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56、伍伍

　　房子虽然一直空着，但有人定期检查打扫，倒也还干净整洁。
　　悠兰连行李都无心整理，晚餐也只是随便找了点东西裹腹。
　　江天见她这般亟不可待的模样，无奈地笑笑，“天马上就黑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悠兰闻言，吃东西的手一顿，最后轻轻咬了咬唇才说：“可……我还是想再出去看看。”
　　江天无法，最后便在吃完简单的晚餐后，又陪着悠兰出门去草地上散步。
　　夜色渐渐笼罩了一整片草地，天幕上出现了零落的几颗星。
　　江天将刚刚找出的外套替悠兰穿上，牵着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衣袋里。虽然太阳落山了，却有一轮清朗明月作伴。
　　皓月当空，清辉濯濯。
　　这里没有城市的光污染，悠兰居然在草地上看到了月光下她与江天相依的身影。她不自觉又向江天靠了靠，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变得难分彼此。
　　就只是这样而已，她便感觉到了一种隐秘的幸福。

　　当晚，江天求欢再次被拒。
　　江天：“…………”
　　做好一切睡前准备的悠兰，抱着被子一脸歉疚地看着江天：“今天飞了那么久好累呀，我们就早点休息吧。”
　　江天：“……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现在才算深刻领悟到了。”
　　悠兰：“……”

　　大概真是累了，第二天悠兰醒来的时候，已是阳光满室。
　　然而，身边却已经没了江天的身影。
　　悠兰：“……”
　　她一边想着江天会不会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一边飞快洗漱好换了衣服出去寻他。

　　才走到门口，就看见了躺在溪边草地上，沐浴在晨光中的江天。
　　他抬起一只手臂挡住阳光，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眼前的场景，让悠兰在一瞬便想到顾城的那首诗——
　　“我多么希望，有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地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眼前这样美好的场景，不就是顾城希望的那个“门前”么？
　　他和她的“门前”。

　　悠兰心情愉悦地走上草地，走到江天的身边躺下。
　　江天放下手臂，转头看向她，“早餐在桌上，吃了再出来。”
　　悠兰见他脸色并无异状，忙笑着说：“就一小会儿，我再跟你一起呆一小会儿，就进去吃。”
　　这样温暖舒适的冬日，悠兰觉得自己整个人惬意得骨头酥软。
　　“好舒服呀，这里的冬天温暖得就像春天一样。”
　　江天表示赞同，“这里的气候的确不错，冬暖夏凉。”

　　等到悠兰吃完早餐后，江天提议去附近逛逛。
　　他对悠兰指着房子对面远处的一片树林，“穿过那片树林，可以去到一个小镇，想去看看吗？”
　　悠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点完头之后，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咦，你不是说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来之前做了一点小功课。”江天云淡风轻地答道。
　　其实，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要来这里看看，但又不想一个人来。直到决定和悠兰一起来这里，他让助理替他准备了关于这里的所有相关资料。包括附近的地图。

　　他们走了许久才到，但到了在这里，好像他们谁也不再在意时间的流逝。
　　那是一个很淳朴自在的小镇，到处都是白墙红屋顶的房子。小镇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出售，但是有很多新鲜的海鲜蔬果卖。
　　悠兰不知道镇上的人说的是什么语言，却断然拒绝了江天的帮助。
　　最后，在各种奇异的肢体动作以及一些英文单词的帮助下，悠兰成功地买到了她和江天所列清单上的所有食材。
　　挽着江天回去的路上，悠兰还在不停地笑，“江天，你看到刚刚那个大婶脸上的表情了吗？真的好搞笑啊！”
　　江天感受到她这样肆无忌惮的快乐，眼里亦带着很深的笑意，“兰，其实你也不差的。”
　　悠兰一愣，反应过来以后，脸有点烧，想想之前自己的作为好像是太放肆了，也不知落到江天眼里都成了什么样儿。
　　江天见悠兰不再笑也不说话了，忙将脸凑到她面前，“我不知道刚刚那个大婶是不是很搞笑，我只知道刚刚你真的特别可爱。”
　　悠兰抿着嘴张大眼睛看他，脸上的温度好像又烧得更高了。
　　江天失笑，这丫头总经不住逗，“现在这样也特别可爱。”
　　悠兰觉得自己有点想咬人了。

　　两个人慢慢走回草地，悠兰流连于沿途的风景。这里真的太美了，怎么都看不够。
　　仔细一看才发现，草地上所有的房子虽然都是白墙红屋顶，但每栋却又都全然不同。每栋房子间都保持着各自能互不侵犯的距离，形态各异却又都与周围的景色相得益彰。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建筑设计名家之手，处处都透着不着痕迹的用心。

