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42、卌壹

　　温莎莎收到江天的短信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小楠的电话，小楠有些委屈地告诉她，江天似乎没有看上自己，只让她陪着喝了些酒，然后就叫了车送她回家。
　　温莎莎有些愕然，她对自己的眼光向来自信，却不想这次竟看走眼了？
　　而这个问题，江天在第二天晚上给了她答案。
　　她那天晚一点还约了一个客人，但还是先赶到酒吧陪江天喝了几杯。
　　江天拿下她手里的杯子，“你一会儿还有客人，怕是有喝不完的酒，在我这儿，就别喝了。”
　　温莎莎看着他，他总是这样体贴的，却不是只对任何一个人。
　　江天看她看着自己，难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到，“莎莎，你知道‘小鱼’吗？”
　　“小鱼？”温莎莎一时有点没明白。但不知为何电光火石间突然又想起小楠的那句“他似乎没看上我”，一下便明白过来江天说的是谁了。
　　原来，他没看上小楠，却看上了别人啊。
　　想到这里，温莎莎不禁露出了微笑。小楠不行，那别人也好，这样的江天反而让她感觉更安心。
　　“哦，那个小鱼啊，我知道呀。怎么？需要我给你安排一下吗？”温莎莎笑着说。
　　江天没有迟疑，只干脆地说：“好。那明晚还是这个时间，在这个包厢见吧。”
　　小鱼也算是这行的新面孔。
　　温莎莎倒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进的这行，只是最近刚好在她的酒吧坐台。
　　温莎莎头一次听说她，还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有个性了。
　　进这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故事。
　　小鱼的故事却似乎和大家都不太一样。
　　平心而论，小鱼长得不错，就算是在美女如云的这行里，也都能排得上号。
　　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小鱼的个性。在这行里，就连有“一姐”之称的温莎莎都不敢说自己有她任性。
　　小鱼年纪其实不小，似乎比温莎莎还要大一点，脾气却很大。
　　小鱼话很少，还什么都不喜欢。就连大家都爱的钻石、跑车、奢侈品也通通入不了她的眼，但偏偏有些富商就是好这口。
　　然而有时候不管那些有钱人为小鱼砸了多少钱，她竟都能无动于衷。到头来，说不定却只是和一个长得不错却没什么钱的家伙去了酒店。
　　而有时候人甚至都快到酒店门口了，小鱼也能说一句我不想做了，便什么都不要就转头离开。
　　温莎莎不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她让大家叫她小鱼，但很多客人都更喜欢称她为“小美人鱼”。
　　然而好像也就正是因为这样，小鱼最近风头很劲，名气甚至直逼她这个“一姐”。
　　在这行混了这些年，在江天的帮助下走到今天的位置，温莎莎自己都不敢说，她可以完全按照心意选择客人。然而，小鱼完全不管不顾的率性而为，反倒让那些看惯唯唯诺诺的客人，更加想要一亲芳泽。
　　人大概真的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喜欢做这种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
　　但有个性，不代表不会为人处世。温莎莎毕竟是酒吧老板之一，小鱼在这里坐台，也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当温莎莎跟她说有一个客人想见她的时候，她也算给了温莎莎薄面，“既然莎莎姐开口，我去便是。只是，能不能成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于颜比温莎莎要大，但出于敬意，她还是一直称温莎莎一声“莎莎姐”。
　　温莎莎也不好再强求什么，只带着小鱼去了和江天约好的包厢。
　　温莎莎和小鱼走进那个包厢里，江天便抬起了头，他甚至没有看温莎莎一眼，目光全都落在小鱼的身上。温莎莎抬眼瞥了旁边的小鱼一眼，不想她的目光竟也一样旁若无人般黏在江天的身上。
　　温莎莎自觉多余，便也没再继续往前，“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了，我便先功成身退了。”
　　江天这才看向她，目光里暗含感激。温莎莎勉强朝他笑了笑，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温莎莎一走，江天便开了口，“真的是你，于颜！”
　　于颜只是笑笑，脸上倒没什么尴尬窘迫之状，“江天，好久不见。”
　　面对她的坦然，江天微微皱起眉头，似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于颜莞尔，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先给江天的杯子里添上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举起酒杯落落大方道：“一别八年，江天，这杯就敬我们的久别重逢吧！”说完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天拦下她想要继续倒酒的手，语气加重了一些，眼神里也多了点凌厉，“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于颜却轻轻巧巧推开他的手，仍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模样，“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说完她抬起头认真看着江天的眼睛，“那你告诉我，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男人！”江天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完全不认识于颜了，现在的她尖锐得让人无法靠近。
