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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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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神钟愈加急促地敲响,从镇子上各处源源不断地涌来修行者加入了这场战斗之中,湖面漂浮着破碎的尸体,数不尽的兵器沉入湖底,流不完的鲜血浸透了湖水。
燃烬缓缓站立起身子,即使是闻名于世的真人,如今看着这样的白顾锦也有些胆战心惊。
没人能猜到能坚持这么久,也没人知道今日之后逃去了哪里。这场混战过后,白顾锦以一人之力单挑整个镇子上 修行者的事迹也传遍了整个神族。
东岱明泽白顾锦,极危险人物。
白顾锦突然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然睁开了眼睛,的思绪还停留在那场混战之中,入眼所见竟是一片血红,摇了摇头,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十分陌生,并未来过这个地方,这是何处?白顾锦翻身欲起,脚踝的伤口却被挣脱撕裂开,再次渗出血来。白顾锦眼睛一眯,有人替包扎了伤口,的身上也被涂抹了草药,来不及思考,便听见门外似乎有人声,白顾锦忍住疼痛从床上挪到门前,隔着门缝朝外看去。
门外之人似乎有所察觉,匆匆忙吩咐了两句,打发了下人出去,然后拾阶走上停在门外,两人均静默了一会儿,最先开口道:“白顾锦,你打算就这样跟我站到地老天荒吗?”
门应声而开,白顾锦道:“康将军。”
“门开这么大干什么,真不怕人看见?”燃烬闪身走了进来,忙将门关好,扭头过来,白顾锦拿着一把匕首横在脖颈上,燃烬挑了挑眉,两指并用推开匕首,道:“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别开玩笑了,就你现在这副样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这话不假,白顾锦真的没有力气再跟打一场了,不过仍不敢放松,更不敢轻信这人。“你为什么救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是你自己跑到这里来的,可不是我把你扛回来的。”燃烬从手中取过匕首插回原处,此处应是的临时居所,布置的很简单,墙上挂了几把兵器,也是符合武将身份。燃烬转身继续道,“我要是把你丢出去,被人看到会以为我跟你之间有什么牵扯,那我多冤枉,所以只好把你留下来了。”
白顾锦粗暴打断道:“放屁!我怎么没有印象?这里是哪里?”
“东岱明泽,你这记性不太好,”燃烬道,“真人让我来这里搜集证据。看来你也挺关心们的,打得昏天黑地的也没忘记自己的家。”
白顾锦轻哼了一声,拖着病腿坐到凳子上,抱臂讥讽道:“你的消息也不太灵通,我的家可不是这里,而是泥沼。”
“看来我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就错过了很多事情。”燃烬略有惋惜地道,白顾锦摸不准是什么意思,于是不说话,埋头去扯脚上的绷带。燃烬道:“你做什么?”
白顾锦道:“我要离开这里,这东西包扎得太厚实,影响我行动。”
“你疯了吧,你还真想当个残废啊!”燃烬皱眉道。白顾锦不听说,三下五除二将绷带扔到一旁,然后站起身朝门口走去。燃烬一把抓住的手臂,白顾锦一顿,扭头看向,燃烬也有些愣了,低头去看,只见那手臂被扯成一个怪异的角度,绝不是正常人能够弯曲的角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燃烬脱口而出,随即想到并没有用力拉扯,根本不会将胳膊扯断,“这……我并未找人来医治你,只是将你身上流血的地方包扎……”良久,犹豫道,“你的胳膊?”
“废了。”白顾锦简略道,“我已经是个残疾了,也不在乎日后瘸着条腿。”
燃烬道:“你不在乎,有人替你在乎。”
白顾锦平静地看着道:“说吧,是谁?”就知道绝不可能是自己跑来这里的。
燃烬道:“……我答应过那人不说的。”
“是……”白顾锦心中有过一人的名字,可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算了。”提步欲走。
这下燃烬不再客气了,身子挡在门,质问问:“你现在还能去哪里?镇子上的檄文已经发放各地,你无处可逃了,白顾锦,这天底下的人全都在找你。我也并非要困着你,等你在这里伤养好了,这天底下随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我还省得藏你这个烫手山芋。”
白顾锦站定,冷漠道:“但是你凭什么帮我呢?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
“凭我没有趁着你昏迷的时候将你上交给镇子上,这点足够了吧?”燃烬略有自信地开口道。
白顾锦沉默一下,缓缓平视开口道:“你不要以为我忘了,当初是你把青平抓上天空的,因为你被人打死了。”
燃烬一愣,低下头有些失落道:“确实是这样,我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是个好孩子,我对不起。”
白顾锦将目光移开,知道青平的死并不是的错,可也不太想要见到。
“但是,白顾锦,”燃烬突然抬起头来,抓住的手用力握紧,目光如炬,“你想不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你想知道答案吗?”
答案?明泽被降灾,青平冤死的真相?白顾锦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我想。”
燃烬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的肩。
燃烬曾在凡间征战沙场多年,粗略懂得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方法,数月之后,没想到这个半吊子大夫居然还将白顾锦医得能跑能跳了。手脚一利索,白顾锦便也不好意思在这里给人添麻烦,于是向告辞。“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还你这个人情。”
燃烬摆摆手,不在意道:“你日后被抓的时候,别把我供出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白顾锦笑了一声,想了想,忍不住出口问:“你告诉了我真相,又放我离开,你知道我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事吗,就不后悔救了我?”