　　江天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有些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顺手接过她手上为数不多的东西，“我先回去准备晚餐，你自己随意逛逛。但不要一个人去树林里。”
　　夕阳西下，悠兰坐在溪边草地上看着那瑰丽残阳几乎挪不开眼。大自然总是不乏这种会让人感到无言的壮美的景色。
　　江天的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以后，见悠兰还没有回来，便又出来寻她。
　　才刚打开门就看见了躺在溪边的悠兰。江天慢慢走近，她都没有任何察觉，待到他走到她面前才发现，她竟然是睡着了。
　　江天躺到她身边去，用一只手臂支起身体来低头看着她。
　　自己都奇怪，真的算不得特别漂亮的她，为什么就是让他这般着迷？
　　江天从屋里拿了小毯子出来将悠兰裹住，然后将她从草地上抱了起来。悠兰这才终于醒过来，眼中有些惊惶，发现是江天以后，这才伸手揽上他的脖子，依在他怀里。
　　江天将裹在毯子里的悠兰放在门口的草地上，然后又独自走进了屋里。
　　悠兰不明所以，带着一脸刚刚醒来的迷糊。

　　悠兰拥着身上的毯子静静等着，过了一会儿，就见江天小心翼翼地端出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两个盖着盖子的餐盘。他的两只手上还各自倒挂着一只高脚杯。
　　悠兰见状，急忙起身想要去帮他，却在一起身才迈步就被身上的毯子绊倒在草地上。
　　悠兰：“……”
　　悠兰正觉得丢脸得都不知道该怎么爬起来了，却猛然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猛然起身坐起来，江天也刚好来到她面前蹲下。
　　“你怎么样，没事吧？”
　　“刚刚怎么了，你没事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对方。
　　江天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见毯子还好好裹着她，正安心了些，却被悠兰一把拉过他的右手——
　　“你流血了！”是她有些惊慌的声音。
　　江天闻言，这才发现，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被刚刚打破的高脚酒杯划破了。
　　刚刚眼看着她摔倒，他差点没扔了手上的东西想去扶住她。所以放桌子的时候没注意力道，就打破了一个高脚酒杯。

　　等到悠兰找到医药箱帮江天处理好伤口，江天将红酒递给悠兰让她拿出去，悠兰看江天好像却没有要和她一起出去的意思，反倒四处翻找起来，有些奇怪，“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吗？”
　　江天笑笑，却没说话。只是揉揉她的头发，“去外面乖乖等我好吗？”
　　于是悠兰微微嘟了嘟嘴，乖乖地先出去了。
　　等到江天再出来，手上居然拿着两只圆形蜡烛。
　　悠兰看着江天细心地将蜡烛点燃并罩上彩色的防风玻璃罩。周围的夜色将她包裹，可这两只小小的蜡烛却似乎带来了可以与这无边夜色相抗衡的光明和温暖。
　　悠兰抬头看着江天，烛光透过彩色玻璃罩在他脸上投下彩色的光斑，自己脸上想必也是一样。光是这样想着，想着他们俩此刻脸上投射着同样的光斑，悠兰心里都不禁一甜。
　　江天见光影斑驳中，悠兰望着自己甜甜笑着，突然跪坐起来，伸过手去覆上她的脸颊，动情亲吻了她。
　　悠兰也很快投入到这个吻里，两个人久久都舍不得分开。
　　直到江天离开悠兰的唇，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将俩人的额头靠在一起，鼻息相闻。才颇有些无奈地笑着，“我们还是先吃东西吧，吃完才有力气干别的事情。”
　　听到江天这样露骨的暗示，悠兰瞪了他一眼。不过，这一眼在江天看来和调情没什么区别。

　　晚餐江天做的海鲜意面，虽然因为他们耽误了一会儿，面吸干了汤汁有些坨了，但悠兰尝了第一口以后，依旧眉眼弯弯，诚恳地夸赞道：“很好吃！江大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江天见她这样俏皮，居然还打趣上了自己，眉眼也不禁有了弧度，忙谦虚道：“谬赞谬赞！只是先前有段时候喜欢西餐，稍微学习了一下。”

　　俩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便喝光了整瓶的红酒。
　　江天看着脸上泛出酡红的悠兰，道：“没想到你酒量这样好！”
　　悠兰的酒量算是这些年和可人一起吃路边摊练出来的。可其实红酒她喝得不多，也并不知这酒后劲很大。
　　悠兰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其实她已经开始觉得脑袋有些晕了，虽然意识还能勉强保持清醒。
　　悠兰努力想不在江天面前露出异样，但江天看着她就那么一直对着自己傻笑，也知道她是有些醉了。
　　“还是先把这里收拾了。”悠兰说着便慢慢站起身来，江天看着她明显虚浮的脚步，内心失笑。
　　他从她手中拿走碗碟，重新放回小桌子上。
　　悠兰正不解地看他，就见他走到自己面前，微微弯下腰。下一秒，悠兰的双脚便离了地。
　　悠兰躺在他怀里继续不解地看他，江天被她醉酒后懵懂又无辜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耐，“别管这些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