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一个渣攻》余观

29、第29章

　　方嘉和离开后，场面霎时冷淡下来。

　　先打破沉默的是傅年。
　　他放下环着岑溪的手，低头问他：“你晚上吃饭了么？”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岑溪没什么好气，他抬头看着傅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今天这事儿还没完呢。”

　　“我知道。”傅年不躲不避，直视着岑溪的眼睛，“我答应你，等我们离开后……”他四面看了看，好像有人在偷听似的，把嘴巴凑到岑溪耳边，低声道，“——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

　　热气喷在耳廓，让岑溪的心跳加快了几分，脸上辐射的热度让他不用手摸，都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
　　该死的白皮肤。岑溪咬牙。
　　但他面上仍装得一派镇定，抬手抵住傅年的胸膛，十分冷淡地把他往远了推搡，“说话就说话，你离这么近是想干什么？——你笑什么！不许笑！”
　　岑溪恼羞成怒地瞪了傅年一眼。

　　“我的错。”傅年举手做投降状，“我快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好么？”他随口说道，“这条街外面有家卖牛肉面的，味道特别好。”

　　“我不吃牛肉面。”岑溪一脸嫌弃。
　　过了两秒他猛地抬头，“等等……你恢复记忆了？”

　　傅年一愣，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出神片刻，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想起来。刚才只是觉得饿了，然后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了一个地方。”
　　他边说边拉着岑溪往外走。

　　岑溪沉默一会儿，说：“医生说让你多接触过去熟悉的环境和人，对你恢复记忆会有帮助，看来是真的。”

　　“是啊——”傅年看了他一眼，正准备说什么，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岑溪问。

　　傅年迟疑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有种奇怪的被窥视的感觉……”

　　岑溪左右看了看昏暗的走廊，抖了下，“说的那么吓人干什么，是你的错觉吧，这附近明明什么都没有。”

　　“或许吧。”傅年蹙着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抬起脚步缓慢地移动，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当中。岑溪则已经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他现在焦心的是另一件。

　　现在换成岑溪拉着傅年走，两人走出公寓楼，淡淡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树影婆娑，他们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岑溪清了清嗓子，竭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傅年问道：“所以——你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么？一点也没有？”

　　傅年从沉思中回过神，不答反问，“我怎么觉得，你似乎不希望我恢复记忆？”

　　岑溪矢口否认，“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们离得很近，傅年立刻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紧绷。

　　此刻小区的大门就近在眼前。星辉洒满夜幕，草丛传来阵阵虫鸣，路灯在道路两旁投下暧昧的光晕。
　　只要他们出了门，再走一段小路，就能看到傅年说的那家面馆，招牌在晚风中闪着霓虹的光辉，朦胧的白雾从门口飘出来。他们应该进去吃碗面，抚慰饥饿已久的肠胃。
　　但是——

　　傅年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岑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仍握着身边Omega的手，却并不看他，“你要求我对你坦白，却在一些事上对我隐瞒，这对我来说公平么？”

　　“你这是在指责我？”岑溪被傅年的话激怒了，他一把甩开他的手，指头点着他的胸口，“你说我有事瞒着你，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是你背着我和方嘉和搞三搞四，整整一年！今天又是你背着我溜回你和方嘉和的爱巢，在这里偷偷幽会！你凭什么来指责我对你有所隐瞒？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傅年捉住他的手指，沉声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说的这些我全都能解释——”

　　“好啊！你解释啊！”岑溪冷笑着看着他，“我已经厌倦了粉饰太平，装作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告诉你，我介意！关于那张照片，这套公寓，你和方嘉和是不是早就背着我在一起了，我介意的要发疯！——所有这些事，你都能解释清楚么？”

　　傅年用力握住岑溪那只想要挣脱的手，轻声道：“我能。……我不爱他，岑溪，我不爱方嘉和。”Alpha低缓的声音在小巷里回荡。

　　岑溪吃惊的睁大了双眼，一时忘记了挣扎。

　　“……你想知道的事我全都能给你解释清楚。”傅年深深地看着他，“我只是不清楚，当你听完我的解释后，会不会选择离开我。”

　　骗人的吧？岑溪呆呆地望着傅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蕴藏在其中的感情。眼前这个摆着低姿态向他示好的Alpha，真的是傅年么？这景象简直比傅年前几周向他告白的场景还要超出想象。
　　怎么就那么不真实呢？

　　岑溪忍住了掐自己一下的冲动，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回答道，“你先说来听听。”

　　傅年没有应和，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失去记忆的我，和没有失去记忆的我有什么区别么？”

　　“什么？”这下岑溪终于冷静下来，他皱着眉，“你这是什么问题？”

　　傅年坚持：“你先回答我。”

　　“好吧，好吧……”岑溪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区别……我觉得没什么区别。不管你有没有失去记忆，你不都是你吗？——等等，你是真的失忆了吧？”
　　他忽然警觉。

　　“当然，我还有医生的诊断证明呢。”傅年忍下了叹气的冲动，又接着问，“要是我把我知道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你能向我保证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么？没有欺骗，没有隐瞒。”

　　岑溪脸色变了变，沉默了几秒，他咬牙道：“能。——但我要你发誓，要是你知道了我想瞒着你的事情——不许生我的气……不，是不许你离开我！”

　　傅年和岑溪面面相觑。
　　沉默了一会儿，岑溪催促道：“说啊，你答不答应？”

　　傅年哭笑不得。他把那只没有握着岑溪的手举起来，一板一眼地说，“我发誓，不管岑溪今晚说了什么，我都不会因此离开他。”

　　岑溪满意地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他也忙不迭地举起自己另一只手，“我也发誓，不管傅年今晚的解释能不能让我满意，我都不会离开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他没有真的和方嘉和搞在一起。”

　　傅年笑了。
　　“好，我们都对彼此发过誓了。”他深深地看了岑溪一眼，“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将我们分离。”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岑溪往他跑车的方向走去。
　　“在解释所有事情之前，我得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沈兆荣这个人……”

　　*

　　昏暗的房间内，“喀嚓”一声，一束火苗噌地蹿了起来，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男人硬朗的轮廓。男人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烟雾顺着轻柔的晚风飘出窗外，消散在银白色的月光下。

　　“刘队，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靠近窗户的位置还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架望远镜，正冲着窗外看。这人边看边问抽烟的男人，语气带着一丝不甘。

　　被叫做“刘队”的男人听了没有说话，举着烟又猛吸了两口，才缓缓摇头，沉声道：“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那沈兆荣那边？”

　　“继续盯着。”刘队夹着烟的手比了个动作，“让老郝他们都警醒着点，千万别打草惊蛇。”

　　“明白。”拿着望远镜的人点头，但仍忍不住发问，“刘队，你说沈兆荣真的和这几年的连环失踪案有关么？他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的，这违法犯罪的……图什么呀？”

　　刘队瞪了望远镜一眼：“我要是知道原因早把他抓起来了，还用天天盯着这儿找线索？”

　　望远镜摸摸鼻子。

　　刘队又吸了口烟，然后把烟按灭在一个铁皮盒里，盒底已经堆了不少烟头。
　　“行了，准备交接班。”刘队跺了跺脚，抖了抖搭在椅背上外套，“对门你给我看好了，有什么状况立马通知我。”

　　“是。”望远镜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