燃烬道:“片面地说我救你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至于你以后会做什么样的事情,不论是对是错,那是你的选择,都跟我没有关系。当然,记得保密,我不想被人抓到把柄。”
白顾锦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是最好的藏身之所,没人敢轻易涉足,便可以称得上是白顾锦的老家了。白顾锦到达时看见几个修行者在界碑石前探头探脑,冻的哆里哆嗦,搓着手原地踱步,料想应是镇子上中人以为逃回了,姑在此偷窥,可惜没有胆量进入,只是停在界碑石外企图透过黑林看到一些踪迹。
白顾锦正愁无人替捎消息跑腿,见此走了过去,问:“你们守了多久,看到什么了吗?”
几人闻声转过头来,却并不认识白顾锦,还以为是从哪里派来的修行者。“我们在这破地方守了大半个月了,连个鬼影也没见着,”一人抱怨道,“你说能跑到哪里去?受了那么重的伤,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们几个太可怜了,正好是守护在外面城镇的小修行者,被真人逼着来这里打探消息。这里也太邪门了,真妈冷,冻死我了!”话音刚落,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白顾锦的眼神一冷,问:“真人也来了这里吗?”
“那倒没有,”另一人说道,“人家都躲在镇子上中,就差遣我们这些小
喽啰来喽,也不知道这个狼妖在哪里,要是一辈子都不出现,那我们也要一辈子守在这外面了,真是倒霉!”
几人叫苦不迭地连着抱怨了几句。白顾锦等们骂完了,才开口,“看样子你们是很期待见到了?”
“那可不是,赶紧见完赶紧回去交差。”一人嘴快说道,又奇怪地看了一眼白顾锦问,“你呢,你是从哪面赶来的修行者?我在这里好几百年了,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东岱明泽,我曾经是那里的修行者。”
“那里不是那个狼妖的地盘?”几人有些警惕。
白顾锦轻笑道:“那可不是!”从怀中掏出一物摊于们面前,“你们看这是什么?”
“……什么?”这几人还有些不认识,凑了过去,白顾锦冷笑一声,天空突然炸出一声闷雷,几人茫然朝天上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从深处向上伸出一根巨大的龙卷风柱,狂风呼啸,白顾锦手中紫金葫芦冉冉升起钻入风眼之内。
黑林莫名抖擞,仿佛被焕发了生机,淅沥沥地诡异声音穿透了整片泥沼。“噗”,一个不起眼的泡泡在泥沼中爆开,接二连三地,“噗,噗,噗……”从泥沼地中爬出了一团又一团模样模糊地烂肉,这便是此处因着死尸成长的众鬼。转眼,这动静遍布整片黑林。
“你是……”一人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着白顾锦。
白顾锦微微点头道:“不劳几位在此费心了,回去告诉们我白顾锦回来了,就在此处静候。嗯,还不快滚!”
这几人立刻连滚带爬跑了。
白顾锦转身踏入,脚下众鬼极其兴奋,拱动着身子努力跟上的脚步,白顾锦向上看去,黑水形成的云卷风已经直达数百米高,并在不断攀升,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直捣镇子上了。驻足不前,身后界碑石外明亮的一切以后也与无关了,还是适合呆在这黑水泥沼。左肩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冰魄色的痕迹已经爬上了的胸口,再过不多久,它会侵入心脉,在此之前,必须要将失去的一切都讨回来!
一掌狠狠拍在黑树之上,黑树应声折断,众鬼们小心翼翼地看着,蹭着的衣角,舔舐着的脚。白顾锦盘腿坐在黑树之上,从地上捞起一只众鬼抱在怀里,顺着它的脑袋往下抚摸,众鬼舒服地轻轻扭动着身子,砸了砸嘴巴。
“我又是多久没有回来了?”白顾锦轻轻道,在外面待了许久,觉得忘记这里才是的家,才是长大的地方,是避风的港湾。
众鬼突然叽叽喳喳起来,它们不会说话,只会跳动着身子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急切地看着白顾锦。
白顾锦好笑地按着一旁的众鬼问:“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要告诉我吗?”
众鬼停止了跳动,它们由远及近托举过来一个东西,待来到面前,是个小婴儿。白顾锦挑眉看着她伸出手指拧了拧她的脸。“真可怜啊,是你爹娘也不要你了吗?”这娃娃脸色红润可爱,虽然被遗弃在,却被众鬼照顾地很好,一如白顾锦当年,真不知道这些“面目可憎”的家伙平时见了陌生人便凶恶至极,为什么单单对这些没有能力的小家伙们特殊照顾?
娃娃睁着两只眼睛盯着白顾锦看,待手指挪到她嘴边时,她突然抓起白顾锦的手指塞入口中咬了起来。“嘶~”白顾锦扯出手指,娃娃有些不高兴,伸出两只小胳膊要抱抱,白顾锦笑道,“看来小家伙是饿了啊!”
突然,一个小金锁从她的襁褓中露了出来,白顾锦愣了片刻,再看这娃娃,果然似曾相识,沉着脸大手扯过金锁扔进泥沼之内,金锁沉了下去,冷眼看着怀中的娃娃,“是你啊,小不点儿。”
白顾锦站起身子朝里走去,娃娃被放在黑木之上,众鬼傻眼地看着娃娃,又看看,有些手足无措,又叽叽喳喳起来。
花了半天时间打扫干净茅草屋,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屋子内蒙了一层灰尘,又花了半天时间拿着块黑石给房子破了的地方缝缝补补,等到天黑才搬了把椅子躺在门前,看着温柔安静的月光之下,黑水风暴如同一把利剑插入夜幕……
“哇哇哇哇哇……”
白顾锦烦恼地瞪了一眼门前,众鬼偷偷地将阿静推到脚下,胆怯地将脑袋缩回身体内,只留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期待地看着。
“我最讨厌小孩子了,你们再把她带过来,我就把她吃了!”白顾锦伸脚欲踢,想了想,把她抱起来,众鬼惊喜地看着,白顾锦哼了一声,顺手抛至院外。
众鬼立刻爬出去拾了。
“咚,咚,咚……”众鬼不高兴地抗议着。
白顾锦踢了踢它们,踢开一条路,折起椅子往屋里走,“得,我躲着你们行了吧!”
