摆手。她化着挺浓的妆，脸上扑红扑红的，“下回抽时间来我们家吃饭，啊。”
“嗯。”林肆又鞠了一躬，接着就出了餐馆儿。
看看地面，发现他的小白鞋上沾了什么鲜红的东西。林肆抬起自己的左手臂，看到袖子上还有那同样颜色的东西在不停往下淌。
免得被周围人用一样的眼光看待，他走到巷子里，背着光，拉开了自己的袖子。
左手臂上的疤痕触目惊心，伤口上鲜红的血还在不停往外流淌。
林肆惊讶于这一道疤。他刚才没有感觉到疼痛，可能是脑中嗡嗡的感觉麻痹了他的知觉吧。
可能是刚才躲刘威的时候，在巷子旁的钩子上给滑了一道子，因为他刚才是蹭着墙走的。
当然他没有闲钱去医院再看个明了，就把自己的左手袖子挽起来。
家里也没有什么药，身上也没钱。他一回家就翻箱倒柜的找，找那个女人给他留下的钱。
家里基本都翻了个遍，还把他累得浑身流汗，左手疼得就跟废掉一般。他只能先用冰毛巾扎一下，忍着痛找东西。
还剩客厅没有找。他翻开了客厅电视柜底下的那个大箱子，从里面翻翻找找。
有个亮面儿的东西反射了屋顶上的光，他拿出来。
是一张旧照片，照片里的那个男孩被那个女人抱着，男孩比了个耶的手势，但并没有笑。
林肆眉头一皱，遏制不住打自内心的愤怒，狠狠地把照片甩在地板上。
“草，他妈的。”林肆嘴里怒骂，一下子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右脚狠狠踹了一下电视柜。
小时候的照片和他真实经历的一点都不一样。那个臭女人只会照一些搂搂抱抱的照片或者大头照，因为她没钱去照照片。
那个女人生气的时候会扇他的脸，那个男人赌输的时候会抽他的屁股。当然这些并没有在照片上呈现，甚至他没有一张那个男人的照片。
这个大箱子里唯一的一张，用木相框框起来的照片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林肆紧皱的眉盯着那张照片，把怒气转为怨恨，把那个大箱子使劲抬起来砸在地板上。
瓷砖应该是被他砸碎了几片，因为他听到了，好像玻璃碎掉的声音。
大箱子是个假皮做的，特别不结实，经林肆这么一摔直接摊开铺在了地板上。他不顾手上被玻璃刺伤的伤痕，捡起那个相框，翻到背面。他想把照片拆开了看，说不定后面有什么东西。
咔嚓。扣着的扣锁被打开了，一张张已经有些掉色的钱从里面掉出来，和那些玻璃碎渣一样，躺在瓷砖地板上。
他被轻微惊讶了下，又捡起那个相框，把四周的破木框子拆开，拿出照片。
照片的背后，有用圆珠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以后你要学会坚强
照片正面，她的笑衬得自己是那么孤单，那么冷淡。
林肆揉着自己的脸，搓了半天冷静不下来。
走进卫生间，他用凉水冲洗自己的脸，把沾染着血，看得让人触目惊心的毛巾摘下来，洗涤至净。
*
范航安跟往常一样，中午去初中部，林肆的班里找他去吃饭。
“他今天没来学校，不然你就跟我出去凑合着吃？”范彦放下板擦，转过身看着他哥。
“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有没有什么消息？现在还好吗？”范航安挺着急，不停地摇着范彦，意识到自己做过头了才缓过来，停下了动作。
“能不能别一次问这么多问题……我也只是听班主任给我交代缺勤情况，怎么可能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啊。”范彦摸不着头脑，“实在不行你自己去找他呗。”
范航安放开了他，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那点有绿有蓝的零钱塞在范彦手里：“自己出去吃，我不管你了。”
说完就飞奔出去了，有几个学生看着他的背影议论纷纷。
“那个不是高中部的混混么，他怎么来初中这边儿了……”“好害怕，他要是上手了还不得把我打成废物了……”
范彦把她们分开，以“班级值日”的理由推开了不相关的人。
*
“哐哐……”
“有人吗？”范航安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和敲铁门声顺着狭长的楼道传到外面去。
没人吗……范航安心想。他也不知道林肆出了什么事，万一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他狠狠地拍自己的后脑勺，让自己不再想这种意外。这种意外一定不可能存在，一定。
气得想把铁门直接拉出来，结果一用力，真的就拉出来了。
铁门的扣锁直接被他拉的缩进去了，怎么鼓捣那个转钮都不出来。
