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第 38 章 ...
-
这话等于是在暗示燃烬故意杀人陷害魔族了,事实应该不会是这样,联想方才阿静的慌张,更有可能的是公子浑偷入镇子上去向她寻求帮助,被燃烬撞见,这两个人知道当初认错了人,索性将公子浑杀了,并借此嫁祸魔族,达到阻止和谈的目的。白顾锦心想们不敢留下公子浑,怕原定的计划败露,所以杀了,反而给了别人怀疑的可能。
燃烬瞪着她,怒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插嘴吗?”
“她是我刚收下的义女,”君悯生淡淡地提醒道,“秀秀如今是我的大公主了,真人。”燃烬一怔,道:“臣失言。”君悯生微微一笑将这篇揭过去,扶额道:“确实为难。”看了看四周,试图抓几个能说上话的修行者出来缓和下气氛。
白顾锦此时站了出来道:“真人,我有一言。”
君悯生松了一口气,道:“你说。”
“按真人所说太子此行别有用心,说句不中听的话虽然您位高权重,可是行刺的对象也不会是您,而是真人吧。”白顾锦笑道,“来这里才带了几十个人,如果想要做什么的话,是不是也太少了?而且镇子上之中出了事,在这里还能逃得掉吗?我相信此事仅是公子浑一人所为,与魔族无关。”
点头道:“不错,我看也是真人多想了。如今两族邦交,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这个废太子浑别有居心,想要在镇子上闹事破坏两族和谈,我们不可因为有心人的破坏就让这件有利于两族的事功亏一篑。”
鬼差道:“可是今日们在镇子上中出现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谁知日后还会不会有其的事发生?”
白顾锦道:“那也不能因噎废食啊,畏手畏脚,怕这个怕那个的,那大家干脆躲在家里不出来不就好了!我说您也不用这么紧张,神魔两族和平共处不挺好的吗,也省得凡人受牵连遭罪。上次弱水泄出,多少凡人没了性命,我们身为修行者,不就是要保证们的平安富贵吗?”
大师兄对椿乐发生的一切还记忆犹新,点头附和道:“有道理。”
燃烬道:“你休要说其的,此人身为魔族,在镇子上行刺,不论是否是受人指使,这件事必须要查个明白。联姻一事绝无可能,至于两族建立的邦交也应该重新考虑一下。”
皱眉道:“燃烬,你什么意思?就凭你一人之见就把我们这么久的努力给白费了?你别忘了,你在前线僵持了多久,耗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可结果呢,还不是没能攻入一米?”
白顾锦不肯放过一个挤兑的机会,接道:“就是,真人与其在前线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在属地管理你手下的修行者?”
罪责檄文一事让燃烬损失大半 修行者,其中还有不少是追随多年的心腹,白顾锦提起这个,燃烬自然知道是故意的,脸一沉,表情瞬间阴冷。
毫不掩饰地笑了一声,道:“ 真人说的有道理。”
君悯生打圆场道:“好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提了,谁还有什么意见吗??”
白顾南道:“真人仁厚,和谈之事于三族百利而无一害,诸位也应当摒弃成见。自古以来,魔两族之间的争端持续了多少年,可又有什么结果呢,只是无辜消耗两族人的性命。真人,若要我来说,和谈一事可以继续,至于联姻则可日后再说。”
君悯生笑道:“还是九曜这个孩子通透,不像你们啊,一遇件事就会吵吵,一点也不肯退让。”哼了一声,丝毫没给君悯生面子,这两人自幼相识于镇子上,见她这般,君悯生倒也没生气,和颜悦色地看着她。
燃烬不肯放弃,喊道:“真人,您要好好想想。”
君悯生摇头道:“那我能怎么办呢?谁叫你下手那么狠,直接把人给杀了?你现在喊我还有什么用?”燃烬说不出话来,更加无处发泄。君悯生继续道:“既然这人已经死了,那我们现在追究起来也没有意义了。请太子把尸首带回去,看好你们的人,若这样的事情再发生,那可就没有什么理由说服我了。”
林家小厮点点头,有些犹豫地问:“那联姻呢?”
君悯生嗤笑一声,笑着摇摇头。
白顾锦“啪”地一声拍在林家小厮后脑勺上,叫道:“还胡思乱想什么呢,得寸进尺你还,赶快回家去!”林家小厮揉了揉头,碍于秀秀在场,没有发作,只是瞪了一眼。
君悯生舒了一口气,满意道:“好了,就这样说定了,太子把人领回去吧。哎,只有头啊,身子呢,真人把其部分扔在哪里了?”
封神宴中多了这么一场闹剧,众人看足了戏便心满意足地回去,林家小厮也领了兄长的尸身回去。秀秀送至门处,轻轻叹了一口气。白顾锦劝道:“我觉得这人也不怎么靠谱,你看刚才在大殿中多少人笑话,却全然不知,还傻乎乎的想要真人赐婚,这样的人掌管魔族,魔族能成事吗,你要真的想嫁给,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秀秀笑了一声,道:“你个傻子,我早已将以后的事情考虑清楚了。如今神魔和平共处,日后找个机会让真人答应我和的婚事,我就能堂堂正正地从镇子上中离开了。”
白顾锦不禁好奇,调侃道:“那个林家小厮是给你吃了什么迷药,把你迷的神魂颠倒的,这天底下多少俊帅好儿郎,你偏看上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燃烬不咸不淡地接过话头道:“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我曾与交过手,这个人只知贸然前进,不懂迂回,空有一腔热血,即便日后坐上魔尊之位,对镇子上也没什么威胁。”朝着秀秀鞠了一躬道,“大公主,方才的话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秀秀脸上并不见生气,冲点点头道:“多谢提醒。”燃烬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然后默默离开。秀秀疑惑地看着的背影道:“白顾锦,你们两个怎么了?平日里不是好的话都说不完吗?怎么方才离开连声招呼都不跟你打?”
白顾锦道:“没什么,我跟本来也不是很熟的。”秀秀眨眨眼,显然不太相信。白顾锦突然扭头问道:“等下,我还有一事不明白,怎么你就突然成了大公主了?”
秀秀淡淡地笑了起来,歪头吐舌道:“或许我本来就是公主呢!”
白顾锦切了一声道:“你逗我玩呢?”
秀秀笑了笑,正好看见药司的同僚路过,便跟着们一同离开了。
封赏檄文很快便在神族中传遍了,白顾锦回到东方明泽,原本附属在此地的大小修行者都跑来贺喜,一群人包了个临水的酒楼,在凡间大醉了几天几夜。白顾锦不正经地躺在椅子上,一大半的身子滑溜下去,迷瞪着醉眼看着晚霞夕阳在水面沉入。一片白衣踩进的视野,白顾锦抬眼一看,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捂嘴笑道:“哎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给我贺喜吗,来的晚了点吧,喝酒不,哦,你不喝酒。”
白顾南从楼外走了进来,看着地上凌乱倾倒的酒杯餐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楼下还有许多陈列着的“躺尸”。
白顾锦俯身朝下一看,无不诧异道:“怎么回事,小善,你大白天凭空出现在楼外面,不被人给看见了,你做什么,玩显灵啊!”
白顾南道:“刚才我隐身了,并未让人瞧见。”
“那也算在凡间施展法术了,”白顾锦笑道,“哈哈,我以前以为你是一个挺乖巧的人,现在看来你不是。”
白顾南重复道:“乖巧?”垂下眼,轻拂衣袖,将地上散乱的事物整理干净,归于原位。“可能也没那么乖巧。”坐到白顾锦对面,看着这副不成样子的样子,道,“好好坐直了,你是不是醉了?”
白顾锦摇了摇酒瓶,努力把屁股往上抬了抬,勉强沾到凳子,“可能吧,有一点。哎,对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白顾南偏过头道:“我来找罄于,身旁的修行者告诉我来这里找你了。”
白顾锦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桌旁,将瓶子放下道:“我一直在这里,都没看见,这小孩肯定跑到哪里玩去了。”摇了摇,身子突然一歪,白顾南忙接住,将按在凳子上,道:“看来是醉了,你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端碗醒酒汤来。”
不一会儿,白顾南便拿着个托盘上来,自己端在手中,拿着勺子搅了搅,送到白顾锦嘴边。有人服侍岂有拒绝的理由,白顾锦毫不客气,一口喝下,喝着还不忘说话,“喝酒就是为了醉酒,你给我醒了酒,那喝着还有什么用?”
白顾南道:“喝酒伤身,适量饮酒还是可行的。”
白顾锦道:“说的有道理,可是那些适量饮酒的人都是清醒的人,像我这种喝的酩酊大醉的人是不想醒的人,所以即便伤身,也没什么关系。”
白顾南道:“说来听听。”
白顾锦道:“什么?”
“你的烦心事。”
烦心事?什么烦心事?说是被燃烬抛弃的孩子,说生母被关押在冥界受了千百年的罪,说亲手了结了母亲的性命?说与最好的朋友决裂?白顾锦哈哈大笑起来,拍着白顾南的肩膀道:“我能有什么事,天大的事落在我的面前,我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笑着笑着,鼻子一酸,突然流下眼泪。
白顾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默默掏出一方帕子给。
白顾锦抬眼望着天花板,死也不肯去接,觉得好像接过来就等于承认的脆弱。
“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不会问。你若想说,我便听着。”
“没什么想说的。”白顾锦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从手中拿过碗,一饮而尽。白顾南默默地又将手帕收回去。
门突然“哐当”一声打开,大师兄兴奋地跳了进来,大叫道:“白顾锦,我来了,你喝酒怎么不叫我!”说到后面声音便小了下去,白顾南道:“你身边的人告诉我你来了这里。”
大师兄懊恼了下,小心问:“你要抓我回去?”
“不会,你可以就在这里。”白顾南补充道,“不过你还小,不可以饮酒。”
白顾锦一旁拆台道:“可不小了,背地里跟我偷喝好几回了!”
白顾南扬了扬眉。大师兄连忙道:“没有,白顾锦,你可别乱说。”见白顾南并没有出声训斥,大师兄挪了过来,看了看白顾锦道:“咦,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刚才哭过了?呃,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传言,私底下有人说你暗恋秀秀姐姐,你是不是失恋了?所以哭了?”
白顾锦坐直了身子道:“胡扯!我跟秀秀清清白白的,是亲人的感情,你可别听们乱说。”
“那你那么讨厌那个太子?”
“你不讨厌吗?”白顾锦反问道。
大师兄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吧,我也是,我总觉得秀秀姐姐那样的人应该值得更好的。”
白顾锦颇为认可这一观点,重重点头道:“不错!”