夜已经深了,白顾锦蒙脸躺在床上,试图睡着,越是逼迫自己越是心烦。门外, “哇哇哇……”白顾锦塞了两个纸团进自己的耳朵,翻了个身强迫自己继续睡。
“哇哇哇……”
“哇哇哇……”
“哇哇哇……”
“有完没完!”白顾锦掀了被子跳下床去,众鬼立刻躲到一边去,阿静被放在门口。白顾锦抱起她,冷哼一声,众鬼委屈巴巴地看着,白顾锦道:“你们想把她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就把她丢出去!”
“咚,咚,咚……”众鬼急躁地跳动着,跟在白顾锦身后,跟到界碑石前便出不去了,叽叽喳喳地发泄着怒火。
白顾锦自然是不能将阿静带回镇子上的,有些报复心理地想,要把阿静给丢了,谁让她父亲出手杀。
农舍之内,一家五口围正坐在桌前吃饭,白顾锦捅破窗户纸朝里看去,见着桌上放了一个大盆里面盛着煮烂的红薯叶子和白萝卜,还有两张黑面饼子。阿静盯着看了一会儿,略有嫌弃,转过头去瘪着嘴看白顾锦。
白顾锦道:“这家是穷了一点……”
阿静好像听懂了说话,点了点头,抱着的手指继续啃。
又一处,这家是个富贵人家,有个大院子,白顾锦与阿静在这家中转了一圈,十分认可。这家中也有个和她差不多大幼童,正躺在摇篮中自顾自地玩耍,的父母在床榻上酣睡。白顾锦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幼童见们走进来也不哭闹,只是咬着手中的小老虎好奇地看着。
白顾锦将那男婴往一旁挪了挪,再把阿静安放在摇篮中,阿静扒着栏杆看着,白顾锦蹲了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自言自语道:“是谁把你丢到这里来的呢?你这么小,们也忍心?我现在自身难保,也不能把你还给你父亲,你就在这里乖乖呆着,你父亲们一定在努力找你,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们又会一家团聚了。”
“爹爹……”
“什么?”白顾锦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爹……爹爹……”阿静磕磕绊绊地叫着,十分认真地看着白顾锦。
白顾锦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又不是你爹。”想了想又道,“你爹不是好人。”
阿静小嘴一瘪,双眼蓄满泪水,大有大哭一场的架势,白顾锦连忙抢过小老虎塞进她手中,哄道:“憋住了,别哭啊!”
“哇哇哇……”男婴手中的小老虎被夺走了,一时接受不了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白顾锦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捡起其的小布偶塞进手中,“别哭,别哭,快住口,嘘……小声点……”
阿静有些不高兴了,气鼓鼓地回过头,手中小老虎“啪”地一声砸男婴头上,抓起的手指就咬。
“谁啊?”
“谁在那里!”
“来人啊!偷孩子啦!快来人啊!”
一阵乒乓乱响,灯火通明,白顾锦赶忙抱着阿静沿着墙角猥琐地逃跑了。
长街上,两人的背影落寞地被月光拉长了。阿静手中还抱着那个小老虎自顾自地乐着,苦了白顾锦刚才被石头砸了头,还被狗咬破了裤腿。
“你个赔钱货,还出不了手了!”白顾锦抱怨道。迎面一家馄饨铺子还开着灯,香味飘了过来,阿静的肚子咕噜一声,白顾锦的肚子也咕噜一声。阿静伸手指了指,白顾锦将她裹进自己的大衣中,朝铺子走去。
“老板,来两份馄饨。”
“好嘞!您稍等。”
老婆婆佝偻着身子端着两碗馄饨放到面前,看到阿静眯着眼睛笑道:“这孩子真可爱。”
白顾锦笑了笑,拿过勺子对嘴吹了吹送到阿静嘴旁。阿静伸出舌头舔了舔,苦着脸看着。
老婆婆道:“你干什么?”
白顾锦道:“给孩子吃饭啊!”
“哪有像你这样给孩子喂馄饨的,她这么大,哪里吃得了这种东西?”老婆婆怀疑地看着白顾锦问,“你是孩子爹吗?”
“呃……是。”不说是的话,会被当成人贩子的吧?白顾锦心想,又埋怨地看了一眼阿静。
阿静仰头指着叫:“爹爹……爹爹。”
老婆婆松了一口气,道:“吓我一跳。这么大的孩子她不能吃这么实在的东西,你要把肉和蔬菜打成泥,把米面煮的烂烂的给她吃才行,不然她会闹肚子的。”
白顾锦汗颜道:“受教了,我这也是第一次养孩子,没什么经验,幸好您告诉我了,要不然我可就犯大错误了。”
“你等下。”老婆婆转身钻进屋子。
白顾锦与阿静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她端来一碗米粥过来,“孩子给我。”白顾锦依言递了过去,老婆婆将阿静抱在怀中,细心地舀起粥喂到她口中,可能是饿的久了,阿静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惹得老婆婆一阵心疼。
“孩子娘呢?”
白顾锦呛了一口,差点呛出眼泪来,犹豫地搅动着碗里的馄饨道:“……死了?”
