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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玫瑰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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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们知道吗,隔壁班的顾爷好像分到我们班了,刚经过语文办看见他和其他几个新面孔在听老楼讲话呢。”5班的班长、数学课代表兼八卦来源许泽拿着一沓卷子来到高二开学第一天闹嚷嚷的教室,边发试卷边和前排几个人嘀咕。随着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数学卷子的传发,这个消息也几乎传遍了整个教室。
“竟然把6班拆了啊,他们班闹是闹了点,团结是真的很团结,哈哈哈班长你的位置还保得住吗?顾哥可是6班的班长啊。”邱缘笑眼弯弯地拉着许泽问。
“顾爷要是想当班长,那我是双手奉上啊。我看你们女生是不是都高兴坏了,以后不用在走廊里费劲瞄了,接触机会也是大大增加啊。”许泽的胖脸不笑时看着老实,一笑就显得油腻了,邱缘赶紧挥挥手附赠一个白眼让他跪安。
湖清一中是湖清市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招生时有中考的分数限制,所以能在这里就读的,即便是官二代富二代,学习也都不差。高二文理分班时,选择需要大量背诵记忆的文科的同学不多,高一原本14个班,最后各班选择文科的学生加起来也只拼成两个文科班,剩下的班级基本仍是按原来的配置。
高一下学期快期末时就有消息说会拆掉两个班来补充每个班去了文科班的空缺,而拆班的依据是考试成绩最末的两个。5班还是高一的时候,就笼罩在30年教龄的老班主任“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的阴影之中,所以大部分同学都觉得这个班会被拆掉。分离总是带有一些惋惜,不过喜的是能交新朋友加摆脱恃“老”而骄的严厉班主任。
然而,高二(5)班在部分同学的期待以及部分同学的不舍中,只是少了几个去文科班的兄弟姐妹,等着大家陆陆续续到达新教学楼的陌生教室时,很顺利地就能按着高一的原座位坐好。大部分同学对这个满眼脸熟的“班级”没什么谈论兴趣,顶多几个左邻右舍缺人的会隔空慰问那些“一入文科深似海,从此笔芯整盒买”的昔日同窗,基本上都是在热热闹闹地讨论暑假趣闻和八卦热点,“高二分班”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值得讨论的。
直到班长带着“顾爷分到我们班”这个消息,同学们或多或少心里都起了些波澜,不少女生则开始小鹿乱撞。
顾爷,本名顾冶,非学神非校霸,毕竟在这个能人辈出、好学生扎堆的学校里,成绩好也分个三六九等,而顾冶并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加上兴趣广泛,家教宽松,成绩也只是混个中间;而打架斗殴就别说了,可能吵个架都没人有空正经陪你吵。
顾冶能被叫成“爷”起初还真是因为名字发音相近,广泛而长期被这么叫,则是因为此人当真好抛头露脸:军训要当排头兵,班干部竞选第一个举手要担任班长,文艺汇演要上台表演,运动会、辩论赛、演讲赛、志愿活动、广播站,哪里都可以看见他的身影或是听见他的声音。
只能说是承蒙老天爷赏饭吃,生得一副好皮囊,成功的商人父亲与小学校长母亲的家庭环境中也使他自小能说会道嘴巴甜,江湖义气有担当。因而顶着“爷”字招摇而不被打,反而走哪都有人打招呼,男生勾肩搭背哥俩好,女生暗送秋波的也不少。这么个人精来到班里,自然是话题度很高的。
“小浅,顾冶是古河镇的吧?你家也在古河镇,要一个班了啊。”每个班几乎都会有一个交际花/交际活动领头羊/月老,邱缘就是这样的女孩儿:热衷拉郎,嬉笑打闹、男女不忌。
“我和他可不熟,古河那么大。”陈浅和邱缘,两人座位近,高一是饭搭子,接触得多了就像是好朋友。两人性子不同,一喜动一喜静,凑在一起倒也一唱一和。陈浅对于邱缘,六分欣赏,三分羡慕,还有一分无奈。
陈浅高二了话多一些,也知道城里人怎么玩套路了:“顾冶初中就在市里读了吧,x师大附中,你们还一个学校呢,抓住机会啊老邱。”
邱缘肤色略有些黑,呈小麦色,透了一点红。不过还死鸭子嘴硬:“咱们学校近一半的都是附中考上来的,有什么用啊,初中也不是一个班的。”
城乡教育资源不均衡,城乡家庭对于教育的重视程度、家庭环境、遗传基因也很不同。湖清一中大部分都是市里重点初中考上来的学生。乡镇考上来的,除掉分配的名额,凑凑拢可能也只有班里的四分之一。所以高一刚入学,市里同校的很快熟拢,拉帮结派似的;乡镇上来的,认识的人便少,难免自卑。而且湖清一中建校早,正正在市中心繁华地带,周围餐饮娱乐场所俱全。这里的学生成绩好也很会玩,校园文化活动就有很多了,学生会啊、社团活动啊,玲琅满目。
