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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冰山一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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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十天之后,左怀远出院了。钟归过来接他。
“怀远啊,解语和林漫在一起了哦~”钟归笑着念起八卦,“你不醋啊。”
“醋你个头啦。”左怀远皱起眉头,“解语?谁?”
钟归惊愕地看向他:“你不记得了?人家可是半个月前才向你告白被拒绝啊,你居然已经忘了!”他恢复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是有多少女生对你告白过了?你居然都不记得了~可人家是级花欸!”
左怀远蹙紧眉线,过了一会儿才叹着:“哦,解语啊,和林漫?那不错啊,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他追解语追了很久呢。”
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像出现了一个断层。
那件事之前的事,似乎都模糊得浅淡,像是一幅水墨,未干透便被人泼了水晕开一路深浅,却都朦胧不清,像微光下的影。
还好,来这里之前,和惜时在一起的日子,还记得。
而那件事,是一整团光影,包裹出来的,深重的核心。
那天沉得像蚀了墨的昏黄。他和钟归在岔路口分开,彼此挥别,然后往家里走去。
家……也不算家吧,只是居所而已。注定见不到惜时的地方,算不上家吧。毕竟当年自己幻想的家,是会有惜时安静地对他微笑的地方啊。
住处偏僻。不过离同在郊区的学校也不远。他和钟归来到这里后,钟归成了一户人家的养子,而他莫名其妙受到一个终身无子的富商青睐,过世前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他。他是喜欢这里的,静得温柔。有几分失月亭的意味。让他想起惜时女孩子般清秀的脸和那些让他想起就想落泪的绮丽时光。回忆一页页翻成慢镜,黑白色系的厚重质感,只有两个人写着幸福。
直行,转过街角。卖茶叶蛋的阿姨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跟往常一样。
第二个交叉口,右转。
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向不远的公寓走去,心跳却是鼓点般越来越密集的不安。
第三个转角。
修长的手臂撑住墙面,切断他左转的道路。
(以下是H,不过也不太会写,想看的话留一下言可以么?多的话我就写咯,不过记得要和谐,和谐……)
{水自碧
我想。我终于明白当年废后在秦祐面前绝望的神色。那时我躲在钟半荷的身边,揪着她的衣襟,装出一副惊恐的神色。
谁都没有怀疑我。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却被人怀疑。被人鄙夷。被最爱的人冤枉。被最在乎的人说出那一句,“你做的吧”。
还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能依靠的人。
那时秦著锦的假死,是我用“寤寐”做的。他是知道的,还告诉了右惜时——他爱的那个人。我终于证实这一点,在我看见他与右惜时接吻之后。我去找他,告诉他我手里有右府起家的秘密。一旦告发,皇室为维护清白会诛杀右府九族。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然后微笑。“我知道,”他说,“你想要的是什么。可惜我给不了。所以,换一个次一些的做交易,如何?”
我知道他懂了。
他莫测的笑,却依旧那么好看。我无法回绝。他是我所爱。
是的。他就是左怀远。我想要的是他的爱,而他不能给。他用来做交易的,是保证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太子毒案的真凶,也不会有人来害我。
而右府的秘密,是右家的人,其实是菏泽城人。而我会知道,是因为,我也是。}
“苍澜接替青薇。”右惜时对身边的玄觞说,“然后,去查一件有‘风’字的和田玉。不出我所料,它应该已经碎了。”
玄觞低声问:“碎了怎么查?”
右惜时转过脸,冷冷地看向玄觞。
目光里,玄觞咬紧了嘴唇,点了点头。
“我要去找纵横。”重新开始上学的左怀远对身边的钟归说。
“喂,算你能说那个人的名字了不起啊,别整天在我面前说啊说的,炫耀个P啊!”钟归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左怀远敲上钟归的额头:“我说认真的啊,我要去找惜时。”
迎面走过来的一对。女生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松开了男生的手。
解语。林漫。
擦肩的时候。女生的校服裙摆擦过他。深静温柔的目光一眼铸成定格的空白。
就算被拒绝。被推开。被冷遇。
就算你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说了对不起。
我也还是,那么喜欢你。无法忘记你。不是因为你的相貌、成绩而迷恋你,是真的爱你。用了那么久才终于确定,你在我生命里留下的印迹,是静宁的水,日渐流深,淹没我使我窒息。
“解语。”
两个男生同时喊出了他的名字。左怀远,和林漫。右边,和左边。
她狠下心。
左边。她乖巧地转向林漫,勾起一个甜美的微笑。只是她不知道,每一分唇角的上扬,耗去了她多少的力气,来维护这样可怜而卑微的自尊与他根本就不在意的爱情。
放弃吧。
面前的林漫,重新牵起她的手。
“解语,等一下,我有事问你。”左怀远向着背影追问。
“我和阿漫有事啊。”解语回眸微笑,任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变成心口来回割着的利刃,感受着力气在身体里一分一秒地流空,轻微的眩晕。
“你的朋友,是不是叫杏久迟?”
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么。他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她。连一点铺垫都没有,就直截了当地开口。但有了铺垫又如何。他一直这么近,那么远。竭尽气力,他又何曾把她拥进他的心。
“是啊。”她仓促地笑回去,她的坚强已不足以再支撑更多的心碎。
“你伤害她了。”钟归看着女生慌张离开的背影,转眼看向目光安静的左怀远。
不出所料的疑惑表情,在左怀远的脸上弥漫开来。他用微微俯低的角度,认真地看向钟归的眼睛。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动人的阴影。
“她喜欢你啊。”钟归叹了口气,“你当初离开右惜时时有多难过,她就比你还要难过。毕竟你和右惜时还有在一起过,有很多很美的回忆,而她从一开始就是绝望。她好不容易狠下心放下你、去接受别的男生,却没有办法真正割舍你,你却在他面前关心别的女孩子,你想想看吧你。”
“这不是关键。”左怀远低声说,“你记不记得,当年被立为太子的秦垂青,他的亲生母亲是谁?”
“你是说,水家大少爷娶的那个……久迟?”
杏花村头那个美得像寒烟的少女,笑容凉薄却温柔。身世不明,却天生气质优雅得宛若皇族。
杏久迟。
时空扭曲的阴暗秘密。包裹在不同时空的庞大阴谋。起于美丽缱绻的愿望,用温柔的触角缠卷不同的地域,如同摄魂怪动人的亲吻。而这样一幅繁复而精致的画卷,在少年的面前,优美地展开一角,如死神般动人的优雅。而华丽长袍的里面,是湿淋淋的,散发着欲望的腐朽气味的,阴暗沼泽。
时光倒回。
幽暗却华丽的殿堂。被沉默的雾气卷裹。
两块黑曜石,从高处——不知何处的高度——滚落下来,一块向玑,一块向璇。
镜面里浮现出的脸。
“你得到你想要的。”
“你毁掉你得不到的。“
契约订立。
锦被中面容如雾的少年。
面前的棋盘上,一枚红色的棋子忽然燃烧了起来。
他似是有些动容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归儿。
我爱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