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北翎吃鱼

8、复仇

　　大约在吴泽刚系着红领巾，立誓要做共产主义接班人的年纪，这个名为“猎鹰帮”的打击□□组织就成立了。
　　基于当年的□□简直是无法无天，十分猖獗，动不动打架斗殴，抢劫闹事，一个名叫严重邱的刑警，申请彻查这些违法犯罪行为，这一查不要紧，得罪了一批又一批人，结果他们很过分得找上门来，打着复仇的名义，放了一把火，把他的家烧了……
　　“爸爸，我们的家是不是没了？”
　　尚且年幼的儿子握着严重邱宽大的左手，他的右手则是搂着哭泣的妻子，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妻子含辛茹苦工作多年买下来的一套不算大的公寓在烈火中熊熊燃烧，消防队员抱着高压水枪拼命抢救，浓烟滚滚，天空黑压压一片，儿子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轰隆”炸开，他兀得咬紧下唇。
　　“没了，但是一阳不要怕，我们还会有新的家。”
　　“烧咱们屋子的一定是很坏很坏的人！”
　　童言无忌，严重邱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那些人他真的不认识，更是无法贸然评论善恶，但是愤怒与绝望却是历历在目的，这比起理性的判断更令人深信不疑。
　　“是的，烧了咱们家的都是坏人。”
　　严重邱顿了顿，继续道。
　　“我会让他们因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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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严重邱企图说服自己的上层给予他权利与武装上的支持，奈何他本就是个小职员，最多跟着走现场，抓些犯人关起来，其他的事情一概轮不到他来管，做多了就是逾越职能，做少了就是尸位素餐。在那场火灾发生后的一年里，他都这样被夹在这密不透风的缝隙里，顶着巨大的压力，却总找不到喘息的机会。
　　直到某一天，他遇到了一桩案子。
　　这桩案子的起因是两个帮派因为管辖的地区划分不公平，每一方都觉得自己更强大，应该划分更多，这直接导致了双方决定干一架。
　　严重邱心道:“狗屁划分管辖范围，哪轮得着他们来管。”
　　后来严重邱和一行人被派去抓人，他们到的时候双方早已打得两败俱伤，该跑的跑了，实在跑不动的直接被带走。
　　“妈的，这算什么，明明是我们更厉害，说好的不带武器，这帮人玩阴的！”
　　严重邱听到身边有人小声嘀咕，他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继续听了下去。
　　“唉……咱们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说真的，要不是他们老欺负我妹妹，管我要钱，上次差点闯进我家里来，我才不入这什么帮派。”
　　“兄弟我理解你，这些人欺人太甚，得罪谁都不好过，倒不如找个强点的庇护。”
　　“我也想过正常点的日子啊，谁让我家穷，住得这么偏僻，身边都是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又没有人来管，近墨者黑。”
　　二人都不再说话，严重邱转过身看了看他们，一时间想到了该怎么做。
　　他记住了这两个人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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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日。
　　初春的和风轻轻吹过，天气意外的晴朗，说不上阳光明媚，却也是依稀可以看见湛蓝的天空，今天，因为打架斗殴，被关了一个多星期的这群人终于被放了出来，重见天日的感觉可谓是十分爽快了。
　　此刻的严重邱点了一根烟，慵懒地倚靠在一面白墙上，他穿着便服——一件普通的黑色衬衣，洗得有些掉色的牛仔裤，背着双肩黑色书包，把一直往后梳的头发放到前面来，遮住了额头，乍一看便是个普通人，放在人群里找不到的那种。
　　他的身边有一个同他年纪相差不大的小伙子，看起来比他要年轻些，穿了一件红方格衬衣，配了宽松的黑运动裤，乍一看也完全就像出来闲逛的。
　　二人就这么靠在墙边，年轻人嗅到烟味，突然开了口。
　　“重邱哥，你说，咱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啊？”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白烟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怅然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好与坏，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
　　“要是被发现了，你我的工作都不保。”