“难怪,你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得如何带孩子。”老婆婆摇摇头,关切道,“就算你再不舍得孩子娘,但是为了孩子着想,你也该给她找个后娘。”
白顾锦又呛了一口,眼泪哗哗地抬起头来,“您误会了……”
“我明白的,你们夫妻感情很好,可是既然人都不在了,总要朝前看。”老婆婆叹道,“唉,没娘的孩子可怜啊!方才我都看到了,你想把孩子送出去。这孩子这么可爱,你怎么能舍得呢?”
白顾锦不打算解释了,任由她可怜自己。等老婆婆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白顾锦问:“婆婆,你喜欢这孩子吗?”
“喜欢啊!”
“我看您和这孩子挺投缘的,我一个大男人也养不活她,不如送给你养吧!”
老婆婆生气地瞪着白顾锦斥道:“你这像是一个父亲说出的话吗?你是不是嫌弃这孩子是个拖油瓶?”
白顾锦道:“不,不是……”
“那是什么?”老婆婆气愤道,“不管你再怎么没经验,总归是孩子她亲爹吧!别人会像你一样对这孩子好吗?你把她送人了,怎么知道她吃的好不好,过的开不开心?你这话是人说的吗?”
“可是,我不会养孩子啊……”白顾锦小声分辩着。
老婆婆一掌拍到桌上道:“从今天起,你每天到我这里来,我教你怎么养孩子!”
白顾锦:……
白顾锦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干上乳娘的活,先前觉阿静可怜可爱,现在只觉得小孩子全是恶魔。
“肉切碎一点!你这么大个青菜杆子是给谁吃的!”
“你没有闻到吗?饭都被你煮糊了!”
“呕,好难吃……盐那么贵,你还放那么多!”
“昨天的尿布,洗了!”
“孩子还在哭呢,你都睡着了!!!”
白顾锦:……好困……
终于在老婆婆的悉心调教下,白顾锦出师了!
这日,白顾锦提着一篮子菜走在街上,如今街面上的人已经很少了,的黑水一出,大家都害怕会牵连到自己,所以附近好手好脚的人基本上都已经举家逃亡了。有的老人年龄大了不想离开故土,或者是怕逃亡的时候拖累家人,于是主动留了下来。那些空房子就正好给那些从各处赶来驻扎在这里修行者提供了住处。白顾锦有意留了个狗啃的刘海挡住半张脸,在街上走竟也没人留意。想来这些人也没想到居然那么大胆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照例,在小厨房中给阿静准备今日的饭菜,阿静则爬在的背上认真地啃着手指。不过今日略有不同,因为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真巧。吃馄饨吗?”
白顾南道:“……好。”然后走了进来坐在灶火前十分自然地添柴。
白顾锦扬眉,点了点头,鼓捣了一会儿,端了一个碗出来。
白顾南看了一眼,问:“这就是馄饨?”
白顾锦道:“馄饨里面有肉,你又吃不了,所以我只给你下了馄饨叶子,放了点香油香菜,味道应该也不错。”
“是。”白顾南接了过去,吃了一口抬头道,“味道不错。”白顾锦笑了笑。白顾南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卖馄饨。”
白顾南垂下眼,知道白顾锦这是耍嘴皮子,便不跟争辩。“阿静丢了,燃烬们都要急疯了,派了很多人出去找,都没有找到,罄音公主又大闹了一番,听说连赤练都用上了。白顾锦,她怎么会在你这里?”
白顾锦满不在乎道:“我偷的啊!”
“别开玩笑,”白顾南道,“她丢的时候,你伤还没好。”
白顾锦看着,白顾南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白顾锦道:“我就知道是你。”白顾南没否认,埋头继续吃,直到将碗中的汤也喝干净,擦了擦嘴站了起来。白顾锦问:“为什么帮我?”
“我相信你,”白顾南重复道,“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你救我始终是冒险的,们……没有责难你吗?”
“没有,当时大家都昏昏沉沉的,并未注意到此事。姑姑也只是私下骂了我两句,”白顾南道,“对外,真人宣称是位不明身份之人将你救走了。”
白顾锦佩服道:“果然,你总是特殊的,们那些老 都护着你。”
“也只此一次。”白顾南垂下头,半响低声道,“停手吧,白顾锦,趁着一切还来得及,停手。”
白顾锦敲了敲案板,痞里痞气笑道:“我就知道事态发展到现在,你肯定会说出这句话,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不过要让你伤心了,我拒绝。”
“为什么?”
“为什么?”白顾锦冷冷道,“为了青平,为了秀秀,为了明泽冤死的那么些人。难道这些死去的生命不值得我这么做吗?白顾南,既然你心中有数,就没理由阻拦我。”
“好,我不拦你,可是难道你真的想要在镇子上上捅出一个大窟窿来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如果镇子上倾覆,那么这三界又会发生怎样的混乱?”白顾南拦在身前质问道。
白顾锦冷笑道:“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我不过是想争个清楚明白,别把以后发生的事扯到我身上来,我和你不一样,没那么重的责任感和包袱!”将背上的阿静解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塞进白顾南怀中,摆摆手,有些烦恼地道,“带着这个小东西走吧,替我物归原主。”
白顾南不肯就这么走了,一路跟到之外。白顾锦忍不住道:“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又劝不动我,你个大男人抱着个孩子跟在我后面,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怎么了?丢不丢人!”
“你跟我回去。”
“回哪?关在官府的大牢中了此残生,静候死亡佳音?”白顾锦一把扯过衣襟,露出大片胸口之上冰魄色的血脉纹路,道,“看到了吗?我这一条贱命,如今不值钱!”