大师兄笑道:“哈哈,你这里还有吃的没?我一路赶过来饭也没有吃,快要饿死了!”
白顾锦道:“楼下有吧,现在不是吃饭的时辰,不过可以现做。”说罢,两人齐齐看向白顾南。
于是白顾南在两人热烈的目光中颇有眼力见地站起身子道:“我去弄。”
两人嘻嘻哈哈看着下去,大师兄哼了一声,有些不情愿道:“明明我先下来的,却跑的比我还快,先我一步到了这里。”
白顾锦道:“说明你法术不精。”
大师兄托腮道:“那我肯定没精,估计这辈子都比不过了,唉。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真人下旨给我姐姐定了一桩婚事。”
白顾锦:“哈?!”
“是我的亲姐姐,阿静。”大师兄道,“男方是燃烬,旭阳武神的独生子。我记得你们两个好像认识吧,我还想问问你,人品怎么样,以后会不会对我姐姐好啊?”
白顾锦站起身子问:“婚事定了时间吗?”
“定了,就下月初三,再过十天就到了啊。”
“怎么这么突然?”白顾锦问道。
大师兄皱着眉头道:“是吧,我也觉得太赶了点,好歹是公主结婚,怎么说不也得准备个三四个月,搞的轰轰烈烈的才对吧?”
白顾锦觉得不妥,朝门外走去。
大师兄问:“你干什么,你去哪里?”
“我去去就回。”白顾锦离了人群,立刻便去了镇子上。
不过几日,镇子上便已经张灯结彩,准备举行十日后公主的婚事。白顾锦直接跳入燃烬的住处,在的殿中搜寻了一圈,才在母亲的床榻前找到了。燃烬刚刚服侍母亲用过药,一个人坐在床榻前表情木然,一点也没见着即将成亲的喜悦。突然喝道:“谁?”
白顾锦走了进去,“是我。”燃烬的母亲并没有意识,听不到们两人谈话,因此也能毫无禁忌了。
燃烬有些意外,又沉下脸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跟我割袍断义,互不相见了?”
白顾锦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直截了当道,“你不能娶阿静。”
“为什么?”燃烬冷笑一声,“因为我的目的不纯,我不爱她,我只是想要利用她往上爬,所以你鄙视我,认为我会辜负她?”
“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什么?”
白顾锦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阿静和公子浑曾有过私情,撞见过,可这种事要是说出来,阿静的名声就毁了。即便不喜欢阿静,可也做不到背后说人家的闲话。“你就听我的,别娶她,万一你日后后悔怎么办?她可是公主,不能休弃的。”
燃烬问:“我有一位公主当妻子不是件好事吗?为什么要休妻?”
白顾锦道:“可是你不爱她,若是以后你遇见了一位心仪的姑娘,那时候怎么办?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以后的数千年你都要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难道你无所谓的吗?”
“我无所谓。”燃烬看了一眼,冷漠问,“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情呢?你用什么样的身份来和我说话,是真人吗?哦,我还未恭喜你成为真人。恭喜了。”
白顾锦抿了抿唇,再次道:“燃烬,你不要这样,我们相识那么久了,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这一次我说真的,别为难自己娶一个不爱的人。阿静,她,不值得你去爱。”
燃烬冷哼一声,嗤笑道:“白顾锦,你还不明白吗?我这样的人,自小受人冷眼长大,唯一想要的就是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阿静也好,或是其的什么人也好,不管她怎么刁蛮任性,只要她是公主,那么我都会娶。你也不用太过讶异,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白顾锦咬了咬牙,道:“你果真要如此?”
燃烬点点头:“没错。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请离开这里,我母亲还要静养。”
白顾锦只得离开,又想去劝阿静取消婚约,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为什么要折腾呢,难道是要拿当初看到的事威胁她?这种卑鄙的事白顾锦做不出来。在门外晃了一会儿,最终离去,既然燃烬决心要娶,又何必阻拦呢?
明泽,大师兄已经吃过了饭,无聊地趴在栏杆上看着湖面,白顾锦推门而入,顿时来了精神,开心道:“你回来了,你跑哪去了,我大老远的跑来找你,你却撇下我自己一个人走了,这像话吗,你给我好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白顾锦环视了下楼上楼下,问,“小善呢,去哪里了?”
大师兄道:“哦,在你走后也离开了,我看似乎不大开心。对了,说我可以在这里多留几日,过些天,再来接我一块回去。”
白顾锦点头,有些心不在焉道好。
又过几月,一日白顾锦在封地中睡觉,突然被一阵吵闹的敲门声给吵醒,“白顾锦,白顾锦,你在不在,你快出来,别睡了,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醒醒!”
白顾锦被吵的头昏脑胀,抓起外袍出了门,林家小厮正在檐下着急地跟着守殿小修行者对峙着,见露面立刻阴转晴笑道:“你可总算出来了,大白天的睡什么觉,你的这个看门的太固执了,死活不肯当我进去!快起来吧,我有话要对你讲。”
守殿小修行者叫青平,是只小蛇,祖辈驻守在明泽,以前守着一座小山,不过法术低微,林中体积稍大的凶兽都敢欺负,白顾锦初来明泽时救了一命,后来又召看管房。这个人看起来柔弱可欺,性子却很执拗,死活不肯让林家小厮进来。白顾锦一开口,青平才觉得有些委屈,泪眼汪汪地,白顾锦摸了摸的头,赞许道:“你做的不错,这种闲杂人等就应该拦下来,好吧,去别处吧,我来应付。”
青平脸一红,小声道:“谢谢明泽哥哥夸奖。”
白顾锦笑了起来,知道这孩子不善言辞,心里却是很钦佩的,努嘴道:“嗯,很好,以后继续努力。”青平开心地点了一下头,朝林家小厮做了个鬼脸快去跑开。
林家小厮嚷嚷道:“你看看,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应该教教怎么尊重我。还有你说什么闲杂人等,我是吗?你这话说的,等我和秀秀成亲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我是你姐夫,你这么生分可不太对呦!”
白顾锦毫不客气回怼道:“别想了,想要当我姐夫,下辈子吧!”
林家小厮也不在意,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准确的说是一封情书。自上次君悯生回绝了联姻的想法后,林家小厮常来明泽拜访,不为别的,只是想请白顾锦帮送情书。
“我虽然元神为鸟,可也不是鸽子,你总是叫我送信过分了吧?”白顾锦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但手却没犹豫,一把抓过信封把玩了一会儿塞进袖子里。
林家小厮嘿嘿笑道:“多谢多谢,秀秀如今在镇子上,我和她没几次机会见面,实在没有办法,谁让我是你姐夫呢,你多包涵一下啊!”
“好说,好说。”白顾锦笑道,眼睛瞟了一眼殿内,香案下面一堆情书被拿来垫了桌角,袖子里的那封信命运也差不多了。
林家小厮自然不知,傻呵呵道:“前几天我趁着真人抱外孙女的喜事去庆贺,结果秀秀恰好跟着药司的人闭关修炼什么神药,就没见着她。”
“外孙女?”白顾锦反应了一阵,醒悟过来惊道,“你是磬音公主生孩子了?”
“是啊,你不知道,上次是孩子的满月酒,就前两天。”林家小厮有些好笑地摇头道,“我说你离了镇子上后消息太闭塞了吧,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嘲笑道,又看着白顾锦一脸探寻的表情。
大概是有人不想通知,白顾锦沉默了一下,斜了一眼道:“眼睛抽风了?”
“啊?哈哈哈,”林家小厮尴尬地笑道,“们两人成亲才七八个月,孩子并非足月生产,听说有些先天不足。呃,我看到过那孩子,怎么越看越像一个人,还有那个公主,我也觉得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才是,你说是在哪里见过呢?”
白顾锦心中一惊,故作镇定道:“你什么意思?”
林家小厮压低声音道:“咳,实话跟你说了吧,那孩子我瞧着长的跟我那死去的哥哥倒是有几分相似。你说……”
“绝无可能。”白顾锦道,“公子浑怎么可能会跟镇子上扯上关系,你别胡说,小心被人听到,告你诬陷之罪,那时你和秀秀可就真的没戏了。那小孩生下来元神是什么,别人不知道,为人父母的还能不知道吗,你胡思乱想也要有个度。”
林家小厮原本还有点八卦之心,一提起秀秀便熄火了,一脸挫败道:“那好吧,可能是我多想了。”
白顾锦犹豫了一下,问:“那孩子先天不足?”
林家小厮道:“是啊,应该是未足月生产才这样的,我看公主一家似乎并不太高兴,满月酒时磬音公主还当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有人说们夫妻两人貌合神离,这孩子的满月酒本来不想办的,耐不住真人高兴,把这事包揽过来亲自操办。对了,那孩子的名字叫真真,是个女娃,阿静。”
“真真?”白顾锦重复了一遍,不知该如何想,又见林家小厮仍旧一脸好奇的模样,想到这人头脑简单唯恐说漏了什么,连忙问道,“你没在们面前胡说什么吧?”
“啊?”林家小厮张了张嘴,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我能说什么啊,我一个外人。”
白顾锦松了口气,道:“你走吧,这信我会送给秀秀的。”
林家小厮千万个谢谢,高高兴兴离开了。
待离开后,白顾锦在殿前的台阶上坐了一天,傍晚时分,悠悠地起身领着青平上夜市上转了几圈,青平往常守殿,少有下山,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看了什么都觉得欢喜。白顾锦道:“你看中什么吃的玩的尽管开口买,我带足了钱。”这孩子为此笑开了花:“明泽哥哥,你人真好!”
