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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初现 ...

  •   太皇太后薨逝,梁帝依礼要缀朝守孝三十日,所有皇子们都必须留在宫掖守灵,吃住也要在宫掖之中。梅长苏谢绝了所有客人,披着白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
      楚天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打来了金陵之后,她屋里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甄平和黎纲较劲了脑汁,最终还是觉得要把希望寄托到楚姑娘身上,所以一大早两人就排成了排站在了楚天面前。
      “宗主前几日就已经因为萧公子的事情耗费了心神,如今太皇太后薨逝,宗主一定要守完这三十日的丧礼的,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未用过。楚姑娘还是快想想办法吧。”甄平说。
      楚天把握在手中的茶杯放回桌子上,“太皇太后刚刚薨逝,这时候他更想自己待一会。要他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其他人劝的话他才能听得进去。你们俩跟着他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他吗?”
      “可宗主这样,身子实在是受不了。还得劳烦楚姑娘想想办法吧。”黎纲说。
      楚天看两人为难的样子,也是不容易。也是,两个大老爷们,上阵杀敌以一敌百,执掌分舵御下有方,偏偏碰上他们这宗主把自己的一个心掰成八瓣用,心思细腻得跟沙子似的,有时候是难伺候。
      “去吩咐吉婶煮碗白粥。”楚天说。
      两人得了话,赶紧离开了楚天房间。
      白粥很快就煮好了,楚天来到梅长苏门前。梅长苏跪在灵前,身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衫,乌墨般的长发似瀑布般倾泻在身后,松着腰带,病体显得更加单薄。
      “小姐现在,还不过去吗?”初儿端着白粥跟在楚天后面歪着脑袋问。
      “你也觉得我现在应去劝他?”楚天问。
      初儿被楚天一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那小姐不过去?”
      楚天回头,无奈地瞅了她一眼,说:“这世间的万般关系,哪怕关系亲如夫妻,也要懂得给彼此留下独处的时间。梅长苏太过聪明,你能劝他的道理他全都明白。劝蠢人,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劝聪明人,怕是要被他拒之于千里之外了。”
      初儿更是一脑子浆糊,“小姐是在说初儿蠢吗?”
      “是。”楚天从初儿手里端过白粥,向梅长苏走去。
      太奶奶薨逝,梅长苏早就知道,梅长苏终究只能是梅长苏,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他现在誉王的谋士,一般没有人敢随便打扰他;皇子要宫掖守灵三十天,誉王和靖王这个时间也不会来找他,也只有这个时间,梅长苏可以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任性地放纵自己一把。
      楚天端着白粥在梅长苏身边坐下,抿了抿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梅长苏见状,伸手将她手中的白粥接了过去,摇起一勺放入嘴里。
      “长苏?”
      梅长苏抬头,就看到楚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将白粥放置一旁,“怎么这样看着我?”
      “一大早甄大哥和黎大哥就闹到了我屋里,说你这个宗主不愿意吃东西,有多难伺候。看来是说谎的。”楚天说。
      “难为他们了。”梅长苏抬头看着案上的令牌,“我们这群孩子,小时候就属我最调皮,上房揭瓦,还把景睿绑到树上。每次我闯完祸,父亲拿着棍子满院里追我,都是太奶奶赶过来护着我。”过去就像一根深深扎入心里的刺,不仅拔不掉,就连稍微的触碰都会把心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只要你心里还想着她,她就还在你的身边。”楚天起身,为太奶奶上了三柱香,极尽北燕礼道。
      梅长苏起身走至楚天身边,“逝者已矣,生者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好好活着。天儿,如果以后我……”
      楚天不等他说完,插口打断:“你既知我,便知道答案。”
      “天儿。”
      “你知道我最不愿听的就是你这样赶我走。”楚天别过头去,平息了一下自己胸中翻滚的情绪又转过头来,“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大不了我答应,万一你以后出什么事,我出家当尼姑去总行吧。”
      梅长苏浅浅一笑,“你那么爱惜你的长发,舍得剪掉?”
      “所以啊,如果你以后要是害我把头发剪掉,我就恨死你。”
      梅长苏知道楚天是不想让有压力,也想逗他笑一笑。渐渐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身边的人,就连一向肆意妄为的楚天也开始小心翼翼要念及他的感受。梅长苏看向火盆里的炭火,“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会不会过得更好?”
