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镜》酥文不文

15、神秘人出现了

　　昏黄的密闭空间里，有一只狭小的箱子发着幽幽蓝光，沈红红站在一侧看了很久。那里头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也是她为之奋斗到现在的动力。前一秒，她还在因女儿和静儿的状况而犹豫，可对着幽幽蓝光沉思不到一分钟，曾经的决心便又坚定了...那些可怜的鱼呀，还有那些可恶的人啊。
　　这时，电梯处传来光亮，小柔进来说：“沈总，威尔逊先生来了。”
　　沈红红回过神，说：“老爷子的视忆数据处理的怎么样了？”
　　“依照您的吩咐，加密和编译是同时进行的。所以，进程会慢很多。差不多...”
　　“我知道了，”沈红红快速换了身礼服，问：“威尔逊先生来多久了。”
　　“和上次一样，先是参观了一号基地，后在会议厅里喝了些咖啡，一分钟后才让我通知您。”
　　沈红红淡淡一笑：“看来，一切都很顺利。”说着，向电梯走去。
　　会议厅在最高层，当沈红红、小柔到达时，威尔逊已经快要睡着了。他一见到沈红红顿时面露不悦。咳嗽两声说：“红，你怎么样了，我感到你的意志已经不那么坚定了，快告诉我，都发生什么了。”
　　“威尔逊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明白，红，我们为之奋斗了数十年，不可一时心软，否则它就像泡沫一样破灭了，当然，我也不可能让它破灭。”
　　沈红红鼻头一酸，坚定地看着威尔逊说：“我无比坚定，没有人可以动摇我的决心，希望你也一样。当初的誓言、梦想就要实现，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就太好了，”威尔逊大笑，起身上前拥抱一下继续说，“我真庆幸当初选择了你，你没让我失望。你说的很好，没有人可以撼动我们为实现目标的决心。我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就像你曾经希望的那样，明澈的夜空，万里晴空，无人烟火，遍地绿树芳香，还有河鱼跃，海鱼飞。多美好的世界，它就要实现了。”
　　沈红红眼色呆定，那如童话般的世界，在她的脑中浮现过无数次了。第一次觉得如此的近：“谢谢你选择我，也谢谢你当初...救了我。”
　　“你是我的骄傲，”威尔逊重新做回椅子，他看向小柔说，“你的助理...”
　　“威尔逊先生，她和我一样。”
　　“好极了，那就说正事，我们已经决定，计划在一个月后的八月七号，希望你这边不要出任何的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红红坚定说：“威尔逊先生，希望你也一样，不要让我们失望。”
　　威尔逊异常兴奋，不小心将手边的咖啡打翻，滚烫的咖啡溅的满手都是，甚至烫出了一股青烟。
　　小柔赶紧找来降温布敷上。
　　“你没事吧。”沈红红问。
　　威尔逊轻轻揉了揉，说：“你知道的，技术已经成熟，虽然有点痛，但这具可复制的机体并不值得细心保养。”
　　沈红红看着他僵硬的手陷入了沉思，小柔也皱着眉头，细细打量着威尔逊。
　　伤痕很快愈合，威尔逊起身说：“冷，今天就到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我得离开这里了。”
　　威尔逊走后，沈红红让小柔陆续检查系统，当有发现不明迹象时，立即让他们进入休眠，甚至令其死亡。这项任务让她感到沉重，小柔自己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有些乏了。
　　......
　　延陵的夜晚还是那样的迷人，那清明的夜空就像一只密网，笼罩在行人、建筑、高山流水之上。当目不转睛看着它的时候，又感到莫名的恐惧，秦文就是这样，他觉得某个瞬间就解释了人类包括整个宇宙的奥义。更可怕的是，内心深处告诉他，那种恐惧会延续到不久的将来。轻叹一声，他点上烟，将目光转移到边陲的月亮上。
　　这时，身后传来敲门声，不一会儿，宋小妍拎着一只箱子进来，上面是视忆的图案，而封条已经被开过了。
　　小妍将视忆放到会议桌上说：“秦叔，已经在公安备过案了，你可以直接激活使用。”
　　“封条被开，是拿去公安局注册了？”
　　“嗯，”宋小妍一面开箱，一面解释，“说是为了方便管理，即使到了虚拟世界也不能彻底无法无天，还特别点名某些虚假宣传、黑色交易，要是收到举报就很容易查到这些人。”
　　秦文看着被取出的视忆淡淡一笑，而后深吸一口烟扔进烟灰缸：“这么说，刚想好的花名是用不上了，到了灵境系统，我还得叫秦文。”
　　“不，秦叔，花名可以用，它对应你的真名，只有在被调查时才会征求您的意见。”
　　“行，我明白了。”秦文拿起视忆，“你先忙去，这段时间，谁都不要打搅我。”
　　“明白，”宋小妍笑着将拆箱的残物放到箱子里，等走到门处时，她又停下问：“秦叔，你的花名是什么？”
　　“石头，记得把门关好，要是没什么客人，就早点歇业，你也早点休息。”
　　小妍出去后，秦文仔细将视忆端详了一番，然后他躺在软椅上，神圣地将视忆戴到头上。激活程序都是自动化，身子无需任何手动操作，当选项单出来时，只需用意念连续确认或否决两次就可。一切就绪，秦文忽感一阵眩晕，接着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在会议室里，也仍躺在软椅上，不同的是，脑袋上戴的视忆不见了。正疑惑，耳边传来系统的机械声：欢迎石头来到灵境系统，祝您旅途愉快。
　　秦文这才明白，刚刚真的不是梦，只是这一切竟如此真实，他丝毫感觉不到这是虚拟世界。窗外的夜空依旧清明，街道的霓虹仍旧晃眼。再远处就是烟雨塘，他可以想象到，橙橙的月亮在水面漾着波纹...