白顾锦道:“你错了,我可不敢标榜自己是个好人,我只是对你好点。”
青平害羞地捂着嘴巴笑道:“明泽哥哥,你老是捉弄我!哈哈!哥哥,你为什么突然来这里买东西啊?是跟白天魔族太子来有关系吗?你们说了些什么,我看走了以后,哥哥似乎不太开心。”
白顾锦道:“咳,没什么,一个老相识生了孩子,我来选个礼物。”最终选定一个如意长命锁带去了镇子上。
隔着半掩着的雕花窗子,燃烬抱着孩子坐在屋内拿着拨浪鼓逗她,哼着小曲。波浪鼓敲得急促,跟的节奏合得很不准。“小白菜,地里黄,没有爹,也没有娘……”反反复复唱了几遍,孩子才安静下来,睁着两只好奇的眼睛看着。燃烬轻笑一声,拿起口水巾给她嘴角擦了擦,笑了出来,额头抵住孩子的额头,以宠溺的口吻道:“你个小可怜。”
白顾锦拿手指敲了敲窗,见对方扭过头来,立刻咧开嘴笑了一下。燃烬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视如无物。白顾锦一翻窗跳了进来。燃烬冷漠道:“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偏要不走寻常路。”
白顾锦笑道:“那不是往常翻墙翻习惯了吗?哈哈!”燃烬不吭声。白顾锦挠了挠头,坐到对面来,伸着脖子去看襁褓中的婴儿,小孩子粉粉嫩嫩的,十分可爱。“那个,好歹咱们也是朋友一场,你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告诉我,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哈哈,不过我不介意,咳,上来之前我给孩子在街上买了个长命锁。”白顾锦从怀中取了出来放在桌面上,燃烬淡淡地扫过一眼,白顾锦道,“收下吧,这是我给孩子买的礼物。”
燃烬低低地“嗯”了一声,又问,“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送礼物的?咱们两个既然不是朋友了,你为什么不让别人捎过来,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我……”白顾锦道,“让我抱抱孩子。”
燃烬犹豫了一下,将孩子递给。白顾锦小心接过她,孩子缩成一团像只小猫咪,脆弱可爱,默默背过身去,将灵力注入孩子体内,果然这孩子先天不足,元神残缺,分不出究竟是什么。白顾锦松了一口气,这也就是说没人能够清楚这孩子究竟是谁的,或许是公子浑的,或许是燃烬的……
仿佛是感受到了体内的异样,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白顾锦连忙好声哄她,却也没哄好。燃烬沉着脸走了过来,将孩子抱了回去,不乏怨气道,“闹腾了一天,我刚把她哄安静了,到你手里全都白费了。”
白顾锦尴尬道:“哈哈,这孩子忒不给我这个哥哥面子了,亏我还给她买了礼物。”
燃烬道:“哥哥?你倒好意思说出口来。”
白顾锦摸了把脸,笑道:“水嫩光滑,当然是哥哥啦!来,让我再抱抱。”
“不行,她该睡觉了。”
“你可真小气,抱一下都不行。”白顾锦摇头道,“真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女儿奴,我还以为你只会凶孩子,不会宠孩子。”
“女孩自然是要宠的。”燃烬道,“好了,孩子你也抱过了,可以走了吧?”
白顾锦道:“你这个人,赶我走干什么,怕我抢孩子啊?我又不是不会生,将来生一窝都不给你抱,气死你!”
燃烬哼了一声,白顾锦见桌上放了个篮子,里面装着小玩意儿,伸手在篮子里翻翻找找却也没见着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一扭头,见孩子脚上的小老虎鞋十分可爱,遂动手捏了捏,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燃烬道:“做什么?”
“不做什么。”白顾锦这样说着,手却不松开,燃烬一手抱孩子,一手拿拨浪鼓,腾不开手打,只好压着凳子往后挪了挪。白顾锦道:“你怎么这么小气,摸也不叫摸,还能给摸坏了不成?”
燃烬道:“好走不送!”
白顾锦撇了撇嘴,突然探过身子出手快速捏了一把孩子的脸,孩子被这个怪叔叔一吓立刻大声哭出来,燃烬压抑着怒火道:“白顾锦!”
白顾锦立刻笑着跳着逃出门外,恰好阿静过来看孩子,两人在门口差点撞在了一起。阿静吃了一惊,惊疑不定地看向燃烬,白顾锦止住笑,倚在门廊上抿唇不语。阿静在的注视下慌乱地低下头,急匆匆地转身离去。白顾锦道:“我走了。”
“嗯。”
自此一别,再见便是刀剑无眼。
药司内已经熄灯休息,秀秀虽然被封为公主,可不愿搬离,仍旧居住在药司。白顾锦拿着情书去找,见她竟然没睡,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弯月。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还未近身,秀秀却噗嗤一笑道:“装神弄鬼!”
白顾锦将情书递了过去,抱怨道:“林家小厮给你的,缠了我半天,烦死了。”
秀秀淡淡一笑,将情书放在一旁,倒也不急着拆开来看。
林家小厮往日的情书都被白顾锦压了下来,膜顶拜读之后只令人生出一股子油腻的感觉,这大半年来秀秀与林家小厮都未见过面,也并未联系过,白顾锦见她这样轻视这封信,有些意外,又有些开心。“你是不是想通了,不喜欢林家小厮了?那太好了,我以后见就能打发回去了!”
秀秀道:“不是,只是因为我和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白顾锦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秀秀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道:“就前两天,满月宴结束后,好像是阿铮又提起了这件事。不久,真人偕同天后召见我,仔细问了我的意思,今日天奴大人告诉我已经定下了婚期,就在半年以后,农历腊月初二,梅花盛开的季节,那时漫天飞雪,应该会很美。我原本还想着下次见到你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今晚你就来了。”
白顾锦叹了口气,道:“怎么你们个个都要结婚生子呢?”
秀秀反问:“你不想吗?”
“从未想过,”白顾锦补充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秀秀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道:“婚事不要告诉其人,目前还是保密阶段。”
白顾锦道:“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果然不久之后,白顾锦便收到了来自镇子上的喜帖,和秀秀说的一样半年之后神魔两族联姻,只是时间不对,是腊月初三。白顾锦没多想,只以为是秀秀记错了,便将喜帖仔细收好,日夜琢磨着给们送份什么大礼。凡间嫁娶最喜欢热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十里红妆,百里宴宾朋。新婚女子常去寺庙中求神保佑一生一世白首不离。白顾锦特意去往滋阴山脚下的的一个古朴的寺庙中寻了一只开过光的灵珠,又令明泽境内凡是空地全都预备装好爆竹,便等初三这天,齐齐点燃释放,届时一定十分轰动。
这个工程毕竟是十分浩大的,白顾锦在明泽巡查几遍,才勉强敲定了放置烟火的地点,皆是人迹罕至之处,不用担心扰民。
青平开心地跟在后面叫道:“明泽哥哥,这么多的烟花到时候放出来一定很好看,真是期待那一天快点到来!”
白顾锦摸着下巴道:“我也是。你一定要看好了,这么重大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明天我去镇子上喝喜酒,你留在这里,吉时一到,你就点燃所有的烟花,不能早也不能晚。要是搞砸了,我就把你给吃了!我这人最喜欢吃蛇肉了!”
青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放心吧,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
两人朝山下走去,脚边草丛中一只蛇尾巴“嗖”地一下钻了进去,白顾锦突然想吃,扭头指使道:“你先回去吧。”青平大概也猜出来了,倒是也没意见,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顾锦顺着蛇钻入的方向寻觅,方才见到的那条蛇尾巴短,尖端细,像是腹蛇。蝮蛇剧毒,平时伤了不少上山来的农民,它身子粗,肉质肥厚,白顾锦平时便喜好拿它来吃。紫竹林内原本多蛇,今日不知为何却少见了,白顾锦拿着棍子在地上敲敲打打半天,也没见着腹蛇的踪迹,不免奇怪地直起腰看了看四周,往常群蛇爬行,吐着信子,或是尾巴竖起,皆能听到沙沙作响的声音,今日似乎安静地不对劲。白顾锦左右看看,掏出紫金葫芦掷于半空。
四周风势席卷,裹挟竹林哗哗作响,白顾锦手指一弹,一道闪电从紫金葫芦内砸下,“嘭”地一声,一片竹林拔地而起,飞落在脚边。白顾锦查看一番,竹子上没有蛇,竹子下面的深坑中也没有蛇。白顾锦不禁奇怪,心道:是我平时来抓蛇抓的太频繁了吗,这些小家伙们举家逃亡了?
“哎呦!”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唉叹。
白顾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见着面前一道小沟,一位老汉的手推车一边轮子陷了进去,自己也滑了一跤,摔在旁边。白顾锦扶起问:“老人家,没事吧?”
老汉唉声叹气道:“咳,老了,不中用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了,我刚才听见一声雷鸣,腿肚子就打转,一紧张就摔倒了。唉,我的车子也陷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是我做的孽。”白顾锦小声嘀咕道,又说,“您坐着,我帮您把车子推上来。”
“那车子可沉!”
白顾锦道:“不碍事。”走到车子旁边,见其上面有着一个黑漆漆的大箱子,里面不知放的什么玩意。白顾锦双手托住车子陷进去的一边,用力往上抬,谁知车身居然纹丝不动。
老汉道:“你瞧,我说过的,这车子很沉,轻易抬不动。”
白顾锦不服气,运气再抬,车子才抬高了些。老汉意味深长地看着的背影,有种审视的感觉。白顾锦费力将车子挪了上来,拍了拍车身,问:“这里面装的什么,怎么这样沉?”
老汉道:“你打开看看。”
白顾锦道:“这不好吧?”
“没关系。”
白顾锦奇怪地看了这老汉一眼,倒没在身上看出什么特别来。既然让看,白顾锦也不畏惧,大大方方走到箱子面前,这箱子是开合的,没落锁。白顾锦扭头再次看了一眼那老汉,老汉慈祥地冲一笑,白顾锦将手放在了箱子上……
“别打开!”从林中钻出一只无体游魂喊道。
白顾锦手一顿,转身一看,只见方才那普通的老汉脸色一冷,腾地一下从地上消失,转眼出现在那游魂背后,狠狠将一抓,按于地上,口中呵斥道:“多事!”
与此同时,黑箱子突然在的身后张开了嘴,从里面伸出两条打磨光滑的精钢锁链,一左一右去套白顾锦的双手,白顾锦飞起两脚将它踢开,那锁链又扑了过来,这一次白顾锦还没动手,一把尖枪飞至,将这两条锁链打回了箱子内,随后将锁孔一插,将它们困在其中。白顾南随即降落在白顾锦身旁。
白顾锦指着那老汉叫道:“小善,这有一个妖孽,快,抓住。”
闻此,老汉的鼻子都气歪了。
白顾南道:“是官府的燃烬大将军,并非什么妖孽。”
白顾锦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作为天选之子的一人,是燃烬的一个门生徒弟,虽未见过真人,不过想来应该跟燃烬是同一类货色,嗤道:“原来是大将军,大将军远道而来,打扮成这副模样是做什么呢?过家家?无聊?”
