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那个叫关根的男人》陈厢

4、电话

　　张不同看到了吴邪的眼泪，他的视线追随着那滴泪停留在眼尾，那里的皮肤很光滑，他的手指触摸上去，陶瓷一样细腻的触感让张不同微微愣神，他记得之前这里有很明显的细纹，只是过了短短两日，居然都消失不见了。

　　张不同细细观察起吴邪的脸，看的越多越能发现许多令人寒毛直竖的细节，紧致的皮肤，消失不见的细纹，眼前这个人竟然在短短几天内年轻了十多岁。张不同的手有些抖，他想起许多关于长白山的传说和家里长辈讳莫如深的警告，或许他从长白山接下来的这个东西并不是人。

　　他的兴奋已处在疯狂的边缘，已经按捺不住现在的想法，迫切的想做些什么来抒发这种惊悚中的兴奋感。

　　“怎么了？”吴邪疑惑的侧头，尝试睁开眼睛去捕捉张不同的动作，他的眼睛看东西还是模糊。他看不清张不同的脸，同样也看不清定格在张不同脸上的扭曲表情，他扒拉开张不同的手，重新戴上放在手边的墨镜。“你检查就检查，别乱摸。”

　　吴邪吃张不同的，用张不同的，还十分的嫌弃张不同。他像是没有觉察到张不同的异样，从椅子上站起身后拍了拍张不同的肩膀。

　　“我相信你的医术，不要气馁，我的眼睛好的慢，这跟你的医术没关系。”

　　吴邪摸着手腕的伤口，那是他一周前下山时弄伤的，很浅的一道划伤，按说一个星期的时间早该好了，现在却还会时不时的流血。吴邪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张不同，这并不是普通的凝血障碍，他的身体正在产生变化，无论是体力还是身体的柔韧性和延展性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许多以前做不到的反人类动作现在都能勉强做到，他虽没有尝试过，但身体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比如闷油瓶秒杀海猴子的经典动作，跳到敌人的肩上，双膝夹住敌人的头，用大腿和腰部爆发出的力量扭断敌人的脖子，现在的他如果想，他也可以做到。

　　这些变化正是吴邪不安的源头，上天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如果只是简单的凝血障碍，张家人为什么要一代又一代守护着青铜门。吴邪只希望不是他想像中最坏的那一种，人类总该经历生死，长生对于人类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关根，你有没有发现你变年轻了。”

　　张不同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最后选择了单刀直入，他实在好奇一个人为什么能短短一周内由三十多岁回复到二十多岁的状态。

　　吴邪现在最听不得这个，他宁愿别人说他又老又丑又穷。

　　“错觉。”

　　“你别告诉我，你背着我偷偷去整容了，你天天吃我的，穿我的，哪来的钱去整容。再说整容也整不出你这效果，你不会是山上下来的神仙吧？那天下山正好被我遇到了，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愿望，很简单的。”

　　吴邪见张不同越说越离谱，赶忙打断了他。“其实我前几天戴的人、皮面具，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

　　张不同的眼睛亮了，“人、皮面具？真有这东西？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还是头一次见到真的，要不这样吧，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你教我做人、皮面具吧，你要是嫌不够，我还可以给你钱。”

　　这是哪来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钱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这样吧，你帮我把眼睛治好，再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教你易容术。”

　　吴邪给了张不同一串数字，那是吴山居的电话号码，他自从知道自己回到2000年总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他不敢联络朋友和家人，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吴邪，无论是易容成吴邪的张海客，还是来自2017年的关根都不应该是吴邪。

　　“这是谁的号码？为什么要我帮你打。”

　　张不同看着本上留下的一串数字，没多少犹豫就用座机拨通了号码。

　　“一个远方的故人。”

　　张不同拿着话筒注视着吴邪的侧脸，吴邪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张不同却从中感觉到了某种情绪，他形容不出，只是单纯被感染到了那份情绪，心口憋闷着，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打过去的电话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接，当张不同想要重拨过去的时候那边却突然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吴山居，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话简里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像是跨越了时光的洪流，懒洋洋的从听筒里流淌而过。

　　张不同抬眼看向吴邪，他没想到电话就这样接通了，直到对面喂了好几声，他才干巴巴的说了声你好。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有些不耐烦的男声又重复了一遍疑问。

　　张不同又看了吴邪一眼，见吴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得轻咳一声说道：“吴老板是吧？我知道你现在很缺钱，我给你三万块钱，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怎么样？”

　　电话对面的呼吸声远离了一瞬，随后又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你先说说什么事情，你要是三万块买我的命，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张不同干笑，“那哪能啊，咱们可是遵记守法的好公民。”

　　“说吧，到底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三年后有个镶着金牙的老头找你卖东西，你别管他卖什么，都给他乱棍打出去。”

　　“哈？”

　　不等对面提出更多的疑议，张不同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绝对被当成精神病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了吧？”

　　这通意义不明的电话只是一个试探，吴邪并不打算解释给张不同听。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原因了吗？”

　　“为了揍一个金牙老头？”

　　“对，为了揍一个金牙老头。”

　　＊ ＊ ＊

　　杭州，吴山居。

　　“老板，谁的电话？”

　　王盟刚刚买完饭回来，他刚一进门就看到吴邪一脸莫名其妙的放下了电话。

　　“一个精神病。”

　　吴邪很快便把这通来自二道白河的长途电话忘在了脑后，这时候的他自然不会想到，还会有机会见到这通电话的主人。

　　他刚大学毕业不久，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期待着未来，他喜欢看爷爷的笔记，但他只是把那些奇异的经历当成探险来看，他的二叔和三叔还会时常来他家里吃饭，加上他的父母，一大家子人围着老旧的八仙桌坐下，打开电视，看时下热播的电视剧，他有时也会想试试笔记中的生活，这时他还不能完全明白，有些路，一旦走上去，就不能回头，那一刻他只是突然想到，世界真大啊。

　　他不是关根，他只是那个最纯粹的吴邪。那个最初的，未曾经历过所有的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