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53、伍贰

　　江天不希望悠兰和温莎莎碰面，悠兰却还是看见了温莎莎。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跑进医院大门的时候与温莎莎擦肩而过，而后在上行的电梯里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惊鸿一瞥间那张有点熟悉的面孔是谁。
　　蓝悠兰知道这不会是巧合，猜到她肯定也是来看江天的。
　　所以，其实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江天在医院里的人吗？

　　蓝悠兰找到江天的病房后，气都来不及喘便推开了房门。
　　从悠兰推门的瞬间，江天的视线便也向她投注了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悠兰走到床边，江天好像已经静坐等候多时，他拉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江天就像在用目光扫描她，不过几天而已，却好像是许久未见了。
　　悠兰也看着他，确认他现下的确安好以后，这才感觉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了。
　　在悠兰还没来得及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江天却伸手捧上了她的脸，轻声道：“兰，你好像瘦了。”语气里都是疼惜，好像是看到了她这几日因为他吃不好睡不好的模样。
　　江天是真的心疼，悠兰的脸色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倒是比他这个病人还更像病人。
　　悠兰抬手覆上他的手背，“你……”才刚一张嘴，就被江天夺去了呼吸和言语。
　　待这个绵长又温柔的吻结束，江天看着她笑起来，“现在脸色看起来终于好一点了。”
　　悠兰：“……”

　　后来，悠兰终于还是如愿知道了江天在医院里的原因。
　　当听到江天说出了车祸的时候，悠兰瞬间感觉到了某种后怕，“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说着便伸手去掀他的衣服想查看一番。
　　江天一把按住她到处乱摸的小手，拉到自己胸前，“没事，只是小车祸，我没受伤。医生说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所以留院观察而已。”
　　“真的不严重吗？”悠兰有点怀疑，不严重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天才联系自己？
　　“嗯。”江天表情诚恳，只希望她能因此安心。
　　“那你现在头还痛吗？”
　　可能是刚刚一时情难自已，亲吻她的时间太长，现在又同她说了这么会儿的话，江天也觉得颇有些耗神，却还是只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悠兰似乎也发现他的精神不像一开始那般好了，忙道：“你要睡会儿吗？”
　　从下午郝蕾走后，又到送走温莎莎，最后才见到她，江天等了许久，现在的确也觉得有些累了。但他闻言却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盯着悠兰看。她在他面前，他不舍得就这样闭眼睡去。
　　悠兰这一瞬好像透过眼睛，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对他柔声道：“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江天闻言，这才终于点了点头。