燃烬冷声道:“本将没那个闲工夫,此次前来是要将你缉拿归案。东岱明泽白顾锦,有人指控你操纵紫金葫芦于一年前在明泽南面降下旱灾,使民不聊生,至今已致百万民众流离失所,上万人身死。你快束手就擒,跟我回官府受罚。”摇身一变,恢复神身,是位身形欣长的美髯公,身穿黑色甲胄,勃然英姿,如月上琼树,立于人间,双眸犹如烈火,手执乾坤日月刀,刀背上三个小铁环沙沙作响。
白顾锦皱眉道:“你瞎说什么呢?想陷害我?是燃烬指使的吧?”
燃烬道:“为何辱我恩师?”
“没什么。你把人给我放了。”
“并不是活人,不应留恋人世。”燃烬道,“何况方才出声阻挠我办理公事,理应受罚。说,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白顾锦道:“我并不认识。”
那游魂道:“恩公不认识我,可我知道恩公是谁,恩公怜悯我家中老母和孩子,让我守护们平安,护着孩子长大成人,恩公大恩大德,请受我一拜。”说罢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燃烬有些不屑道:“做什么戏?”
白顾南猜出来这人是谁,遂问:“是你做的?”
白顾锦点点头,倒并没有想到此人会认出来。
白顾南道:“康将军,此人是山脚下一位农户,丧命于此,受了白顾锦的恩惠留在家中,并非做戏。”
燃烬道:“既然九曜君开口,那必然是真的了。那好,我便给你一个面子。”手一抬,冲那游魂呵斥道,“速速离开此地,若再敢阻拦,我必杀了你。”游魂犹豫了下,白顾锦朝点点头,便飞速下了山。
白顾南道:“多谢。”
燃烬淡淡点了头,道:“ 真人,方才所说一事你可有何辩解吗?”
“我才当上 真人一年多的时间,就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杀我了?真是可笑,编出这种荒唐的理由!你说明泽境内发生大旱,万人死亡,怎么没有人来告诉我,这我怎么不知道?”白顾锦哼道,“你应该和你的恩师商量商量,找个好点的理由再来!”
燃烬道:“你对真人有很大的成见。”
白顾锦道:“何止是成见,简直是深仇大恨,你应该告诉,老实在家中等着,吃好喝好,千万保重,留着条性命等我去取。”
白顾南有些诧异,大抵没想到白顾锦如此嫉恨那人。
燃烬不解地皱起眉头,道:“我不管你与真人之间有何恩怨,今日我奉上谕而来,捉你归案。九曜君大概也听说了此事,这是要来拦我吗?”
白顾锦闻言意外地看了眼,白顾南低声道:“我听说了此事,先去了南面查看,果然如方才所说,灾情严重,路有白骨。你,真的不知道吗?”
白顾锦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然不知道了,我要是知道,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白顾南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燃烬强调道:“灾情已经持续一年多了,况且在那里发现了紫金葫芦的法力痕迹。紫金葫芦为你所有,此处又是你管辖的地方,若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
“法力的痕迹可以伪造,我说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白顾锦冷笑道,“定是有人陷害我,制造了紫金葫芦施法的假象。而且,还将我下面的修行者买通,让们对这件事闭口不言,真是好大的手笔,这样的手段,除了燃烬,还会有谁?”
燃烬不知与燃烬的过往恩怨,只听说一二,和白顾南一样,这二人都以为这与数年前的罪责檄文一事有关,却不知们之间还有着另一层的关系,因此对于白顾锦的怨气理解不了。“ 真人若说有人陷害,总要有证据才行。不过,即便是被人陷害,你执掌明泽一年之久,何以没有发现南面灾情,归结到底还是你失职了,我捉你倒也不算冤枉你。这样吧,我也不锁你了,你主动随我去官府说个明白。”燃烬道。
白顾锦道:“我随你去官府,里面早已经为我准备了三堂会审了吧?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的人还会有疏漏吗?呵,我不去,既然属地中出现了灾情,我得留下来,什么时候把人们安置好了,我再上镇子上。”
燃烬厉声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吗?”
白顾锦轻笑一声道:“你就随便这样子咆哮吧,你是燃烬的人,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信你的。”
白顾南道:“白顾锦,你不信的话,可以信我。”
“你什么意思?”
“康将军为人持正不阿,素有君子美名。”白顾南很少评价人,更别提夸赞了,白顾锦闻言扫了一眼燃烬,对方一脸正气凛然地回看。白顾南道,“康将军若要你随回去,这事必然是紧要的,你放心,有我在,我会留在这里替你照看灾民。”
白顾锦自然信,遂点头道:“那好,多谢了。”拍了拍那黑箱子道,“我没罪,我可不要被人拷上镇子上。”
燃烬也不强求,道:“自然,真人请。”
林子外面还守候着许多神族,都是来擒拿的,见们两人完完整整从林中走出不由得意外。这么大的阵仗迎接自己,白顾锦不知是不知该得意还是该愤怒。
门处的台阶上满是花瓣彩片,门守值的白帽官意外地看着们这一大群人,迎了上来,执笔问道:“几位这是做什么?”
燃烬道:“奉上谕宣召真人。”白顾锦稍感意外,没想到这人会这样回答,算是保全了的颜面,这么看来,此人确实不同于燃烬。
白帽官提笔登入。白顾锦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道:“官,派人打扫打扫,这么乱,多不好看,明天可是个好日子。”
“好日子?”白帽官疑惑了下,将内容填完,又道,“好的,真人放心,明天这里一定干干净净。”
众人走入,不多久路上遇见了大师兄,大师兄仿佛是故意守在路口等着的,一看到人立刻跑了过来,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白顾锦,见身上没伤松了口气。白顾锦心中了然,看来情况比想象的更加严重,抬眼问:“你也听说了?”
大师兄点了点头,迫切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们说你害死了好多人!”
白顾锦道:“你信?”
大师兄道:“我自然是不相信的,可们说的有理有据,我……”的声音小了下去,方才偷听,只听见众口一词,全都是指责白顾锦的,不想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让不由得不信。并且,出来时,真人的意思也有些动摇了。
白顾锦笑道:“你要是愿意相信我,不如帮我一个忙。小善在明泽安置灾民,你也去帮忙啊。”
大师兄看着,抿唇道:“那好吧。不过,白顾锦,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白顾锦哄小孩般道:“知道了,知道了,听话,等哥哥出来了,带你去玩好玩的!”
大师兄呸了一声,哼道:“把谁当小孩子呢,不理你了,我走了!”
燃烬盯着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殿下和九曜君都很信任你。”
白顾锦道:“们信我,可是其人呢?你呢?”
燃烬没想到会问到自己,稍稍愣下回道:“你我素未谋面……之前有意试探,你既然乐意出手帮助别人,想来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日久才能见人心,你我今日只算得上匆匆一见,你品行究竟如何,我却不能肯定,又如何作答。”
白顾锦道:“有道理。”
两人朝着官府而去,天奴远远迎了过来,见白顾锦未带枷锁,颇感意外,不过也只是挑了下眉,随即微笑道:“二位请吧,里面的诸位已经等不及了。”
白顾锦听话中有话,脚下不由一滞,抬头看去,官府巍峨沉重的牌匾正在头顶上方,黑金色的大字沉沉压了下来,莫名就给人心中添上一股子不明意味的压力。燃烬已率先踏入进去。
天奴在身后悄声道:“不知真人是否记得椿乐之时,我说过什么话吗?”
“什么话?”
“你路子太野,这镇子上容不下你。”天奴笑着摇摇头,却也并不多言,拍了拍的肩膀道:“好心提醒你一句,进去之前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谢谢。”不管这话是否发自真心,白顾锦仍旧这样道。今日初二,明日初三,便是秀秀成亲的日子,还为婚事准备了整片土地的烟火庆祝,不能被人诬陷困在这里,白顾锦暗暗想道,提步踏入。
官府内,君悯生、莲姬芮、燃烬及一干大小修行者皆在,燃烬与阿静立于真人的身后,默默地看着走进来。白顾锦刚走入众人视野,便听见鬼差呵斥道:“白顾锦,你犯下如此大错,还不快跪下!”一条鞭子嗖地抽向的小腿,白顾锦不慌不忙,轻松一抬腿将那鞭子踩于脚下。鬼差一击不中,又抽不出鞭子,脸上挂不住,怒喝一声,双手执鞭,运气向自身拉去。
白顾锦冷笑一声,脚面一抬,鬼差猝不及防猛地后退几步,被燃烬拉上一把才稳住身形,两人均面色不善地盯着看。
鬼差怒气冲冲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如此嚣张,白顾锦,你擅用紫金葫芦降灾明泽,害死了凡人性命,依照天规律法,杀人者革除神籍,永不录用!你做了这天大的错事,一条命可抵不了,你还不快些跪下求饶!”
白顾锦道:“奇怪了,我是上来找出陷害我的人是谁,怎么听你这意思这都已经给我定罪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燃烬,你要是想要陷害我的话,好歹拿出点证据来吧!”
君悯生厉声道:“把证据拿出来,叫死心。”
燃烬拱手道:“遵命。”一抬手,从外围走进来两人,费力抬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焦黑的石头。燃烬拾起一块高高举起道:“诸位且看,这些石头都是从明泽运回来的,它们原本是一块巨石,被雷电击中,碎成这副黑炭模样。”丢开那石头,张开手掌给众人看,掌心被染成了黑色。
“就这些?”白顾锦鄙夷道,“这手段也太低级了,在场的这些人,无论是谁,只要想要,都能够释放出类似雷电的法术,将石头击成这副模样,这也能拿来做证据?”
燃烬道:“早就料到你会这样狡辩,你仔细看看这石头上面有什么,再做回答。”
白顾锦有些不解,捡起一块石头在衣服上擦了擦,只见石身上面露出一道闪电留下的树杈样纹路,这是使用紫金葫芦后才会出现的异象。“我并没有做过这种事,”白顾锦道,“这些纹路虽然与紫金葫芦的相似,可一定不是真的,是有人故意模仿。”
“一处两处还说得通,那为何灾情所在的地方,所有的山石树木都有紫金葫芦的痕迹,你又如何解释?”燃烬道。
自一年之前被封为东岱真人,紫金葫芦一直被随身携带,未曾有过离身的时候,白顾锦对此深信不疑,更加认定了是燃烬设计,遂笑道:“为了我,你还真是费心了。”
燃烬故作惊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顾锦高声道:“众所周知,当年我拆了你的房神像,因为此事闹上镇子上,最后有了罪责檄文一事,你失了面子,失了人心,你因此事嫉恨我,所以设计陷害我。这样大的手笔,除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真人又有谁能有实力做得出?”
“血口喷人!”燃烬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来,大声斥责道,“我怎么会如你所说的那般龌龊不堪!”