      会更好吗?楚天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她没有遇到梅长苏会怎样。楚天十八岁坐上青木宫宫主的位置,挂着宫主的名头,实际上大小事务都是哥哥和姐姐在操心,如果没有遇见梅长苏,她此时也许已经嫁给了慕容询,笑傲江湖也好,守在青木宫也罢,日子也能一天一天过下去,人心、鬼蜮,这些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可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同样这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了。
      “不会。”楚天肯定地说。
      “可我也许连未来都给不了你。”
      “我何时要求你许诺给我未来?”楚天伸手拉上梅长苏的衣袖,“长苏,我们能不能不要想什么未来,我们就像当下这样,我们现在这样在一起不也很好吗?”
      “如果你当初选择的是别人呢?如果是一个康健的人,你不会想跟他十年,百年会怎样吗?你会不想跟他以后儿女儿女绕膝,白首相扶吗?”梅长苏目光灼灼。
      “可我不要别人。”楚天鼻子有些发酸。
      “天儿……”
      “咳咳。”身后传来初儿的轻咳声,楚天回头看,只见初儿刚推门走进来,身后站着同样是一身缟素的霓凰郡主。
      太皇太后丧礼,南府穆家身为皇亲国戚,霓凰郡主回京奔丧也是楚天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从南境到金陵,霓凰郡主能以这么短的时间赶回来,想必其在南境心里也是一直牵挂着金陵的人和事。
      “霓凰郡主既然来了,便与梅宗主好好说说话吧。”楚天低头拭掉眼角的泪水,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这是梅宗主又惹小姐伤心了?”初儿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楚天手里。
      楚天低头不语。
      如果换作以前,初儿也许会说些让楚天离开梅长苏的话,可如今,初儿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楚天把茶杯握在手里,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初儿的脸蹭地一下变得通红,“昨天晚上,太晚了,也宵禁了,就没有回来。”
      “住在列将军那里了?”楚天继续问说。
      “嗯。”初儿点点头,又慌忙摆手解释道,“不过我们没有住在一起,我是在客房睡的。”
      楚天右手托着下巴说:“女孩子要矜持一点,你这样你的列将军会怎么想?”
      初儿把头低得更低,“可小姐不也是这样吗?”
      “怎样?”楚天抬眼问,“你小姐身上有那么多好的优点,你就偏偏学这个?”
      初儿撇了撇嘴,说:“小姐,你对‘李重心’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李重心?”楚天皱眉陷入思索之中。青木宫人遍布各地,没有上万也成千了,楚天一向在青木宫深居简出,即使是出门也是随师父效仿古时医圣悬壶济世,再加上在江湖中相逢过的人,能让楚天有印象的名字并不多,但楚天却的确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苏杭李家。”
      “那天小姐卧病,誉王来找过梅宗主,他们在房间里密谈了好久,隐约听到了‘李重心’这个名字,好像是跟谢府的事情有关。苏杭李家原本只是一个分舵,后来日益壮大,就渐渐分了出去,按照李家一贯的辈分谱来说他们这一代的当家人确实是心字辈的。”
      “好像是。”楚天挠了挠脑袋,看来不当家主事就是啥事也不知道。
      初儿一屁股在楚天旁边坐下,“什么叫‘好像是’,我记名字什么时候出过错。我觉得李重心就是跟苏杭李家有关,而李重心现在又跟谢府有关。”初儿顿了顿,凑到楚天身前说,“小姐,我觉得事儿有点不大对啊。”
      楚天不经心地用手指划着水杯边缘,“事情对不对要等查清楚之后再说,你去找齐伯一趟,让他派人去苏杭查一下这个李重心。”
      霓凰郡主陪着梅长苏一直到天黑之后才离开。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梅长苏披着斗篷,一个人静坐在黑暗的屋子里,他知道楚天在门外看着他,也知道楚天并不需要什么承诺,可他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与楚天相处得越久,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
      毕竟也只有楚天一人,在意这个金陵城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苏宅中,那个搅着自己的血与肉筹谋的人,他的情感,他手里紧紧握住的,心中所系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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