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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倒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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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修正想着,费奇忽然从他怀里挣脱出去,迅速把他推进一侧的巷子里,这巷子里的建筑窗户刚好比墙体要凸出一点,于是费奇就把泽修藏在凸起的后侧,嘱咐了一句别说话别动,然后自己快步跑回原来的巷子里,准备继续向前。
泽修不明所以,但只见费奇还没跑一两步,一个黑影突然蹿出,把他推到墙上按住了。
“啊啦啊啦,看我抓住了什么?一只小费奇。”
那个黑影发出调侃,风把他的斗篷帽子吹下,露出他妖艳的脸,正是刚刚吸干少女的那个执事,而在他的肩上居然还趴着一只黑色发亮的蛇。
执事一按住费奇,那蛇就吐着腥红的蛇信子,慢慢直起身体,向费奇凑去,用蛇信子沾了沾费奇肩膀上的血,似是在品尝,接着它缩回身体,兴奋地在夜族执事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又盯住费奇。
“被我抓住了要怎么惩罚你呢,小费奇。说起来自从你成了奥德里奇的血奴,我好久没吸过你的血了,还很怀念呢。”执事挑起费奇下巴,“不得不说,你的血味在血奴里是最好的呢。”
“斑大人,您饶了我吧,如果您再吸我血,我会死的。”费奇拉下自己肩头的衣服,示意了下脖颈和肩上的牙痕,“我今天被吸太多次了,现在很晕很冷,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如果我死了也会给您带来麻烦的吧。”
“啊啦啊啦,真可怜啊,小费奇。”斑笑了笑,他的蛇却攀上费奇,“不过奥德里奇怎么突然对你这么狠心?他不是一贯很宝贝你吗?怎么舍得把你放进狩猎场,供所有狩猎者狩猎?”
“主人的想法我怎么敢猜测,主人让我来,我就来了。斑大人要是好奇可以亲自去问主人。”费奇身体僵硬地回答。
他慌张地瞄了眼爬上他肩膀的黑蛇,那黑蛇盯着他,兴奋地朝他脸庞直吐蛇信子。
“啊啦啊啦,一口一个主人叫的真亲热呢,费奇,当年你没巴结上奥德里奇之前,我可算你最大的主人,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地喊我主人。不过你喊得主人真好听啊,我到现在都很怀念搞你那次,你喊的那声‘主人’呢,真是听起来就无比令人兴奋。”
斑凑又近费奇,威胁似的在费奇脖颈边轻嗅,“不过现在你是我的猎物,就算你是奥德里奇的血奴又怎样?狩猎场的规矩,场上的血奴大家只要抓到,都可以随便吸的,我想要你的血,你敢不给?”
他说完就对费奇动起手来。
“斑大人,等,等下!”费奇用力推了推舔舐起他脖颈的斑,“除了血,我可以为您做别的,让您愉悦的!您刚刚吸了一个女孩应该已经饱了吧,既然您不饿,不如让我用别的方式给您提供快乐,如果您不满意,到时再要我的血也不迟。”
“啊啦?”斑直起身子,挑起眉,神色颇为好奇费奇要怎么做。
费奇跪到斑面前,咬住斑的腰带,用嘴一点点解开,然后叼着腰带,眼巴巴地仰望着斑,三分求饶七分渴求地喊道:“主人……”
斑嘴角翘起,居高临下地揉了揉费奇的头发,“看来奥德里奇教了你不少东西呢,有点意思,不过这是你主动的,奥德里奇追究起来可怪不到我。”
泽修在他们背后,从泽修的角度,他看不清那执事在对费奇做什么,执事的身躯完全遮挡了瘦小的费奇,好一会后,那执事半跪下去,露出后面靠在墙上的费奇。
费奇的身体被黑蛇缠着,脖子也被黑蛇的躯体勒得高高仰起,他脸颊通红,眼眸湿润,手靠扶着墙壁隐隐有倒下的趋势,衣服也被扯到手腕挂着,骨瘦如柴的身体上各种牙痕依旧在潺潺流血,但那执事看都不看,冷漠地伸出獠牙一口咬在费奇光洁的腰侧。
“唔啊......”费奇被吸血叫了一声,神色也变得有些恍惚,不知是痛苦还是其他什么。
泽修当即跑出,准备去救费奇,费奇自然看到了他,但费奇却艰难地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回去,这时斑吸完血站了起来,泽修无奈只好又躲回去。
斑松开费奇,那黑蛇迅速从费奇身上攀爬上斑的肩膀,费奇则无力地晃了晃,摔在地上。
斑踢了踢费奇,居高临下地蔑笑说:“小费奇,你的嘴确实很厉害,我有被爽到呢,难怪奥德里奇宝贝你。不过爽归爽,血我是一定要的。看在你这么卖力服侍我的份上,我就少吸你点血,给你留口气,但能不能活就看你的运气了,要是后面被其他夜族发现吸干,可就怪不得我咯。”
斑说完一闪,消失了。
泽修确认斑真的走了之后,赶紧跑到费奇身边,扶起费奇。