“只怕我还说的轻了,你的内心早就已经腐烂透了!”
君悯生轻轻喝止住们的争论,道:“ 真人,你方才所说是真人陷害,这纯粹是无稽之谈,位高权重,何必跟你一个初出茅庐的修行者计较,何况罪责檄文,那都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了,若想报复,早在你还是个小小的司礼神时便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只这堂下石纹便可以定下你蓄意谋杀凡人的罪名,我惜你是个少年英雄,姑而让你有辩解的机会,可是你却不知悔改,竟反而诬陷真人,着实让我失望!”
君悯生向来和颜悦色,从未说过如此重话,此时轻轻喘着粗气,仿佛是被气到了顶点,缓了缓,继续道:“你既然不肯承认,也好,带人证上来,也好叫你彻底死心!康将军!”
燃烬重重一点头,看了白顾锦一眼,随后一招手,青平被五花大绑推到众人面前。
白顾锦连忙叫道:“青平,你没事吧?”又对燃烬怒目而视道,“我还以为你与们不同,是我看错你了!”
燃烬眉头微皱,张口欲解释。青平先大声回道:“我没有事,哥哥不用为我担心。”一位押解的修行者踢了一脚,青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立刻又爬了起来,那修行者再次伸脚去踢,青平反抗不了,可也不愿意跪下给白顾锦丢脸,硬挺挺地挨了两下,却仍然站着。那修行者气不过,伸手要打。燃烬拦下,蹙眉道:“可以了。”
一条鞭子猛然缠住了青平的两条双腿,鬼差重重一拽,青平“嘭”地一声身子直挺挺地朝着地板砸了下去。
白顾锦眼睛一眯,伸手朝劈去。劈至一半,半路被燃烬一刀拦下,又按住的肩膀,冲摇了摇头,意味再明显不过。
鬼差见状松了一口气,大笑道:“你们主仆两个骨头真硬,见了真人也不下跪。”
白顾锦一掌拍开燃烬的手臂道:“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抓我身边的人做什么?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放肆!”君悯生呵斥道,双眼直直瞪向白顾锦,眼中孕育出怒火,“白顾锦,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下你放肆?我是真人,官册中有名姓的各路修行者都对我恭恭敬敬,你见我为何不跪?”
白顾锦道:“抱歉了,我虽然在官册中有名字,可并不代表我便要对你俯首称臣,我不归属于任何人,并不需要别人的肯定,也不是借助对你的奉承获得今天这一切。何况,今日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所见到的并不是你们为了下界受苦的人们忧心,而是急不可待地想要定我的罪,置我于死地!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让我叩拜!”
君悯生大怒,脸色隐隐不好看起来,朝燃烬使了个颜色,燃烬立刻会意,举步上前,斩女鬼刀与龙须钩同时朝着白顾锦袭来。
诸修行者见此架势纷纷避让出一块空地,白顾锦也将紫金葫芦唤出,空间内顿时风起云涌,然而这是殿内,紫金葫芦的法术对空间要求极高,施展不利。反观斩女鬼刀则如凌空之势携带着苍劲的真气簌簌朝头上砍下,逼的白顾锦连退数步,身子一扭,手掌击向燃烬的手肘,同时调转身形,凌空翻了个跟头停在燃烬身后,紫金葫芦变化为一把匕首指向后背上心脏的地方。
任谁也没想到燃烬居然这么大意被白顾锦压制住,白顾锦也有些意外,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真人居然有朝一日会败在我的手下!哈哈哈!”
“噗!”
白顾锦笑声戛然而止,低头一看,右脚脚腕处被龙须钩前后穿破,燃烬猛地转身当胸拍了一掌,白顾锦的身子被当众击飞狠狠砸在宫柱之上,然后又掉了下来。白顾锦倚柱站起,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被肋骨戳破,自喉咙处翻涌上一股子腥甜的味道,被生生吞下,咬牙哼道:“卑鄙无耻!”
燃烬见掉落下来时仍然忍住疼痛不哼一声顿感挫败,眼睛一暗,手中钢索回收,牵扯着龙须钩拉着白顾锦的右脚朝拖来,的另一只手中斩女鬼刀高高扬起,大有要就此一刀砍下脑袋的架势。
白顾锦翻身坐起,双手握住龙须钩硬生生地将它从脚腕处拔了下来,同时大力朝着燃烬的方向一掷,口中大叫道:“奶奶的,还给你!”
燃烬身子一偏,便轻松躲了过去,冷笑一声,眼中杀意波动,提刀朝走来。燃烬扭头朝君悯生看了过去,只见君悯生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忍,又似乎是默许着什么,燃烬手掌握拳,额上青筋凸显,心中惊疑不定,死死地看着殿中的一切,却也并没有上前。众人都吓了一跳,又翘首以待,以为会看到什么血腥一幕。
一柄长刀突然架在了白顾锦的脖子之上,燃烬脚下一顿,眼神凌厉地盯着执刀之人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燃烬道:“真人何必这么心急,此案真人还未正式公断,既有人证在这里,何不静下心来听一听,总不急于一时吧。”
白顾锦没想到此时竟然是这个素未谋面之人出手帮,朝点了点头,算是感谢。燃烬看了一眼,也轻点了下头,转而看向真人,朗声道:“真人,臣恳请您不要妄下结论,请彻查此案。”
君悯生望着,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那个押解上来的半大孩子是什么人,可知犯了什么罪?”
青平仿佛被刚才的场景吓呆了,半响没回答,直到燃烬推了一把,才回过劲来,哆哆嗦嗦地开口道:“我叫……青平,是真人……手下的一个小修行者,平时……负责看守房,打扫……卫生。”
燃烬眼睛一眯,没有耐性,大声朝喝道:“你是不是跟在真人身边,的一举一动你都清楚?”
青平点了点头。
燃烬道:“那有没有用紫金葫芦施法降灾明泽?”
“没有!”青平立刻回答道,“ 真人不会这么做的,是个好修行者,这是别人陷害的!”
燃烬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跟在真人身边,的一举一动你都清楚?从一进入明泽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
青平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回答,燃烬又再次逼问,青平张口结舌道:“我,我……”茫然无措地看了眼白顾锦。
白顾锦道:“你这算是什么问题?什么叫寸步不离?难道吃喝拉撒睡,我也要带个人在身边吗?还是你有特殊癖好,拉屎也要别人在旁边瞧着?”
君悯生轻笑一声,众人朝看来,觉得尴尬,忙板正脸色正襟危坐。
燃烬冷笑道:“狡辩之词!既然你有独处的时间,那么避开人偷偷降灾也是有可能的。据我所收集的证据表明,你在镇子上任司礼神时就常常不守规矩,喜欢胡来,以戏耍别人为乐,连罄于殿下也曾经受过你的捉弄,这些你都否认不了。你离开镇子上,便更加没有约束,肆意妄为,以杀戮为乐,任意践踏凡人性命,铸成大错,被我们发现,你便嘴硬不肯承认,妄想逃脱责罚!”
青平急急道:“不会的。真人不是那样的人,才不会那么做,你这全都是臆想,根本没有证据,凭什么胡说?”
燃烬狞笑一声,不轻不重道:“证据,不就是你吗?”鬼差手执鞭子走了过来。
白顾锦道:“你做什么?想要逼迫屈打成招吗?”
“不,只是想让说实话而已。”
“啪!”鬼差扬鞭甩下,力道甚重,青平当即被一鞭子抽到一边,又不慌不忙走过去,再次动手,“啪,啪,啪……”
“住手!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领,有本事打我啊,放开!”白顾锦愤怒朝前冲去,燃烬连忙伸手死死压制住的肩膀,将控在原地。
青平痛地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一起,小脸苍白一片,神志已经不清楚了,口中还是反复地念叨着,“不是,不是的,真人才不会是那样的人,你们冤枉……”
白顾锦红着眼道:“青平,青平,别说了。住手,你们快住手啊!”
鬼差见死活也不肯出言指证白顾锦,停了手,与燃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燃烬道:“ 真人,若不想要因你而死的话,就快些招供了吧!”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们想要我说什么?”白顾锦道,“你们再问我一百遍,一千遍,我还是这个回答,不是我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认!”
燃烬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肯服软了!”手中的斩女鬼刀刃一翻,寒光闪过白顾锦的眼睛。
燃烬先一步大声道:“真人,请等一等。”燃烬不好当众拂的面,于是停下,不过没什么耐性冷声问:“你又想做什么?”燃烬朝君悯生道:“真人,如此下去得不到真正的结果,不如先将其收押于官府内,此事慢慢解决。”
君悯生看了一眼,然后微笑道:“嗯,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既然这样,康将军,不如你去明泽查看,搜集证据,找出作案之人究竟是谁。早去早回。”
燃烬一喜,抱拳道:“臣定不辱使命。”说罢朝殿外走去。
白顾锦拖着右脚连忙爬到青平身旁,将抱在怀中,青平浑浑噩噩的,脸上、身上血迹斑斑,整个人毫无知觉,连痛都叫不出来。白顾锦当即湿了眼眶,不过是初来明泽时偶然帮了青平一把,没想到青平居然为了受这样的折磨。
君悯生看了眼燃烬,道:“我看 真人似乎也不怎么害怕疼痛,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打了这么久也不肯招供,确实让人头痛。那就先押入牢里?”
白顾锦将青平放下来,站起身子道:“等一等!”众人不知现在这样还想要做什么,都奇怪地看着。白顾锦道:“你们得派个人给救治,伤的很重,关进天牢中,会死的。”
君悯生唔了一声,左右看看,有些为难道:“这样啊?”
白顾锦道:“你们救,我进天牢,任你们处置,绝无怨言。”
君悯生不说话,好像在犹豫。白顾锦盯着,等着开口,身旁突然传来一身闷哼,白顾锦警惕地朝后看去,只见鬼差不知何时悄悄绕到了的身后,手中的鞭子正绕着青平的脖颈,青平的整张脸都被憋成了青紫色,双手无意识地在脖子处乱抓。白顾锦连忙扑了过去拉那鞭子,可惜为时已晚,听见耳边轻微一声骨裂之音,青平被拧断了脖子,身子也不挣扎了,死了。
鬼差冷漠道:“这样就不用耗费人力救治了。”
白顾锦忍不住颤抖起来,大叫一声,眼睛中充满了血丝,众人都警惕起来,纷纷拿出法器随时准备出手。白顾锦抬起一只手,缓缓合上了青平不甘的眼睛,抬眼看向鬼差,鬼差被这幅阴冷的面容吓得倒退一步,手中鞭子再次出击朝着白顾锦面门抽来。白顾锦暴喝一声,一手抓住了鞭子,愤怒一甩,鬼差整个人被连带着扔到了一旁,砸在地上,噗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君悯生叫道:“ 真人,事到如今,你做什么,快快束手就擒!”