白顾南的眼神颤了颤,“姑姑会有办法救你的。我也会救……”
白顾锦不耐烦地打断道:“省省吧,白顾南,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不会放弃的,既然这事说不出一个公道的话,那么我就用别的方式来找回公道。”
抬脚踏过界碑石,白顾南欲跟,白顾锦猛然转过身来,身后煞气溢出,众鬼在的脚下冒了出来,蹲在界碑石下怒气冲冲地拦在白顾南面前。
“白顾锦……”白顾南抱着阿静,阿静亦看着白顾锦。
“打住,不是有了新的称呼吗?叫我妖女。”白顾锦冷眼看着道,“,你听清楚了,这里你最好不要涉足,如果你敢踏入一步的话,这里的众鬼会不顾一切地杀死你。”
随着话音降落,众鬼露出了狰狞的面孔,黑林瑟瑟声响,煞气模糊了空间里的一切,什么都看不到了。
白顾锦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捏在手中玩。这是一根明亮鲜艳的凤尾羽毛,在暗夜中闪着五彩的光芒,当年昏房下从昏迷的白顾南身上偷摸拔下来,留了下来,如今倒也成了们两人之间唯一的念想了。
“咚,咚,咚……”众鬼又焦躁起来。
白顾锦随着它们来到外面,黑水森林中见到一个人影。那人蒙着脸,被身边围着的众鬼吓得手足无措,拿着一把剑左捅右戳,脚下更是停不下来,慌张地乱跳,生怕中了众鬼的毒气。红色光芒不时从剑身上流淌过,泻下来却沉入泥沼,半点也没能伤及众鬼。众鬼围着,将困于小小的圆圈之中。
“你来这里做什么?”白顾锦道。
“咳咳,”蒙脸人清了清嗓子,故作粗声粗气道,“妖女,你当真不回头了吗?”
白顾锦轻笑一声,众鬼突然从脚下跳起擦着蒙脸人的跟前跃过,蒙脸人吓得大叫了一声,随后发现那只众鬼只是扯了脸上的黑布,并未伤。白顾锦皱眉道:“大师兄,你不好好地在天上呆着,来这里瞎凑什么热闹?你不知道这里不能进吗?若是我晚来一步的话,说不定你会死。”
大师兄被众鬼这种东西缠上已经很烦躁了,听了这话更加生气,“谁稀得来你这里啊,要不是九曜求我……我才不会来这鬼地方!”
“是?”白顾锦的手指微动了下,“让你来当说客吗?那就不用了,自己都没劝服我,更别提你了。回家去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大师兄急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指了指直插入天的黑水狂风,继续道,“们会怎么对待你,你有想过吗?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让我进去,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白顾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了就滚。”
“你什么意思!”大师兄怒道,“事到如今,你都这副样子了,还敢骂我!我可是好心好意来这里的,你知不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风险,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这人一向不识好歹,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白顾锦冷笑道,“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等下!”大师兄鼓了鼓嘴巴,忍了忍开口道,“神魔两族联手了,都要至你于死地,如今们已经在外聚集成众,明日便要来取你性命。”
“哦,好吧。”
“白顾锦!你是不是傻,”大师兄气愤地原地跺脚,地上的众鬼朝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又冷静下来,怒气冲冲地看着白顾锦道,“就凭你一个人要跟神魔两族作对吗?你把你当什么人?你以为你是谁?妖女?你真当这称呼是赞赏吗?你真以为们都怕你吗?”
“这又不是我自己给起的名字,你想知道可以去问们。”
大师兄吼道:“白顾锦!你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康将军已经将那事彻查明白了,灾情确实是由紫金葫芦施法所致,人人都知道是你犯下的错误!是,你确实失去了一些人,可那也只能怪你,你又在不平些什么!”
“是啊,人人都知道是我用紫金葫芦杀了人,可我心里就是不平。”白顾锦冷笑一声,的情绪蔓延,众鬼愤怒地涌动着身子往大师兄的身边挪动,白顾锦向前移动着脚步,直到与近在咫尺,“我乐意这样,我要让们给冤死的人陪葬,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大师兄有些惊吓地执剑挥向众鬼,白顾锦垂下眼,众鬼停止了动作冷漠地看着大师兄。
“其实,我还有一个任务。”大师兄犹豫道,“我不想说出口的,因为我觉得我认识的白顾锦肯定不会答应。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白顾锦冷冷道:“直说。”
大师兄鼓起了勇气,有些期待地说出口,“父君有意将你收入麾下,我偷听见和天奴大人商量这件事了,你拥有控制众鬼的能力,从未有人能够在这里生存,你是第一个人,如果……如果你愿意撤下这黑水柱,投靠镇子上,以前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白顾锦哈哈大笑。因为阻止不了黑水柱,控制不了它,所以想到招安这个愚蠢的办法来,这是多么好笑啊,当初喊打喊杀说着公平正义的是们,现在却……多好笑!
“们发现了我,于是叫我来问。白顾锦,这是一个好机会,你不觉得吗?你犯下的错,一笔勾销……你笑什么?”
“哈哈哈……”
大师兄觉得这笑容实在令人难受,抓狂道:“你究竟在笑什么!”
“我笑……”白顾锦摇了摇头,止住笑意,冷声道,“我笑你们异想天开!一笔勾销,这么多条人命,岂是一笔勾销能够带过去的!你们愿意,我可不同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念在咱们两个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你还想杀我?!”大师兄愤怒大叫道:“是,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应该来这里!白顾锦,是我看错你了!你想死就死吧,我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白顾锦一挥手,众鬼让开一条道路,“请吧。”
大师兄的眼睛红了红,嘟囔一句“要不是九曜叫我来,我才不来!”然后决绝扭头,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这里。
“走吧,都走吧,走了好。”白顾锦低声道,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众鬼不明白的心情,抱着的腿撒着娇。
次日,果如大师兄所言,神魔两族纠结了大批人马来到了界碑石前,并列一排,团团包围。们不敢贸然进入,不知何人提出移山填泥沼的方法,被很快地应用上。天地之间一阵地动山摇,好似地龙翻身,诸位修行者魔族联手齐心协力从附近高山上运送而来的山石从高空中重重投落下来,内部下起了石头雨,一望无际的黑水森林被巨石砸弯了枝干,打折了树丫。
众鬼有些受惊,有的沉入泥沼深处,有的在密林中躲藏,直至被逼迫着逃去界碑石前,焦躁不安地跳动着身体朝外张望。
“这个办法不错,”林家小厮沉脸看着逃离不出的众鬼道,“真人,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呢?”