　　这时，他身后又传来敲门声，不一会儿，秦文看到宋小妍拎着一只箱子进来，上面是视忆的图案。这一幕让他险些发疯，刚刚确认的事实，突然之间变得同鬼蜮一样。
　　正要发问，宋小妍突然将箱子放扔一边，笑着说：“秦叔，是不是觉得很神奇，这就是视忆的魅力。”
　　秦文这才明白是小妍逗他玩，故作发怒的样子说：“不是让你看着会议室，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秦叔，已经好些天没有一个客人了，所以...就来陪陪你。”
　　“你还是先回去最好，万一有人突然闯进来酒吧，我可就真生气了。”
　　宋小妍撇着嘴巴说：“好吧，秦叔，我这就回去。”
　　秦文走出会议室，走出末冬末秋，当长街的红灯笼映入眼帘时，他又震惊了。他不敢相信灵境系统竟能做得这样真实，尤其发现酒吧招牌一个缺口都被还原时，已由震惊变得惊恐了。
　　漫步在长廊，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走上一段，到熟悉的便利店时，有人认出并向他打了招呼。那人是过去常给末冬末秋送应急品的。至今，秦文才知道，诺大的便利店都是他一人在打理。
　　“秦文，你也来了。”那人说。
　　“你怎么把便利店开到这里了，有客人吗。就算有客人，这些商品也未必真能食用。”
　　“听你这意思，是头回来？”
　　秦文默默点头，说：“素来也奇怪，这里虽与现实世界一样，可我却觉得陌生，也不知道别人沉迷的东西在哪。”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那人让秦文进店里说，“这...就像有些人说的，是一个多维世界。”
　　“哪些人？”
　　“就是你说的沉迷。”
　　秦文哦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说，以前的电商将实体搬到线上。这就等于把整个世界都放到了线上，关键是完全的沉浸式体验，你身子感觉不到任何异样。当你回去的时候，就像坐了一场...”
　　“做了个梦。”秦文说。
　　“对，就是这种感觉。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这种感觉对我挺迷恋的。”
　　“你来这里多久了？”
　　“从上线起就来了，有半个月了吧。”
　　秦文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个系统会不会让人类迈进更高级的文明，毕竟人类是有极限的。同样的世界，同样的空间，却是不同的维度。显然，这里更让人憧憬。身子可以预想到，这里可以进行更多不可思议的实验。
　　“听说...现实有超过一半的人来了系统，可是...”秦文指着门外的长街，“与现实想必，一样的冷清，他们都去哪儿了。”
　　“你还不知道？都在幻想模式里头呢。”
　　“幻想模式？”秦文深感疑惑的同时，想起视忆发布会那天，董汉维说的三大功能：回忆、现场、幻想。一勾连，就明白了很多。
　　那人点头笑着说：“现在这个模式和现实是一样的，也是受法律约束的。所以，我这便利店就有了存在的意义，你的酒吧也是。”
　　“与现实一样，那系统还有什么意义。”
　　“也不完全一样，你仔细看看外头，是不是一辆车都没有。”
　　秦文经他一提，着眼打量了界面，无论是街头还是现实里过去最拥挤的地方，都看不到一辆车。就算幻想模式十分诱人，也总得有累的时候，再出来散散步，溜溜车的。不禁问：“为什么呢。”
　　那人说：“现在听到这个问题，就像有人问为什么1+1=2一样。这里有更高级的传输方式，到指定站点，输入地点，就会像神仙一样消失，然后在另一个地方现身。”
　　“你怎么不去幻想模式？”
　　“哎...我觉这里听迷恋我的，对我来说，幻想模式就是个游戏，我找不到乐趣。你要是想去，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那里既然天堂，也是地狱。可以像将军一样领兵征伐，也可以同帝王一般挥斥方遒。人性的极欲、极恶会得到充分的体现，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魔。”
　　离开便利店，秦文正想着找个安心地浸入幻想模式时，而变成换来系统的广播：非常抱歉，系统5秒后开始维护，我们将在八月七号为您带来一份贺礼，敬请期待。
　　话音刚落，身后、前方、左右凭空出现很多身影，他们大都一副兴犹未尽模样。还有踉跄着脚步，口中骂骂咧咧。秦文快速穿行在这些人之间，就像穿行在丧尸里，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师父下一秒就会将人扑倒。
　　深感不妙，秦文迅速转头赶回了末冬末秋。开灯不久，门外冲来很多客人，都嚷嚷着要订酒订菜，刚刚还透着丧尸模样，这会已经有序地排起了长队。
　　正发愁时，宋小妍出现了。
　　“秦叔，我来处理。”
　　“你怎么知道这里出事了？”
　　“怎么说呢，就像...这里就像过去的网上店铺，我看到很多人下单了。”
　　“你是说，这里下的订单，在现实里也要真的配送？”