白顾锦低笑出声:“你们就想这样的对吗?你们就想逼我!” 紫金葫芦向上飞去,嘭地一声冲破了屋顶,琉璃瓦片簌簌落下,它引雷雨而至,整座镇子上上方突然出现了一整片巨大的积雨云,雷电朝殿内劈来,率先劈向了最高处的君悯生等人,君悯生立刻手脚麻利地拉着莲姬芮躲开,然后凌冽彻骨的风雨劈头盖脸地从天空落下,拳头大的冰雹狠狠地砸在了镇子上各处。
君悯生不忘将莲姬芮挡在身后,一边惊慌地寻找道:“真人,真人在哪里?”
燃烬扬声回答道:“我在这里。”随即身形一晃,抽刀朝白顾锦砍来,各路修行者也纷纷祭出法器朝白顾锦胡乱砸来,场中局势一片混乱,也不知是谁砸了谁的头,谁捅了谁一刀。
“你们这样不分青白皂白就想要杀了我,凭什么?我犯了什么样的过错,让你们这么急不可耐?”白顾锦咬牙道,“燃烬,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说我杀人,好啊,那我就杀人了,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办?”
“你承认了再好不过,我今日便杀了你替天行道!”
“放你娘的屁!”
白顾锦右脚有伤,行动不便,斩女鬼刀寒光夺目,刀锋凌厉,几乎次次都划破了的皮肉,白顾锦心知这样下去根本没有胜算,自己也只会徒劳死在这里,于是召唤紫金葫芦下来,虚晃一招,朝着殿外奔去。
众人狂奔追在身后,奔至门处,白帽官远远看见一大群人喊打喊杀早早躲到了一旁也不敢拦。燃烬大喝一声:“噬魂箭!别让逃了!”
所谓噬魂,顾名思义凡中此箭者将被噬魂夺魄,任凭你法力再高,只要被此箭射中,都会死亡,只是时间长短不一。门处的守卫立刻拉弓搭箭,箭雨朝着白顾锦追来。
白顾锦飞速跃过门,余光瞥见前方一人大红衣袍迎面朝冲来,不想便认为是来阻拦的修行者,于是冷笑一声,心道活该,陡然调转身形,生生在那人身前拐了个弯,那人扑了个空,还未反应过来,箭雨穿透她的四肢百骸。
“秀秀!!!”
白顾锦突然听见这么一声大喊,抬头看见林家小厮一身喜服站在不远处,悲痛大叫地要扑过来,箭雨还在源源不断地射过来,于是身旁的魔人立刻把拉住,不让挣脱上前。白顾锦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来,秀秀一身火红嫁衣朝后躺去。
这怎么可能呢?今天是初二,明日初三才是秀秀成亲的日子,怎么会在今天,不可能的!看向门处,梯处的花瓣彩片还未被人清理,所以是今天,今天才是成亲的日子。白顾锦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什么重点都抓不住,整个脑袋空空的,只凭着本能无力地接住秀秀的身体。
黑色羽翅从身后展开,噬魂箭射了上来,却穿不破,纷纷折断。
秀秀仰面躺在的怀中,嘴角溢出了鲜血:“我今日怎么寻不到你?”
“……我的请柬上写的是明天,我不知道今天才是。”白顾锦哽咽道,“别说话了,你脸色很苍白。”
秀秀愣了愣,轻声笑了一下,摸上自己的脸道:“咳,是么?可能是今日晨起敷了太多粉吧!”她又想伸手去摸白顾锦的羽翅,白顾锦连忙将羽翅朝她面前递过来,她却没摸到,半路胳膊垂了下去,闭上了眼睛。白顾锦失声叫道:“秀秀!秀秀!”
没人回应,秀秀的身体在的怀中快速地消失成粉末。白顾锦忙掏出怀中灵珠在空中胡乱抓上几把塞了进去。
林家小厮咆哮痛哭道:“白顾锦,你为什么要躲开啊!”
白顾锦也在心里问:是啊,你为什么要躲开呢?
“大鹏鸟!”
“是大鹏鸟!”
“的真身和真人一样啊!”
“怎么回事?天底下不是只有一只大鹏鸟的吗?”
“真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燃烬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白顾锦。君悯生大感意外,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代替众人向问出了口,“真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你的孩子?”
燃烬和众人一样才知道这个事情,心中惊讶丝毫不比人少,沉着脸,阴鸷地瞪向白顾锦,看着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莫大的耻辱一般。好半响,才回答道:“是的,如大家所见,此人确实是我的孩子,不过我以为已经死了的。”
君悯生来了兴趣,问:“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千年之前,我一时糊涂曾与下界的一位女子成婚,那女子替我生了个孩子,后来有一天,孩子突然不见了,那女子也疯了死了。我根本不知道的存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死了的。我知道世人对于异族成婚很是忌讳,所以我才没有说出来,没想到今日会惹出这样的麻烦。”燃烬痛心疾首道,好像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君悯生追问道:“孩子怎么丢了?”
燃烬道:“……可能是人贩子什么的吧,嗯,总之就是不知何故就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白顾锦哈哈笑出声来,“人贩子?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吧,你一个修行者,难道连个人贩子都敌不过吗?哈,你说不知何故就丢了,那么,你来看看这个东西是什么?”白顾锦低头浅笑,抬眼,身侧突然膨胀爆发出一团浓郁看不透化不开的黑色。
“这是什么?”有人问道。
燃烬的手掌攥紧了,整张脸又青又白,曾经的黑历史被人揭开摊在众人面前,忍不住爆发出杀意。
白帽官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道:“好像是的煞气,我在这里守值,有时会从下界看到。”
白顾锦收回羽翅,冷声道:“是啊,这就是来自的煞气。那么我想请问一下,哪里的人贩子能够把孩子拐进那个臭名昭著的积尸地?是不知何故,还是知何故却不敢说?燃烬,你杀妻弃子,简直丧尽天良!”
“怎么能住人呢?不可能,不可能……”
“真人杀妻弃子,真的假的?”
“怎么能够操纵煞气呢?太恐怖了……”
众人的议论声愈演愈烈,君悯生此时突然转向一旁问:“燃烬,你和真人不是往日好友吗?你不知道这事吗?”
燃烬不卑不亢回道:“回禀真人,我与并不熟识,只是见过几次面,屈指可数而已。”
君悯生怀疑地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
“孽畜,休要胡言乱语!”燃烬大骂道,已顾不得思考白顾锦如何得知杀妻弃子的真相,只想尽快将杀了灭口,命令道:“噬魂箭,给我射!”
噬魂箭密集地从高空中落下,白顾锦轻笑一声,抬手掌心突然窜出一股煞气结为屏障将箭雨纷纷拦下,再一抬手,箭雨调转方向射了回去,一时之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燃烬大叫道:“所有人都给我上,千万不能让逃回,不然我们就没有办法抓住了!”诸位修行者听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即便慌乱也纷纷围了上来。
君悯生微微意外道:“怎么,这又是唱的哪出?父子相残的戏码吗?”没人回应这一句话,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喊打喊杀。
白顾锦笑道:“真是一群不怕死的家伙,当这煞气是闹着玩的吗?”身形未动,身后煞气却暴涨数十米,将们团团围困于煞气之中,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煞气,感觉喉咙却仿佛被人扼住,难以呼吸,顿时大惊,们想要逃离又分辨不出方向,无头苍蝇似的在煞气中乱转。几声法器相撞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是们看不清对方是谁为了保命而贸然出手攻击对方。
白顾锦冷漠地立在人群之中,看着们一面互相残杀,一面逃命,勾了勾唇,然后快速从众人身旁掠过,这些人还没察觉出身旁的人影,白顾锦已迅速将们挨个击落,扔回门处君悯生脚下。
君悯生吓了一跳,退后两步,看着燃烬道:“你还不上去帮忙?”
燃烬迟疑地点了下头,取出唤舍弓。
阿静从旁夺下一人手中的噬魂箭递给燃烬,焦急万分地催促道:“用这个!杀了!”
燃烬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搭上箭弦。
白顾锦在人群中奔走遍寻,却没看到燃烬的影子,于是将身旁人尽数狠狠打落下去出气。
“咻!”
白顾锦的身子被猛地打偏转了个角度,燃烬正在身后提着斩女鬼刀朝砍下,白顾锦腰身一转,险险避开刀刃的同时掌心化出煞气朝狠狠拍下,燃烬闷哼一声就着掌风朝前跃出两步,逃到门之前,才捂住胸口大吐一口鲜血。白顾锦转而去看肩头利箭,噬魂箭箭头的冰魄色渐渐没入体内。
君悯生赞许道:“射的好!中了噬魂箭的人任凭再强大也活不了多久的!”
燃烬收回了唤舍弓,面对这样的赞许,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表情,一语不发。
白顾锦自嘲一笑,拔了箭,看向燃烬。就是这个人,刚才在殿中所经历的一切,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没有伸出手帮忙,也未曾替出声说过一句话。而现在,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无情地射伤了自己,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白顾锦笑着摇摇头,笑自己当年的手软,高管曾告诫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不愿意,如今自食恶果,无人可埋怨。
林家小厮尚在远处被手下死死拉住,整个人已经呆了,眼睛看着白顾锦,没有泪水,也没有恨,近乎绝望。白顾锦突然意识到秀秀其实给自己找了个好归宿,虽然瞧不上林家小厮,可林家小厮是真的将秀秀放在心底的人,可惜意识的有些晚了,从不曾在此事上祝福过她,想开口说话,想说抱歉,想说对不起,但是……张不开口。
白顾锦握了握拳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煞气袭去,扇了扇翅膀,扇出一条大路,飞走了。
世人都说天上的大神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通过去,晓未来。只要你能问的出的,就没有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固守云雾山看守栾树,白顾锦到时她正从桶中舀水出来倒在栾树的四周。栾树之上的果子颜色鲜红欲滴,仿佛随时都要成熟降落下来。
云雾山山如其名,终年云雾缭绕,鲜有人迹,除了久居于此,平日里也就只有些虫鱼鸟兽作伴。白顾锦走上来时,尚未梳洗打扮,她青丝长发垂落在地,出人意外地没有了往常的凶恶模样,平添了些属于女性的温柔。
白顾锦站定在她不远处,沙哑地开口道:“大神。”
闻声意外地扭过头来,眉毛微扬,上下打量一番,见肩头、脚踝皆是血窟窿,身上更是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她惊讶地站起身来,“发生了何事?”
