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63、陆贰

　　江天坐在咖啡厅里，看着对面的舒毅然时，都还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还会有这样被某人“威胁”的一天。
　　舒毅然打来电话的时候，江天其实已经开着车上了高速。正心急火燎地想赶去悠兰的身边。
　　看到手机上的那个陌生号码时，他还以为是骚扰电话，毫不犹豫地挂断以后，下一秒那个号码便又顽强地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他不耐地接起来，本以为又会听到某推销员喋喋不休的声音，却不想电话那头却道：“喂，江天吗？”
　　“你是？”
　　“我是舒毅然。”
　　当舒毅然问他现在在哪儿的时候，江天真是有点啼笑皆非，他们什么时候已经是可以互相问候“你在哪儿”的关系了？
　　江天没吭声，舒毅然却说：“我昨天去了悠兰的老家回来。我想见你一面。”
　　江天听到这话虽然惊讶，却还是没准备放弃原本的打算，“我现在有点急事，等忙完以后再联系你。”
　　说完他便想挂断电话，谁知舒毅然却叫住了他，“等一下！江天，你现在必须要先来见我，我手里有些照片，如果你现在不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江天：“……”他这是被“威胁”了？
　　既然舒毅然先前提到悠兰，而后又说有什么照片，想必是和悠兰有关。江天没办法置之不理，便从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重新赶了回去。

　　江天看着舒毅然，“你究竟想干什么？”
　　舒毅然却笑笑，只字不提照片的事情，也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你应该最清楚我想干什么。”
　　江天闻言也笑笑，“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
　　舒毅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然后将几张照片推到江天面前。
　　照片上是悠兰和舒毅然，看起来好像是在一个小区里，照片中还有另一个人，竟也是江天见过的，那是悠兰的母亲。
　　照片中像是几个人偶遇，然后在一起聊天的样子。
　　舒毅然看着那些照片，并无意在江天面前编什么谎，“是我自己觍着脸追着悠兰去到了她的老家，还以同事身份去拜访了她的父母。”
　　江天听着，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舒毅然却似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继续道：“我承认自己是有点死缠烂打了，但是江天，我喜欢她，我就可以这样。即便觍颜，却可以光明正大的。”
　　听到这里，江天什么都明白了，轻轻咬了咬牙，而后笑起来，整个人靠到座位里，“可我都知道，悠兰并不喜欢你。真是可惜了。”
　　他说“可惜”的时候哪儿有什么可惜的样子，反倒有点得意似的。
　　但舒毅然却没恼，“是，她不喜欢我。但江天，那你能肯定她就是喜欢你的吗？”
　　江天闻言，脊背一僵。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甚至脸上还带着点笑意，“那这就是我们的事了。”
　　舒毅然竟点点头，“是。这件事我本来从一开始就是在多管闲事。但江天，你难道真的不觉得悠兰她值得更好的吗？不一定要是我，但绝不应该是你！
　　“如果你能给她光明的生活，不让她受伤害，不让她被世人戳脊梁骨，那我今天也就不会同你坐在这里。但你没有。
　　“我想，其实你也知道。即便我可以帮她还上她欠你的东西，如果你不让她离开，她也不会离开你。但如果是你主动开口让她离开，我想她也是会离开的。因为悠兰她就是这样子的。”
　　江天不语，脸色却似乎有点发白。
　　他竟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一条一把被舒毅然捏住了七寸的蛇。
　　舒毅然的不急不缓，竟是字字诛心，让江天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反驳的字。
　　因为他自己也一直都是那么想的。
　　他的小姑娘，值得更好更美的。
　　他的小姑娘喜欢他吗？他想也许是喜欢的吧。
　　但如果他主动让她离开呢？他想她也许也会离开的吧。
　　那她又真的是喜欢他的吗？
　　两颗心到底要靠得多近，才可以毫无嫌隙？而他们之间，则是从一开始就有着一条无法被修补的裂缝。
　　可这个裂缝是什么呢？法律？世人的眼光？还是他们自己心里过不去的那个坎儿？

　　舒毅然却没有给江天太多沉默的时间。见自己的话似乎起了作用，舒毅然便毫不犹豫亮出了最后一张底牌。
　　他将一沓照片推到江天面前，“江天，我今天其实并不是来说服你的。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你主动放手，让悠兰离开。
　　“我承认我是多管闲事，我是耍了点手段，但我觉得我没做错。悠兰是个好女孩，她还那么年轻，她的人生还有很多的可能，她不该被困在这样一滩浑水里！
　　“江天，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你更不该这么对她！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但你肯定知道悠兰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说到最后，舒毅然的语气也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放她走吧。如果是我想错了，你根本就没有那么珍视她，你只是自私，只是想用她满足你的私欲，那你便更不值得！若是那样，我会将这些照片寄到她的老家，寄到她父母手里。
　　“我不能让她离开你，自然会有人让她离开！”
　　舒毅然说完，又看了一眼对面一直低头沉默的江天，这个没比他大几岁，一直作为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的哥哥，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江天都不禁有点怀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受了谁的诅咒。
　　以前他的母亲那样对他，现在居然就连一个陌生人也要来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江天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后那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江天竟笑出了声。
　　他看着桌上的那些照片，其中有他和悠兰在一起的照片，还有他和郝蕾、思云在一起的照片。
　　若不是看着这些照片，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来他和悠兰在一起时，照片上的两个人大多数都是笑着的，看起来格外亲密。那程度远远超过他和郝蕾、思云在一起时的照片。
　　可是，他和郝蕾、思云的照片，任谁看一眼，都会说这是一个三口之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