　　江天再醒来时，却见悠兰正在昨天公司送来的果篮里挑挑拣拣。
　　挑选一会儿面前的水果，又不放心似的转过头来看看他。猛然发现江天已经醒过来正盯着自己，悠兰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水果走回床边。
　　“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悠兰蹲到他面前问，脸上却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
　　江天看看她，又看看那篮水果，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想吃什么随便拿，我的就是你的。这个病房里属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
　　他的呼吸暖暖的呼在自己的耳廓，悠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脸色变得比刚刚接过吻后更加娇俏，眸子里也漾起了一层水光。悠兰佯作毫无所觉般起身，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低头掩饰，道：“你一说，我好像还真有些饿了。”
　　江天听到这话，再加之她先前的举动，这才想起，自己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大概刚下班，或者正在市场里买晚餐的食材。这几天因为他是在医院里，每天都是极规律的时间吃饭作息，倒忽略了这点。
　　江天伸出手去拉住悠兰的手，捏了捏，“还没吃晚饭就赶过来吧？”
　　悠兰知道他看出来了，便也不再掩饰，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不趁我睡着的时候，出去吃点东西呢？”
　　悠兰的头更低了，就在江天以为她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悠兰开口了，声音又轻又软，“我怕你突然醒来找不见我。”
　　江天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间融成了一汪春水。
　　后来，江天想帮悠兰点个外卖。但却被悠兰坚决地拒绝了。
　　“姑且不说别人会不会送外卖到医院里，我总觉得在病房里吃外卖不太好吧……”不待江天反驳，她就已经从刚刚的果篮里拿出了一只梨，“晚餐就吃这个吧，正好减肥。”
　　见江天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悠兰俏皮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刚刚才说了都是我的，可不许反悔！”
　　江天依旧那么看着她，知道自己是这辈子都拿眼前这个姑娘没辙了，“怎么会反悔？只要你要，永远都是你的。”
　　悠兰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怎么总觉得他这话说得那么意味深长呢……
　　悠兰削梨的手法是跟上高中时她和可人最爱去的那家水果店的老板学的，可以削完一整只梨，梨皮都不断，一层层落回盘子里盘成一个圆。
　　江天目不转睛看着她漂亮的手法，忽而笑起来，“看你削得这么好看，我都想吃了。”说着还真的就凑上前来，等着分一杯羹似的。
　　悠兰见状，想也没想，便脱口道：“不能分梨！”
　　江天闻言一愣，悠兰自己说出口后也是一愣。而后忍不住暗自咬舌懊恼，都是从小被妈妈的纯良迷信式教育给荼毒了！
　　“那个……”悠兰觉得必须要解释一下，“我们家从来都是不分梨吃的。”
　　江天笑笑，再开口声音极尽温柔，好像在哄小朋友般，“好，我们不分离。”
　　悠兰也抬头对着他笑了笑，汉语可真是博大精深，明明知道他答的是“不分梨”，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后来，悠兰便又削了一只梨。她把先削好那只给了江天，谁知江天竟就那么拿在手里，说要等着她削好另一只，同她一起吃。
　　他怎么也会……那么孩子气。
　　悠兰忍不住抿嘴而笑，然后手上一用力，刀下的梨皮就断了……
　　悠兰：“……”
　　在削梨皮上，她可是自“出师”后便从未失过手的……
　　等她终于削好，却不想江天会从她手里拿走那只梨，又将先前那只递回给她，道：“我吃这只。”
　　见悠兰不解地望着自己，江天一边咬下第一口，一边说：“我以为你会觉得第一只没削断皮的更好吃……”
　　悠兰：“……”
　　而后她也笑着咬下第一口，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莫名的小郁闷，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后来，悠兰就被江天拉到床上，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靠在床头，聊天！
　　悠兰其实也抗拒过，毕竟这里是医院，虽然江天住的是单人病房，但让医生护士看到了也不大好吧。
　　江天却在这时向悠兰展示了她从未见过的一面，“我一想到你一会儿又要走，头就有点痛。就那么陪我呆一小会儿也不行吗？”
　　悠兰语塞，一时也是有点懵。
　　江天这是在，撒娇？
　　就趁着悠兰这一小会儿的迟疑，江天顺利将她“拐”到了床上。

　　本来悠兰就觉得在医院里这样和江天待在同一张床上，就像在大庭广众下亲热一样，让人浑身都不自在。何况，病床本就窄窄的，两个人一起挤在上面，她几乎一半的身子都压在江天的腿上。
　　再看江天，他却是一副愉悦悠哉的模样。
　　但好像是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江天开始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先前不是问我怎么出的车祸，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吗？”
　　悠兰的注意力果然马上被吸引到了他的问题上，身体也不自觉放松了，甚至为了听得更清楚而靠他更近，“想知道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天这才又细细跟她讲了一遍周仁好的事。
　　只不过他没说自己的逆行性遗忘，也没说其实关于车祸的一切，他压根儿一点都不记得了，全是周仁好告诉他的。医生有说过逆行性遗忘是永久的，但好在江天的症状没有进一步加深，医生都说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后来呢？”悠兰问，“你有答应他的请求吗？”
　　“没有。”江天道，“我只是对警察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可是真真的大实话。
　　江天还记得，他准备这样告诉警察的时候，当时周仁好感激涕零的眼神。
　　但他却在那样的眼神里，冷冷对他说：“我在交警大队里有个朋友，如果以后再让我知道你那样违反交通法规，我保留追究这次事故的权利。”
　　周仁好只是笑着流出了眼泪，不断点头。
　　本来江天也准备自己承担罚款、医药费和修理费的，周仁好却说他已经为自己做得够多了，再这样他实在于心不安，所以硬是当着江天的面从他的皮夹里抄走了他的某张银行卡卡号。
　　悠兰揪成一团的心，却因为江天的善意而笑着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