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案卷之心》白猫我

3、酒店遇袭

　　马深一路护送余心明到快捷酒店楼下。
　　“我到了。”余心明说。
　　马深抬头看看酒店的高楼，撇着嘴说：“这不就是那个公然殴打外地出差女子的酒店吗？这地方你还敢住？”
　　余心明耸了耸肩，撅起小嘴。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天天住酒店？”
　　余心明保持姿势，一言不发。
　　“哦，我知道了。”马深自言自语，“酒吧卖酒赚的是吧。”
　　余心明笑了笑，说：“明天中午十二点，请你吃火锅。”
　　马深一阵反胃：“卫生不过关的那家？”
　　“真聪明！”余心明像带小朋友一样伸手去摸马深的头。
　　马深下意识躲开，接着说：“我不送你上去了，你到房间锁好门，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余心明蹦蹦跳跳地跑进酒店大门，像个幼稚的孩子。
　　马深提着的心脏这才重返人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他完全看不透余心明这个大学生的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他又抽了根烟，将沈心诚出事的前后经过再次回想。
　　余心明乘电梯上了十一层。
　　酒店的走廊里铺着地毯，墙壁的隔音也好。
　　她路过一个个相似的门牌，听不到一点声响。
　　只是她心里毛毛的，似乎总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处窥探着她。
　　她转过一个拐角，再向前就是自己的房间了。
　　一双大手从背后袭来，强有力的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身体向后倾斜，被那人强行往后拖拽。
　　她妄图尖叫，却被束缚得喊不出声，只能支支吾吾地闷哼。
　　“死记者，居然还他妈敢来！”背后传来男人粗鲁的谩骂，“今天老子就他妈的教育教育你！”
　　“救命啊！”她终于尖叫出声。
　　两侧的房间似乎有几扇打开了缝隙。
　　她蹬踹着，用力敲打着男人的手臂，用指甲死命地扣。
　　男人拖着她，进了楼梯间。
　　烟灰燃尽，余心明还没有打电话来。
　　马深等得有些不耐烦。
　　这一晚上竟跟个小姑娘捣乱了，正事还一点没干呢。
　　他又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拨通余心明的电话。
　　男人粗暴地将她推到墙角。她的电话响了，她看到了来电显示，伸手去接，却被男人夺过去扔下了楼梯。
　　一片忙音过后，“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马深放下手机，盯着酒店漆黑一片的窗户看了两秒，忽觉不妙。
　　“糟了！”他丢下香烟，冲进酒店大门。
　　“先生！”
　　马深顾不得理会前台小姐的阻拦，净值冲向楼梯间，向上狂奔。
　　“你放开我！”余心明用尽力气挣扎，换来的却是男人更加粗暴的对待。
　　余心明看准机会，咬住了他的手臂。
　　他一下子挣开，顺手甩了她两个耳光，嘴里还不停地骂着。
　　余心明闻得到他满身的酒气。
　　突然，面前的男人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提了起来，他悬空了，又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摔得疼痛难忍，满地打滚。
　　“我教育我自己媳妇呢，你管得着吗？”男人跌跌撞撞要爬起来，又冲着余心明挤眉弄眼，“老婆，我不再也不赌了，你跟我回家吧！”
　　“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马深吼着，铐住了男人的双手，“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是不是！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他妈是你老婆吗！”
　　蜷缩在角落里的余心明惊恐地睁开双眼，她认得面前高大的身影。
　　“姐夫！”她抱住马深，泪水如泉喷涌，只是不断地叫着他的称谓。
　　“没事了，没事了。”他抱着她，摸着她的头。
　　这一刻的她倒是和正常的姑娘没什么分别。
　　马深忽然想起，自己认识沈心诚的时候，也是这副英雄救美的架势呢。
　　是他赶走了围住她的小流氓，她笑着说要给他这个见义勇为者做个专访，他说他是警察，是分内之事不算见义勇为，她说好巧，她爸爸也是警察，她在为法制版块赶稿……
　　马深反复回忆着沈心诚的笑脸，不由得微微扬起嘴角。
　　医生拉开隔帘，余心明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她依旧战栗不安，目光躲闪。
　　“你，没事吧？”马深挠了挠后脑勺。
　　余心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问道：“所以……他们审的怎么样了，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都说了，案子交给我来查。你就别操心这事了，你看天都快亮了。”
　　“我总得知道我为什么被打吧！”余心明可怜巴巴。
　　说到此时，一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刚好走了过来。
　　马深亮了证件，和同事打了招呼，说了大概的情况。
　　“你就照直了说，别怕。”马深叮嘱道。
　　余心明回忆了全部受害过程之后，民警拿着本子走出病房，马深跟出去询问审讯进展。
　　“嗨，那人就说他喝醉酒，把女孩当他老婆了。也就是一般民事纠纷。道歉赔钱呗。”
　　“但我可听说，那男人提到过‘死记者’，‘还敢来’什么的，阿明可还是学生。她姐才是记者。”
　　“你是说，他是把小余姑娘认成她姐姐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马深摸着下巴，“能不能让我审审？”
　　“这……不合规矩吧。”民警为难地皱了皱眉。
　　马深凑到民警耳边悄声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吧，她可是沈青山的女儿。”
　　“沈，沈局的女儿？”民警几乎叫出了声，“你别逗了。沈局姓沈她姓余……”
　　“她妈——改嫁过。”马深认真地压低声音，勾住民警的后背，“都是自家兄弟，我还能骗你不成？能不能立功升职，可就看这次了！”
　　天蒙蒙亮，公安局里，一个魁梧的男人正在接受审讯。
　　马深盯着他看了许久，方才问道：“姓名。”
　　“不是都问过了嘛。”
　　马深狠狠拍了下桌子，吼道：“老实回答。姓名！”
　　“雷老七。”
　　“年龄？”
　　“四十一。”
　　“职业？”
　　“酒店保安。”
　　“为什么袭击人家小姑娘啊？”
　　“我把她当我老婆……”
　　“你老婆是记者？”
　　“不，不是。”
　　“那你为什么喊她‘死记者’？”马深敲着桌子大声说，“我告诉你，这里是警局，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警察同志，我真的是一时糊涂……”
　　“你什么时候开始干保安的？”
　　“我，我……”
　　“你不想说是吧，好，没关系。”马深拿出沈心诚的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雷老七的眼角抽搐了两下，摇了摇头。
　　“就是她曝光了酒店丑闻，让你被降职，你会不认识她？”马深接着说，“是她害得你丢了工作，是她害得你被千夫所指，你说你不认识她！”
　　“是，我是恨她！我不该恨她吗？”雷老七浑身颤抖起来，“现在这世道，坏人那么多，防不胜防！上面安排下来让不许插手，结果出了事，为了平息事态，就让我背黑锅！你知道网上多少人在骂我，诅咒我？我也是人，我也要生活！我老婆承受不住压力要和我离婚，她带着女儿出国，还说再也不回来。我早就发誓要把所有狗仔啊，记者啊，全都拦在门外。今天那么巧，又他妈让我碰上那个死记者，我当然要出口恶气！”
　　“又碰到她，你确定？”
　　“确定！沈心诚——化成灰我都认得她！”
　　马深指着照片说：“她上个月去世了，你不知道吗？”
　　雷老七愣了两秒，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老天开眼，真是恶有恶报！”
　　马深认真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雷老七笑着笑着又安静下来，问道：“那我今天碰到的那个女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