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新晓零

37、卅陆

　　蓝悠兰自己甚至都能清晰感知听到舒毅然说完那句话以后自己脸色的变化。该是脸色血色尽数褪去，眼里还带着惊恐吧。
　　舒毅然却继续说道：“春节后我爸受到某外国合作商的邀请，去他家里参加聚会。那个合作商和妻子感情很好，受邀的人尤其是有家室的都是全家一同被邀请。所以，我和我姐姐也去了。然后，我在那儿看见了江天。”
　　“以及他的家人。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女儿吧。”悠兰很快冷静下来，帮舒毅然说完了他没说的话。
　　“你竟然都知道！”舒毅然原先还一直宽慰自己，蓝悠兰可能并不知情。
　　虽然他不愿相信江天是那种哄骗女孩子的人，却更不愿相信蓝悠兰是那种贪慕虚荣会去做第三者的女孩子。
　　蓝悠兰却不再说话，只冷着脸将东西都收进了帆布包里。然后站起身便大步离开。
　　舒毅然见状，立马追了上去。他一把拉住悠兰，终还是有点不死心，“你是和他在一起以后才知道的，对不对？”
　　蓝悠兰看向舒毅然的眼神冷而硬，一把甩开了他拉住她的手，嘴角却带着一丝嘲讽似的笑，也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他，“他没骗我！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就是你现在所想的那种最龌蹉最无耻的关系！满意了吗？我现在可以走了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不知是不是郝蕾的意思，本来之前说好今天是带思云去哆啦A梦的主题公园，思云却突然吵着说想看樱花。
　　于是他开着车，带着她们到了邱阳湖。
　　他最后还是来了邱阳湖赏樱，却不是陪着最想陪的那个人。
　　然而，他此刻看着前方不远处那对男女，那个他以为不会再出现在这里的人，不仅现在就在他眼前，身边还有个旁人。
　　郝蕾看着他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那对男女，忍不住轻声说了句，“好像是小情侣在吵架。”
　　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江天看着悠兰愤怒地甩开舒毅然拉着她的手，不自觉地便迈开了脚。就在他下意识朝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时，突然一只软软的小手拉住了他，“爸爸，你要去哪儿？”江思云用一双小羔羊般纯洁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江天默然停下了脚步。
　　这世上有太多东西牵绊着他，让他不能去到她的身边。
　　江天再看时，悠兰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背影，而舒毅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以后，也追随她的背影而去。

　　舒毅然还是追上了悠兰，执意要送她回去。悠兰不肯。
　　再三之下，她终于忍无可忍，“舒毅然，你就不能留点脸面给我吗？看我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舒毅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我不是……”
　　蓝悠兰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上了车绝尘而去。
　　舒毅然的脑中有一瞬的空白。其实当他知道江天已经结婚了事实时，也没想太多，只一心觉得自己必须来找她。
　　现在他也忍不住问自己：舒毅然，你到底想做什么？
　　可他自己似乎也不太清楚。但总觉得，这一切不该是这样。

　　那天晚上，江天很晚才回来。
　　悠兰已经睡着了，突然感觉有人蹑手蹑脚上了床，而后钻进温暖的被窝从她的颈后伸过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江天的怀抱还带着点春夜的寒意，悠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江天却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悠兰也转过身去回抱住他，似乎是想要让他感觉暖和一点。
　　两个人都缄口不言，就这样相拥而眠。

