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仙徒传》叶红

4、第一章：神界奇姝隐仙域4

　　顾青阳搁下水碗，道：“师兄，小公主日后便由青阳代为抚养，青阳告辞！”

　　“慢着！”东方明和制止住顾青阳离去的脚步，冷然道，“小师弟，既然你要带走这孩子，为免青雨牵挂，我会告诉她这个孩子并没有活下来，也请你守口如瓶，并且看管好她，不要让她日后有机会回到神界来闯祸！”

　　顾青阳轻抚着怀中小婴儿饱满的额头，喉间一声冷笑：“哼哼，陛下还真是狠得下心！好，青阳一定对她严加管教，七百年之内绝不允许她踏足神界！”

　　顾青阳有些负气地走出了十余步后，终是又顿下脚步，缓了语气道：“若是有朝一日师兄又追悔了今日之言，想念起这孩子来，我们就约在凡界相见吧。”

　　话音未落，一声龙吟之声响起，一柄寒芒刺目的软剑已从顾青阳腰间飞出，瞬间化为一柄巨剑，顾青阳怀抱着小婴儿踏了上去。一道银光掠起，转眼间，已消失于遥远的天际。

　　东方明和怔怔地望着顾青阳离去的那片天空，心中百感交集，却并未注意到一直静静躺在凤榻上的顾青雨眼角早有两行清泪滑过，润湿了枕际。事实上，她早已醒来，从小婴儿离开她身体的那一刻，从她的身体不再那么疼痛，得到放松的一刻，她就已经清醒了，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睡着过，或许她本就一直处于半梦半醒间，只是由于催眠丹的药效时辰未过，她一直无法动弹，甚至无法睁开眼睛。但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顾青阳帮小婴儿洗澡时哼着小曲儿时的轻松喜悦，听到了东方明和与他的争执，也听到了了他甘愿替她伤，替她死，只为救下她的孩子！她一直很清楚他对她的照拂与呵护从来都不是儿女私情，但他如此待她，她那年少时便已落在他身上的一颗芳心，又如何还能收得回来？

　　顾青阳御剑飞行了许久，怀中熟睡的小婴儿忽然扭动了一下身子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他从未照顾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间竟被她哭得有些慌了神。伸手查探锦被中的孩儿，发现锦被内里已湿了一片，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如此。”

　　顾青阳默念法诀，施了个“净衣诀”小法术，锦被瞬间被清理干净，焕然一新。

　　顾青阳笑道：“小徒弟，先将就一下吧，等回到重生殿，师父再给你好好洗个澡，不要哭啦！”

　　“哇……”小婴儿显然没有遵从师命的意思，反倒委屈地哭得更大声了。

　　“嗯？”顾青阳见小婴儿边哭边嚅动着小嘴儿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瞬间明白了小娃娃的意思，“你是饿了吧？”神族虽可吸纳天地灵气维持生机，但这娃娃太小，尚未掌握吸风吮露的窍门儿，自是需要旁人细心喂养照顾的。

　　“可是我们飞得这么高，到哪儿给你弄吃的去？”顾青阳低喃道，“如果去下面的凡界找吃的，又要耽误许多时辰。不如……”说着，他扬起右手，咬破了自己的食指，鲜红的血液瞬间溢出。

　　他将食指伸到婴儿的小嘴里，笑着逗弄着她道：“仙尊的灵血可珍稀得很，饮一次可以提升不少修为呢！可惜你还这么小，根本就不会运功调息，不过强身健体的效果总还是有的，早早打好身体的底子也不错，算是你的造化了。哎，当年为师去下界历练的时候，因为这身灵血可没少被妖界的那些精怪惦记！若是让那些精怪们知道如今我用它来喂养没有修为的小孩子，一定会嫉妒死的！”

　　小婴儿努力吮吸着顾青阳的手指，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满足的神情。她很快吃饱喝足了，却含着顾青阳的手指许久不肯松口，直到又不知不觉地呼呼大睡起来。

　　顾青阳笑着将手指从小婴儿口中抽出，将指尖的鲜血又挤出了一些，在小婴儿的眉间轻画了几笔。不多时，血迹渐渐渗入了小婴儿的眉心，又过了一会儿，那小婴儿的眉心处浮现出了一枚小石子状的红色印记，一闪之后随即隐去。这印记正是毓仙宗弟子的身份印记。毓仙宗所有弟子入门时，都需要已入仙界的师尊或毓仙宗长老级别以上的尊长以特殊功法熔炼一滴鲜血化为眉心印记接引，否则将无法飞升入仙界。

　　见小婴儿又睡熟了，顾青阳捏诀将周身抵御风力的防护罩扩大了些，又将怀中的婴儿抱得更紧了些，催动剑气，加速向仙域疾飞而去。

　　北天尽头，轻云薄雾间若隐若现的便是传说中的万里“毓仙山”山脉，这绵延不绝的层层峰峦郁郁葱葱，无边无际，但普通人除了一片云海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毓仙山山脉中隐有无数仙人洞府，这些仙人大多数为“灵仙”，极少数为“上仙”，多是其他五界修炼圆满达到“灵仙”境界后飞升入仙界的“毓仙宗”弟子，而仙尊顾青阳的居所“重生殿”则座落在“毓仙山”山脉的最高峰——华阳峰。

