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坠楼命案 ...
-
天已经大亮,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余心明站在门口等得不耐烦,心跳加速,四肢乏力,眼睛都快睁不开却还是死撑。马深一走出警局,她就贴上去追问进展。
“没戏。”马深点了根烟抽,“你姐众多仇人中的一个,还一点都不专业,连她不在了都不知道。”
余心明失望地垂下了眼睛:“那就是又白忙了……”
“不白忙。赶紧回家睡觉,中午去吃火锅。”
“那我住哪儿啊?”余心明瞪着眼睛说。
“你回你爸那里呗,我把钥匙给你。”马深在口袋里摸索了两下,没有摸到,一抬头瞥见余心明,她正乖巧地眨巴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黑眼珠闪闪发光。
“钥匙忘带了,还是先去我那儿吧。”
中午十二点,马深载着余心明朝火锅店进发。
“你今天不用值班吗?”余心明坐在副驾驶打了个哈欠。
“调休。”马深停好车,解开安全带。
余心明刚刚睡醒,根本一点都不饿,马深则是折腾了一夜,肚子早已经咕咕乱叫。
拐过路口,才发现火锅店门口排着长队,两人桌排号已经排到了八十几桌。
“天哪,天哪,天哪!”余心明连连感叹,“这真的是那个被曝光过后厨卫生问题的火锅店吗?怎么还这么多人!”
“确实有点不正常。”马深自言自语。
排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队,两人终于坐进了火锅店,开始挑挑拣拣。
余心明指着菜单说:“要这个清汤锅底。”
“鸳鸯吧。”马深说。
“啊?”余心明愣了两秒,“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嗯……”马深摸着下巴,不置可否。
余心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马深咳了一声,一股火气冲到喉咙几乎要发作,却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
“那就鸳鸯锅底吧。”余心明不明所以,见到马深那几乎炸裂的表情,却不敢继续调侃,低下头乖乖点菜。
锅底端上来,菜也很快上齐。
余心明端起一盘子牛肉全部丢进辣锅里。
“喂!”马深伸出筷子阻拦,却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牛肉火红一片。
“怎么了?你不是要吃辣的吗?”
马深没有回答,只是将筷子伸进辣锅搅和来搅和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再不捞就该老了。”
马深没有理会余心明的唠唠叨叨,继续在辣锅里探索,终于筷子出锅,他什么也没有夹上来。
“你在找什么?”
马深微微摇头,示意心明不要出声。他拿出一个白色塑料卡片,用筷子沾了辣锅汤底点在那张卡片上。
片刻后,手机震动,心明看到马深发来消息:罂粟试纸呈阳性,吃多了会上瘾。
余心明抬起头,恍然大悟似的向马深投来钦佩的目光。
怪不得不吃辣还要点辣锅。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在半个清汤锅里吃完了午餐,全程无言。
走出火锅店,余心明方才敢大声讲话:“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发现了火锅店的秘密。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不是该布控抓捕?”
“这家火锅店是全国连锁的,先要查清楚是单独一家的问题还是全部有问题。不然只抓这一家必然会打草惊蛇。”马深说着,突然“轰隆”一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人群聚集,尖叫。
“有人跳楼了!”
马深拨开人群,冲到那人身边。他即刻认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酒吧遇到的快递员李松。
李松尚未气绝,嘴里咕咕噜噜地说些什么。
马深贴近去听,只听得“桑飞”两字,咕噜噜混合着血液,显得十分粘稠。
突然,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呼喊:“上面好像有人!”
马深抬头看了看居民区的高楼,家家户户都安着护栏,天台上露出个黑色的人影。他转过头对着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余心明说:“叫救护车,报警!”
马深说完便冲进小区,朝居民楼顶跑去。
“你说我们晚上吃什么?”男人对身边的女人说。
女人回答:“看儿子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呗。”
“对不起,让一让!”马深推开这对夫妻,向楼顶狂奔。
推开天台的铁门,一片空旷。半个人影都没有,他这才回想起那对夫妻,气得用拳头猛敲天台的护栏。
警方封锁了现场。
救护车来的时候,证实人已经死亡。法医和鉴证都到了现场,刑警第一时间向围观的众人了解情况。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马深向同事说明了中午的情况。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冲着余心明说:“你之前不是copy过李松的手机资料嘛?给我看看,说不定对案子有帮助。”
“啊?”余心明反映了两秒,在包里翻了翻,递上一个金色的U盘。
马深跟两位同事又说了几句,再对余心明说:“我回趟局里,你先回家吧。”
“那你能不能把车钥匙给我……”
“你会开车?”马深将信将疑。
余心明从包里掏出本驾照,贴在马深面前晃了又晃,马深这才不大情愿地递上了车钥匙。余心明一把抢过来,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小心点开啊!”