　　好在舒毅然那天之后，就没再突然出现在悠兰面前。那之后，蓝悠兰每次出小区还会特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车，但也并没有再见到过舒毅然的车。
　　开始忙碌的工作以后，蓝悠兰慢慢地就淡忘了这件事。她也没有告诉江天，只是觉得说也无益。
　　这天是江天的生日，悠兰怎么都没想到江天竟生在四月天。
　　总觉得四月天充满生气，清新明媚，却跟江天不太搭。
　　她做无知状，只在江天送她到地铁口时，临下车前像平时一样问他，“晚上回来吃饭吗？”
　　江天的回答也与平时无异，“嗯。但会晚一点。”
　　好在以防万一，蓝悠兰特地跟人换了早班。
　　生日礼物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虽说是早班，但等到悠兰下班坐地铁回到“一梦一生”的时候，这个城市也已是华灯初上。
　　每次走回小屋都会经过一条种满灌木丛的小道。今天还未走到那条小道上，蓝悠兰远远便看见灌木丛明亮温馨，待得走近，才发现灌木丛中被人挂满了LED灯串。
　　“真好看。”蓝悠兰身处灌木丛间，驻足观赏，忍不住喃喃。
　　正当蓝悠兰看得入迷，背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喜欢吗？”
　　蓝悠兰被吓了一跳，惊觉回眸，而后万分愕然，“舒毅然？”
　　“是我，悠兰。”阳光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舒毅然的脸上，那笑在橘色的灯光里似乎又多了几分暖意。
　　蓝悠兰觉得自己的脑袋瞬间有点短路，“舒毅然，你……”
　　“悠兰，”蓝悠兰这才惊觉舒毅然对自己称呼上的变化，他脸上的表情是她先前从未见过的认真严肃，“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正式追求你。”
　　蓝悠兰完全始料未及，为他的卷土重来，也为他的郑重其事。
　　“你明知我和江天……”
　　舒毅然却只是满不在乎地对她摇了摇头，“悠兰，你知道一份对的感情是什么样吗？”
　　蓝悠兰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而她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真正懂得：感情其实哪有什么对错之分，它来了就是来了，才不管那是不是对的时间对的人。
　　舒毅然看着悠兰有些无措的样子，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她。只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株还用营养钵装着的白色月季放在了她的面前，“这是送你的。如果不想要就丢掉吧。”说完竟也不等她回答，便转身离开。
　　蓝悠兰回过神来，也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最后还是又回转，蹲下身去抱起那盆白月季再重新往小屋走去。
　　有错的是她，这样娇弱美丽的花儿又有什么错呢？

　　江天回到小屋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悠兰是早班，按理说早该回来了才对。
　　他正疑惑，却忽听得一声火柴被擦燃的声音，然后就见悠兰捧着一个插着一支蜡烛的小蛋糕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蓝悠兰一边将蛋糕捧到他的面前，一边对他唱着生日歌。竟还是中、英、韩、日四种语言的生日歌。
　　等到悠兰唱完，江天不去吹蜡烛，反而刮了刮她的鼻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有语言天赋呢。”
　　蓝悠兰的脸在烛光的笼罩下看着起来格外的红，“现学现卖而已。”
　　“难得有心。”江天看着她道，烛火映在他的眸子里，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有点灼人。
　　悠兰被他看得有点受不住，微微低下头去，道：“你不许愿吹蜡烛吗？”
　　江天却轻轻笑了，“我不信这个。如果愿望这样轻易就能实现，那这世上便不会有痛苦之人了。”
　　悠兰被他说得心有戚戚，却还是忍不住道：“那也还是随便许一个再吹蜡烛吧。”
　　两人说话间，细细的蜡烛已经燃了近一半。江天最终还是依了她，还真是随便许了个，“那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
　　年年有你这般，岁岁有你相伴。
　　说完便吹灭了蜡烛。
　　室内突然归于一片黑暗，悠兰正准备去开灯，江天却一把拉过她，捧过她的脸，小心避开蛋糕，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当小屋重新恢复光明的时候，江天看着悠兰脸上的一片酡红，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怎么这么可爱。”
　　悠兰的脸禁不住又烫了几分，忙推开江天，道：“快吃蛋糕吧，我自己做的。”
　　听她这样说，江天笑了，“你究竟还隐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才能？”
　　悠兰没理他，只说：“我毕业后在蛋糕店做过很长时间的收银，没客人的时候跟着师傅学过一招半式。”
　　江天看着小蛋糕上那一圈裱花，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等到江天切开蛋糕，才发现原来内有玄机。蛋糕外面抹了一层均匀的奶油所以没看出来，原来里面被分为好几层，新鲜草莓切片被夹在每两层中间。
　　蓝悠兰见江天有些意外的表情，道：“喏，这是今日份的草莓。”
　　江天抬起头来，对着她笑，“难怪刚刚亲你的时候，我有尝到草莓的味道。原来是有人偷嘴。”
　　悠兰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这下连本带利地又回来了。刚刚她确实在厨房里将那些没切好的草莓都吃掉了。明明只是为了不浪费，却不知为何就因江天的“偷嘴”二字觉得这般脸红耳热。
　　悠兰没办法辩驳，只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放到江天面前，“生日快乐！这是生日礼物。”
　　江天讶异她还为自己准备了礼物，小心拆开包装——是一支派克的签字笔，笔尾刻了一个小小的“天”字。大概是悠兰为他在网上定制的，她甚至还贴心地为他备了替用笔芯。
　　很实用的礼物。是悠兰一贯的风格。
　　江天拿着笔赏玩了一阵，脸上一直带着笑意，“我很喜欢。”
　　听到江天说喜欢，悠兰也开心。她将笔从他手中抽出，别到他的外套口袋上，“喜欢就好。”
　　江天见状，抬头看她，她这是让他将笔一直带在身边吗？
　　“我会好好用的，会每天都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