　　“呵～”于颜却轻笑一声，“怎么？就允许你们男人出来寻花问柳，还不许我们女人出来寻欢作乐了？”
　　“你……”江天一时失语，都不知是被她气的，还是噎的。
　　于颜却仍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样，“江天，正是因为这世上有你们这样的男人，所以才会有我们这样的女人。”说完以后，她又自己笑起来，“谁说熟人的生意最好做了？”说着便拿着自己的包起身，“不喝酒的话，我就先走了。”
　　于颜走后，江天又一个人静静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其实于颜也没有说错，而他现在又哪有资格去过问她的事情，但可能是时隔多年的再遇，激发了他迟到的负疚感吧。
　　年少时经历的好多事情，都是后劲比较大。
　　江天不好再拜托温莎莎帮忙牵线，本想通过其他方式重新联系上于颜，却在第二天晚上收到温莎莎的短信：
　　“你今天不来酒吧了吗？小鱼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谁也没搭理，我们现在正在吧台喝酒。”
　　江天没一会儿居然就来了。
　　温莎莎内心失笑，明明觉得有些愉悦，愉悦里却又掺杂着一丝莫名的酸楚。
　　江天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上，这倒让温莎莎心里稍微感到了一点安慰。
　　于颜见到江天来了以后，也就随意瞟了他一眼，没打招呼。
　　江天看了看于颜，亦没有说话。
　　温莎莎这才觉得夹在俩人中间，气氛有些许的尴尬。但她最擅长的便是打圆场，“这是怎么了？你们俩昨天相处得不愉快吗？你们这样，反倒让我这个中间人感觉自己有点招呼不周。”
　　消除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捅破尴尬。
　　于颜也是个有眼力价的，很快便接口道：“莎莎姐，怎么会呢？我跟江总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我们以前的确是处得不太愉快。”
　　温莎莎闻言，瞳孔骤然收缩，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说：“啊，原来小鱼早就和江总认识吗？”
　　这次回话的却是江天，“于颜是我的前女友。”
　　江天这话说得石破天惊，温莎莎也是始料未及。她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小鱼的真名叫于颜。
　　而于颜的回话却带着些亦真亦假的惊诧，“已经八年了，我居然还是江总的前女友吗？我真是觉得有点荣幸又有点抱歉，因为一不小心就让江总你成了我的前前前前男友了。哦，前男友是最近才刚分的。我都不知道，江总你原来这么长情啊。”
　　于颜的语气里明明还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娇嗔，偏偏这话听起来却又充满挑衅。温莎莎作为外人夹在中间，不知能说些什么，只抬头看了看江天此刻的脸色。
　　好在江天的脸色看起来还算正常，似乎也没有因为这话生气。
　　于颜见江天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突然也觉得没意思，于是又拿上自己的东西起身，对酒保道：“今天莎莎姐和江总喝的酒都记到我头上。”然后又面向温莎莎道：“那我就先走了。”
　　真是连离开的借口都懒得找。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见她这样，温莎莎反倒觉得心里舒坦，觉得自己甚至好像都有点喜欢于颜了。
　　于颜一走，便只剩下江天和她两个人。
　　温莎莎奇怪，“你来了就说了一句话人就走了，不去追吗？”
　　江天喝了一口酒，“人家不想留，我又何必强求。”
　　温莎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抑制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于颜刚说八年前，那时你也才二十岁吧。她，是你的初恋？”
　　江天闻言一愣，而后像是想了想，才道：“算是吧。”
　　算是吧？温莎莎不解，却也不好再问。
　　江天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毕竟，那个时候的我也不太懂什么是‘恋爱’。其实，现在想想，我以前对她真的很坏。”
　　沉默了一阵，“莎莎，”江天突然叫她的名字，“能麻烦你再帮我约她一次吗？我想和她好好谈一谈。”
　　温莎莎笑得灿烂，“当然可以啊！”拿着酒杯的手却忍不住收紧，他以前对她坏，所以想现在对她好吗？
　　温莎莎拿出手机，“是约明天吗？”
　　江天却马上道：“不！我明天有约了。就约后天的午餐吧。”
　　温莎莎仍旧笑得格外好看，朝江天比了一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