燃烬道:“就是这么突然想起来了。”
“那么多久我们才可以把这个地方给埋到地底下去?”
“埋是埋不了的,”一旁的鬼差解释道,“这黑林范围也不小,恐怕要搬空几座大山才能覆盖住全部。那黑水柱快要接近镇子上了,如今镇子上为了躲避它已攀升了数百米,情况岌岌可危,我们现在这样做是为了逼迫现身,等耐不住性子便会出来。”
林家小厮皱眉道:“倘若就龟缩在这里面,一直不肯现身,那么就没有办法了吗?你们就只有这个破主意?我同意与你们暂时联手就是以为你们能够有办法杀,你们现在告诉我还要再等等?”
鬼差瞧不得在自己面前放肆,不客气道:“太子,这地方可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如果不是你们,如今也不会出现这么个怪物了,你埋怨我们做什么?你若是有主意你来!”
“我要是有主意要你们做什么!”林家小厮大声道,“你我看我们不如就直接闯进去,找到,杀了,然后再出来。”
鬼差嘲讽道:“你说的倒是容易,你进去一个试试看!”
林家小厮叫道:“试就试,你以为我怕死吗?”便要往前进。
燃烬伸手拦下,耐着性子解释道:“太子,情况如何,你比我们要清楚,如今与你们魔族比邻而居,你心急这我知道,可是做事也不能鲁莽,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这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够活着从里面走出来,你就算是意气用事,也不能白白浪费自己的性命不是!”
林家小厮打开的手,不客气地指着道:“我告诉你,本太子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报杀妻之仇。我听人说你是的生父,你是不是护着?”
燃烬冷漠道:“太子多想了,我和你一样想早些去死。”
林家小厮哼道:“那便好。不过今日如果杀不了的话,我就杀了你,让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燃烬冷冷地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你糊涂了吧,咱们如今可是同盟。”
林家小厮嚷嚷道:“什么同盟不同盟?你们不是还说我领人偷袭镇子上?放你娘的狗屁!滚开,都别拦着我!”
燃烬不想再多言,与鬼差齐齐站到一边,冷眼看着这草包往前送死。
“嚓!”
林家小厮鹿角钩在界碑石上狠狠一划,火星四溅,界碑石下的众鬼缩了缩脑袋,林家小厮边划边道,“不出来是吧,我烧死你!”
众人都没上前帮忙,火星子落在界碑石内的草木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脚旁的众鬼圆睁着眼睛看着。
林家小厮气愤地一掌拍在界碑石上,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鬼差讥笑道:“那个太子,这里是沼泽地,可能湿气比较重,燃不起来,你还是快回来吧,别丢人现眼了。”
“白顾锦!”林家小厮愤懑不平地瞪着黑林深处。
“我在这里。”一声轻飘飘的回应,白顾锦突然在众人面前出现。
林家小厮只觉得肩膀好像被人抓住,还没来得及动手,身体便被人倒栽葱似地甩了出去,啪地一声砸在地上。
“你给我一边呆着去。”白顾锦轻声喝道。
众人立即紧张起来。
燃烬咬牙切齿道:“你终于肯现身了。”
白顾锦道:“停手吧。”
“怎么,你怕了吗?”
“这有什么可怕的?”手一抬,黑水柱中紫金葫芦穿透云层射出几道巨大的闪电,雷鸣声动,地上的碎石剧烈地抖动起来,倏地朝着上方的黑水柱中飞去,上方云层中还在投石的诸位连忙弃了巨石四散逃开。待清理干净废石,白顾锦径直朝们走去,众人纷纷后撤,惊恐不已,白顾锦冷笑道:“这周边的山林里面可有鱼虫鸟兽,镇子上也有人家,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倒是一点都不顾及们的死活。可惜这办法没什么用。”
燃烬恨恨地看着。
白顾锦道:“我有一个好办法终结此事。我与你两人单独打斗一场,若你赢了,我将这黑水柱撤下来,若你输了,便由我来处置。”
燃烬自负大笑道:“就凭你?好!”大喝一声,化为真身,一只大金鹏鸟,体长数百米,仰天长啸一声,羽翼一扇,四周狂风怒号。
两只鹏鸟驾风而起,四周山林嚎叫,凌厉的风势如同刀片一般割过众人的脸颊,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天地变色,忽然虚空中炸裂开一道缝隙,仿佛巨人的眼睛透过云幕俯视着地面,不知何处发出一阵凄厉争鸣之音,直击人心,巨鸟相啄,山石滚落,众人纷纷掩耳四处寻找避难之所。
一只金光夺目,一只漆黑如墨,两者交缠于数万米高空之上,上下相斗,左右纠葛,俯身飞跃远去数百米,又近于地面咫尺之间,众人只觉眼花缭乱,不由得紧张揪心,一时之间竟难辨胜负。
翼翅呼啸而过,便牵扯出一根苍天巨木连根拔起,削平山头,于风啸声中突传来一声小儿啼哭,层层云层浮尘之下,一个女幼童两手紧紧抓着一根横出的枝条,连人被带至百米上的高空,眼看便要抓不住了。
黑翼鹏鸟俯身直冲,口中衔住那即将掉落的女童,飞至地面数十米处又缓缓降落。
“嘭!”