乡下人进村,总有些自卑,初中往往刻苦,来到这么个高中难免觉得炫目。哪怕相貌端正性格温和成绩也好,似乎总有点怯懦。陈浅就是这样。
邱缘就显得游刃有余。
上课铃声响了,许泽刚发完卷子,清清嗓子:“大家先自己看下卷子啊,老王很快就来了。”
唰啦唰啦,教室里一片翻动卷子的声音。期末考是市里的统考,难度比平时练习的低不少。大家的分数基本上也不难看,互相瞅瞅互相嘲笑,反正是安静不下来。
“秋山,最后一题你做对了吗?”靠窗的最后一排,坐在中间的陆鑫海轻轻问道自己左手边的林秋山。
林秋山轻微地摇摇头,不过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打开来,里面有解题过程。
陆鑫海接过,大狗似得摇尾巴笑:“我就知道你这人,有题没做出来就难受,我先看看,谢啦。”
林秋山点点头,发出一个“嗯”字,便又托腮望着窗外的广玉兰发呆,明明已经是秋天了,天气还是热,这些树也还是那么绿,叶片大而浓绿,似乎积攒了一个暑假的阳光。
数学卷子仍旧摊在桌上,刚发下来时简单扫了几眼,和记忆中一样,错了填空题和大题的最后一道,解法他在放暑假的第一天就自己想明白了,所以也就任它摊着。
林秋山对班级的事情不甚参与,课前前排那些人头好像凑在一起在热热闹闹说些什么,总归不是在讨论数学题目吧?林秋山成绩好,虽然话少性子冷,但是会做题是藏不住的,他也没有理由拒绝和人讨论题目,不过除此之外,嘻嘻哈哈、唧唧歪歪或是卿卿我我,林秋山几乎没有参与过。
其实除了和他的同桌陆鑫海,林秋山很少和人说上三句以上的话,也就够维持礼貌。
高二(5)班的座位是三四三,中间一排坐四个,两边一排三个,两个礼拜轮一轮,中间列相对靠门那一组以及中间列最后一排是固定座位。
林秋山个子并不算很高,如果刚好轮到他们那个大组坐中间,那他是倒数第二排,其余时候虽然是最后一排,但是教室这分布,一排人多,也就是正数第五排。
大部分时候,班里的其余人看不到最后一排,而最后一排的人却能看到整个教室。
这是很多人选择最后一排、喜欢最后一排的原因。但林秋山其实无所谓,并不需要看到整个教室的人。当时高一军训时就挑了最后一排靠边,也就是为了图个清净。
○
右手肘被撞了一下,陆鑫海提醒说:“新同学来了。”
林秋山转过头,比班里绝大部分人都慢了好几拍,他们早翘首以盼,抬着头看向门口了。
刚刚已经进来五六个了,有拆掉的6班和9班的,也有分校国际班转到本校的。林秋山几张脸看过,没有熟悉的,又低头了。
数学老师王平的大嗓门渐渐传来,进来的却是两个笑脸人,应该是顾冶从办公室过来的路上碰到老王简单聊了几句。
班里的气氛似乎活跃了一些,林秋山抬眸,正好对上顾冶的笑眼,心跳漏一拍,眼神跟着顾冶找了中间列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了,才刚刚反应过来,“这戏精分到我们班了?”
王平用力咳一声,试图吸引向后转的脑袋瓜子门转回来。熟的不熟的,前后左右打招呼的,顾冶边拿卷子边点头致意,拿出红笔看向讲台上的老王,以示融入,并准备好好听课了。
老王挺满意,5班6班任课老师的配置本就差不多,老王高一的时候就对顾冶的印象很好,基本上所有认识顾冶的老师都挺喜欢他的:也不是说成绩多优秀能上清北复,更重要在于人积极开朗,好学多问,有班长的能力也很有集体意识,总的来说就是智商不掉线,情商很拔尖。
开学第一课,正好排到数学课,老王依照惯例总结高一,引领高二。因为卷子平均分排在年段中上,老王适当勉励不过也有批评,挑了几道难题重点讲,挑出陷阱题针对性“当头棒喝”。
上午几节课的课间,顾大明星没落单过。高中班里总是绕圈圈转,座位近的往往接触多。顾冶坐在中间列最后排靠窗数第二个,右手边是高一经常约着一起打球的5班体育委员傅华,左边则也是新来的,分校国际班转过来的李彦豪。周围一圈熟悉了,班里各个角落也会过来人打招呼,还有被拆掉的原六班也会来五班找原领袖,一帮人商量“反清复明”似的。
不过拆班确实不是因为成绩垫底,6班是因为班主任生了重病,9班则是因为班主任怀孕。
无奈也无甚理由抱怨,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不过还是可以多联系。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顾冶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走动,前排的许泽转过来:“顾哥,来了我们班,就和我们班的人一起吃饭吧!”
顾冶笑着:“好啊,我是打算……”余光看到林秋山在自己身后走过,转身喊了一声:“林秋山,一起吃午饭!”
林秋山望过来,感觉到很多人正在看自己。
正要回话,旁边的陆鑫海却先开口了:“秋山一直是和我一起吃的,他不习惯一群人一块儿。许泽,给新同学介绍班里情况还是得靠你这个班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