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57、伍陆

　　江天的嘴里还残留着红酒的香甜，悠兰毫无抗拒地专心品尝。
　　江天从未见识过醉酒的悠兰，居然这样软又这样甜。等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早已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一边毫不吝惜地给予，一边疯狂地掠夺。
　　悠兰脸色绯红，眼里还荡着水光，就那么直直盯着江天。江天完全无力招架，只能对着她已经被自己允得泛红的嘴唇又吻了下去。
　　江天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小酌果然“怡情”，看来以后他可以在这方面继续挖掘一下。
　　醉酒后脑子越来越飘飘然的悠兰只觉得自己好似在江天的带领下坐上了云霄飞车一般，忽而像要飞向天际，忽而又急速坠落地面……

　　两个人再睁眼时，都不知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只见一室昏暗。
　　等到听到窗外淅沥沥的声音，才发现是在下雨。
　　不知是因为外面在下雨，还是因为昨晚的他们太过放纵，屋子里的空气滞闷又黏腻。
　　悠兰突然又朝江天怀里挤了挤，畏冷似的。
　　江天伸手搂紧她，附在她耳边轻声问：“不想起来吗？”
　　悠兰想到他昨晚那样折腾自己，让她现在都还全身酸软，完全不想动弹，就抬眼不声不响地瞅了他一眼。
　　江天见她这样却笑起来，低下头去吻吻她的眉心，“既然这样，反正下雨也没法出门，那我们今天索性就在床上呆着吧……”
　　悠兰闻言，警觉抬头望他。却见当事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并无丝毫异样。
　　悠兰收回视线，心想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江天却又突然附到她耳边，轻声说：“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悠兰：“……”

　　后来，江天去收回还扔在屋门口被淋得湿漉漉的小桌子，擦擦干净。做了煎蛋、煎香肠、煎培根，他和悠兰一人一大盘，然后将小桌子搁床上，俩人就在床上吃了这顿早午餐。
　　江天叉了一根香肠放到悠兰盘里，“多吃点。”
　　悠兰顺手就还了他一枚煎蛋，“太多了，我真的吃不下。”
　　江天却只一味瞅着她，眼中神色不明，语气也有些暧昧不清，“多吃点，等会儿才有力气。”
　　悠兰：“……”

　　悠兰原本还抱了点侥幸心理，以为他只是言语上“调戏”一下自己。等到发现江天收完东西再上床来，看着他就像是一只一切都准备就绪只蓄势待发准备捕食的狮子时，这才不自觉拥着被子往床角缩了缩。
　　江天见状失笑，却还是不准备放过她，“兰，你躲不掉。”
　　悠兰：“……”
　　江天见他的小丫头像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似的，轻轻凑过去将自己的脸贴上她的，“我早就想这样了。一整天都和你呆在一起，什么事都不做……”
　　而后来一整天都没有下过床的悠兰，自己都想不明白她怎么就信了江天的鬼话，说好的什么都不做呢？
　　她也是真的不知道江天究竟是哪儿来的精力，简直是花样百出。
　　他在她昏昏欲睡时会搂着她小睡，又在她饥肠辘辘时做好饭食来投喂她。
　　极尽暴虐，极尽温柔……