一块巨石由天砸向鹏鸟的脊背。
黑翼鹏鸟痛叫了一声,却并没有阻止巨石的降落。大金鹏鸟狠厉地尖叫两声,疾速飞驰,双爪挥起,不断地投下巨石。
“快,大家一起施法,快砸死!”
法力在上方汇聚成团,源源不断地巨石从各方运来砸下。
白顾锦单手撑着石壁,双膝跪地将那女童护在身下,女童傻傻地瞪着两只眼睛看着,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小背篓,里面的东西被刚才一阵颠倒颠了没影,倒是装进了一个凹凸不平的石块。
“小孩,叫什么名字?”
“我……我……有妖怪!”女童惊吓道。
白顾锦笑道:“知道有妖怪还敢往山上跑,别人都走光了,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的?”
“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跑不了,我就没跑……我要回家!”
又是一个重击砸在身上,白顾锦的身子颤了一下,差点吐出血来, 女童又害怕又担忧地看着小声道:“流血了。”
白顾锦轻轻哼道:“嗯?”
女童指了指的嘴角,用袖子一擦,展示给看,原来是嘴角溢出的血。
白顾锦柔声道:“不碍事,闭上眼睛,哥哥带你回家。”
重重巨石之下,一声巨响爆破,炸开的飞石和气环袭向大金鹏鸟和那团法力光团。从尘灰之中飞出一只黑翼鹏鸟,它长翅招摇,烈日之下横空穿行而过,在众人的头上投下一片斑驳破碎的阴影。
白顾锦笑着道:“乖,快回家去吧!”
扭头朝着大金鹏鸟飞去,羽翅煽动,煞气捆绑住所有人,然后变化人身落于光团之上,对着仍不甘心的大金鹏鸟道:“换个地方打。”
大金鹏鸟身形缩小转眼成人形,燃烬看了一眼下方惊恐万状的众人,们朝上哭喊着求救命,这些人即便死了也不可惜,可的身份却让不能不管不顾,有时候身份就是一种累赘。“哪里?”
白顾锦遥指泥沼地中,“就在这里面,咱们两个人公平决斗,无人干扰。”
燃烬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不会使诈?若是你利用众鬼群起攻之,我自是敌不了的。”
白顾锦嘲笑道:“我又不是你,做不出那种小人行径。这黑水旋风再过十日便会突破门,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你不应下,日后还有脸自称真人吗?还是说你怕了我,不敢应战?”
燃烬怒喝道:“我有何不敢!不过我有个条件,既然要深入,以防你出尔反尔,我必须带上几个人与我同行。”
白顾锦想了想,道:“好,不过如果们帮忙的话,那赌注可就不作数了。”
“自然。”
众鬼让开一条道路,白顾锦先行走了进去,不多久,燃烬、鬼差、燃烬、燃烬四人走了进来。这方小天地是刚才被巨石砸出来的,黑树错乱倾倒在地,白顾锦已使了四周众鬼退去,留下这地方用作打斗。脚下泥土松软,稍有不慎便会深陷其中。
白顾锦站在一处断木之上,身后有座一人多高的石板,光秃秃地立在这黑水林中,显得十分突兀。
冷眼看着四人略显狼狈地走入,燃烬与对视一眼,白顾锦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燃烬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白顾锦已扭过头去,并未给机会,于是默默跟在三人身后。
燃烬示意另三人站到一旁,自己皱着眉头将脚下粘上的泥土蹭到一旁,然后脚踏浮木枯枝走近。燃烬征战四方,鲜有败绩,的斩女鬼刀与龙须钩都是上好的神兵利器。白顾锦年纪虽轻,但胜在机智狡猾,招式多变,又有煞气护体,几个回合下来便占尽了上风。
“轰隆隆”雷鸣声响,并不同于紫金葫芦施法所致的动静,而是自天地间的异动。
燃烬吐出一口血,仰头看向昏暗天空中隐约可辨的一道道暗红色光芒,其余几人亦注意到了这一幕,心思各异。
白顾锦劈去一掌,燃烬不知作何想法居然动也不动硬挨下这一掌,白顾锦心道这又是使得什么怪!
“轰隆”一声,一道闷雷爆发在身旁,白顾锦扭头看去,只见自己所立的一旁被砸下一个半米深坑。又听燃烬洋洋大笑起来,“手刃生父有违天道伦常,你若再动手的话,天雷下一次便会劈在你的身上!”是吃定了自己不敢杀吗,白顾锦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在乎这个?我已经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燃烬,你受死吧!”
单手朝地拍下,自地面波动起无数泥泞的尘土,煞气如同潮水般伏地冲刷而过,燃烬立即用斩女鬼刀朝地面砍下两刀,在们两人之间形成了数米的沟壑,煞气却并未被阻拦,而是如流水般流入沟壑,再攀爬上去,所向披靡。
“你不要命了!”燃烬惊悚道。
燃烬突然大喝一声,“林家小厮!”
一个紫衣影子悄无声息出现在白顾锦身后,鹿角钩离的后胸心脏部位分毫之间,白顾锦突然凭空消失,林家小厮一惊,还未收回手臂,一道冷冷的声音在的背后响起。
“你们以为我被陷害了一次,还会没有警惕心吗?你们失信了。”大力将林家小厮拍下一掌,使飞跃数米落在观战的三人旁边,却并未伤一分。白顾锦看着冷声道,“林家小厮,这趟浑水你不该来掺和!”