看来这件事还不知道,也对,知道了就是在官府见面了。白顾锦心道这样就方便多了,出声问:“没什么事,受了点小伤。我来是想问您一件事,可有……方法救活一个死去的人吗?”
略有犹豫地点头道:“有,不过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是镇子上内出了什么问题吗?警神钟怎么没有提示呢?小善呢?”
白顾锦沉默了一会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抬头道:“求您告诉我如何才能救活死去的人。”
道:“你先起来再说。”见不肯,叹了口气道,“若是封有神位的修行者身死,只要魂魄不灭,你需在下界寻找一位无私心杂念的凡人真心实意供奉百年,一日不可中断,百年之后,重塑真身即可复活。若是魂魄灭了便无法。”
“若……那人没有神位呢?”
“没有神位?”愣了一下,苦笑道,“若是没有神位的,则需要十位拥有神位的修行者依照心愿各自取出本尊的一缕神元聚于亡者体内,那么才可以复活。不过,官册中修行者虽多,拥有神位的却不一定愿意帮助一个不相识的人。你要记住,只有真心方能成功,强取豪夺是没有用的。”
“多谢。”
镇子上中突然忙碌地飞舞着檄文,抬头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飞往各处,如同鸟类季节性地大规模迁徙,黑色代表着极紧要的内容,她伸出手掌,一纸檄文落于她的掌心。“还从未见过如此急切的檄文,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自言自语道,翻来檄文,只看过一眼,便震惊不已,“白顾锦……”
那处早已没了人影,只剩下地上未干的大片血渍。
那檄文书写东岱真人白顾锦犯下天条,致使数万凡人身死,杀死秀秀公主,毁坏镇子上,打伤修行者,做出种种恶行,逃离镇子上。魔族于两族和亲之日突然反目,魔太子林家小厮领众突袭镇子上,神魔两族和平契约今日结束。
君悯生独自坐在真人殿内,听见有人进来缓缓地抬起头来,门外光线太过刺眼,抬起手掌遮了些光才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谁,倒也并没有太多惊慌失措,平静地看着此人走入,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量回来。”
“大神说只要十位拥有神位的修行者取出本尊的一缕神元聚于亡者体内,那么人就可以复活。”白顾锦掏出一物,灵珠之内零星破碎的魂魄虚弱地闪着微光,放佛随时都会熄灭,白顾锦小心地将它捧在掌心,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下去,像是生怕惊动它,弄碎了了它。“我可以救活秀秀。”
君悯生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亮光,情不自制地站起身来,咬牙道:“我凭什么帮你?”
“她是你的女儿,一个在镇子上中不受待见的私生女,不是吗?难道你不在乎她的死活?”
“你又怎知道我不在乎?”君悯生愤怒道,吼完了,又无力地坐了下去,从胸口处取出一缕神元,握在掌心中似乎在思考,抬眼眼神复杂地看着白顾锦道,“你们两个果然很亲密,这种事情你都知道,呵,而她也如我所料地很在乎你。她是想要回来救你的,你知道吗,你这个畜生,你就让她那样死了,万箭穿心!”
白顾锦苦涩道:“我并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她……”
“够了!”君悯生大手一挥,掌心中神元飞至白顾锦面前,融入灵珠之内,灵珠内瞬间有了生气。
白顾锦默了默,半响出声道:“或许你可以下令让人将神元取出来救……”
“住口!”君悯生叫道,“你当这是什么游戏吗?我是执掌九天神界的真人,而你是被通缉的罪犯,我与你根本就不应该有交集。我已经做了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接下来的应该由你去做。”
白顾锦也知这要求是为难了,点了点头,握住灵珠朝外走去。
君悯生又道:“滚吧,你在真人殿内出现的事掩饰不了,你走后,我便会派人去捉拿你,你好自为之吧。”
离了真人殿,白顾锦径直朝药司走入,药司的子与秀秀熟识,关系一向要好,这里的子虽然大都没有神位,不过药司的前辈们有,们看着秀秀长大,一定不会忍心见死不救。若跪下求们,们一定会出手帮忙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秀秀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忍心做出这种事!”
“快滚,快滚!”
……
“我会救活她的,那是意外。”白顾锦解释道。
“你走吧,不要在这里耗费时间了,我们是不会帮你的。”
“快走吧,你这个杀人凶手!”
白顾锦站起身来,看来这里是不肯相信了,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不能怪们,们说的话有道理,的确是个杀人凶手,而且秀秀也不会想要看到为难们的。
有些心灰意冷,又暗暗鼓励自己不能泄气,秀秀还需要,那些污蔑的、杀死青平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不能就这样被打倒。朝门外走去,走了数米,围墙之内突然飞过来两个圆滚滚的东西砸在的脚下,白顾锦将它们拾了起来,一颗是神元汇聚而成的光滑圆珠,一颗是用来疗伤的丹药,可以嗅到淡淡苦涩的药草香。原来,们还是选择相信……
白顾锦将它塞进口中,咬碎了狠命往肚子里咽,喉咙处仿佛被人抓紧了一般,药丸停在半路怎么也咽不下去,越是拼命就越是疼痛难忍,喉咙痛,身上痛,胸口处也揪心地痛。仅这一天,便失去了很多很多,青平被憋的青紫色的脸,秀秀一身嫁衣倒下,燃烬的冷漠无情,林家小厮的绝望,们的脸在脑中来回地闪现,白顾锦终于压制不住哭出声来,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凭空发生这种事?长长喘了几口气,想到自己此时还不应该哭泣,于是粗鲁地抹了一把脸,倚墙平息了一会儿,方又将手中握的紧紧的神元珠子与灵珠合二为一,看到灵珠内的光芒更加活泼生动,白顾锦觉得似乎开心多了,将灵珠藏在内衣贴近胸口之处,尽管脚上有伤,却觉得走起路来异常轻松。
君悯生的命令已经传遍了镇子上,警神钟雄浑厚重的声音响彻云霄,镇子上内的修行者纷纷出动。迎面走来一群自发组建巡查的修行者,白顾锦早有察觉,打开身旁的房门躲了进去,趴在门上看着们慢慢地走近。身后传来一股属于其人的气息,白顾锦猛地扭头,掌中煞气袭面拍去,拍到一半却不知怎么想的动作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对面之人,对面之人亦冷漠地看着。
白顾锦道:“你若敢发出半点声音,我就立刻杀了你!”
燃烬默不作声,扭头如一般朝着外面看去。
巡查的队伍越来越近了,白顾锦愈加警惕,一面紧紧地盯着们,一面又抽出心思去提防燃烬,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感官好像封闭了,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觉,的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手脚也有些发冷。此刻便如同惊弓之鸟惴惴不安,如果燃烬发出一点轻微的声音的话,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惊吓着就一不小心杀了。
巡查的队伍从们的门前经过时,白顾锦甚至流下了一滴冷汗,不过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白顾锦轻舒了一口气,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燃烬,扭头看向燃烬,这人不久前才射了自己一箭,燃烬亦微微转过头来看,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和。
“多谢。”白顾锦道,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又为何要谢,其实更应该是恨的。
燃烬静立了半响,才僵硬地点了下头。
白顾锦攥紧拳头,突然抬眼问:“你可以借我一缕神元吗?如果想要救活秀秀的话,就必须要十位修行者的神元,你也认识她的,你可以借给我吗?”
燃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可以借给你。”
白顾锦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之前的恩怨只因为这一句话便足以抵消。
燃烬道:“我可以借给你。不过,要等到你凑齐其余九位修行者的神元之后,我才会给你最后一个。我不喜欢做无用功,白顾锦,我答应你给你并不代表着我相信你能够凑齐,恰恰相反地,我对你没有信心,所以我不需要拒绝你。”
“我会凑齐的,”白顾锦道,“我一定会凑齐的,哪怕要我去求,去跪,只要能救秀秀,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
燃烬看了半响,轻声道:“那好,你去找吧,凑够了来找我,我给你最后一个。”
白顾锦好像真的忘记了发生过什么,没有提噬魂箭的事情,也好像忘记了被噬魂箭射中的人早晚会死掉,朝外走去,决心再次寻找机会。
走了一段路,又遇见了几位修行者,其中有一位是个熟人,那群人正慢悠悠地顺着道路走来,一边用手中的兵器在山石上敲敲打打,一边说说笑笑,丝毫未注意到身前异样。
白顾锦快步走上前,惊喜道:“怀县大将!”
怀县大将和其人被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忙举起武器对着。“白顾锦,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你不要放肆啊,这镇子上中到处都是人,大家都在抓你呢,你不要胡来啊!”
白顾锦笑道:“这我都知道,我现身是有一事相求。”
怀县大将紧张道:“别开玩笑了,听说在门处,你一个人干翻了一群人,你能有什么要求我们的?”
白顾锦道:“我有,我想借你一缕神元救人。”
“救谁?”
“秀秀公主。”
“她不是被你杀死的吗?你怎么又要救她?”怀县大将盯着的脸,突然醒悟过来道,“等等,依照你的为人,如果想要什么的话直接抢去不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客气?是因为这个神元必须要由本人自愿取出才行?”
白顾锦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那么你可以借我的是吧?封神宴上,如果不是秀秀替你求情的话,你就被打下凡尘了,她对你有恩,你也曾说过要报答她的。那么你能给我的吧,只需要一缕就可以了。”
“为什么?凭什么?”怀县大将摸着自己右边空荡荡的袖筒,脸上充满了憎恨,“你害我丢了一只手,我为什么要帮你?”
白顾锦急切道:“不是我做的,是林家小厮做的,跟我没有关系。再说,这是救秀秀,不是帮我。只要你愿意救她的话,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任何条件都可以?”
白顾锦点头道:“都可以。”
“跪下!”
“……什么……”
“我叫你跪下,听不明白吗?”怀县大将冷笑道,“不是说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吗?那么就先从道歉开始吧!”
这是为了秀秀,白顾锦劝自己道,朝跪了下去。
“道歉!”怀县大将叫道。
一旁的修行者拉扯担忧道:“你这样做不好吧,万一惹生气,后果不堪设想。”
“怕什么?现在有求于我,只能乖乖听话!白顾锦,给我道歉,说你错了!”