费奇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呼吸又短又急,明显失血过多的症状,泽修唤了几声,费奇也没反应,没办法,泽修只好替费奇的身体简单做了个止血,然后给费奇穿好衣服,又把费奇抱进怀里,带着费奇继续逃跑。
他必须赶紧出去带费奇去找医生,然而没有费奇的指引,泽修很快又迷失在这个迷宫里。
他乱跑了很久,费奇才慢慢回神。
“这些言而无信的夜族。”费奇有气无力地抱怨,“即使我死了,我也要诅咒他们下地狱!”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撑多久?”泽修急切地问道。
费奇道:“我没事,前面直走,左转,然后再左转,一直走到底,那边是狩猎场的围栏,栏杆上有一处破损了,从那钻出去就出狩猎场了。”
泽修不敢怠慢,按费奇的指示,很快就到达了狩猎场的边界。
钻出巷子尽头,就看到前方不远是高耸的铁栏杆,栏杆下部淹没在花坛里,花坛草木旺盛,盛开着各种妖艳稀奇的花。
费奇指了一处,泽修赶忙跑过去,果然在隐蔽的花草后发现栏杆的破损之处。
他暗喜,可这时费奇突然挣脱他的怀抱,摇摇晃晃地站住脚说:“从这出去,一直往南走就回到雷诺了,快走吧。”
“好。”泽修抓住费奇的手就要走。
费奇却甩开他的手,泽修回过头,就看到费奇一脸冷漠,眸子深沉如初。
“今晚就当我没见过你,你快走吧。”
“你还要留在这?”泽修不可置信,“你在这会死的!而且你现在需要医治。”
“我是属于夜族的东西,人类救不了我。”费奇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没笑出来,然后他像是跟泽修说,又像是跟自己说一样说道,“别费力气了,谁都救不了我。”
“我可以的!费奇,你相信我!”泽修上前拉住费奇,急切道,“我认识王子殿下,殿下是王国最厉害的人,我会去求殿下,殿下一定会救你的!”
费奇再次甩开他的手,怒吼道:“我们才认识几天啊!你干嘛要对我这么掏心掏肺!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说了,我们只是陌生人,你少管别人的死活!”
“我们不是朋友吗?”泽修忧伤地望着费奇。
“谁跟你是朋友啊。”费奇转过身,给泽修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朋友这种词,我都是随口说说的,你也信。”
泽修抿住嘴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悲伤地注视着费奇向那漆黑、望不到尽头的巷子走去。
可就在这时,那幽深的巷子深处忽然吹出一阵寒风,寒风里还附带着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可爱的小奴隶费奇你在哪?让主人浪费精力找你,是会受到惩罚的哦。”那声音戏谑地说。
费奇一听,身体瞬间僵住,停下了脚步。
“我的小奴隶,你跑到辖区边缘来是在逃跑吗?”那声音变得低沉阴冷,“逃跑被我抓到,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锁进地牢里,让你永远看不见阳光。你这辈子再也别想离开献血会了,我会吸你血,慢慢折磨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费奇身体颤抖起来,就像一枚控制不住的骰子,但这时他冰冷的手心被握住,他还没转过头,就被一只温热但冷汗直冒的手拉着强硬地拽向出口。
“跟我走。”泽修在前方拉着他,语气不容置疑。
费奇挣了挣,可完全挣不开泽修的手,他看着那纤细但坚定的身影,心里五味陈杂。
“你会后悔的。”费奇说。
“如果把你丢在这,我才会真的后悔。”泽修把费奇塞进破损的栏杆间,硬把费奇推出了狩猎场,然后他又自己钻出去,再度拉住费奇的手跑起来。
他们很快跑回了雷诺,尽管不是熟悉的街道,也没有人,但至少已经有了零星几家关着门的店铺,这种从荒芜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令泽修呼出一口气。
但他刚松了口气,心又提了起来,背后冷不丁地再次幽幽地传来那个冷冰冰的声音,他冷笑着说:
“我的小奴隶,我的小费奇,你跑吧,跑吧,无论你跑多远,我都会把你抓回来......你是我的,永远也别想跑出我的手心,只要我在,你这辈子都不要妄想离开献血会。”
尽管说的是费奇,但泽修却觉得背脊发凉,汗毛倒竖,周围还是属于黑暗的世界,月光也被黑云阻隔,他拉着费奇狂奔,迫切地寻找一缕光明。
可光明无处可寻,夜族的追逐下,他们毫无方向地乱跑,纵使是雷诺的大街小巷也叫他们迷失,唯有那如影随形的可怕声音,若远若近,不断敦促他们逃跑。