林家小厮愤而怒骂道:“杀妻之仇不可不报!白顾锦,今日我不杀了你我就不叫林家小厮!”
话音刚落,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龙须钩缠绕着的脖子将狠狠拖至燃烬身前,燃烬眼神阴冷地看着白顾锦,用脚一踢迫使林家小厮跪在身前,斩女鬼刀横架在林家小厮脆弱的脖子上,燃烬略显狰狞笑道:“原来你还真的不舍得杀!我本想试试看的,没想到倒是找出了你的弱点!白顾锦,速速投降,不然我就杀了!”
林家小厮被勒地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双手并用使劲地扯着龙须钩的锁链。
白顾锦眼神一紧,故作轻松道:“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为了救这个蠢货就束手就擒吧?”
一旁燃烬皱眉道:“真人,你这样做似乎不太合适吧,不是说好了公平决斗?你又是教唆人偷袭又是绑票的不太光明正大吧?”
燃烬骂道:“滚你妈的光明正大!”
燃烬道:“康将军,我们与魔族不过是暂时休战,若能借此机会将们两人全都消灭,不是更好吗?”
燃烬摇了摇头。
燃烬又大叫道:“白顾锦,你看好了,我数三声,你若不投降,我就动手了!三,二……”
白顾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夸张,直不起腰。
燃烬的额头流下一滴汗珠,手有些紧张地颤抖,“你笑什么!住口!住口!”
一只众鬼突然从泥沼中窜了出来跳起数米之高,一口咬向的手臂,白顾锦止住笑意,身影一晃,将林家小厮从手中救下。
燃烬已将众鬼甩下,众鬼张着大口森然嘶吼着冲上来,燃烬一边躲避着它的袭击,一边冲另几人大叫道:“动手!”
林家小厮刚一缓过来气见是白顾锦提着竟然立马回忆起了自己的 杀妻之恨,鹿角钩“噗”地一声插入白顾锦的胳膊。
白顾锦道:“就剩这一条完整胳膊了你也不放过!”将林家小厮抛进泥沼,泥沼中突然冒出几个大泡,林家小厮还未有机会破口大骂,身子便被沉入进去。
几人齐齐奔赴过来,鬼差叫道:“攻左边!”
一声破空之音穿过几人的耳畔,白顾锦的左肩埋入一根利箭,巨大的冲击力将直接打飞数十米,燃烬随后赶至,一手握住箭矢将它狠狠插进几分。
白顾锦被钉在了石碑之上已过数十日。
在这期间,无数人过来劝,逼,辱骂,虐打,始终无动于衷。“我要见燃烬。”白顾锦只有这一句话。
又是一天昏沉沉的日子,白顾锦阖眼躺在石碑之下,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新伤旧伤交替,刀剑斧钺造成的缺口触目惊心,胸口之处冰魄色逐渐形成一个淡淡的妖艳形状,对这些已痛到毫无感觉。
有人脚步轻轻地来了,取出一个水袋往白顾锦的口中倒进了些水,白顾锦的口唇已经干裂,张不太开,水顺着的嘴角蜿蜒下去,那人有些着急地用手接着。
白顾锦若有所觉地慢慢睁开眼,又看了眼四周。
那人道:“没人。”
“是你啊。”这些天滴水未进,白顾锦的嗓子已经干的沙哑,舔了舔嘴唇,看着对面手中的水袋干咽了下口水。那人又把水袋送上来,白顾锦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应该懂得避嫌,不应该来这里。”
“恩人不用为我担心,我向罄于殿下请求来劝说你,合理合法。”那人略有愧疚道,“你救过我一命,帮我掩盖身份,我欠了你很多,你如今这幅样子,我却不敢现身帮你,对不起。”
白顾锦扯出一抹笑意道:“这说到哪里去了!咳,如今的形势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感动了,什么对不对得起的,我可从没想过叫你报恩,你不用觉得抱歉。哈哈,你再喂我点水,就当做报恩好了,以后你也不亏欠我了!”
那人依言又喂了白顾锦些水。
白顾锦饮了几口,大概是太久没有进食东西,腹内莫名有些绞痛,于是便摇了摇头,又问,“们如何决定的?我看从昨日开始人便来的不很勤快了。”
“们大概已经放弃从你这里找办法了,如今镇子上一片混乱,有人甚至提议迁址重建,不过真人还未表态。”
白顾锦道:“很好,你帮我捎个信,告诉们我死以后黑水旋风仍旧会继续上升,直至蔓延整个神界,若们想解决,叫燃烬来见我。”
“……好。”
白顾锦又闭上了眼睛,不知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燃烬站在跟前一脸冷漠地看着。白顾锦道:“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终于来了啊。”
燃烬道:“我没有忘记,只是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来见你。”
“看来你是考虑好了,想好怎么折磨我了吗?别怪我先打击你一下,们那么多人来来回回在我身上捅了上百个窟窿,我可连叫也没叫,我觉得你成功的希望应该也不大。”
“我没这么打算。”燃烬道,沉默的一会儿,又开口道,“真真是你送回来的吧?”
白顾锦看着。
“你把她交给白顾南,让送了回来,”燃烬冷笑道,“对你倒是不错,说是路上捡到的,半点也没提你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白顾锦略微吃惊道,“难道是你?”
“是我,”燃烬冷冷道,“不过大家都以为是罄音做的,毕竟她很讨厌这个孩子。”
白顾锦挣扎起身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是个孩子!”
“别人的孩子!”燃烬厉声道,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恨,白顾锦有些说不出话来,又继续道,“我从未与磬音同房,哪里来的孩子?你知道我与她同房时看到她小腹隆起,她是怎么说的吗?胖了,哈哈……”
“可你也不应该怪在孩子身上,她毕竟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