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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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不是个爱吵架的人。
这个词本身就会让人联想到狰狞的表情，飞溅的唾液，拳来脚往的撕扯拉拽。
不管是出于自小长辈的教导，还是他本人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
吵架这种事，他觉得掉份儿。
但看到傅年背着他，在旧日的爱巢，和旧日的情人抱在一起时，愤怒、屈辱、伤心……种种负面情绪同时爆发，理智被甩到天边，他气势汹汹地冲着这对奸夫淫夫走过去。
傅年推开方嘉和，惊讶地对着岑溪道：“你怎么在这儿……”
话音还没落，重重的一巴掌甩到脸上，他的头偏到一侧。
“第二次了，傅年。”
岑溪声音发抖，吐字却清晰有力。
傅年意识到岑溪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他连忙解释：“岑溪，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听我解释……”
“够了！”岑溪语气激烈地打断了傅年说的话，“解释？你想解释什么？”
“上一次你为了这么个玩意儿，结婚纪念日爽约。”他抬手指着方嘉和，讽刺道，“这一次，你前不久才对我说要重新开始，和我好好过日子，转眼没两天，你就和你的旧情人在你们曾经的爱巢里搂搂抱抱——”
岑溪笑起来，看着傅年，眼眶慢慢红了。
“傅年，你给我讲讲，你要解释什么？”
方嘉和抿紧唇角，这么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玩意儿”了，怒气在胸口翻江倒海，但这怒火又慢慢催生出一种快意来。
岑溪这样毫不客气地奚落贬低他，何尝不是因为岑溪嫉妒他，嫉妒他得到了傅年。
这么一想，方嘉和便不生气了。他好暇以整地在旁边看着。就岑溪这种嘴硬骄傲、半点也不温柔的性格，只会把傅年推得更远。
要知道，傅年其实是个相对自我的人，对他有所误会的人，若是解释一遍不听，那傅年绝不会去解释第二遍。
所以方嘉和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趁机挑拨离间，而是闭上嘴巴。
反正不用他做多余的事，岑溪自己就会把傅年的好感和耐性消磨干净，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过傅年也没有想让方嘉和帮忙解释的意思。
他安静了几秒，沉声道：“我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看吧？方嘉和隐晦地看了岑溪一眼，得意地想，若是想靠哭闹的办法来让傅年心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岑溪听到这句话，心口却是重重一沉，然后倏然一轻。
算了。他想，就这样吧。
岑溪心灰意冷。本来就是他强求，不是他的，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不如就此放手。
傅年感受到岑溪消沉的情绪，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又说错了。他顾不得岑溪是否还生他的气，双手抓住岑溪的肩膀。
“岑溪。”他以绝对认真的神情叫着自己Omega的名字，“你听我说——”
傅年这时真切地感受到了后悔。
后悔被任樊激将，顺从自己的好奇心莽撞地来到这个地方。也后悔在见到方嘉和一时心软，让他踏进这间公寓。
他确实对方嘉和心存愧疚，但不想再和他纠缠的心情更多。答应对方的请求，一则是因为屋内的窃听器，好让窃听者知道，他已经与方嘉和划清界限，若方嘉和是无辜卷入他的麻烦，也是间接保护了方嘉和不再受他的连累；二则是出于一种“东西给你，彼此两清”的态度，想让方嘉和断了念头。
却没想到岑溪突然出现，还看到了让人误会的一幕。
但傅年心里清楚，说一千道一万，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对岑溪并不坦诚。
对于自己失忆前的所作所为，傅年在和赵老太太交流过后，有了一些猜想。
傅年有八、九成的把握，吩咐赵老太太在这片老小区中传播他与方嘉和的绯闻，是为了告诉藏身于小区某处监视他的人，和岑溪比起来，他更在乎方嘉和。
假如有人要用身边人来威胁他，方嘉和是一个比岑溪更好的选择。
甚至是那张让他和方嘉和上了娱乐头条，堪称出轨石锤的照片，傅年也不能肯定这其中有没有自己的手笔。
毕竟，失忆前的那个傅年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照片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他就是那么大喇喇的、不带一点遮掩的，在一幢私家别墅门口这样让人想入翩翩的地点，和方嘉和拥抱告别，更别提那张照片上，他的脸拍的如此清楚。
他出院后第一次看到那张照片所感受到的违和，在和赵老太太交谈后全都有了解释——失忆前的自己，想逼着岑溪和自己离婚。
傅年只能猜测，自己失忆前惹得麻烦不小，才让那个自己用这种偏激的手段来保护岑溪。
保护自己的Omega，是世界上绝大多数Alpha遵循的信条。
因此，对那个失忆前的自己，傅年能理解，却不赞同。
以保护为名的伤害，也不能否认它是一种伤害。
至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岑溪，傅年不清楚那个自己是怎么想的，对他来说，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所以还是不让岑溪知道为好。
但傅年却没想过，隐瞒就是隐瞒，不管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隐瞒催生误会。