泽修猜测现在应当已是深夜,雷诺各处大门紧闭,与白天繁闹的景象截然不同,饶是他跑进几条看起来略微眼熟的街道,也毫无人烟,大抵是因为执事们最近在雷诺肆无忌惮地狩猎,让人类恐惧,所以都不敢在夜晚出现在雷诺大街。
那夜族似是在悠闲地玩弄他们,好几次当泽修觉得那声音只在转角时,那声音就会又出现在另一个方向,像是故意让他们逃跑,然后再追逐逼近,让他们体会刚拥有希望又绝望的感觉。
泽修猛地转过一个拐角,看着似曾相似的路,他突然想起来早上似乎经过这条路前往狄亚烈的花房,他下意识拉着费奇踏上这条路。
“费奇我可爱的小奴隶,这是你的新朋友吗?多么美的一只小天使。”
泽修浑身一颤,停下脚步,抬头向声音发出地看去,只见前方的屋顶尖上立着一个人影,那人身形削瘦,负手而立,硕大的银月在他背后浮现,令背光的他周身更显阴沉。
他穿着十分合身的衬衫和燕尾服背心,打着丝巾领带,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眼镜上的金链在他胸前形成一个弧,另一端连着一枚雅致的胸针,别在衬衫前的口袋上,看起来文质彬彬。
要不是他眼镜的镜片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寒光,泽修一刹那甚至觉得他就是位斯文涵养的年轻管家。
这位‘年轻管家’昂起下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神色说:“费奇,不打算给主人我介绍下你这位美丽的天使朋友吗?”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幻影,眨眼间就跳下屋顶,闪现到泽修面前,优雅绅士般地托起泽修的手。
“我叫奥德里奇,我美丽的天使,初次见面,希望没吓到你。”
泽修一瞬愣神,这夜族现在的模样简直和刚刚追逐玩弄他们、语言威胁他们的人判若两人,但泽修不会忘记费奇身上的伤痕和费奇对他的恐惧,于是戒指里的银匕首瞬间出鞘。
一道银光划过,奥德里奇痛呼一声,捂住脸退后,泽修趁机拽住费奇转身就跑。
大概是恐惧激发了潜能,泽修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一下拽着费奇跑开很远,把奥德里奇甩在身后。
奥德里奇痛嘶的声音还停在原地,但就在转弯时,他忽然听见奥德里奇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给我想清楚了。”
泽修来不及细想,狄亚烈的花房去不了了,他现在必须赶紧和费奇找到一个可以抵挡夜族、或让夜族有所忌惮而不敢动手的地方。
可大街上没有开着的店铺,哪里有足以躲避的地方,就算他现在回家也来不及了,就在他着急迷茫的时候,费奇突然跑到他前面,从被他拽的状态,变成了牵着他的状态。
“那边,有个可以躲避的地方。”费奇头也不回地说,拉着他左拐右绕地向某个方向跑去。
很快他们看到了前方有一个霓虹色的灯光,在这漫漫黑夜中像是唯一的希望,那是一家开着的酒馆,虽然周围不像之前有人蹲守,但那灯光也足以说明它并未打烊。
“泽修,你知道吗?我有妈妈。”费奇忽然说。
泽修一怔,不明白费奇意思,只听见费奇一边跑一边接着说:
“我妈妈脾气很大,生气就会把家里砸得稀巴烂,也很爱哭,每次从外面工作回来都会抱着我哭很久。我六岁被献血会带走那天,她出门了,她说要去买白菜,给我做我最爱喝的炖汤。原来她记得我最爱喝的是炖汤,你知道那天我多开心吗?可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这么多年,我总想着,如果有一天我能离开献血会,我一定要去找她。”
费奇推开酒馆的门,拉着泽修走进那片昏暗里,漆黑的大门在他们背后吱呀吱呀地关上。
费奇缓缓停下脚步,松开泽修,背对着他说:“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离开献血会......”
泽修刚张口想安慰几句,忽然闻到一股古怪的香味,脑袋里立刻出现晕眩的感觉,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想告诉费奇,可这时费奇突然转过身来,猛地向他脸上洒出一把紫色的粉末。
泽修剧烈地咳嗽起来,但那粉末附着着异常刺鼻的香气,眨眼间就深入了他的肺腑。
他当即变得昏沉起来,在迷幻的紫色中,他控制不住地摇晃,视线也开始模糊,天旋地转,最后他直直地倒在地上。
“费奇......”他侧躺在地,昏沉的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能无力地喃喃。
然后在他模糊的视线里,费奇慢慢蹲到他面前,露出额发下那双深沉而冷漠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