马深的叮嘱对于余心明这样的新手来说等同于废话一句,她,一步一个急停,就像她的心跳,给油不稳,心律不齐。
下午三点,酒吧街上只有零零星星几家店刚刚开始营业。
余心明停稳车子,健步跑进她供职的那家。
店员还在打扫,老板娘翘着腿在柜台上打斗地主。
“琳姐,我碰巧路过,借下卫生间!”
“用小水冲啊,省水!”老板娘头也不抬,手机里传来一声“要不起”。
余心明冲进女厕,走进靠墙的隔间,锁上门。她站在马桶盖上,伸长胳膊,取下天花板上的通风窗,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拉开拉链,白花花一片。
马深回到办公室,将余心明的U盘插在电脑上。屏幕上哗啦哗啦闪出了三千多张幼女的照片,引得马深眉头紧蹙。
除了照片,还有快递员李松的全部聊天记录。
“昨天晚上最后一条……”马深浏览着聊天记录,不禁朗读出声,“我在酒吧后巷,那批货在哪?今天是最后期限,拿不到货,要你全家陪葬!”
“什么货?李松是个快递员,难道是快递出了问题?”马深自言自语,他忽然回想起李松坠楼后咕咕噜噜说出的两个字,“桑飞”——“丧飞”!
五年前因为容留他人吸毒被他亲手抓获的张大飞的外号就是丧飞。
他的表情瞬间僵硬:“是毒!”
余心明开着马深的车,行驶在拥堵的城市马路。
李松被推下楼,绝对是因为他那批货。
余心明狂按着喇叭。
电话响了,是马深。
“余心明,你他妈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马深粗暴地吼着。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他娘的装傻。那批货是什么?是不是毒!”马深的愤怒从扬声器中喷薄而出,“你他妈想害死我啊!”
立交桥下,交警挥舞着指挥棒,示意车辆靠边停车。
“我靠!”余心明骂了一句。如果在这里被抓住,恐怕下半辈子都要搭进去了。
“什么情况,撞车了,还是交警查岗?”马深仿佛透过手机看到了前方路段,“你听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抓现行,情况不对就直接冲过去,回家以后赶紧销毁……”
“行了行了,你别叨叨了!反正东西在你车上,我只是借来开开,发现什么管制物品关我屁事!”余心明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余心明靠边停车,任由身边的手机震个不停。
“小姐,例行检查,麻烦熄火下车,打开后备箱。”执勤交警将驾照还到余心明手中。
余心明不接电话,马深急得浑身冷汗直冒。他的手在颤抖,交警大队的电话就在手机屏幕上,却始终不敢拨通。
“好的。”余心明微微一笑,按下一个按钮,随手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后备箱盖徐徐升起,里面恭恭敬敬躺着一只黑色手提袋。
“袋子里面是什么?”交警问道。
“不知道,这车是我借的。”余心明满脸无辜。
“请你打开它。”
马深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他一遍又一遍地给余心明打电话,甚至顾不得办公室禁烟的条例,点燃支烟吞云吐雾,然而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半小时后,余心明提着两大袋饮料外卖走进禁毒大队的办公大厅,“hello,大家好,我叫余心明,大家叫我阿明就好了。我是马队长的朋友,今天过来探望大家,大家做事都辛苦了,马队长掏钱,请大家喝下午茶!”
忙碌的人依然在忙碌,没有人放下手中的工作,只有零星几个人抬起头盯着余心明上下打量,又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马深的家事。
“她是谁啊,以前没见过。”
“队长的新女朋友?他老婆才去世没多久吧……”
“行了,别八卦了,报告还写得完吗?”李佳明说着,站起身走到余心明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外卖,“谢谢了,给我吧,我分给大家。”
吴灵玉翻着眼皮哼了一声,突然站起身来高声说:“哦——我记得你,你是酒吧的小太妹嘛,昨晚马队亲手抓的你,什么时候就成朋友了?怎么,昨晚才放出去,今天就想二进宫?”
周围的警员听到吴灵玉的呛声纷纷抬起了低埋的头。
“这位大姐,如果你的口臭可以发电,三峡大坝就不用建了!”余心明嘴上不肯吃亏,用手在鼻子前扇风。
“你叫谁大姐呢!”吴灵玉发起火来大声吼道,“像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年纪轻轻就不学好,抽烟、喝酒、滥药,不学无术,简直就是人渣,是垃圾,是社会的蛀虫!”
“我是蛀虫?”余心明呵呵笑了,满脸嘲讽,“我可是有份交税的,像你这种拿着纳税人的钱瞎胡闹的才是……”
余心明话音未落,背后传来一声粗重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