他长叹一声，一把推开里面半掩着的木门。
家里的窗帘全都拉着，很黑，他走一步，从瓷砖地面就发出“咔嚓”的玻璃碎掉的声音。
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玻璃渣。家里黑黑的，他找不到屋子的开关。
顺着楼道里的一点泛黄的微弱灯光，他沿着墙壁摸索到了一个按钮。
噔。屋子没亮多少，但地面上的东西看的让他胆战心惊。
玻璃渣在白色地砖上清晰可见，一张摊开的布子上放了很多乱糟糟的东西，地下还有血迹，一直滴到卫生间。凑近了看，血迹已经干涸，看样子已经有段时间了。
他内心的警钟狂响，现在这一幕让他很紧张。尽管不太想管他，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一直就有些奇怪，除了他的那个从来不会让人操心的弟弟，他没有担心过任何人，也没有人担心他。在别人心中，他一直是一个不务正业只会打架的形象，很多人都主动的疏远他，他走到哪里，别人就得必须后退两步。其实他从来没有发神经病打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只有那些脸皮特别厚总爱恶作剧的小子，他特别讨厌，所以总是偷偷去打，或者直接正面刚，无辜就落得了一个“高中部头子”的这么一个称号，因为没人敢欺负他。
认识林肆是碰巧。不爱说话，总是摆着一张臭脸还故意摆一副疏远的样子，让他有些厌烦。可内心又忍不住的想要跟他多交流，跟什么狗屁感情没关系，他也不是个多情种，不是见上谁就想爱，见上谁就想把他上了的那种情狗。
只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保护他，而且，渐渐熟络起来后，范航安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冷疏离，他只是缺少家庭的感觉罢了。在林肆面前，他更想当一个大哥哥，就像小时候那群小女生一样玩过家家，我当哥哥，你当弟弟，走在哪儿我保护你。
情不自禁就特别难受，他蹲在地上，双手揉头发，直到把头发揉的乱糟糟的。
在一片迷乱之中，他听到一个微弱疑惑的声音：“航安哥？”
这声航安哥特别耳熟。身边总是有一个男孩儿这么一声一声的叫他，他特别熟悉。
他把手放下来，轻轻抬起头，用左手揉了揉双眼。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看到一个少年，正站在那刺眼的光的正中间，朝他伸出手。
“航安哥？范航安，范航安！你怎么了喂，范航安，范……”林肆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此时，他耳边只有林肆的声音，无论周围吵闹，或者安静。
范航安睡到深夜。起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自己并不眼熟的天花板灯，急得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少年正抱着臂，把自己的头埋在了双臂间，睡得深沉。
范航安一眼看出了那是谁，淡淡的笑。
想要伸手去揉他的头发，但看了看，还是收回了手。把少年横着抱了起来，放在自己刚刚躺过的沙发上，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他拉过一旁的凳子，坐着看少年的睡相。
此时此刻，他眼里只有面前的这个少年。
*
在记忆里，范航安在小时候救过一个人。
当时在人行道和车道交叉的那个小天桥地下，有几个男孩正围着一个人在打。
范航安认识这群人，这些小子是这一片著名的“小恶霸”，看到那种比他们小的孩子就欺负，不管是女生还是男生。他们为了要钢镚儿，如果没有钢镚儿，就拿走被欺负的人身上的一件衣服或者玩具，还要每个人都得打一遍才行。
当然范航安不怎么惹事儿，而且也没人敢欺负他，因为他爸是个——杀人犯，他妈是个开餐馆的。只有他的傻瓜弟弟经常不明所以被欺负一顿。
他看到这一幕，立刻拨开了那群人，一个瘦小，还正在用自己的双手护着自己的头的小孩子蹲在面前。
范航安说是自己要提着家里的菜刀来杀他们，还装模做样的准备往自己家的饭馆儿跑。那几个一看见是范航安就立马跑了，嚷嚷着说下回叫帮手来打他。
范航安没理他们，而是走到这个瘦弱的小孩子面前，向他伸出手——
“不要难受了，我扶你起来，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