　　宋小妍点了点头，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说：“秦叔，你尝尝就知道了。”
　　秦文接过酒闻了闻，与真酒无异。只尝了一小口就被震惊，无论是口感还是身体的反应，都和现实世界一样，“我开始有点迷恋这里了。”他说。
　　“秦叔，回去的时候就像个梦，并不能真的填饱肚子。”宋小妍见后面有人催他，撸撸袖子说，“秦叔，这里都交给我了，你可以继续到处看看。”
　　离开末冬末秋，秦文费了点心思找到传输站，本以为会是个精致的设计，没成想是只巨大的透明箱子。入口处有一台可操作的荧屏，想了一会儿，秦文伸手比划出：宁州。
　　眨眼间，箱子外头的建筑、人文都变了样。他又比划出：六月街。眨眼间，熟悉的画风扑面而来，传输站将他送到了六月街入口处。半月前，他在这里认识了苏雨莹。在更早之前，他在这里认识了沈月，他永远无法忘记第一眼时间停滞的感觉。
　　离开六月街，秦文再次找到传输站时，他比划出：后山丛林。传输站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连续操作两次，还是没有反应。准备换个名字再试试时，不知哪里冒出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他凑近秦文说：“别试了，那里无法传输。也不能徒步过去，去了就回不来。”
　　秦文叹了一声：“谢了兄弟，能告诉我为什么传输不了吗？”
　　面具人沉默地看着秦文，好久才缓缓说：“我也想知道，可没有人能告诉我。”
　　秦文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面具人，忽然发现他回避的一个眼神像极了木寒。再联想到医院的事，眉头一皱，准备趁他不备摘掉他的面具。可出手就被巧妙躲掉。
　　“你想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带着面具，还是说...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会戴着面具。”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自己长的丑，怕吓着别人。”
　　“比血腥、比丑陋，没有人比我更能容忍。”秦文转着圈看着他，发现这人虽然瘦弱，但身形与神韵都与木寒极度相符。他突然问：“可还记得那年，我们一同到这旅游。那时候，我们一起认识了沈月，结果你小子倒好，认识人家不到两分钟就向人家表白。现在想想，那段时光是多么的灿烂。”
　　当察觉到面具人沉默地颤着身子时，秦文更坚定地认为他是木寒了：“以前，你一直想问我是不是也喜欢沈月，我今天告诉你，我确实喜欢她，从第一眼起就喜欢他了。”
　　面具人依旧保持沉默。
　　“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面具人盯着秦文，眼色忧伤说：“其实，你们挺般配的。她嫁给我...受苦了。”
　　“你终于承认了，木寒。”秦文吞咽着口水，颤着音，“为什么要躲着我们，你明明还活着。”
　　“现在我还无法告诉你，你很快就会明白。”
　　“算了，”秦文下意识地摸着口袋，但并没有烟与火，不禁叹了一气，“当年沈月私下找过我，就在末冬末秋，可父亲将她赶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头回见就这么不待见，甚至拒绝她再来酒吧，直到老人家去世了也不愿告诉我。这些年，我也试图找出答案。”
　　“这个问题，我也是最近才明白。你父亲当年...可能认错人，又或者把她当做女儿了。”
　　“女儿？”
　　“这些事说起来很复杂，简单来说，你父亲秦阳是沈月的亲生父亲。而我的岳母，也就是沈月的母亲...她的真名叫顾语寒。”
　　“顾语寒，”秦文面色惊恐，轻声说，“115悬案，邪风那天的姐姐。她...沈月的母亲不是长恒科技的总裁？”
　　“一时无法向你解释清楚，我得走了，再会。”
　　“等等，”秦文一着急，伸手间碰掉了面具，可他看到的是一副被大火烧焦的脸，早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木寒了，“你当年在巴黎究竟遇到了什么，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木寒浅浅一笑：“我只是汽车炸弹事故的幸存者，既然老天让我活着，我就得活得明白一些。”
　　“你是说，有人想杀你？”
　　“是的，我找了他们十几年。就要真相大白了，”木寒噙着泪，重新戴上面具，“兄弟，保重。”
　　“喂，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说着，木寒消失了眼前。
　　秦文只觉得心里堵塞，离开传输站在附近商铺定了些货，等回到现实世界的会议室时，他收到了远在宁州的商家发货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