　　“恭迎师尊回山！”恢弘雄伟的重生殿内，五位如列松般笔直挺拔的青年弟子齐齐抱拳揖礼。

　　“都免礼吧！”顾青阳抱着小婴儿不疾不徐地穿过大殿，落座在大殿北侧正中央宽大的神木椅上，依次打量了一番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五名弟子：

　　大弟子东方逸轩，一袭淡灰色长衫，神色庄重。无论他的衣着多么低调素净，仍掩不住其周身散发出的神界皇子的高华气韵。

　　二弟子百里竹风，一身淡绿轻衫，腰间斜插着一管青碧竹箫，此刻他立得笔直，倒是果真像极了一根竹子，却也未失了那份来自人间的清雅。

　　三弟子祭蓝渊，出身冥界，历尽千难，以鬼修之体修炼至飞升境界实属不易，此刻他一身玄色劲装，显得尤为刚毅。

　　四弟子玉无言，身姿纤瘦，罩着一袭明艳红袍，这来自妖界的奇葩弟子本体原是一棵颇有灵气的千年古枫，也难怪他最为喜欢如火焰般热烈的红色。

　　五弟子洛千城是性格最为活泼的一个，一张萌脸长得人畜无害也就罢了，偏偏一双俊目又生得清灵澄澈。沉默安静的时候，那眼神中的纯洁天真更是任谁见了都恨不得想将他好好保护起来，不忍让他受到半点委屈，可又有谁能想得到，这样的他却是出身于魔界的，每每捉弄人时，总是一肚子机灵古怪的歪点子。此刻，但见他身着一件天蓝色褂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倒是显得沉静了不少。

　　东方逸轩见顾青阳许久不语，料想师尊或许是有些乏了，于是端起一旁桌案上的琉璃茶壶，小心斟了一杯灵茶，恭敬地递到顾青阳面前：“师尊，您赶路辛苦，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顾青阳微微点头，伸出一只手接过灵茶，悠然地轻轻吹了两下，闭目嗅了嗅茶香，正要品尝香茗，却听有人急不可耐地大声问道：“师父，这孩子是您在外面生的吗？”

　　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凝滞，安静得只剩下了那熟睡婴儿的微弱呼吸声。

　　顾青阳十分庆幸尚未将茶饮入口中，否则定然逃不过要在几个弟子面前失态，将满口灵茶喷成水雾。他缓缓抬眸望向声音的来源，便对上了洛千城那双写满无邪无辜的清亮眸子。

　　顾青阳搁下茶盏，肃然道：“自今日起，这孩子便是我顾青阳的关门弟子。”

　　“什么？关门弟子？”祭蓝渊沉厚的嗓音响起，“师尊您不打算再收其他徒弟了？”

　　顾青阳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那睡得正香的小婴儿的鼻尖，幽幽叹道：“有了她，足矣。”

　　足矣！可不是足矣吗？纵然漂泊六界数万年，看惯了世间的生死聚散，但她却是唯一一个他亲手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孩子，或许这就是他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生出了一份不舍之情的原因。在他带她离开神界之后，他心中更是想一心一意养育她，想全心全力教导她，想把六界最高的法术都传授给她,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这一份喜爱之情，不知所起，更无法解释缘由。从此，他不愿任何人伤害她，也不能允许她去伤害别人。他得守着她，看着她，盯着她，不让她有机会去神界闯祸，更要确保她平安喜乐，所以他哪里还会有闲工夫去栽培别的弟子？所以她将是他的“关门小弟子”！好在眼前的这五名原有的弟子都已经成年，各自早已参悟了自己的一套修炼之法，也不需要他太过操心了。

　　玉无言透着几分妖媚的嗓音传来：“师父，我们这位小师弟是谁呀？哪里来的呀？凡间捡的？还是妖界抢的？看这白白净净的小模样儿，必定不是出身魔界的，更不可能是只冥界的鬼，总不会是从神界骗来的吧？”

　　“不是小师弟，而是……小师妹。”顾青阳纠正道。

　　“小师妹？”几个弟子忍不住异口同声地惊呼。

　　玉无言一双美眸中波光流转，暗自思量：师父不是向来不肯收女弟子的吗？这小丫头有什么特别之处？以师父一贯的行事作风，她必定不会是师父的女儿。虽说六界中为师父仙姿气度所倾倒的女子不计其数，但却从未见过师父对任何女子有所青睐，对于那些纠缠不清的女神仙，甚至女妖魔们，师父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她们弄出些歪门邪道的手段破了他的“元阳护体诀”，又怎么可能会与她们生出小娃娃来？既然如此，这小女娃儿到底会是什么来历？师父又为何会带她来“华阳峰”，还收她为关门弟子呢？玉无言简直好奇得快要发疯了，而他心中所想，此刻也正是其他几位师兄弟的疑惑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