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55、伍肆

　　悠兰本来准备下班就又去医院看看江天，却在午餐时间收到他的短信——
　　“今天不用再来医院，我提前出院了。晚上家里见。”
　　悠兰惊讶于江天那么快就出院，飞快回了消息过去，“这么快就出院了？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了吗？”
　　江天知她担心自己，也知道怎么才能最有效地让她不再担心。消息才刚发出去一会儿，悠兰就收到了江天的回复，格外简单明了——“我有没有事，你昨晚不是已经亲身检验过了。”
　　悠兰：“……”

　　江天突然说要出院，不要说悠兰，就连医生和郝蕾都很讶异。但看江天那么坚持，郝蕾也不好再多言。医生也只好让江天继续回家休养，不要过于操劳，若有不适要及时回医院复查。
　　江天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坚持出院的真实原因。
　　早上医生查完房，询问了他的状态以后，江天闲极无聊，就一个人下楼去逛了逛。
　　也是巧了，走着走着，就突然听到了走在他前面的两个小护士的谈话。
　　护士A：“你不知道，我们三楼几天前凌晨收了个出车祸脑震荡的男人，那才叫厉害！”
　　护士B：“怎么个厉害法啊？”
　　江天无意偷听，虽然听到那句还觉得好笑，想着原来住三楼凌晨出车祸脑震荡的男人竟不止他一个人，正准备绕道走开时，却猛然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A：“我还看过他病床上的名牌，叫江天，28岁。”
　　护士B：“那还算年轻呀，怎么就很厉害了？”
　　护士A笑笑，等吊足了别人的胃口，才道：“就是因为年轻啊，所以才更厉害嘛。不过才几天而已，就光是我们看到的，那人起码就有三个女人！你是不知道，这件事今天早上在我们三楼的护士中都快传疯了。
　　“他的老婆其实长得也还可以，不过跟在他老婆走后，常来看他的那个比还是差远了，那才是个真正的大美女呀。我看好多男病人在走廊看见她的时候，目光都像口香糖一样黏在人家身上。
　　“我们本来都认为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老婆，一个是他的情人。其实这种事也不少，所以我们也都见怪不怪了，可这还竟然不算完。昨天傍晚，又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年轻女孩，居然还在他病房里陪护过夜了的……我看那个男人的老婆专门给他换了单人病房，怕就是为了方便他乱搞吧。因为管不了，便只能替他遮掩一点，也免得自己太难堪吧。”
　　护士B听完惊奇不已，“这私生活也太乱了吧。毕竟这里还是医院啊，竟也这么不知检点！”
　　不小心听完了这一整个八卦的不知检点的江天本人：“……”
　　江天当时脑子里闪过的唯一想法只有：不知道悠兰早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希望她还没有听到这个看起来似乎很荒诞但却又好像无限逼近事实的八卦……

　　江天还是同郝蕾一起回去了一趟，在回去的路上顺便去玩具店买了礼物给思云。然而，这一切都在他随后便准重新出门的时候，显得像是在完成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般敷衍潦草。
　　郝蕾见他在玄关换鞋，神色冷然，“你又要去找那个女人？”
　　江天因为从未遮掩过他的这些事，所以也并不意外被发现。只是他未料到郝蕾的问题会如此直白，换鞋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郝蕾见他不回答，心中的火终于还是烈烈燃烧起来，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想问的问题，语气是悲凉的，“江天，我想知道这么多年，你究竟拿这个家，拿我们当什么呢？”
　　江天终于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站起身面向郝蕾，他看着她，一开口语气里竟也带着悲哀，“郝蕾，这个问题，这些年我也不断地问过自己。我究竟应该拿你们当什么呢？我又能拿你们当什么呢？
　　“都错了，这一切在最初就错了。所以，错误的问题也不会有正确的答案。”

　　当晚，悠兰准备了清淡营养的晚餐。
　　明知才刚刚出院的江天，按理说不该是同她在一起的。但看着江天笑着望她，看他吃自己做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看他用目光寻她逗她，她都觉得幸福竟是如此简单而轻易。
　　如果这真是老天的一个错误，把该给别人的东西给了她，那么她只愿这个错误永远不要有被修正的一天。