“……我向你道歉,我错了。”白顾锦道。
怀县大将走了过来,围着转了一圈,停在的面前,用手中的剑柄插入白顾锦的肩头,狠狠搅动一番。白顾锦咬牙硬挺不哼一声。怀县大将觉得无趣,把剑抽了回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道:“白顾锦,你这道歉很没有诚意啊,这样吧,既然我失去了一根胳膊,那么你便还我一根吧!”
白顾锦震惊道:“你想要我的胳膊?”
怀县大将点点头,将剑递给道:“不错,你自己用这把剑插入胳膊之中,只要废了你这条胳膊,过往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把精元给你。”
白顾锦看着冰冷的剑身道:“你说话算话?只要我废了一条胳膊,你就把精元给我?”
“我说话算话。”
白顾锦道:“那好。”取过剑,试探地在肩头比划了两下,找准位置,扑哧一声插了进去,硬是没哼一声。怀县大将等人看的惊呆了。白顾锦道:“这样可以了吧,我这条胳膊也废了,以后用不了了,那么把精元给我吧。”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真的做出来。”怀县大将退后几步与其人站在一处,从胸口处取出一缕精元,聚于掌中,又看着白顾锦的模样讥笑道,“来,自己来拿。”
白顾锦咬了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怀县大将又制止道:“哎,爬着过来,就差最后一步了,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一切为了秀秀,可以忍。白顾锦又重新跪了下去,朝膝行前进。
怀县大将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以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嚣张不起来了?大家都来看啊,东岱明泽的白顾锦跪倒在我面前,来乞求我可怜。”
白顾锦忍着异样的屈辱来到的面前,“还要我做什么,都一并说出来。”
“没什么了,”怀县大将突然笑道,“时辰也差不多了。”
白顾锦道:“什么时辰?”说完感觉身后似乎冲上来一人,于是立刻翻身滚到一边,待立定发现来人是燃烬,原先跪着的地上多出了一把长刀。白顾锦呵了一声,站起身来,道:“你可真是无耻,偷袭上瘾了不成!”
燃烬厌恶地看着拔出了刀,刀刃一翻,骂道:“孽畜!”
“你骂我孽畜,你自己不也是吗?”白顾锦对早已只是鄙夷不齿,任骂了也没什么好难过的,道,“我没功夫陪你玩,怀县大将,你要求我做的事我都已经做到了,那么神元可以给我了吧。”
怀县大将捏着神元轻蔑地看着白顾锦,白顾锦咬牙道:“怎么,你又不肯了吗?”怀县大将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把神元又放置回体内,迎着燃烬走了过去,指着白顾锦道:“傻子,骗的也相信,真是穷途陌路了!哈哈哈!”
燃烬扫了一眼,似乎对的这种行径极为赞赏,嘴角露出一丝冷漠的微笑,看着白顾锦道:“早知道你会变成这副模样,我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了,都怪我当初心软,留下你这么个祸害。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孩子,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我穷尽一生渴望成为人上人,却被你娘那个贱妇骗了,害我差点失去了一切!幸好我发现的及时,她已经死了,你也去死吧!”
“你这个混蛋!”白顾锦的身旁突然窜出一团煞气将燃烬整人掀翻在地,众人大惊。
“孽畜!”燃烬立刻爬了起来,自喉咙涌上一口血,朝地呸了一口阴鸷地瞪着白顾锦冷笑道,“有能耐你直接杀了我啊?不敢啊?尽管你恨我入骨,可我始终是你的生父,你若动手杀我,必遭天谴!不过我还是可以毫无顾忌地杀你,这就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差别,你永远也无法战胜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你以为我惧怕什么天劫吗?燃烬,要不是我想要救秀秀,我才不会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要挡我的路,给我滚!”白顾锦大吼道,煞气化身为巨兽张口向吞去。
燃烬随即持刀冲了上来,刀锋结气一刀劈开煞气,众人见状也纷纷拿出兵器涌了过来。
“很好,一个个的都不想活了,我想留下你们这群狗命的,你们偏要不乖乖听话,非要与我争斗,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白顾锦催动着煞气与们纠缠在一起,自己却慢慢拖着右脚移向怀县大将。怀县大将只觉得肩膀一沉,扭头见白顾锦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大叫一声,吓得立刻挥刀砍向白顾锦。白顾锦虽然脚上有伤,但对付如怀县大将这样的小角色还是易如反掌,脚步轻移,带动着受伤的右脚不时变换方向,突地出现在怀县大将面前,又突地远离数米之外。
怀县大将被搞的崩溃,提刀在四周乱砍,叫嚣道:“来啊,我不怕你,你有本事站在原地不要跑,看我不砍了你的脑袋!”
白顾锦从后拍了下的肩膀,怀县大将当即愣住了冷汗直流,白顾锦贴近的耳朵如梦魇一般开口道:“你不是说要把神元给我吗?做人要言而有信。”
怀县大将的双腿忍不住打起哆嗦来,叫道:“白顾锦,你逼我也是没有用的,只要我不愿意,你就算把它抢回去也没有效果,不是吗,你还是救不活她!”
“不愿意?”白顾锦的左手从的身后绕了过来攀上的脖颈,用力一捏,怀县大将只觉得喉咙处的手冰冷地如同刀刃,立刻便喘不过气来。白顾锦冷声问,“现在愿意了吗?”
怀县大将惊恐莫名,手忙脚乱地从身体内取出一缕神元递了过去,“给你,给你……”
白顾锦甩开,从怀中取出灵珠将的神元吸收,朝怀县大将抿唇微笑道:“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怀县大将朝后退去,如避蛇蝎,结巴道:“你,你要杀了我吗?”
白顾锦冷冷道:“你今日欺我辱我,我会恨你,但我不会杀了你,因为我跟你之间原本无仇无怨。”
怀县大将呆住了,震惊地看着说不出话来。
燃烬突然劈开巨兽,迅疾飞来将手中灵珠劈手夺了过去。白顾锦大惊,转头见燃烬落于湖心中一座突出的山石之上,白顾锦道:“给我!”
燃烬哼了一声,将灵珠举到半空中,隔着日光仔细端详,灵珠内几道鲜活的神元围绕着一缕微弱的火苗似乎在跳舞。
“还给我!”白顾锦跳进水中,伸出正常的那只左手朝要道。
燃烬斜睨了一眼,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副讥讽的面容,往常掩饰的很好,突然露出这种不符合身份的表情,这些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燃烬轻轻一捏,“噗”地一声,灵珠中的神元碎成了点点微光洒在湖面上……
“不!”白顾锦如同疯了一般在水中打捞,碎片却默默地沉入湖底,再无可能重聚。耳边传来燃烬发泄般地恶笑,“你救不活她了,白顾锦,她是被你连累死的!”
“为什么,是我得罪你们了,但是秀秀她一向善良,为什么不肯救她?为什么连生的希望都不给她!”白顾锦喃喃道,好似失了魂魄一般,突有一人见机冲了上来一剑刺穿的后背,白顾锦动也没动,从前抓住剑锋,后面那人见拔剑不出,有些惊吓地丢了手飞身欲逃,可惜为时已晚,白顾锦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倏地转身扯下的腿,然后左手掐上的脖子。“为什么!”白顾锦问。
没人回答,也没人敢回答。
怀县大将失声喊了一句,“白顾锦!”
白顾锦五指合拢,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的脑袋歪向了一边,然后扔进水中。抬起头来,缓缓看过在场的所有人,众人被那冰冷嗜血的目光一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们莫名地觉得方才或许不该那样的……
“白顾锦杀人了!”
白顾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耳边微风拂过脸颊,顿觉得生疼,“是你们非要逼我这么做的,好好好,那么就一个都别想逃!”
“白顾锦!”耳中突然又钻进这么一声,白顾锦睁开眼睛,眼前白顾南就停在面前湖面数米之外,手执狼妖,湖面荡漾着微微震惊的面孔。湖面漂浮而起尸体在两人之间随着水面荡起的波纹移动,白顾南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狼妖,“是你做的?”
“不错。”白顾锦从背后拔出了那柄插入身体的利剑,调转方向指向白顾南,鲜血从的体内流了出来,迅速在身下湖面晕染了一大片决绝灿烂的血色花朵。
“为什么?”
“我刚也问了这个问题,”白顾锦冷笑一声,道,“白顾南,有意见的话请为我保留。”
人群中怀县大将叫道:“九曜君,是来找神元的,要救人!”
“多事!”白顾锦冷冷道,煞气突袭将怀县大将裹挟至半空之中。
“住手!”狼妖一横,一道灵气划过水面,却在白顾锦身前停了下来。“神元,”白顾南默默伸出手掌来,一簇火苗样的光芒微微跳动,“我给你。”
白顾锦大笑了两声,白顾南突然有些不认识这样的白顾锦,觉得似乎一切都要终结了,忍不住向走了两步。白顾锦道:“我要的是修行者的神元,你并非修行者,何况秀秀的魂魄已散,即便赔上在场所有人的神元都救不回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白顾锦的身体内突然爆发出强大的神力,将众人逼退数步,执剑飞跃而起,冲着燃烬杀去,白顾南也飞起与僵持在半空……煞气四窜而出,夹杂着不清不楚地哭喊、求饶,不消片刻,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虚弱的呻吟……
警神钟愈加急促地敲响,从镇子上各处源源不断地涌来修行者加入了这场战斗之中,湖面漂浮着破碎的尸体,数不尽的兵器沉入湖底,流不完的鲜血浸透了湖水。
燃烬缓缓站立起身子,即使是闻名于世的真人,如今看着这样的白顾锦也有些胆战心惊。
没人能猜到能坚持这么久,也没人知道今日之后逃去了哪里。这场混战过后,白顾锦以一人之力单挑整个镇子上 修行者的事迹也传遍了整个神族。
东岱明泽白顾锦,极危险人物。
白顾锦突然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然睁开了眼睛,的思绪还停留在那场混战之中,入眼所见竟是一片血红,摇了摇头,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十分陌生,并未来过这个地方,这是何处?白顾锦翻身欲起,脚踝的伤口却被挣脱撕裂开,再次渗出血来。白顾锦眼睛一眯,有人替包扎了伤口,的身上也被涂抹了草药,来不及思考,便听见门外似乎有人声,白顾锦忍住疼痛从床上挪到门前,隔着门缝朝外看去。
门外之人似乎有所察觉,匆匆忙吩咐了两句,打发了下人出去,然后拾阶走上停在门外,两人均静默了一会儿,最先开口道:“白顾锦,你打算就这样跟我站到地老天荒吗?”
门应声而开,白顾锦道:“康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