直到此刻，箭在弦上，傅年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要是为了岑溪好，他似乎应该顺势承认岑溪的误解，把因为他失忆而跑偏的道路拉回正轨——和岑溪断绝关系。这样子，不管是因他而来的伤害、危险，都统统远离了岑溪。
……但是他做不到。
他不想放岑溪离开。
傅年不知道对岑溪爱意是何时萌发的，或许这份爱是本就存在的，只不过它一直被压抑着、忽视着，好似有一块石头死命地压着，它才不至于像病毒似的在身体内蓬勃生长。
而失忆这件事本身，则化为了一只无形的手，把那块石头搬开了。
于是在傅年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份对岑溪的爱意，就像一株枯萎的小树苗，爬出阴暗压抑的环境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土壤，迅速扎根生长。
不知不觉，长成参天大树。
医生曾对傅年说过，失忆的原因有许多种，除了病理因素外，还可能是心因性的。即是说，患者由于过去遭受过严重的创伤和巨大的压力，而选择性遗忘了自己的记忆。
不过傅年不在乎他是因为什么而失去了记忆，因为失忆这件事已经是既成事实，再去追究毫无意义。
所以傅年从来没考虑过，是否有那么一种可能，正是失忆前的他因自小到大的经历而压抑感情，导致痛苦，才会在车祸后失去了桎梏着他的记忆，能够让他不再抵抗由心而生的，对岑溪的爱意。
就如此刻，他不再考虑藏在公寓里的窃听器，也不再考虑是否会让他此前的所有布局功亏一篑。
他看着岑溪，郑重且坦诚地告诉对方：“我不解释，是因为任何辩解的言语，都不过是进一步的矫饰罢了。哪怕我有再多的理由，也抵不过让你伤心的事实。”
他把岑溪揽进怀里，下巴蹭着岑溪后脖颈处的腺体，这是AO双方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
“我错了，你能原谅我么？”
岑溪人都傻了。
捉奸的怒火化为深深的疑惑，他下意识地看了方嘉和一眼，只见方嘉和面色铁青，似乎也没想到情况会峰回路转。
岑溪心中暗爽，但原则性的问题不能含糊。他用手抵着傅年的胸膛，等双方拉开了一段距离后，用手指了指方嘉和，问道：“所以你不是趁我不在家，偷偷跑来这里和方嘉和幽会咯？”
“不是。”傅年摇头，“我来这里之前不知道他也会来。”
岑溪眯眼：“之前我看到你抱着他是怎么回事？”
那是方嘉和突然扑过来，傅年没有防备被抱住了，正巧那一瞬间岑溪踹门而入，造成了一个让他误会的结果。
傅年想了想，果断道歉：“抱歉，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了。”
听这意思，不是傅年主动拥抱方嘉和的。岑溪勉强满意地点点头。
都是傅年的情话太好听，岑溪现在半点怒火都提不起来，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必须要解决。
“你今天为什么会到幸福巷来，不是说好了下班了就回家么？”岑溪质问道。
傅年沉默片刻，道：“等回家了我再告诉你原因。”
行吧。这个回答岑溪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不过……
他转头看着方嘉和，不耐烦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有事没事啊，不跟你计较还真把这儿当自个儿家啦？再不滚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啊！”
方嘉和气得嘴唇发抖，他不理岑溪，看着傅年道：“傅大哥，你就看着他欺负我么？”
傅大哥不觉得自家Omega是在欺负人。
傅大哥说：“东西你已经拿了，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岑溪警觉道：“什么东西？”
方嘉和打开盒子，举到傅年面前：“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一直都忘不了！这枚戒指是你送我的礼物，戒指上有你亲手刻下的栀子花的花纹，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这代表了你对我的承诺——”
他急切地对着傅年倾吐他们过去的回忆，说到后面，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岑溪霎时变了脸色，傅年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以作安抚，岑溪这才忍了下来，就是脸色仍旧不好看。
面对方嘉和的哭诉，傅年安静的听完，才冷静地回道：“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就连象征着永恒的戒指，如今不也生锈了么？”
方嘉和僵在原地，眼睛一眨，泪珠就从睫毛上滚落下来。他举着戒指盒子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知道了……”方嘉和轻轻道，“对不起，傅大哥，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他神情落寞地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岑溪冷不丁地叫住方嘉和。
方嘉和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岑溪，隐忍道：“还有什么事？”
岑溪语气倨傲：“有件事可能你父母从小就没教过你，今天我就当做一回好人好事——不是你手机的电话，别手指头痒痒犯贱去接，记住了么？”
方嘉和像是被隔空抽了一巴掌，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狠狠地瞪了岑溪一眼，甩手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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