　　阳光透过窗帘的罅隙漏进来，在地上勾勒出细细长长的金线，屋内仍旧充斥着未散尽的情欲的味道。
　　悠兰醒来盯着地上的那条“金线”看了好久，才彻底清醒过来。
　　看看时间，已是午后，想想自己从昨天睁眼到现在再睁眼，竟真的就这么在床上度过了一整个昼夜有余的时间。
　　太可怕了。
　　江天这个禽兽！
　　昨天明明一直在下雨，两个人身上却几乎没有干过。悠兰感觉自己整个人沤得好像都要发臭了一般。
　　悠兰抬起胳膊，嫌弃地闻了闻自己。闻完便探下床去捡起地上那条睡裙套上，然后准备去洗澡。
　　大概是她刚刚扯着被子去捡睡裙的动作惊动了江天，就在她的脚刚刚踏上地板的时候，江天的声音和一只手一起向她而来，“你要去哪儿？”
　　悠兰嫌弃地打开他的手，“离我远点儿，我要去洗澡！”
　　刚刚义愤填膺地说完这句话，一站起身的悠兰，便突然觉得自己的腿一软……
　　好在江天反应迅疾，又仗着手长脚长，在她要摔跤的那瞬间从身后一把扯过她，两个人便又双双重新跌回床上。
　　悠兰：“……”
　　江天居然就那么就着那个别扭的姿势又开始吻她。
　　悠兰此刻正气不打一处来，有人倒先自己送上门来了。
　　羊入虎口！
　　悠兰愤懑，也没注意轻重，张嘴就把江天的下唇咬破了。
　　江天猝不及防，猛吸一口气后，终于放开了悠兰。
　　悠兰得意地看着他嘴唇上的伤口，脸上明显写着大大的“活该”二字。
　　江天摸了摸嘴唇，指尖上留下殷红的血迹，“你还真下得了口！”
　　悠兰无动于衷。
　　江天却也不生气，脸上还带着笑，似乎还真的是高兴的样子，“破口了起码要几天才能好，也不知别人看到会怎么想。”
　　其实，江天这种人哪儿会在乎别人怎么想，他说这话，完全是想看悠兰的反应。
　　果不其然，仍旧不说话，决心要冷酷到底的悠兰，听到这话，脸腾地便红了。
　　江天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开始专心打理自己。
　　悠兰恨恨看了眼好心情的江天，然后轻哼了一声，扯了条浴巾裹住自己出了浴室。
　　等到江天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只见屋里的门窗全部洞开，悠兰一身利落的打扮，正哼着歌，在开放式厨房忙碌着。
　　电饭煲正冒着白色热气，昨天两人颓靡一天积下的碗碟都已经洗净了放在架子上沥着水，悠兰此刻正在砧板上切着什么。
　　江天走上前去，从她身后伸手圈住她，“在做什么？”
　　“做寿司。”悠兰说着微侧身子抬眼去看他，“这个做起来快，而且你还没吃过我做的寿司呢。”说着对他笑笑，见他还穿着浴衣，忙用手肘拄他，“快去换衣服，一会儿我们出门野餐。”
　　江天也对她笑笑，这才放开她进屋换衣服。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等到悠兰的寿司做好，外面竟又下起了雨来。
　　悠兰望雨兴叹，脸上写完了失望，然后将做好的寿司和土豆泥沙拉一一端上了餐桌。
　　这里的气候，尤其是冬季一直都是温和多雨的。这点江天不是不知道，但他倒是觉得无所谓，他其实还蛮希望一整天一整天都和悠兰呆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都没关系，但不想悠兰对屋外的喜爱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外面在下太阳雨。我们运气其实不错，这里这几天阳光算多了。”江天一边说着，一边从屋子里抱了一张毯子来铺在了门口的台阶上，然后在中间摆上了小桌子，对着悠兰招招手。
　　悠兰见状，脸上瞬间阴云转晴，忙又把寿司和沙拉端到门口去。
　　俩人坐在屋门口，江天笑着看悠兰，悠兰也笑，“赏赏太阳雨也不错。”
　　江天笑着吃下第一口寿司，目光仍旧不离悠兰，“好吃。”
　　悠兰也看着他笑。
　　两个说要赏雨的人，眼里却只看见了彼此。
　　两个人静静享受着午餐，享受着这悠闲惬意的午后时光。
　　突然江天听见悠兰喊：“江天你看，有彩虹！”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一道颜色浅淡的彩虹。
　　悠兰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道彩虹，好像生怕一眨眼它就不见了似的。
　　“真好看。”悠兰喃喃，说着她转过头来看向江天，脸上带着一丝赧然，笑着说：“我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自己真的是在童话世界里。”
　　江天看着她的笑脸，却突然感觉像是有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心里磨似的。他从不相信童话，却竟头一次有点希望童话故事里的结局都是真的——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

　　好在雨没下一会儿便又停了。
　　收拾好餐盘，江天又陪着悠兰出去走走。
　　悠兰满满都是小女孩作风，居然把鞋袜脱了，直接光脚走在湿漉漉的草地里。
　　“不凉吗？”江天有点无奈。
　　悠兰闻言，回首，凝眸，莞尔一笑，“有点，但很开心。”
　　江天：“……今晚必须用生姜泡脚去湿气。”
　　悠兰笑着，乖巧点头。
　　江天看着这样的悠兰，突然觉得有点庆幸，他是带她来了这里。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
　　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看见她现在的模样。
　　他不想与任何人分享的模样。

　　晚上俩人早早便上床睡觉。
　　江天大概也是累了，居然没再折腾，只将悠兰抱在怀里，吻吻她的额头，道了晚安。
　　悠兰以为自己终于能好好睡个整觉了，不想正睡得香甜的时候，却猛然听见铃声大作。
　　悠兰被吓醒，整个人都还是迷糊的，只推推江天，口齿不清地说：“你的电话吗？”
　　不想，江天伸手关掉吵人的闹钟，却又来叫醒迷糊的悠兰，“兰，起来了。”
　　悠兰伸手揉揉眼睛，这才不情不愿地睁眼，见窗外还一片漆黑，感觉应该还是凌晨，心里奇怪不是明天才走吗，“现在几点啦？这么早是要干嘛？”
　　江天笑而不语。
　　他帮悠兰穿上外套，然后拿上自己的外套和一张毯子就牵着悠兰出了门。
　　“大晚上的，我们要去哪儿啊？”悠兰困意上涌，有点不耐。
　　江天却是难得一见的好脾气，“乖，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等到出了门，江天拿毯子裹住悠兰，自己却又回了屋。脑子还一团浆糊的悠兰一个人站在凌晨的寒风中，呆若木鸡。
　　江天没一会儿便又重新走了出来，手里却多了一把直梯。
　　“这是要……”被风吹得清醒一点了的悠兰不解地看着他。
　　“上房。”江天答。说着将梯子靠在墙上，又摇了摇试其稳固。
　　悠兰：“……”
　　不待她反应过来，江天已经一把拉下她身上裹着的毯子把她往梯子上推。
　　悠兰从来没爬过直梯，心里其实有点怕。
　　江天看出她的犹豫，忙把梯子扶好，“别怕，我就在下面。如果你掉下来的话，我给你当肉垫。”
　　悠兰：“……”
　　不过听他这样说，好像还真的没那么害怕了。
　　等到悠兰爬到屋顶平台上，江天也抱着毯子上来了。