　　“这是最坏的结果，”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扔在脚下，狠狠踩灭，“但我不会让它发生。”
　　他转过脸，问身边人:“即使承担风险，你还愿意跟我闯一闯吗？”
　　年轻人愣了一下，回了他一个爽快的笑。
　　“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重邱哥你就相信我吧！”
　　严重邱看着他这般相信自己，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了下来，笑着拍拍他的肩。
　　“好小子，后生可畏啊。”
　　秦海衡可以说是严重邱入职以来关系最好的同僚，别看他年纪轻轻，跟严重邱差了有五岁，但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十分突出。
　　这样优秀的人才，本该受到提拔，往更高的位置上坐。
　　正是因为他太扎眼，光环始终在他头顶围绕，好处总有他的，再加上他尚且年轻，时间长了难免引起不适。
　　而他却恰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什么事情不管行不行都要试一试。
　　所以某一天，他还是因此碰壁了。
　　“王队！紧急报告！我们一直找的犯罪团伙暴露行踪了！我们赶紧派人缉拿吧！”
　　“再等等。”
　　他本兴冲冲找到王队，被他不冷不热的三个字泼了一盆冷水，他站在王队面前，急得面色发青。
　　“王队！机不可失啊！抓那些人……”
　　王队直接打断了他。
　　“让你再等等，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我已经派人去跟踪了，除了抓住这一小伙人，还要看看他们背后有没有更多人。”
　　“可是王队……我们已经跟丢过两次了……”
　　说来也奇怪，他们一直追捕的贩毒团伙，在把车开入一座山后，就怎么也找不到了，就这么被甩掉两次，他实在是不想再丧失机会。
　　“你小子想抓人严刑逼供？你就不怕后面那伙人找上你家来？如果不能一网打尽，牵连的只会更多，而且我们申请的支援还没有到，再等等，见机行事。”
　　被王队一语道破的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他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王队，我不怕，我家里人不在城里。”
　　“你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你有考虑过别人吗？难道你的眼里只有自己眼前的利益吗？”
　　“我……我也想做点贡献……”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王队却冷哼一声。
　　“你就是想立大功一件吧，秦海衡，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你就是这么一个贪名图利的人！”
　　“我不是！王队，我发誓我没有！”
　　王队冷笑了一下，不想理他，兀自走了，只留下秦海衡一个人久久不肯离开。
　　他等不到王队回来，便失魂落魄地上天台吹吹冷风，冬日的寒风刺骨得疼，阳光刺得眼疼，也令他格外清醒。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都是我的错吧……”
　　“喂，麻烦让一下，你挡住我的地方了。”
　　他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扭头发现是刑侦队的严重邱前辈，连忙向右扯开一步，严重邱缓缓走上前，同他并排站，掏出一支烟，点上，在烟雾缭绕之间，秦海衡突然开口。
　　“工作时间禁止吸烟。”
　　“那工作时间可以随便往天台跑？刚跟你们王队吵了一架吧，亏你能耐大，我看他气得谁都不搭理了。”
　　秦海衡被揭了伤疤，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深深的自责又难过。
　　“我也不想啊……”
　　“以后长点心吧，”严重邱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着，“顺着你们王队的意思来，他是老江湖，他的判断十有八九不会出错，你就负责汇报任务和执行任务就行了，经验需要时间的沉淀，你这才干了几年。”
　　严重邱又吸了一口烟，秦海衡就任他在工作时间违纪，不过这里也没有别人，也许他以前就经常来这里放松，所以才说他挡了他的地方。
　　这个人虽然不太讲理，但是身上却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亲近感，总觉得听他说说话，就能安下心去做事了。
　　“那严前辈有没有做错过什么事？”
　　秦海衡感觉他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却又在转瞬间烟消云散，留下一片淡然，“有，做错的事情有很多，后悔的事却只有一件。”
　　秦海衡以为他不愿意告诉自己，毕竟二人平日里除了打招呼，也没有过过多的交流了，可没想到他这样说。
　　“你想听个故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