　　晚上俩人躺在床上，江天有意求欢，却不想悠兰直接严词拒绝了。
　　江天：“……”
　　但知道她其实是还担心自己的身体，不想自己纵欲过度，便也坦然接受了她的“无情拒绝”。
　　江天拉着悠兰的手，突然说：“兰，我们出国吧。”
　　悠兰有点跟不上他这突然转换的频率。
　　江天见她不语，握她的手力度不禁加重了些，“你不是说国庆加了班，这个月可以多调休两天吗？”
　　悠兰：“……为什么？”
　　江天闻言笑了，“这有为什么，就是想和你去。”
　　就这么一句话后，悠兰便什么都没再问。

　　好在悠兰先前和可人一起去办了护照，将护照交给江天以后，事情也很快就顺利排上行程，没多久，他们就拿到了签证。
　　更难的反倒是悠兰向主管申请一次性休掉这个月所有剩余的假期。不过好在最后也都被批准了。
　　将护照拿给江天的时候，其实悠兰有问过一次，他们要去哪儿。
　　江天告诉了她一个英文的地名，又长又拗口，悠兰从来没听过。江天见她毫无反应，又告诉了她一遍那地方的中文音译名，依旧又长又拗口，悠兰也没记住……

　　坐在国际航班上，江天依旧买的头等舱，当悠兰看见邻座基本都是清一色的外国人时，还是觉得有点难以适应。
　　江天仿佛感觉到了她此刻莫名的心慌似的，突然伸过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
　　悠兰在感觉稍微安心了一点的同时，也觉得有点赧然，不好意思地笑笑，对着江天低语，“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出国的原因，突然觉得有点紧张。”
　　江天也笑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眉眼弯弯，也学着她的模样附到她耳边轻声说：“兰，你能告诉我，你还有多少第一次吗？”
　　悠兰一怔，随即脸便红了。这言语太容易让人想歪，况且她怎么都没想到江天居然会在飞机上当众“调戏”她……
　　见悠兰不语，却默默飞满红晕的脸颊，江天眉眼的笑意更深，又幽幽加了句，“我很贪心，剩下的我都想要。”

　　等到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当地的傍晚时分。迎接他们的是一轮艳冶的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悠兰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慢慢沉落的夕阳，脑子里想到的就只有这句关于夕阳最著名的诗句。
　　悠兰只知道，她和江天是来到了欧洲的某个小镇。一下车，悠兰明显感觉到这里的冬天要比他们所在城市更加温暖。
　　江天见悠兰一下出租就开始走神，将自己的手手掌向上伸到她的面前，道：“走吧，还有一段路，车过不去。”
　　悠兰看着他，好像他们刚刚才相识一般，忽而笑起来，欣然将手放入江天的掌心。
　　本来出租车停下的地方，已经人烟寥寥，现下江天牵着她越往前走，更是人影都没有。一路的风景都带着一种原始的美，树木成云，撒下荫凉。
　　“江天，我们要去哪儿啊？”悠兰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天却只是回过头来看看她，笑而不语。
　　悠兰：“……”
　　就在他们爬上一座小山坡以后，悠兰看见了几乎让她不自觉屏住呼吸的美景——
　　满目的绿，右边是一片树林，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草地，繁花点缀，绯花绿草上蜿蜒着一条波光闪耀的小溪，就像彩色锦缎上的银色丝线。而这彩色锦缎上还矗立着一些白墙红屋顶的小房子。
　　“宫崎骏。”这一刻，悠兰脑子里只想到了宫崎骏动画电影里的场景。
　　真的太美，也太像了。
　　江天闻言笑着伸手指向其中一栋小房子，“看见那栋房子没有，那就是我们接下来会住的地方。我当时看到这里的航拍视频，也和你一样，立刻就想到了宫崎骏。我小时候很喜欢看他的动画电影。”
　　“我看过他全部的动画电影。我一直以为那样的场景只会出现在动画里，可是这里……这里真的太像了，美得让我觉得自己都不像是在人间。”
　　江天看悠兰如此开心，伸手去揽过她，“买下这里以后，我也是第一次来。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常来。”

　　两个人走下山坡，江天在后面提着行李，悠兰则迫不及待地跑到草地上。她跑出一段距离，忍不住张开双臂，在草地上转了几个圈。
　　“这里真的太美了！”悠兰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中，笑望着江天道：“江天，这就是你说的更好更美的吗？我真的好喜欢好开心呀！”
　　江天看着她幸福满溢的笑脸，轻声说：“我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