　　两个人紧紧靠着坐在屋顶的矮墙上，身下垫了一半的毯子，剩下一半江天展开来将俩人紧紧裹在其中。
　　虽然悠兰不知道俩人为何要在这深更半夜爬到屋顶吹冷风，但身下是软软的毯子，身边是暖暖的他。江天和她靠得特别近，两个人的呼吸都纠缠到一起。悠兰什么都没问，只是将头靠向江天，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分。
　　江天亦伸出手将她往怀里搂。他的怀抱好温暖，让悠兰哪儿也不想去。

　　他们就这么相拥坐在屋顶上，悠兰也不再问是要干嘛，夜色静谧深沉，两颗紧靠的心也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宁静好。
　　就在悠兰靠在江天肩头，又觉昏昏欲睡的时候，江天轻轻耸了耸肩，伸手将悠兰的脑袋扶正。
　　悠兰睁开困倦的眼眸，正想问怎么了，突然就听到砰地一声，不远处有什么在空中炸裂了。
　　悠兰又惊又吓地抬头，然后便看见了又一朵美丽的烟花在被雨洗刷过后的清朗夜空中绽放。
　　悠兰看向江天，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一般。
　　江天知道她是惊奇为什么这个点会有人放烟花，看来她果真是不记得了。
　　烟花是那天去镇上，他趁着悠兰忙着跟卖家“比手画脚”时，拜托了一个当地人在这个点帮忙放的。
　　现在刚过凌晨，他和悠兰就是一年前的今天相遇的。
　　其实仔细说来这个相遇只是他的欢喜，对悠兰来说真的算不上一个美好的邂逅，她不记得了也好。
　　于是江天笑着对她说：“今天好像是小镇上的一个节日，不过节日名字我也忘记了。”
　　“节日？”悠兰有些怀疑，“什么节日这个点放烟花？”
　　江天：“……或许，是专门放给失眠的人看的？”
　　悠兰：“……”
　　江天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想要马上为她的疑问画上句号，当机立断道：“兰，你要相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悠兰：“…………”
　　但悠兰果真不再深究了，转过脸去安静欣赏美丽的烟火。
　　悠兰专注于那转瞬即逝的美丽，全然未察觉身边的人一直在看她。
　　江天看着那些绚丽的烟火在悠兰眼中绽放，闪烁的光芒映亮她的脸庞，还有嘴角噙着的一抹温柔笑意。

　　“兰～”江天梦呓般。
　　悠兰闻言侧首，转头瞬间嘴角刚好擦过江天有些微凉的嘴唇。
　　然后便突然被擒住，吸允，索取，交换，缠绕，无止无休。
　　一张毯子，两个人，十指紧扣，相拥相吻。便很温暖。
　　江天放开悠兰时，看着她眼中的两簇光亮，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那有生之年他从未想过会对谁说的三个字几乎已经到了舌尖。合适的地点，对的人，他想说的话。可最后却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她那么胆小，他说了会不会吓到她？
　　如果她并不想听到这种话，会不会觉得有压力？
　　如果，她根本不信呢？
　　只是那么一瞬间，江天脑子里突然闪过这许多的犹豫，于是那最适合开口的一瞬间便也就那么过去了。

　　看完烟花以后，两个人又一一下去。
　　江天先下去，依旧在下面扶好梯子，对着还在上面特别害怕的悠兰道：“你哪儿也别看，只看你脚下，一脚一脚踩实了。别怕，就算你真的掉下来，我也一定会接住你。”
　　悠兰咬咬唇，虽然还是觉得害怕，但却也特别相信现在正站在下面等着自己的那个人。
　　如果她真的摔下去，江天就算给她当肉垫也会接住她的。悠兰这样想着，还真的就没那么害怕了。
　　最后悠兰安全下来，被江天接到怀里时，心里还偷偷感到有点小惋惜。
　　“江天牌”肉垫居然没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